穿成鲛人后,我独占三千宠爱 番外篇——by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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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霁其实并不确定那雌性鲛人是否当真是渺渺,若当真是渺渺,他要如何将这噩耗告知于温祈?
他将密报烧了,又令雁州知州接着调查此事。
又三日,他再次收到了密报,事与愿违,那雌性鲛人居然当真唤作“渺渺”。
居于陆上的雌性鲛人并不多,居于陆上,又唤作“渺渺”的雌性鲛人,恐怕惟有温祈的妹妹渺渺。
他当即决定隐瞒此事,并亲自去见了戚永善。
戚永善本已是古稀之年,被拷问了这许多日,已然脱了形,瞧来直如披着一张皮囊的骨架子,气息奄奄。
这戚永善放不得,却又经不起拷问了。
丛霁俯视着蜷缩于牢房一角的戚永善,道:“你若能坦白相告,朕便让你过得舒坦些。”
戚永善周身肮脏、恶臭,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须臾,归于平静。
丛霁淡淡地道:“你莫不是聋了罢?”
戚永善仍是不作回应。
丛霁威胁道:“你有妻有子有女,你要是再与朕作对,朕便将他们悉数抓了来,一一当着你的面剥皮抽筋。”
戚永善依然沉默不语。
丛霁原本认为戚永善之错不当祸不及家人,且戚永善当年败光家产之时,其妻早已与他和离了,带着一子一女另嫁他人,与戚永善再无干系,但现下别无对策,遂只得命人将其妻、其子、其女押送至京城,虽然从戚永善的反应来看,或许并无用处。
出了天牢后,他径直去了白露殿。
丛露饮了云研所配制的汤药后,精神瞧来不差,正由雪鹃涂着丹蔻。
见得丛霁,她向丛霁展示着自己已上了丹蔻的左手,语笑嫣然地道:“如何?”
丛霁夸赞道:“指若削葱根,定能迷倒无数大好儿郎。”
丛露捂着面孔,害羞地道:“皇兄打趣我作什么?”
当年,露珠儿即便尚未成长,亦被冠上了京城第一美人的美誉,而今美貌不再,一双手依然无可挑剔。
倘若露珠儿的容貌能快些恢复该有多好?
倘若有人能不介意露珠儿的容貌,护她一生该有多好?
丛霁柔声道:“朕哪里打趣你了?朕分明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夸你的。”
丛露笑道:“哪里是深思熟虑?显然是因为我乃是皇兄的妹妹。”
“纵然你是朕的妹妹,朕亦不会夸大其词。”丛霁又道:“在云大夫的医治之下,你的面色瞧来好了许多。”
丛露虽未记起往日之事,但她知晓自己的面色确实好了不少。
她面上的伤痕已久,皆呈白色,原本面色苍白与凹凸不平的伤痕极是相称,面色一红润,伤痕自是愈加扎眼了,因此,她今日特意上了胭脂水粉,作为掩盖。
她笑了笑:“多亏云大夫妙手回春。”
丛霁见丛露强颜欢笑,霎时意识到自己适才口不择言了,遂闭口不言。
待雪鹃为丛露涂罢丹蔻,他才道:“许云大夫亦能医治你的伤。”
丛露怔怔地道:“皇兄可知是谁人伤了我?”
丛霁未料到丛露竟然连此事都记不得了,但此事并非什么美好的回忆,记不得便记不得罢。
他未及出声,赫然闻得丛露道:“是皇兄么?”
丛露堪堪言罢,蹙眉道:“不,不是皇兄。”
“朕永远不会伤你。”丛霁望着丛露,肃然道,“这一点,你须得谨记。”
丛露乖巧地颔首道:“皇兄,我记下了。”
“那便好。”丛霁稍稍放心了些,又忍不住猜测是否有人蛊惑了露珠儿,导致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当夜,丛霁拥温祈入怀,方才阖上双目,温祈忽而将下颌抵于他的胸口,并发问道:“陛下可查到那酒肆搬迁至何处了?”
他下意识地扯谎道:“尚未。”
“劳陛下费心了。”温祈打了个哈欠,转而懒懒地道,“陛下,我的双足已好了许多,我何日能去崇文馆念书?”
丛霁松了口气,玩笑道:“你这般急着去崇文馆念书,不怕寒了太傅的心么?”
“喻先生尚有书院要照看,不该把过多的精力放于我身上,若非陛下的邀请,喻先生定不会为了我一人而舍弃书院诸多的学子。”温祈叹息道,“我从喻先生处受益良多,不该再耽误他。”
“算不得耽误。”丛霁拨开温祈的鬓发,直视着温祈的双目,“喻先生总是在朕面前夸奖你,还道你是自朕之后,最得他心的门生。”
温祈失笑道:“陛下是在自夸么?”
