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尼亚之秋 番外篇——by爆裂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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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你留给我吗?”
盖文没想到这家伙竟是个撒娇的天才,说的话真挚又深刻,看起来可怜兮兮,三言两语就把他弄得理智都快走了一半。
“嗯…我很快就回来了…”
两人又沉默一会,伊莱恩忽然嘟哝道:
“盖文,我能不能标记你?”
omega标记alpha这种事盖文闻所未闻,他猜想即使可以,此时伊莱恩没有信息素,咬腺体这事应该也不起作用。不过,他很乐意配合伊莱恩一试:
“要不要试试看?”
alpha拉开后略长的棕色卷发,露出后颈处的皮肤。omega呆呆的,他凑近了些,像在观察什么的小动物。盖文被他打在皮肤上的呼吸弄得紧张了起来,身份一对调,他便发现标记这事确实不容易。
伊莱恩就连此刻也不忘记模仿他:“别担心,盖文。”
盖文失笑,接着猝不及防地就被那家伙咬了上来。准确来说他并没有使力,只是用牙齿磨,滑腻温热的舌头小小地舔弄那处。盖文被他舔得有些受不住,他没想到这动作竟然这么刺激。他与伊莱恩不同,后颈处有货真价实的健康alpha性腺,没多久alpha性腺便开始溢alpha信息素,盖文下面也起了反应——他感觉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在伊莱恩手里像一条砧板上的鱼。
伊莱恩当然第一时间嗅到了溢出的alpha信息素,他像寻到了什么香甜花朵的小狗,用有些湿润的鼻尖抵住,狠狠地嗅——还发出细小的气音,状似痴人。
此刻的氛围真是诡异到极致:他在被一个omega抓住咬后颈!盖文捏住那家伙的手,冒了一手的汗,后颈被伊莱恩叼着那处热烫起来,使得感官更敏锐,盖文被舔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忍耐着没有叫停,不知过了多久,伊莱恩像是终于满足了,松开那块皮肉。接着又舔舐了许久那处的牙印,似乎是在安慰他。
等伊莱恩放开他时,omega身下那处隔着轻薄的睡衣布料触到盖文大腿,硬挺挺的。盖文便知道这家伙又自己舒服了,他笑出声,带着细微的喘息:“满足了吗?我的小猫。”
“嗯。”
他抱紧盖文的脖颈,鼓起勇气凑近他耳边,轻而快地说:
“盖文…我爱你。”
短短一年的时间,alpha将他从至暗至深的漩涡带上地面,给予他温柔得几乎令人落泪的爱与呵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流逝掉的那些情感都一一回到了身上,无声的黑白世界忽然涌入了许多色彩,他开始异常在乎alpha的感受,在乎他的一举一动。独占他的欲望一次次将他淹没,他与别人的亲近令他心酸不已,而更让他心碎的则是alpha为了他放弃某些至关重要之物的可能。
他这才明白,原来爱已经落在他心尖,将他浸透,而他对alpha的情感,恐怕是“爱”也不能概括。这些都是盖文带给他的初次体验,他之于伊莱恩的意义,远不止治愈疾病这么简单。
盖文愣住,瞪大了眼看他,那家伙脸完全红透,眉头皱起,蓝眼睛泪汪汪,有些可怜兮兮的。他许久没做反应,omega又像有些恼了,急切地又重复了一次:“我…我爱你…”
alpha仍不做声,他就忽然卸下所有勇气,紧绷的表情一下垮了,眉头皱的更深,又落了圆滚滚的几滴泪。
他第一次将“爱”这样的情感宣诸于口,本就已经花掉所有力气,不安到极致。而他的alpha竟没有第一时间也给他肯定的回复。
“我也爱你,伊莱恩。”
盖文吻走他的泪,笑道:“我被巨大的快乐冲晕了,没有立刻回应你,可以原谅我吗?”
