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限流副本里被针对——by来福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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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冲进了他们刚出来的那片山区,漫漫的洪水里仿佛有一只大手,拽着他的身体把他往下拖。头顶的光越来越暗,傅敏和喷出一连串气泡,挣扎着想要往上游。
水很冰,他的手脚都被冻得快僵了,他现在觉得自己像初春化冰时从冰面上掉进河里的兔子尸体,硬得像块石头,不停往下落。
头顶的光越来越暗,周围静极了,他就这么一直往下坠啊坠啊,凶猛的浪把他推向幽暗的水底深处,傅敏和双目被寒冷的水流刺痛,阖成一条细微的缝。
突然,眼前闪起一片刺眼的金光,傅敏和猛地吐出一口气。
“小和。”
他睁开眼睛,看见京墨就在身边,那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被一支粗糙的木簪子挽起,乖训地垂在肩头。青年正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他。
“怎么了?”他听见自己这么问。
京墨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想要将这张脸印在脑子里。他漆黑的双目里盈满了滚烫的爱意,傅敏和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抚去落在他颊侧的碎发。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一缕长发捋到京墨耳后,然后指尖顺着青年圆润的耳廓滑过,沿着颧骨的轮廓细细描绘,温柔地望着那双眼睛。
京墨也笑,一双黑眼睛弯弯的,傅敏和往他身边挪了挪,然后在那只漂亮的左眼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看。”京墨指着辽远的前方,示意他去看。
浓密的山林浸没在夜色里,飞鸟与走兽在茂密的林间窜动,再往前,就是广阔的原野。平坦而苍茫的平原之上,星点落着被牧羊人驱赶的羊,仿佛布上的珍珠,围绕在如镜般的大湖旁。
目所能及的最远之处,是巍峨挺拔的高山,洁白的雪顶覆盖在崎岖不平的山体上,将高耸的孤山覆成雪色。
“不周山。”京墨道,“通天的大道。要想进入太虚之境,只能从那里走。”
傅敏和感到困惑,他下意识地感觉到这里有所古怪,人古怪,话也古怪。但他无法开口,他只能听见自己说:“我们什么时候去?”
京墨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亮着光,仿佛他们头顶不停闪耀的星丛。
那个瞬间,傅敏和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京墨的眼睛。
他的两只眼睛都是黑色的。
“不是我们。”京墨把他拉起来,温柔地、缱绻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同他刚才一样轻柔地拂过他的鬓角、脸颊、鼻梁、嘴唇,最后落在他的胸前,“是我。”
话音未落,那只按在他胸口的手突然用力,傅敏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京墨推下了身后的断崖。
呼啸的风在耳畔急速掠过,空气变得灼热起来,傅敏和四肢舒展,如同一叶掉进大海的孤舟,随着热风四处飘荡。
身下的山谷灼热而滚烫,将他的头发烧出焦糊的味道。他的衣服上燃着火,滚烫的炽焰灼烧着他的皮肤,傅敏和望着头顶被烧红的天,竟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被留在上方的京墨趴在断崖陡峭的边缘,惶急地、战栗地瞪大了眼睛。
“傅敏和!”
崖底窜出的火舌瞬间将青年的身体灼烧成灰,带着滚烫的空气,随风扬上无尽的长空。
刚刚才亲眼目睹了自己化成灰的傅敏和回光返照般睁开眼睛,猛地一抽气,水立马灌进肺里,呛得他喷出一串带血的泡泡。
恍惚之间,他看见一点晦暗的光射入水底深处,紧接着,一个灵活的身影如游鱼般迅速朝他窜来,用力抱住了他。
京墨的头发在水中晕成大片大片的墨色,将两人包裹起来,傅敏和此刻已经到了极限,连串的气泡咕嘟咕嘟从口鼻里吐出来,京墨立刻探身给他渡气。
气息通过一个没有任何□□的吻从一边传到另外一边,傅敏和挣扎着握住了京墨的手,用力把他往上推。
京墨揽住他,两条长腿在水中一荡,缓缓向上游去。
倾盆的雨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泼,浪头一个接一个打来,他们还没来得及探出水面,就被又快又急的浪拍回了水里。
两人挣扎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水流较缓的地方,探出脑袋的瞬间,傅敏和猛吸了一口气,急速流动的空气混着气管里的水,发出恐怖的嘶嘶声。
他大口呼吸着水面上湿润的空气,脸因为过度缺氧白得像纸,京墨在水里托着他,示意他往上爬。
傅敏和伸手想去抓面前的岩壁,但现在他的手指比豆腐还软,碰一下都能碎的那种,他还没来得及爬上去一点儿,就觉得两眼发黑,耳鸣、头晕,接着,一股热流从鼻腔里涌出来,他两眼一翻,再次摔进了水里。
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们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京墨身上到处都是擦伤,两只袖子被山崖上锋利的岩石割得稀巴烂,新鲜的伤口还在不停渗血。
傅敏和平躺在地上,盯着头顶灰黑色的岩顶发呆,老半天才找回意识。
坐在一边找东西的京墨见他要起身,立马把他按住:“别动。”
傅敏和头疼欲裂,重重喘了几口气,问我怎么了?