丛霁认真地否认道:“朕是在夸你。”
“好罢,我便当陛下是在夸我。”温祈复又问道,“所以我何日能去崇文馆念书?”
丛霁答道:“待你的双足再灵便些。”
因怕惹丛霁心疼,温祈近几日都不敢太过,只走上一走,双足的进步实在太慢了些,走得快了,便有些颤颤巍巍。
是以,他打算再多走些。
次日一早,他游曳了一圈后,用过早膳,在喻正阳到来之前,走了一盏茶,又出了一身热汗。
待他洗过身,看了一会儿《荀子》,喻正阳才来。
丛霁最近政务繁忙,一般而言,都是晚膳时分,才来见他。
散学后,他立刻开始行走,晚膳前半柱香结束。
丛霁踏入丹泉殿,见温祈正坐于书案前,看着《镜花缘》,疑惑地道:“你今日还未练习行走么?”
“练过了。”温祈一把圈住丛霁的腰身,“陛下身上有凤仙花香,又有脂粉香,陛下去临幸妃嫔了么?”
丛霁起了坏心:“临幸了又如何?”
温祈平静地道:“不如何,左右温祈干涉不了陛下。”
他舍不得丛霁断子绝孙,只得说服自己勿要对此不满。
——他其实亦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丛霁临幸妃嫔不满。
丛霁瞧着温祈平静的模样,却是生出了一把无名火,他将火气压了压,解释道:“朕身上之所以有凤仙花香是因为朕去见露珠儿的时候,露珠儿的贴身侍女正在为她涂丹蔻,露珠儿今日难得上了胭脂水粉,朕身上的脂粉香,亦是从露珠儿身上沾来的。”
温祈闻言,吐息霎时畅快,又陡然想起他曾经自丛霁身上嗅到过类似的脂粉香。
难道那时候的脂粉香的主人亦是丛露?
第47章
七日后,温祈终于如愿以偿,能与常人一般行走了。
又一日,恰逢休沐,丛霁亲自将温祈送至了崇文馆。
温祈从未踏足过崇文馆,甚是激动,努力地佯作镇定。
丛霁拍了拍他的背脊道:“进去罢。”
温祈凝视着丛霁,郑重其事地道:“多谢陛下送我来崇文馆念书。”
崇文馆乃是“六学二馆”之一,乃是本国最高学府,能在崇文馆念书者皆是宗室子弟,鲜有例外,他清楚丛霁之所以亲自送他来崇文馆,是因为放心不下他,生怕他初来乍到,又非凡人,受了欺负,遂特来为他撑腰。
他其实并不惧怕,他虽不曾上过学堂,不懂该当如何与同龄人交际,但他相信自己定能很快适应。
他向着丛霁挥了挥手,便踏入了崇文馆。
他的到来自然受到了众人的瞩目,他紧张得掌心汗湿,却并未怯场,他一一扫过同窗的面孔,落落大方地道:“我唤作温祈,自今日起与诸位一道念书,我若有何处做得不对,望诸位见谅,我定会改过。”
同窗俱是拊掌欢迎,其中一人他曾见过一面,便是丛霁的六皇弟丛霰。
他听丛霁提及过丛霰曾为丛露挡箭,救了丛露的性命。
而他初见丛霰之时,丛霰居然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送他出宫。
丛霰显然与原话本所述一般良善。
他当时是想出宫的,只是唯恐连累了丛霰,如今他却是一点都不想出宫了。
丛霁……
他于心中默念着丛霁的名讳,心口奇异地生出了一股子暖意。
第一堂课教授算学,算学先生姓付,年过五旬,付先生请温祈坐下后,便开始讲学了。
温祈固然涉猎过算学相关的书籍,但从未有先生教过他,仅知皮毛,付先生所讲听得他云里雾里。
其余的课程于他而言容易许多。
散学后,坐于不远处的丛霰行至他面前,庆幸地道:“孤起初生怕皇兄将你拆骨入腹,时隔多日,见你毫发无伤,孤甚是欢喜。皇兄既将你送来这崇文馆念书,想必已放弃食用你的念头了,你便安心念书罢,若有何处不懂,可问孤,孤定当尽己所能,为你解答。”
“多谢六殿下。”温祈询问道,“六殿下可否教温祈算学?”
丛霰应允了:“你有何处不懂?”
那厢,丛霁正在思政殿批阅奏折,突感不安。
温祈已化出双足了,是否会提出要离开他,出宫去?