“嗯。”
时间已来到后半夜,天空蒙蒙亮,盖文拉过他的手,“一夜没睡了,快休息吧。”
伊莱恩在得了他的回应后彻底放松下来,眼皮一打一打,乖顺地窝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熟了。
他不只给伊莱恩留了信息素浓缩液,伊莱恩喜欢的料理、他想要的果酒、甚至入冬了可能会戴毡帽、围巾,都被他陆陆续续搬进小小的家。而重头戏,则是崭新的地板——那个神奇的、减震的、摔倒也不会疼的神奇地板。
这是他到目前为止做过的最出格的事,铺设的那一天他异常兴奋,心脏剧烈鼓动,不到一下午就做完了两天的量。伊莱恩愣愣地看着他,omega看起来有些不解,但他很配合,完全没有对盖文这过分荒诞的行为有什么看法。
标记后的几天内,伊莱恩恢复了正常,盖文几乎要以为那晚粘人又敏感的,动不动就扑扑掉眼泪的小猫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omega确实产生了变化。非要用言语来说就是更从容,但情感也更丰富了。他时常露出笑容,有时是羞怯的,有时是爽朗的。
相识之初的伊莱恩,情感淡的像机器,惜字如金,盖文甚少见他脸上有什么表情,好像这世上发生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
他从莫尔那得知,这是这类信息素疾病的通俗症状——也就是说他并不是生来如此,疾病像黑洞,夺走了他的情感体验,使他变得冷漠、空洞;又像狂风,席卷地面,留下一地残骸,因而偶尔会被窥视到他的疲惫与无助。
盖文想,或许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和无形的敌人战斗,“要战斗、要战斗”,他深知这点,可他实在太疲惫,既拿不起剑,也无法分出心神,连内心模糊的声音也很难穿过层层阻碍表露于胸前。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信息素治疗消退了。伊莱恩依然没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但偏偏是在这种地方,盖文深刻体会到了信息素治疗之于他的意义。就连流浪猫狗也会因悉心的爱护与照顾重新散发生机,散发迷人的光芒,更何况是伊莱恩。他被这种改变推着,不知疲惫地向前。
还有很多年。他想。
他们的时间是足够的,或许等伊莱恩彻底恢复健康,他会变得比现在耀眼百倍、万倍。这一刻一定会到来,无论如何,他要促进这一刻的到来。
又是一次冗长的梦境。
盖文挣扎着从梦里醒来,熟悉的头疼让他难以忍受,他顾不得这些,跌跌撞撞爬起来冲向卫生间,抱着洗手台剧烈干呕。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缓过神来。伴随着记忆而来的除了疼痛,还有极大的焦虑与不安,海潮一般吞噬他的理智。他感觉自己行走在一片无边的水滩上,呼涌而来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然而他的双脚却被紧紧锁死在地上,只能无力地承受。
终点在哪里?
再次挣扎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盯着剃须刀片上尖锐的光看。
他竟又有了那种冲动。
盖文死死捏着自己的右手腕,试图恢复一些理智,然而人却像被下了咒,几乎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铃声将他唤回现实,盖文如释重负。
是安德鲁打来的。
“怎么了,安德鲁。”或许是刚刚干呕的缘故,他嗓音听起来像砂纸,将对面的安德鲁吓了一跳。
“呃…有个人自称是布鲁斯的主人,他说想见布鲁斯。”
“我让他拿出身份证明,他却完全没有反应,还是说要见布鲁斯。”
“当…当然,我们肯定不会让他进去看小狗的,但我觉得这事,还是必须告诉你。”
“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第33章 溯
——你为什么又要来?
——为什么又要来。
——伊莱恩,到底为什么。
盖文任身体无力地下坠,最终蹲下身蜷了起来。他竟对伊莱恩生出了一些“恨”的情绪。究竟为什么要去趟这趟浑水,究竟为什么要答应他,这些重要的记忆已经不在他脑海中了,他只不过是在经历莫名的重逢,承受莫名的痛苦。而痛苦的程度,随着他记忆的复苏,愈加刻骨。
——为什么要置我于这种境地?
——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见,又来找布鲁斯,伊莱恩,你为什么如此懦弱。
天父,为了短暂的、他现在已经记不得的欢愉,他付出了百倍千倍的代价,是贪欲的代价。名为盖文的灵魂被不灭的业火炽烧,接着又被投入深冰中,即使是窒息也无法换来天父的怜悯。
“你怎么了盖文!?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安德鲁焦急不安的声音,盖文平复了情绪,再睁开眼时他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哑声应道:
“是个留着黑色长发的人吗?”
