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鲛人后,我独占三千宠爱 番外篇——by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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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祈解释道:并非害羞,而是窘态。
“原来如此。”丛霁并未再追问,复又阖上了双目。
温祈却是不由自主地在脑中勾勒出了那物的形状与尺寸,显然,他上回的结论是正确的,他若侍寝,必定命丧当场。
约莫一盏茶后,他身上已无半点海水了,他望向不远处的水池,生出无限渴望。
随着光阴的流逝,他的身体愈发干燥,似乎将要龟裂了。
他再也受不住了,遂轻声唤道:“陛下,快醒醒。”
暴君当然不可能听懂他之所言,但只消听到他的声音,便能懂得他的意思了。
暴君却是一动不动,他料想自己的嗓音应当并未入暴君的双耳,正欲提高声量,竟见暴君倏然睁开了双目。
紧接着,暴君即刻起身,将他送回了池水当中。
他急切地将全副身体浸湿了,才探出首来,仰望着立于池畔的暴君。
丛霁久未好眠,被这般注视着,便想拥着这幼鲛再睡上一觉,但他并未行动。
他凝视着温祈,好一会儿,才道:“朕晚些时候再来见你。”
言罢,他径直出了丹泉殿,又去了白露殿。
丛露依然沉沉睡着,他叹了口气,内疚地道:“露珠儿,朕适才险些杀了你,是朕的不是。”
他身中剧毒已有足足七载,此前,即便神志为嗜杀之欲所控,他亦不曾对丛露起过杀心。
不久前,他非但对丛露起了杀心,还动了手。
若非他及时制止了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他体内的毒性显然愈加厉害了。
他并未料到这毒性会厉害至斯,他甚至曾天真地以为这毒性会慢慢地减弱。
目前为止,温祈尚有效用,或许再过几载,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温祁。
不若……
他不若自行了断罢?免得连累了丛露与温祈。
对于死亡,他其实并不如何畏惧。
他突然很是奇怪自己昨年为何对于长生不老如此执着,大抵亦是那奇毒在作祟罢?
在自行了断前,他必须为丛露与温祈谋划好后路。
丛露并无独自存活之能,但何人能护丛露一生?
为丛露招婿么?有他做后盾,驸马自然不敢待丛露不好;他若故去,驸马会如何待丛露?
至于温祈,作为鲛人,温祈奇货可居,且温祈不会功夫,又无权势,恐怕无法自保。
他如若赐权势予温祈,待他驾崩后,温祈能否守得住权势?温祈如若守得住,他能否托温祈照顾丛露?
又该当由何人继承来这皇位?
当真由丛霰来继承?丛霰是否会善待丛露与温祈?
倘若丛露能复原,倒是继承这皇位的不二人选。
他绞尽脑汁,想不出一个万全的法子,索性不再想,继续批阅奏折。
那厢,温祈坐于池底,愤愤地心道:我又不是你暖床的玩意儿,你晚些时候来见我作什么?
直至晚膳时分,他才浮出水面。
他眼巴巴地望着门口,须臾,一内侍端着食案进来了。
内侍将食案端到了池畔,衣袂不小心扫到了汤碗,汤碗倾斜,其中的白玉虾仁羹洒出小半,沾在了织皮之上。
见状,这内侍面色煞白,另一内侍提醒道:“快些擦干净,莫要被陛下瞧出来,免得头颅不保,陛下……”
他压低了声音:“据闻今晨陛下差点儿将公主……”
他不敢再言,而是用两指在自己喉间比划了一下。
显然易见,那暴君今晨差点儿将公主杀了。
这宫中仅有一位公主,便是那暴君同父同母的妹妹丛露,自己若是记得不差,丛露几乎是由暴君拉扯长大的,且与暴君兄妹情深。
对着感情深厚的妹妹都能起杀心,那暴君果然成不了明君,即使父母双全,诸事顺遂都成不了明君。
这个认知莫名地教温祈食不下咽,他胡乱地将吃食全数塞入了口中,费力地吞下后,又抚着圆鼓鼓的小腹发怔。
片刻后,他猛然想起来自己尚不知晓此处究竟有多少诸子百家之著作,遂一跃而起,到了架几案前。
他生怕弄湿了书籍,待自己的双手变得干燥了,才伸手取了一册《尉缭子》。
《尉缭子》乃是兵书,他生前从未涉猎过兵书,当即兴致盎然地阅读了起来。
然而,他堪堪翻过第三页,那个将他当做暖床的玩意儿的暴君便出现了。
着实是惹人讨厌。
他面上作出一副恭顺模样,朝着暴君行礼道:温祈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丛霁行至温祈面前,见温祈手中捧着一册《尉缭子》,略有惊色:“你不是素来喜爱话本么?却原来亦喜爱兵书?”