他曾承诺过温祈绝不强行将其禁锢于深宫与他作伴,温祈可自由选择。
眼下似乎已到了他该当兑现承诺的时刻了。
罢了,温祈要出宫便出宫罢。
思及此,他忽觉心烦意乱,遂将手中的奏折一扔,往崇文馆去了。
他目力上佳,尚未行至崇文馆,便远远地瞧见了温祈,暂不论温祈明日会如何,温祈今日应当不会出宫。
温祈身侧坐了一人,他定睛一看,那人乃是丛霰。
此时,丛霰的唇瓣张歙不定,而温祈则是连连颔首。
待走近些,他才知晓丛霰是在讲算学,而温祈则在认真地听讲。
他与丛霰的关系因丛霰为丛露挡箭而亲近了不少,但他却觉得丛霰碍眼至极,温祈目中的敬佩之色更是扎眼万分。
温祈满目合该只能容得下他才是。
他欲要将温祈带走,却告诫自己勿要打搅温祈用功,忍了又忍,终是拂袖而去。
由于心中气闷,将近子时,他才踏入丹泉殿。
他放眼望去,温祈应当是倦了,躺于床榻之上,已睡着了。
陡然间,他发现自己过于幼稚了,分明不是什么大事,何故要生闷气?
然而,这闷气却是愈演愈烈,迟迟不消。
下一息,他看见温祈睁开双目,下了床榻,赤足奔向他。
温祈尚且无法疾走,更何况是疾奔了,一步之后,他眼睁睁地瞧着温祈跌倒于地。
其后,温祈居然并未起身,而是爬向他。
他慌忙一点足尖,飞至温祈跟前,低下身去,一把将温祈拥入了怀中。
温祈恶狠狠地瞪着丛霁,一言不发,须臾,目色柔和了下来,宛若一汪春水,一双手亦圈住了丛霁的后颈,楚楚可怜地道:“陛下今日为何来得这般晚?温祈有何处惹陛下不快了么?亦或是陛下去临幸妃嫔了?”
丛霁确有不快,可这不快的缘由小得不可思议,以免温祈认为他小鸡肚肠,遂扯谎道:“朕今日政务繁忙,而非刻意为之,你并未惹朕不快,朕亦不曾去临幸妃嫔。”
温祈顿感安心,当即将丛霁抱得更紧了些。
今日乃是他第一日去崇文馆念书,他原本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与丛霁听,甚至还打了一遍又一遍的腹稿,免得自己出于兴奋而颠三倒四,然而,他左等右等却不见丛霁。
他的身体辗转反侧,他的脑子翻来覆去俱是丛霁临幸妃嫔的画面。
不久前,他认定丛霁今夜不会来这丹泉殿了,才强迫自己阖上了双目。
凑巧的是他一阖上双目,便闻得了丛霁的足音。
他急欲扑入丛霁怀中,感知丛霁的温度,饱嗅丛霁身上的龙涎香,全然不记得自己眼下疾奔不得。
摔倒之后,他亦忘了自己该当先行起身,而是循着本能向丛霁爬去。
“陛下……”他被抱上床榻后,用双手双足缠住了丛霁,使得丛霁动弹不得才罢休。
今夜的温祈格外黏人,丛霁登时神清气爽。
他垂下眼去,与温祈四目相接,继而下意识地亲了亲温祈的额头,又叮嘱道:“天气渐凉,下回勿要再赤足。”
温祈有理有据地道:“天气虽是渐凉,但尚未结霜,且这丹泉殿内铺满了织皮,纵然是赤足踩于织皮之上,亦无凉意。”
丛霁竟是毫不讲理:“朕要你不许赤足,你便不许赤足。”
温祈抱怨道:“陛下好生蛮横。”
“对不住。”丛霁正色道,“但朕仍是认为你不该赤足下床榻。”
温祈自然明白丛霁是出于关心,他往丛霁面上吹了口气:“陛下莫不是忘了我乃是鲛人罢?我吃不得热食,饮不得热茶,却不惧寒冷。”
丛霁当真忘记此事了,他早已将温祈当作凡人对待了。
他又亲了亲温祈的额头,才道:“对不住,你勿要怪朕。”
“我宽宏大量自是不会怪陛下。”温祈回亲了丛霁的额头,“陛下,我倦了,寐善。”
身处于丛霁怀中,话音堪堪落地,他已酣然睡去。
次日,他又央丛霰教他算学。
当夜,丛霁又来得极晚。
一连七日瞧见丛霰教温祈算学,丛霁实在忍不得了,遂于用过晚膳后,毛遂自荐地道:“朕的算学不输于阿霰。”
温祈怔了怔,才问道:“陛下怎会知晓我央六殿下教我算学?”
他不曾向丛霁提起过此事,丛霁亦不曾于散学后接他回丹泉殿。
他注视着丛霁,恍然大悟:“陛下难不成偷偷地在暗处守着我,害怕我被同窗欺负了去?”
丛霁的确害怕温祈被同窗欺负了去,是以,特意在温祈去崇文馆念书的第一日亲自将温祈送去崇文馆,不过他并不认为他这么做了之后,还有人胆敢欺负温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