“嗯…戴着帽子,我没有看见,但我肯定不是长发…”
他剪掉了。
格里芬和他说过一个故事,故事里的伊莱恩“连头发也没有”。
盖文定在原处,伊莱恩相当珍视他的长发。他任由头发长到不能再长的程度,并不是因为对其不上心——恰恰相反,是因为他无法下定决心剪掉任何一点他珍爱的长发。
除非替他做决定和执行这事的人是盖文。
伊莱恩出门习惯把头发盘进帽子里,安德鲁没有看见长发的原因更有可能是这个。
但他仍觉得伊莱恩剪掉了,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
“嗯…而且他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有点虚弱的感觉。”
估计是晚上的信息素紊乱又在折磨他。
一想到这,盖文又头痛起来,胃里再次翻涌起要呕吐的感觉。他在很谨慎地做一个合格的“前任恋人”,可伊莱恩总把选择扔在他脸上:即使要去关心他的身体状态,自己又有什么立场?盖文甩了甩脑袋,他觉得他们都进入了极坏的状态,再坏下去很有可能会无法自拔。盖文绞紧了眉,他无法思考任何别的事,此时此刻他只知道:他很想回家。他想见久违的亲人,家乡的大海。
“安德鲁,布鲁斯要托你再照顾一阵子。”
“当…当然可以!你要去哪吗?”
安德鲁嗓音有点不安,他并不是没有看出盖文状态极差,在有限的接触里他一直努力表现得轻松活泼,想试图使得对方轻松些。只不过这事如雾里看花,他作为局外人始终什么也不清楚,直到那人的到来,他隐约意识到了某些事。
年轻的beta医生纠结了一下午,最终还是做出他认为对的决定。
“呵…”电话那头传来alpha自嘲的笑声,像干枯柴火在碰撞,“我想回家乡一趟。”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如果他再来,就让他见布鲁斯吧。”
安德鲁捏紧了电话,他尝到了有些苦涩的滋味,从此刻开始他便明白有些奢望还没来得及开始便结束了,他轻声应允道:“好…”
……
在回家的列车上,盖文又吞了两颗药片。他本打算直接辞去研究所的工作,但库萨弥教授露出了有些遗憾又庆幸的表情。
“我们的领域本就需要人才,盖文,我理解你的情况。你放心去吧,只要你想回来,研究室永远欢迎你。”
这话说的真挚,盖文忽然眼圈热了起来,几乎又要落泪。他像是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脆弱,无法坚强一点,辜负了教授的期待,使得他十分愧疚。只能逃避似地低下头,库萨弥教授只轻轻拍他的肩,安慰道:“去吧。”
列车发动时正是落日黄昏时,盖文撑着脑袋,任由思绪随着窗外的彩云飘至远方。他很少露出如此懒散的模样,不过谁在乎?管他的。
因为头疼的症状还不见好转,他又去了医院,领回来许多药片。只是这药副作用也强劲,他总觉得无法集中精神,人也变得异常焦躁,白天除了恍惚就是昏睡。
他太恍惚,以至于邻座的人哭了一路都没发现。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只抹泪,却不发出声音,连哭都很安静。
哭泣、哭泣,为什么他见了那么多眼泪?
他觉得自己像个疯子,总有许多疑问。不过此刻,老好人盖文的习惯仍在,他从包里翻出纸手帕递给那人,只不过他已经没有力气再体贴地问一句。
那人似乎在感激他的体贴,或许此时安静递上纸手帕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人长得和阿提亚有些许相似,惹得盖文的思绪顺利聚在一起,他想起了与阿提亚的对话。
阿提亚告诉他,姨母在年初时查出了肿瘤,在乳房处。似乎是发现的不及时,姨母很是遭罪。阿提亚只在他住院期间来过几次,他怕母女两担心,因而没有告诉阿提亚自己失忆的事,此刻也瞒不住了。
“不记得了?!哥哥的伤这么严重啊?”
“嗯,只是有点不记得了。”
“嗯…没关系,哥哥…妈妈现在的情况也稳定下来了。毕竟那段时间,你寸步不离陪着妈妈,我们都很感激你。”
“寸步不离?”
“是啊,多亏了哥哥替我分担,我才没有…”
“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月到三月吧…”
正是他每年春假的时候。盖文愣住,如果他要寸步不离照顾姨母,那伊莱恩怎么办?
他在忍耐?还是,在那时他们就已经分开了。
……
“阿提亚,你会觉得我很软弱吗?”
他吐了口烟,阿提亚陪他在吸烟室,她只安静地坐着。他们刚陪姨母做完检查,照顾完她的起居。
阿提亚闻言,抬起了头,“不,哥哥,为什么这么说?”
盖文又抽了口,alpha连着几天没有好好洗漱,下巴冒出了些许胡茬,头发长长,盖住了他的眼。他沉默地抖了抖烟,火星落入玻璃质烟灰缸。
“我陪着你,可能只是为了逃避某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