“刚刚带你游上来的时候速度太快了,你别动。”
人从水底快速上升可能会因为空气和压强的迅速变化引起减压病,严重的时候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傅敏和点点头,京墨见他不动了,才起身脱掉贴在身体上的衣服,抓在手里用力拧干,混着血的水哗啦啦流下来,溅了几滴在傅敏和脸上。
京墨把衣服摊到一边晾着,又过来帮他把身上的湿衣服脱掉,他的身上果然浮现出了成片的淤青,看着像是被六个大汉轮着揍了一顿。
傅敏和忍着疼,问几点了。
如果他没记错,他们去找烛阴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二点,安全区很有可能已经更新过了。
谁知道京墨听完,摇了摇头,道:“安全区不会再更新了。”
傅敏和:“什么意思?”
京墨:“前三天的安全区更新不过是为了在烛阴出现前尽可能把能力不够的新手筛出去。现在烛阴出现了,就没有必要再设置这种障碍。”
他说完,调出地图给傅敏和看,虚拟的地图上果然一片明朗,一点阴影也看不见。代表着他们俩的小人在地图一角若隐若现,然而傅敏和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叶宛童和方雨惊。
“宛童他们……”
京墨摇头:“找不到。水太急了。”
雨还在下,京墨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体素质,硬是扛着八十公斤的傅敏和抓着湿滑的岩壁一路冒雨爬到了山顶。傅敏和瘫在地上,老半天都缓不过来,觉得自己像个废人。
他们现在的位置暂时还算安全,但如果明天这雨还是不停的话,这地方安不安全就另说了。
京墨从他俩包里翻出几包压缩饼干,随手抹了抹包装上的水,撕开喂傅敏和吃。他掰下一点儿喂进傅敏和嘴里,傅敏和抿着硬土块似的饼干可劲儿嘬,嘬了半天,突然笑起来,碎成渣渣的压缩饼干喷了京墨一脸。
“你说咱俩现在像不像马上就天人两隔的老夫老妻?”
像,可不得像吗,大爷您这都半身不遂了,喂饭都咽不下去。
京墨懒得理他,一口口往他嘴里塞饼干。等一包饼干吃完,他又起身去看晾在一边的衣服,傅敏和这才注意到青年白皙而劲瘦的身体上有不少伤疤。
那些疤的颜色很浅,几乎与雪白的皮肤融为一体,应该都是旧伤,不仔细看并不能发现。
傅敏和盯着京墨裸露的脊背,想,什么样的人能让京墨受伤呢?
一说到这个他就来劲了,好死不死他立马想起井墟那晚,京墨抓着他的手,皱着眉头对梦里的人说别走。想到这里,傅敏和立马黑了脸。
也不是说他非要在这种时候吃醋,但突然想起这么个事儿到底让人觉得晦气,那边儿京墨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边儿傅敏和已经在心里把那位不知名的人翻来覆去骂了八百遍。
烛阴那一下子直接给山拦腰折了,天漏了个大洞,雨跟不要钱似的狂下,到处都是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新世纪东方威尼斯。
傅敏和瘫了大半天,终于在天黑前自己爬起来了,京墨把没干透的衣服扔给他,自己蹲在洞口搓打火机。
他们所处的山顶比别的山要稍微高出一点点儿,能将周围的情况大体看清——当然,如果没下雨的话。
刚才说的“天黑前”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天一直是黑的,山折了之后天上的光基本都没了,瓢泼的暴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怪兽,将所有的光都淹没进黑暗里。
打火机搓了半天也没点起火,倒是京墨给自个儿心里搓出火来了,他烦躁地把打火机扔到一边,抓乱了先前好不容易才捋顺的头发。
这样的京墨是很少见的,在井里,他永远都是沉着冷静、坚实可靠的,如果说就连京墨都在这种情形下陷入巨大的情绪波动里,那么傅敏和能想到的结局只有一个。
——他们死定了。
他走到京墨身边坐下,用手指仔细的梳顺他的长发,青年皱着眉看他,红色的左眼在沙沙的雨声中显得无比暗淡。
傅敏和伸手抚上他的脸,问:“眼睛……”
后半句措辞他还没想好,但京墨和他显然很有默契,没等他想明白,京墨就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
“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他双手环着膝盖,坐在傅敏和身边,“我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村子外面了。”
傅敏和轻轻拂过那只半睁着的眼睛,问:“疼吗?”