温祈严谨地答道:我从未涉猎过兵书,眼下不过看了三页而已,谈不上喜爱或是厌恶。
丛霁自小喜爱兵书,其中的兵法谋略引人入胜,近日,他更是日日都要抽空研读兵书。
他突发奇想地问道:“你若为主帅,手底下的将士不愿苦练,你会如何?”
温祈不知丛霁此问是否在试探什么,左思右想之后,才发问道:苦练是怎样的苦练?是否超出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是否一日十二个时辰要苦练十个时辰?是否会剥夺将士的睡眠?
丛霁一一作答:“苦练较寻常的操练辛苦不少,但并未超出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一日约莫苦练七至八个时辰,并不会剥夺将士的睡眠。”
温祈直言道:作为将士,其职责便是保家卫国,且应当以主帅马首是瞻,主帅手底下的将士倘使不愿苦练,便是不顾军纪,为人散漫,倘使还叫苦连天,更是不可饶恕。我若为主帅,会令其改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过不能改,便只能杀一儆百。
丛霁先前巡视三军,亲手杀了一四品武将及其两个副手,便是因为那三个刺头非但不愿苦练,叫苦连天,还怂恿他人罢练。
温祈看起来乖巧且胆小,写下“杀一儆百”这四字的气势却是不容小觑。
丛霁拊掌含笑:“你之所想与朕不谋而合。”
温祈心知丛霁定然又杀人了,暗道:我才不要与你不谋而合。
丛霁以指尖拨开温祈柔软的鬓发,接着问道:“你若非鲛人,而是一凡人,你当如何?”
温祈不假思索地道:我若是身体强健,当去考武举;我若是体质文弱,便去考文举。
丛霁由衷地赞许道:“有志气。”
第13章
他当即决定栽培温祈,若是一切顺利,温祈将会成为一代名臣。
而他则会在平定相邻的周楚,确定继位者能善待丛露与温祈,且温祈拥有自保与保护丛露的能力之后,自行了断。
这一刻,他格外平静,一如那个全然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年。
温祈端详着丛霁,猜测丛霁定然想到了什么愉悦之事。
能教这暴君感到愉悦之事,于世人而言,恐怕并非好事。
他正忧心忡忡,紧接着,闻得丛霁下令道:“化出双足前,你必须尽量将这些著作悉数看完,最好能吃透。”
温祈心生困惑:这暴君究竟有何图谋?
丛霁补充道:“你若是有何处不懂,可来问朕。”
温祈大着胆子道:若是陛下亦不懂,该当如何?
“你不必害怕,你所言不差,朕并非全知全能,自有不懂之处。”丛霁含笑道,“到时候,朕为你请先生来便是了。”
温祈困惑更甚:这暴君的态度过于和善了,我若能将这些著作全数吃透,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且接着看《尉缭子》罢。”丛霁不再言,自己则取了一册《鬼谷子》。
温祈以鲛尾支撑着身体,无法持久,怯生生地问丛霁:陛下,我能回到水池中去么?
丛霁矢口拒绝:“不能,你须得在朕左右。”
这漫长的七月十五尚未过完,若无温祈伴于左右,他生怕自己又会失控。
温祈委委屈屈地伏于地上,继而被丛霁捞起腰身,抱到了软榻之上。
他被迫依偎于丛霁怀里,聆听着丛霁的心跳。
丛霁想出了一个法子,命内侍提了一木桶来,又亲手将鲛尾抱入了木桶当中,随即注满了海水。
而后,他揉着温祈的发顶问道:“如此是否舒服许多?”
舒服……
温祈耳根发烫,脑中登时响起了丛霁的嗓音:“如何?舒服么?”
定是由于他尚是处子,且是初次泄出,才会如此轻易地为那事所影响,以致于一再想起。
可恶,全数是这暴君的过错。
他正腹诽着,额头陡然被暴君的右手覆上了,这右手厚实而干燥,其上长有剑茧,略显粗糙。
便是这右手把他的……
便是这右手被他弄脏了……
丛霁发觉温祈体温过高,扬声宣了太医。
经过太医的诊断,温祈身体康健,并无异样。
丛霁松了口气,命太医退下后,又问温祈:“舒服么?”
