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尼亚之秋 番外篇——by爆裂鲨鱼

　　“盖文，好久不见。”
　　塞西莉亚眼睛眯着，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嘴角还带着玩味的笑，像狼露出利齿。她眼下有一颗痣，这一眼显得危险又迷人。
　　盖文被她这一下弄得有点慌，他想自己躺着让两位姐姐站着总归不太礼貌，便麻利地下床，轻轻点头应了一下。
　　“是塞西莉亚…姐姐？”
　　“我没跟你说他失忆了吗？”
　　格里芬满脸黑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似乎马上就要挥起拳头揍人。
　　塞西莉亚绷不住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朝盖文伸出右手：“我是塞西莉亚，小咪的便宜姐姐。”
　　盖文谨慎又缓慢地跟她握上，乖乖问候道：“塞西莉亚姐姐。”
　　“对你的遭遇我深表遗憾，我很想帮你，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塞西莉亚耸耸肩，嘴角撇向一边，作出十分无奈的表情。
　　此时伊莱恩正好从衣帽间出来，他换上了正式的白色军装制服。
　　他左手小臂还缠着绷带，外套没有扣上，衬衫挽起卡在肘部。卡萨诺垂手等在身后。
　　“等等，你们要带他去哪里？”
　　盖文嗅到了一丝异样。
　　“拍片、检查，然后，”
　　格里芬瞥了瞥塞西莉亚，对方则是漫不经心地看向远方。
　　“塞西莉亚和他有别的工作。”
　　说罢，塞西莉亚对他做了个再见的手势，长腿一迈，往外走去，“走吧。”
　　格里芬也对他说了句再见，对伊莱恩招招手：“走吧。”
　　盖文不声不响地站着，只是轻轻摇手回应。
　　伊莱恩走到门口，又顿了顿，转过来看着他，黏糊地说了句：“我晚上回来。”
　　说罢便带上了门。
　　*
　　卡萨诺并没有跟她们一起离开。
　　她说塞西莉亚吩咐她清理打扫房子，AI有很多地方照顾不到，往常房子的护理也会拜托她来帮忙。
　　是塞西莉亚带来的人，盖文没什么理由不相信，况且AI也识别了她的身份，盖文便向她道了谢，留她在家里，自己去接布鲁斯了。
　　上次的研究课题结果递交之后，还要有十四个工作日左右才会审核完毕，之后的批报工作还得再等1-3个月不等。库萨弥教授的意思是先给他们一周假期休息，工作主要在线上展开。盖文便也就乐得自在。
　　安德鲁见到他来还很高兴，絮絮叨叨又跟他说了很多话，大致都是关于狗狗的护理、还有布鲁斯这几天的表现之类的。他眼睛亮晶晶的，言语间满是欣喜，盖文便也积极的应和他。
　　几天没见到布鲁斯，它似乎长大了很多，毛色也光亮了，眼睛变得炯炯有神。它现在甚至还可以独立站起来，尾巴还摇得欢快。虽然知道奶狗就是一天一个样子，盖文还是吃了一惊。
　　盖文接过安德鲁给的小奶瓶，安德鲁说是怕狗狗太小，认不得主人的气味，贸然凑近它会害怕，喂奶增进亲近感。
　　不过布鲁斯看起来是天生就亲人的类型，在嗅了嗅他的手确认气味后，便欢欣地伸出两只爪子抱着他的手指吸了起来，盖文顺势从头到尾摸了一把，然后一下一下地抚摸它。布鲁斯很安静，眯着眼咕噜咕噜地吸奶嘴，还主动蹭了蹭盖文的手。
　　盖文边喂边分神，他想起今天伊莱恩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似乎是在安慰他，跟他现在安慰布鲁斯差不多。
　　布鲁斯喝完奶抱着他的手指直咬，小奶狗的小尖牙把他咬的皱起了眉，安德鲁笑着跟他说是狗狗在跟他玩，要他不要躲闪。他只好放任它咬了个痛快。
　　临走时，盖文在走廊尽头的一个隐蔽小角看见一位护士抵着墙根在低低地抽泣，他正想凑上去，护士抬起头来擦干净眼泪，对他点点头快步擦身离开了。
　　他在外面解决午饭后又顺便晃悠了几圈，还拎着航空箱到超市给布鲁斯挑宠物玩具，布鲁斯没啥精神，也不爱理人，盖文只好每样都挑了一个，最后一人一狗抱了一大袋玩具回家。
　　卡萨诺给他留下一条语音留言，在他回到家前就离开了。
　　滴滴——
　　「来自安德鲁：小布鲁斯回到家了吗？它习惯不？」
　　盖文又道了一遍谢，安顿了小布鲁斯后回复了他。他心里还想着那个哭泣的护士小姐，便顺便询问安德鲁对方的情况，是否需要帮助。
　　「来自安德鲁：是安娜小姐吧（′?Д?）」天呐，她的哥哥在北方的29区服役呢，好可怜。」
　　盖文疑惑道：29区怎么了？


