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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鲛人后,我独占三千宠爱 番外篇——by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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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着章太医道:“我记下了,我这般不听话的孕夫为章太医添了诸多麻烦,对不住。”
  章太医扶着温祈进了房间,仔细包扎后,正欲退下,却听见温祈诚恳地道:“我谎称待我做好准备后,便会亲口告诉陛下我怀有双胎之事,可我却言而无信,陛下是否责罚于你了?章太医,对不住。”
  他摇首道:“陛下仅是责备了微臣几句,并未责罚微臣。世人皆以为陛下杀人如麻,实乃暴君,但微臣却不赞同。倘使换作真正的暴君,微臣出了这等危及皇嗣的纰漏,轻则将微臣拖出午门斩首,重则将微臣株连九族。微臣知晓温大人定有苦衷,并非故意为之,温大人不必向微臣致歉。”
  “那便好。陛下确非暴君,此番若能教周楚俯首称臣,陛下定能名垂青史。”温祈清楚丛霁并不在乎身后名,但他在乎,他想要后人一提及丛霁,便以“明君”呼之。
  章太医附和道:“陛下定能名垂青史。”
  当年,由于他资历不足,年岁尚浅,原是进不了太医署的,多亏了今上破格提拔。
  现如今,今上更是将心爱之人与皇嗣托付于他,他定不会辜负今上所托。
  温祈抿唇一笑,又问章太医:“刘太医如何了?”
  章太医回复道:“刘太医已洗清嫌疑,重返太医署了,此次由于刘太医年事已高,陛下并未命刘太医随军。”
  这一月余,温祈几乎日日与丛霁风花雪月,未及问过刘太医之事。
  “刘太医照顾我良久,雪鹃却诬陷刘太医意图谋害公主,实在可恶。”若非雪鹃对丛露下药,刻意误导丛露,丛霁便不会心口被刺,丛霁这回高热多日,想必与旧伤有关。
  章太医不知事情全貌,只知刘太医被雪鹃指认配了于公主有害的甜汤。
  温祈言罢,仰起首来,望向下弦月,暗道:丛霁亦能瞧见这弯下弦月罢?
  “微臣告退。”章太医出了房间,并将房门阖上了。
  温祈上得床榻,剥干净了衣衫,痴迷地汲取着丛霁残余的体温。
  轻轻一嗅,龙涎香便钻入了他的鼻腔。
  “陛下……”他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道,“陛下定要一诺千金,于我临盆前赶回来。”
  八月二十二,他收到了来自于丛霁的亲笔信,应是匆忙所写,只四字:安好,勿念。
  他吻了吻单薄的纸片,墨香拂面,他情不自禁地想象着丛霁写下这封亲笔信时的画面。
  然后,他回了信予丛霁:吾亦安好,静候佳音。
  八月二十三,他又收到了来自于丛霁亲笔信,上书:甚是想念。
  他当即回了信:吾亦甚是想念陛下,天佑陛下。
  八月二十九,他听闻丛霰封了不少周太后母族之人为官。
  一王朝若想国柞连绵,定不能纵容外戚掌权。
  丛霰必然明白此理,那为何要这般做?
  丛霁曾言雪鹃腹中三月大的胎儿十之八/九乃是丛霰之子,丛霰许早已存了图谋皇位的心思,而非为周太后所逼。
  不过丛霰如若这般心机深沉,怎会容许周太后垂帘听政?
  丛霰目前实力不足,难以扳倒周太后?
  待丛霰积蓄足够的实力,便会逼周太后远离朝政?
  丛霰而今迫于形势,不得不寻求母族的支持?
  九月初三,龙涎香早已杳无踪迹。
  他并未收到来自于丛霁的书信。
  丛霁应当是激战正酣,无暇书信于他罢?
  九月初四,他仍未收到来自丛霁的书信,加之胎动愈加频繁,致使他彻夜难眠。
  他只得请章太医在他所服用的补药中加一味安眠的药物。
  九月十三,他已足足一十一日不曾收到来自于丛霁的书信了。
  他心急如焚,时时告诫自己丛霁定会平安无事,切勿胡思乱想,以免早产。
  九月十四,他还是未收到来自于丛霁的书信。
  他愁云满面,忧心满腹,明日便是九月十五,丛霁少了他这颗灵丹妙药,不知是否能安然渡过?
  嗜血之欲会促使丛霁杀人,假若所杀之人皆是周楚蛮夷,自是无妨。
  可嗜血之欲发作起来,丛霁便会露出浑身的破绽,且会敌我不分,一如他赶来见丛霁那日。
  那日丛霁目中的癫狂他并未忘记,万一周楚趁机直逼丛霁的死穴,万一丛霁屠杀了南晋将士,该当如何是好?