舒服么……
温祈颔了颔首,这一回,非但耳根,连面颊都发烫了。
丛霁见状,又宣了一太医来。
两名太医皆断定温祈并未患病,他才放下了心来,专心于《鬼谷子》。
温祈感受着丛霁的关心,杀心动摇,片晌后,心道:我乃是他为了长生不老,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才得到的珍稀食材,自然得好生养着,倘若不慎养死了,他不是功亏一篑么?
他下意识地偷窥着丛霁,丛霁一身的煞气收敛了不少,又变作了初见之时的阴郁,仿若正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然而,面染鲜血,身着血衣的丛霁尚且历历在目,教他不得不忌惮。
良久,丛霁方才觉察到了温祈的视线,他的双目不离《鬼谷子》,口中却打趣道:“你改主意了么?”
温祈一时不解,须臾,才反应过来:我并非断袖,不愿礼尚往来。
丛霁发问道:“所以你认为朕是断袖么?”
温祈摇首:温祈不知陛下是否断袖。
丛霁不曾对任何人动过心,亦不曾思考过自己是否断袖。
不过他已然决定自行了断了,是否断袖无关紧要。
但他瞧着温祈紧张的模样,却起了坏心:“朕亦不知自己是否断袖,不若今夜由你侍寝,让朕尝尝断袖是何等滋味?”
温祈面色一白,抿紧了唇瓣,写道:陛下,我并非断袖。
丛霁质问道:“你不是曾言‘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么?侍寝乃是莫大的君恩,你怎可辜负?”
温祈勉强镇定地道:我乃是一介鲛人,恐怕无法好好地服侍陛下。
“朕不嫌弃你。”丛霁凝视着温祈道,“毕竟你之容貌,天下难得。”
温祈急得双目含泪:我那处容不得陛下,我若侍寝必定命丧于床笫之上。
丛霁并非真心想要温祈侍寝,见温祈被自己弄哭了,立刻收回了成命:“罢了,不侍寝便不侍寝罢。”
温祈不敢置信,这暴君当真这般容易相与?
丛霁以指腹揩去温祈的泪水,心疼地道:“勿要哭了。”
温祈吸了吸鼻子:后宫中定有诸多娘娘翘首企盼着陛下的临幸,陛下何必与温祈一道虚度良宵?
温祈这是在赶自己走?可惜,后宫中一位娘娘也无,且自己今日离不得温祈。
“朕后宫佳丽三千。”丛霁信口胡诌,“燕瘦环肥,各有千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温祈劝道:陛下切勿冷落了佳丽,令她们独守空闺。
丛霁正色道:“朕励精图治,从不沉迷美色。”
温祈暗道:你分明是暴君,何来励精图治?
丛霁面色一沉:“你莫不是收受了她们的好处?”
温祈赶忙否认道:温祈从未见过她们,如何收受好处?
“当真?”丛霁见温祈连连颔首,心下失笑,面上严厉,旋即话锋一转,“你对《尉缭子》有何见解?”
温祈满心尽是丛霁,连一字都未看进去,心虚地道:温祈愚钝,并无见解。
丛霁盯住了温祈,一言不发。
温祈百般忐忑,生怕触怒了丛霁,招致酷刑,未料想,竟听得丛霁道:“饿了罢?虾饼如何?”
他还以为自己听岔了,确认道:陛下要赐虾饼予我么?
眼前的温祈傻乎乎的,甚是可爱,丛霁柔声道:“想吃么?”
温祈毫不犹豫地道:想。
虾饼乃是一道民间小食,以生虾肉与面粉制成,佐以葱、盐、花椒,放入滚油之中灼透,即可使用。
生前,母亲偶尔会买虾饼予他吃,三文钱可得虾饼一只,而肉包子仅需两文钱一个。
故而,他一直认为虾饼乃是奢侈之物。
丛霁命内侍去了尚食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内侍便端了一碟子热腾腾的虾饼来。
温祈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右手,与此同时,眼巴巴地望着丛霁。
丛霁亲手去取虾饼,欲要递予温祈,然而,这虾饼太烫了些,烫得他险些将虾饼扔了。
为帝者,怎可因为区区烫手的虾饼而失了体面?
他面无表情地将虾饼吹凉了些,才送至温祈唇边:“吃罢。”
温祈不敢劳烦丛霁喂他,咬了一口后,便口齿含糊地道:“由我自己来罢。”
丛霁将虾饼塞入了温祈手中,自己又取了一只虾饼。
这虾饼外脆里软,炸得恰到好处。
年十一,母后尚在人世,中秋当日,他与母后在集市舍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