第29章 区位于极北的阿卡拉山脉，与26、27、28、30区一起组成绵延数百公里的雪原和雪山带。阿卡拉山脉地下有丰富的原油、天然气、矿产资源，据说还有未开发的可燃冰，储量惊人。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时代，共和国政府为了防止资源的过度开采，一直对其进行强力管制与有计划的采集，以控制阿卡拉山脉区域的资源消耗速度。
　　储量丰富的地下资源，在这个时代几乎成为了一国命脉，其他临国虎视眈眈，小动作不少。尤其是西部的堪培斯，二十年前在这和格尼亚爆发了一场战争，目前双方仍处于停战状态。为此，共和国每年派大量士兵驻守阿卡拉山脉地区。
　　这是个极度敏感的地区，盖文有不详的预感，或许问题很严重。
　　「来自安德鲁：你不知道吗？∑（?Д?）！」
　　「来自安德鲁：昨天，29区遇上了雪崩，地下采油站、信号基站都被毁了，驻守的士兵也不知所踪，安娜小姐的哥哥就是其中一员。」
　　盖文看着光屏上这条信息，心脏砰砰跳得飞快，一下一下皱缩。29区戒备森严，采油站选在远离雪山的平原地区，怎么可能遇上雪崩？驻守的士兵也失踪了，这让事件几乎盖章定性。
　　他想到早上塞西莉亚让伊莱恩将军服穿戴整齐的样子，紧张得发慌。
　　他让AI给她们拨电话，没有一个接通。于是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他静坐了一会，盯着地板出神，其实他心中并没有太多想法，这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他总是习惯把一切猜测的坏结果放大，但事情往往不会那么可怕。缓了两三分钟，他抹了把脸，已经找回了理智。
　　“播放9月4日至9月5日格尼亚联合广播电视台新闻频道的全部内容。”
　　“在，现在是9月5日下午16：42分，准备为您播报新闻。


第9章 月4日，位于北方的阿卡拉山脉的29区遭遇不明原因的雪崩，29区采油站在雪崩中被掩埋，29区信号基站遭遇人为的破坏，20名驻守士兵失踪，目前28、30区救援队已赶赴现场进行救援。军方发言人表示不排除有人为预谋的可能，事件相关信息等待调查……
　　……”
　　傍晚，盖文沉默地在厨房做炖肉，酱料与香料混合着肉香飘满整个客厅，布鲁斯围着他的脚打转，时不时扑上来咬一口，盖文被咬得实在无法专心，只好转身把布鲁斯抱回笼子里，机械的广播女声还在从天花板传来：
　　“……嫌疑人拒不认罪，受害者家属请求法律援助……”
　　咔—
　　身后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一下子将还在梦游的盖文拉回现实，他放下汤勺快步走到玄关。
　　是伊莱恩。
　　还有爱莲和副官魏玛。
　　他们两架着伊莱恩，艰难地走进来。
　　魏玛虽然面上沉稳，但实际上也只有十七八岁，身形跟爱莲差不多，比伊莱恩还要矮小半个头。伊莱恩的肢体和躯干完全放松垂下，他们一左一右架着他，走得相当吃力。
　　伊莱恩头顶向着盖文，早上束好的黑发散开，顺着他低头的方向落下，似乎昏迷过去了。
　　爱莲听见响声抬头，盖文看见她满额的汗，她看见盖文便叫了句“先生”。
　　伊莱恩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像个残破的玩偶。
　　眼前的画面在盖文脑子里定格住，他不断回想着安德鲁那句话，脑袋嗡嗡作响。
　　——「可能快要打仗了，天呐，还有多少人又要面对这种痛苦啊。」


第11章 以前的我
　　这一瞬间，盖文隐约明白了为什么爱莲、格里芬甚至伊莱恩本人都希望他离开。
　　国际政局动荡，风云莫测，伊莱恩的特殊身份注定他很有可能会参与战争，而战争，哪里来的赢家？
　　就算伊莱恩只是他的普通朋友，参与战争也足够让人担惊受怕，而如果，伊莱恩是他的爱人呢？
　　他耳边响起了格里芬的话：
　　——这是你自讨苦吃。
　　*
　　“先生的疲劳综合症发作了，塞西莉亚长官让我们送他回来。”
　　盖文走上前去，接过伊莱恩，正面托着他的臂部抱住。
　　伊莱恩完全放松，身上找不到能借力的点，盖文只得向后仰身体，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掌心牢牢地托住两瓣圆润软嫩的屁股。
　　伊莱恩虽然骨架看着纤细，但上面附着的都是结实的肌肉，抱着也不轻松。盖文走到休眠仓时出了层薄汗。