  及至深夜,终有一将士送了书信来,他快手展开,其上所书竟是字字猩红。
  他脑中闪过恐怖的噩耗,令他根本不敢细看。
  他的双手颤抖得厉害,导致书信坠地。
  “陛下……”他艰难地俯身去捡,然而,书信却是自他指尖滑落了。


第98章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去,一手抚摸着肚子,一手再度去捡书信。
  由于指尖打颤,书信又自他指尖滑落了。
  如此数次,他方才将书信捡了起来。
  其后,他直起身来,尽量平静地向着床榻走去。
  他生怕自己因为承受不了噩耗而跌倒,导致伤了双胎,遂于床榻上坐定后,深深地吐息了一番,才将书信展开。
  怪的是,他居然看不清这书信,其上的文字模糊得很。
  须臾,他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哭泣,他身侧已满是鲛珠。
  倘使这封书信并非来自于丛霁,而是来自于与丛霁一道征战的将领该如何是好?
  倘使丛霁有何不测……
  丛霁怎会有何不测?丛霁定会完好无损。
  他抹去泪水,一双手依旧颤抖不止,几乎拿不稳这书信。
  他又吐息了一番,才定睛去看这书信。
  第一个字乃是“梓”,幸而这笔迹确实属于丛霁。
  他稍稍松了口气,继续往下看:梓童莫怕,朕不过是寻不到墨条,才不得已以血书之。朕只受了些皮肉伤,并无性命之虑,梓童毋庸担忧。半个时辰前,朕击溃了周楚主力,乘胜追击,并顺利地斩杀了曾放暗箭伤朕的周楚三皇子。如今战事吃紧,怕是无暇再书信于梓童,梓童亦不必回书信于朕,梓童莫念。
  丛霁要他毋庸担忧,他却无法放下心来,丛霁向来不怕疼,丛霁所谓的皮肉伤究竟是怎样的皮肉伤?是仅仅擦破了皮的皮肉伤,亦或是深可见骨的皮肉伤?
  他忧心忡忡,将书信抱于怀中,喃喃自语道:“陛下,你何时方能回到我身边?”
  丛霁不知身处何方,自然回答不了他。
  九月十五,他惶惶不可终日,连章太医端予他的滋补汤都险些摔了。
  章太医劝诫道:“温大人,你该当安心养胎,切莫思虑过重。”
  “我……”温祈将这滋补汤吹凉了些,一饮而尽,忍不住埋怨道,“我思念陛下了,陛下为何还不回来?”
  章太医宽慰道:“陛下必定与温大人一般,对温大人日思夜想,但目前陛下显然难以抽身,否则,陛下怎会不回来见温大人?”
  他家有如花美眷以及一独子,叹息着道:“微臣亦思念拙荆与犬子了,拙荆不知是否又忘记在做菜时加盐了?犬子不知是否又贪玩了?”
  是了,除却少数无父无母、无兄无姐、无弟无妹、无儿无女、无牵无挂的天涯孤独人,南晋的将士们亦与他一般忍受着别离之苦。
  他不该任性地埋怨丛霁,丛霁实乃身不由已,若能抽身,丛霁定然早已回来了。
  丛霁若是抛下一切,回来见他,便是置与其一道出生入死的众将士的性命于不顾,便是置南晋千千万万的百姓的性命于不顾,乃是彻头彻尾的昏君之举。
  至于嗜血之欲,他理当相信丛霁定不会让周楚寻到可趁之机,定不会敌我不分。
  温祈收起思绪,瞧着章太医道:“令阃与令郎必定亦思念章太医了。”
  “待陛下平定周楚,温大人便能见到陛下了,微臣便能见到拙荆与犬子了。”章太医正色道,“望这一日能早些到来。”
  温祈迫不及待地道:“这一日定能早些到来。”
  章太医离开后,温祈一面翻阅着话本,以求心情舒畅,一面饮着已放凉了的涌溪火青。
  涌溪火青属珠茶,色泽墨绿,银毫密披,乃是贡茶。
  饮下一口,茶水滑过喉间,他顿时觉得自己甚是奢侈,丛霁正出生入死,而他却安逸地饮着涌溪火青。
  他放下茶盏,脑中乍然出现了一个念头:陛下之所以谋划了那出戏,是否亦是为了将我送到此处,护我周全?