京墨难得地配合起来,仰着脸让他看,然后摇摇头,说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
“有的时候会疼。”京墨将脸埋进他的掌心,“但很快就好了。”
傅敏和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就像上次在车上?”
他俩单独前往井里做任务的时候,京墨在车上的确出现过异状,但后来发生的事更让他们手忙脚乱,傅敏和也就忘了这回事儿。这下突然想起来,联系刚才濒死时看见的记忆,他突然觉得弄清楚京墨的眼睛到底发生过什么无比重要。
然而,还没等京墨出声,不远处的洪流之中倏然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刺眼的照明弹伴随着尖利的嗖声从水雾中飞向天空,照亮了浓雾蒙蒙的山间,旋即又在暴雨中熄灭。
他们循着照明弹的来处看去,只见厚重的雨雾里闪烁着幽幽的绿光,旋即逐渐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岩壁上结起雪白的薄霜,傅敏和立刻将京墨护在身后。
阴影渐近,伴随着哗啦的浪声,凛冽的风从远方吹来,掀开了遮在洪水之上的浓雾,露出了水上巨物的全貌。
那是一艘船,通体漆黑,上下共四层,九根桅杆上挂着十二张巨帆,船首上悬着九颗漆黑的骷髅,每一颗骷髅空洞的眼睛里都燃烧着绿色的烛火。
长着牛头和马脸的怪物站在甲板上,手中拿着铁叉和枪矛,眼中闪着精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活像八辈子没吃过饭的饿死鬼投胎。
第77章 第 77 章
船舷上绿莹莹的烛火照得水面上一片磷光,远远看去仿佛中元节的坟地,磷火搁着坟头烧,眼瞅着地底下的朋友下一秒就能爬出来。
船缓缓驶过他们面前,甲板上的拄着刀叉枪矛的牛头马面盯了他们一路,脑袋跟监控探头似的,三百六十度转得无比丝滑。几十双眼睛欻欻闪着光,傅敏和觉得自个儿活像进了狼群的羊。
他咽了口唾沫,挡在京墨前面,俩人就在那些绿光幽幽的探头底下可劲儿往后挪。
就在这时,船头正中间的大骷髅突然张开嘴,重逾千斤的巨大铁锚从森白的牙间掉出来,轰隆一声砸进水里,溅起的浪足有几米高。
傅敏和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心想完了,烛阴还没见着,十有八九得先交代在这儿了。
船在他们面前停下,玄铁打成的黑梯子从甲板上架出来,砸在他们面前的岩壁上发出当啷的刺耳声音。傅敏和给吓得往后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砸他身上了。
一帮子牛头马脸的打手从甲板各处围过来,聚在梯子边上,还一个劲儿盯着他俩,看那架势是想让他们上船。
傅敏和不知怎么就想起电影里那些莫名其妙上了船然后被卖到欧洲去当免费劳动力的黑奴,说什么也不肯上。
京墨被他护在身后,来回打量着隐藏在浓雾里的巨船,甲板上的牛头马面如海多,就这么跟他们互相看,谁也不说话。
这是……搁这儿欲擒故纵还是怎么样呢?
雨还在下,弥漫在周围的水雾越来越浓,船身掀起的阴风已经不足以将雾吹散,双方都隐在氤氲的水汽里,京墨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别在腰后的刀。
他们所处的位置比较窄,船上那么多人过不来,想抓他们只能一个一个上,而京墨在井里和人单挑还真没碰上过对手。
这时,聚在铁梯口的牛头人又往周围散开,在梯前空出了一小块空地,让出进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件略有褪色的暗红圆领袍,头上戴顶乌纱帽,帽子后边儿两根横道道随着走路的动作打在旁边的马脸上,显得有点儿滑稽。
他将负在腰后的双手伸出来,站在甲板上朝着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朗声道:“二位,下官奉命前来,还请上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