　　爱莲告诉他疲劳综合症只是会忽然脱力，先生没有什么大碍，接下来只要好好安置伊莱恩等他醒来即可。
　　他竭力平定情绪，对爱莲和魏玛道了谢，还招待他们坐下歇息。魏玛身上还有任务，着急着离开了，只剩爱莲肯留在客厅喝茶。
　　盖文想起了前两周在医院的情形，又和她闲聊起来。两人默契地对在医院里的回忆避而不谈，熟稔得如同往日旧友。爱莲放松得多，对他说了许多琐碎的小事。
　　她自述自己是伊莱恩的生活助理，为了防止意外，伊莱恩出门在外都有她陪伴。
　　“先生在训练场的时候我就会在旁边候着，等他下班了又把他送回来。”
　　“训练场？”盖文敏锐地捕捉到某些关键信息。
　　爱莲抬眼看了看他，手抱紧茶杯，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袒露。
　　“先生在训练场负责一些设备调试和指导新兵的琐碎工作，还有外出的任务，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偶尔会身体不舒服。”
　　盖文终于得知他一天天上班都去干了些什么，松了口气，起码不是去什么热战地区，一打好几年。不过他料想爱莲肯定因故隐去了一些信息，于是便不再追问。
　　爱莲沉默地放下茶杯，起身收拾自己的行李，“先生，我该走了，谢谢您款待。”
　　盖文点点头，起身将她送到门口，又折回去给布鲁斯喂了奶，终于可以安心地守在休眠仓前。
　　他又伸手去摸伊莱恩的脸，喃喃道：“你希望我离开，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盖文凑近了些，将额头碰上他的额头，握着他的手，轻声道：“你是不是也把我当成爱人？”
　　夜越来越深，盖文莫名感到一阵燥热，明明是金秋天气，窗外也很凉爽，可身上却细密地冒着汗。更重要的是，他看着睡熟的伊莱恩，心里很多荒谬可耻的冲动。
　　他拉着伊莱恩的手，就这么贴着，直到内心的恐惧与阴郁都消散，终于平静下来，才去做自己的事。
　　*
　　是夜，这处偏远的伴山小别墅静得吓人。夏季刚过去，连蝉鸣也没有，偶尔只有几道枭的咕咕声。他在休眠仓旁边守了一晚上，时不时释放一些安抚信息素。
　　快破晓时，伊莱恩悄咪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了起来。
　　盖文忙放下电脑跑到他身边，询问他要不要吃饭或喝水。
　　伊莱恩并不着急说话，只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反应了好一会，然后便舒展了表情，眉眼间全是轻松和庆幸。
　　盖文捕捉到了空气中omega信息素微妙的变化，不由得被他感染到，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压了下来，语气轻快不少：
　　“你这么高兴，是不是因为不用去北边？”
　　伊莱恩微微勾起嘴角，信息素里冒着股淡淡的果酒甜味，似乎在认同他的说法，“嗯。”
　　“我想和你多待一会…”
　　盖文被他这话惹得心脏加快，砰砰鼓动着。
　　接着伊莱恩又伸出没受伤那只手，抓着自己的衣领闻了闻，转头黏糊糊地对盖文说：“我想洗澡。”
　　这娇撒的让人无法拒绝，盖文恨不得立刻把他抱进浴室替他洗。但表面却矜持着，对他点点头，安排了ai放水，又亲呢道：
　　“我为你做点吃的吧？你想吃什么？南瓜粥好吗？”
　　伊莱恩安静地从休眠仓下来，用眼神答应了。然后便赤着脚，慢吞吞地往浴室走。
　　明明对方的话还是一样的少，盖文却感觉今晚的氛围尤其不同，伊莱恩对他的回应积极得让人意外。
　　打开百宝箱一样的冰箱，盖文按照分类顺序精准地找到了小半块南瓜。
　　鲜南瓜蒸熟，碾作泥，取出一个陶瓷小奶锅，放入南瓜泥，再加入适量水和糖，盖文按照记忆中母亲的做法，又加了少许糯米粉。
　　厨房弥漫着甜糯的香气，小奶锅里黏糊的南瓜泥咕噜噜地冒着气泡，盖文专注地搅动着，飘来的热气熏住了他的眼睛。
　　正想七想八出神着，后面忽然响起了脚步声，盖文忙转头，只见伊莱恩领口胡乱扯开，露出一点雪白的锁骨，捏着腰间的皮带，一脸尴尬伴着难为情。
　　这画面，简直像热恋中的恋人在求欢！
　　盖文还没来得及反应，伊莱恩便开口道：“帮我脱……”
　　……
　　盖文最后一丝理智也崩断了。
　　伊莱恩似乎意识不到自己的某些言行举止有多么勾人，他抬起头看着盖文，忽然脸上冒了些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