  我与陛下倘若并未假死,周楚卷土重来之时,我们大抵尚在宛南城,陛下可直接从宛南城率军出征,而我应会被留于宛南城。
  宛南城曾是周纭的据点,人多眼杂,其中估计不乏周家的眼线。
  我与陛下假死后,顺理成章地来到了此地,陛下亦顺理成章地将我留在了此地。
  我与陛下假死的一月间,陛下定已将所有人都排查过一遍了,不然,陛下此番出征,早已被周家得知,周家定会防备陛下班师回朝,途中设下重重障碍,甚至可能会联合周楚,以图除去陛下。
  陛下远在边疆,丛霰高坐于庙堂,过于被动了。
  陛下思虑深远,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御驾亲征。
  他说服了自己,霎时安下了心来。
  可惜,他将丛霁想象得太过英明神武了,丛霁其实并无十足的把握令周楚俯首帖耳,丛霁此次御驾亲征乃是势在必行,他若不御驾亲征,南晋便会成为周楚砧上之鱼肉,任凭其宰割。
  两日前,即九月十三,丛霁与周楚三皇子所率领的主力交锋。
  战鼓起,沙土飞扬,他撑着身负新伤的身体,一马当先。
  以防自己尚在人间一事经由周楚传入丛霰与周太后耳中,他戴上了面具。
  与周楚三皇子过了三十五招后,他发现其眼神微变,便明白其已看破他的身份了。
  事已至此,他必须将其当场斩杀。
  俩人整整过了百余招,都未能分出胜负。
  丛霁格开周楚三皇子一剑,进而欺身上前,讥讽地道:“你上一回命人放暗箭,伤了朕,这一回暗箭何在?”
  见周楚三皇子不答,他满目不屑地道:“朕知晓你怕了朕,朕暂且放过你。”
  话音未及落地,他放弃与其缠斗,转而剑指周楚兵卒。
  周楚三皇子自是咽不下这口气,奔至丛霁跟前,故作从容地道:“兵不厌诈,实属应当。”
  丛霁视这周楚三皇子为无物,兀自挑落了一周楚兵卒的脑袋。
  腔子处鲜血飞溅,他侧身一闪,使得鲜血全数扑跌于周楚三皇子身上。
  周楚三皇子恼羞成怒,逼至丛霁眼前,丛霁向后一跃,继而提剑直刺其心口。
  周楚三皇子以剑抵挡,剑身被丛霁的剑气震得簌簌发抖。
  这一战以周楚三皇子为统帅,只消将其除去,便能告捷,但敌我人数悬殊,将近十比一。
  昨日,丛霁命段锐之往西北去,截获周楚的粮草补给,又命屈将军往东北去,伏击周楚兵马大元帅陈勍。
  然而,段锐之与屈将军一离开,因养伤三日,未及与大部队汇合的丛霁便被周楚三皇子所率领的周楚主力包围了。
  面对如此劲旅,丛霁深觉吃力,但他并未表现出来。
  他身侧的南晋将士无一是懦夫,不过双拳难敌四手,不可避免地纷纷丧了命。
  一旦上了战场,便须得做好马革裹尸还的觉悟,他亦然,可这些鲜活生命的逝去,仍教他心生怅然。
  其中不少人,他还清晰地记得他们的音容笑貌。
  他足尖一点,以周楚三皇子的佩剑为凭借,飞身而起,到了其身后,进而趁其不备,直取其后心。
  剑尖稍稍没入些许,周楚三皇子急急后退,信手提了一南晋将士充作肉盾。
  丛霁当即收剑,但仍是不及,幸而剑身已偏,仅是贯穿了这年轻将士的左肩。
  下一瞬,周楚十人齐齐刺向了他,猝不及防间,这年轻将士已是千疮百孔,他自己亦受了伤。
  受伤、丧命皆是兵家常事。
  他屏气凝神,以“十步”一扫,剑气如虹,将十人中的九人拦腰砍断。
  尸体轰然倒地,肠子与内脏流淌而出,恶臭冲天。
  周楚三皇子的功夫到底要胜过旁人许多,险险地躲过了被腰斩的命运。
  后心发凉,血液滚烫,他终究惜命,权衡再三,且战且退。
  丛霁不知其退路上可有陷阱,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一里地后,他终是如愿将其斩于剑下。
  周楚三皇子一逃,周楚主力四散,只其副将所率领的一支精锐负隅顽抗。
  丛霁并未遭遇陷阱,回到大军中,放眼望去,南晋的将士们已伤亡过半。
  他阖了阖眼,仍是残忍地命令余下的将士们乘胜追击。
  不然,错过了这一机会,待周楚残兵重整旗鼓便不容易对付了。
  他自己亦身先士卒。
  他已受了不少伤,不算重,侥幸未伤及脏腑,只盔甲染血,盔甲里头的衣衫被浸湿了而已。
  一个时辰后,这一战总算结束了。
  丛霁立于硝烟弥漫的沙场,满目凄凉。
  待回到营帐,他正要书信于温祈,竟发现这营帐中并无墨条。
  他又命人去寻墨条,却遍寻不到墨条。
  他已整整十二日不曾书信于温祈,生怕温祈担心,难得得了空闲,定要书信于温祈。
  他心生一计,令正在为他包扎的大夫停下手来,抬指沾了自己的血液充作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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