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也是个高危职业——by山横小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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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在旁边点点头,也觉得此计不可行。
池楹咬牙道:“那你们觉得该如何。”
沈妄道:“杀了天帝,转命盘自然就是你的了。”
周晏:“......”
这个方法好像更不可行。
“不聊这些了,”池楹叹了一口气,他柔软的目光从坟边转过来,将情绪抽离,又成了那个杀伐果断的瀛洲岛岛主,“答应我一个事,我告诉你们是谁拿走沈府那截神骨。”
周晏问道:“什么事?”
“你们要去追查那截神骨么?”
思量了片刻,周晏道:“我是要去的。”
沈妄也道:“我跟着师兄。”
“如此便好,”池楹扬了扬下巴,“带上我。”
“我差点杀了你,内心总是愧疚的。”他将半个身子靠在坟旁的墓碑上,这话说出来对于他来说似乎很艰难,但他还是敛眉开口,叹息声轻的听不见,“不管你信不信。”
周晏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静了片刻,只是道:“你说吧,是谁拿了那截神骨。”
池楹松了口气。
对于他来说,这句话已经够了。
“你还记得吗,沈府沈老爷被杀后几天,全府都没人发现他的死亡,”池楹道,“青州的魔修,有一个手段,将人炼化成尸魔,供他们驱使,一旦被练成尸魔,表明虽与常人无异,但实则已经成了傀儡,一举一动,皆听炼化之人指示。”
“沈府的众人,早在沈老爷死的数日之前,就尽数被炼化成了尸魔。”
*
和池楹告别后,周晏走出来,还在消化着这个消息。
他微微垂头,袖子突然被拽了拽。
周晏看了眼拽他的沈妄。
他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生气了,见周晏看过来,只冷着脸看了眼斜前方。
周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人立在黄昏下。
是隗朗。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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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把你右手给师兄看一下
他就站在不远处,泼墨般的火烧云笼罩在这个小岛上方,显得他整个人都渺小极了。
周晏只扫了一眼,就看见他胳膊上还绑着绷带,显然是伤口还没有好。
见周晏望过来,隗朗有些无措地低下了头,只露给他了一个头顶。
周晏停住了要走的脚步,他对沈妄说了一声:“你先回去,或者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他说完,就朝隗朗那边走去。
待周晏走进,隗朗竟是一伸手,把一个东西递到了他眼前。
周晏一看,居然是那日他在阵眼上割自己用的那把刀。
“我对不住周大哥,这次是来给周大哥道歉的,”他声音低低,却满含着愧疚,“周大哥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周晏被他一席话说的错愕。怎么现在的小孩儿,动不动就要自残。
他伸手接过了刀,但却没像隗朗话中的意思拿来“处置”他,而是手一翻,将背在了身后,开口的声音中含了些笑意:“你们岛主可是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了,你呢,你又是为什么答应做这些事。”
隗朗猛地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池楹的院子。
周晏弯了弯眼,看着他的动作,从喉咙间吐出一个嗯字,意思是你不信大可进去问问。
少年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终于信了他说的话,他突然变得局促了起来,说出来的话声如蚊呐:“我就是想让阿奶回来......”
他说到最后,带着周晏去了自己家。
和上一次给药时让他站在门外不同,周晏跟着他穿过低低矮矮的门檐,看到屋里的情况后,不由得愣在了原处。
隗朗家的屋子并不大,但和其他人家屋中央供奉着神佛不同,隗朗家的屋子正中央,却是停着一口棺材。
那棺材没有阖上,而是敞亮打开着的,隗朗带着他走到棺材旁边,周晏微微一低头,就看到棺材里面静静躺着一个老人。
她已经很老了,头发全白了,薄薄一层皮覆在枯瘦的骨头上,每根骨头相连间的棱角都凸出的一清二楚,有的地方骨头撑着皮,看着都让人害怕它把皮给刺破掉。
一看便知这老人已经死去多日了,只不过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保存了下来,到现在尸体还没有腐烂。
即便尸体被人细心精致地护养着,可到底阻挡不住满身的尸斑。
她穿着干净精致的衣裳,只剩骨头连着皮的腕间带着雕琢华美的银镯子,白发一丝丝被梳的妥帖。
而棺材其他地方,则被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珊瑚花。
底下的一层已经枯萎了,而更上面的一层,却是刚被摘下来,开得艳艳的红珊瑚花。
她被红珊瑚花拥簇着,而被放到她胸前的那一朵,周晏认得,是那天夜里他带着隗朗去摘的那一朵。
是这个季节中,整个悬崖峭壁上,开得最好看的一朵。
自进了屋子后隗朗什么话都没说,可是当周晏看到躺在棺材中的那个老人时,都已经明白了。
你能付出多大代价,去唤醒已经离去的人。
从几个月前池楹出现在灵州同光宗那个镇子下开始,瀛洲岛便已经计算好了他们要付出的代价。
引他来,祭祀节布阵,杀了他取神骨。
一环扣一环,整个岛的孤独一掷,换来几分不可能实现的缥缈希望。
棺材横着放在屋中,周晏和隗朗站在一侧,另一侧传来几声声响,一个满头白发的头颅伸了出来。
是隗爷爷。
几日不见,他看上去恍若苍老了数十年的光阴,一头白发已经和棺材中的隗奶奶如出一辙,皱纹沟壑一般蜿蜒在他脸上。
再没那日撑船时候的精神抖擞,他抬头看了一眼周晏,就佝偻着身子去握巫奶奶的手,声音苍老而疲顿:“对不起啊小伙子。”
他同样布满皱纹的手腕间,晃晃悠悠地缠着两圈贝壳项链。
阴暗屋子中处处充满了一种老人的味道,岁月似乎都在这里老去,唯有从闪着瑰丽光芒的贝壳项链上,依稀能窥见些生死相隔之前的豆蔻岁月。
隗朗立在棺材旁,深深垂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再一滴一滴地砸到地上。
周晏什么都没说,他从储物戒中拿出那夜他摘的那朵红珊瑚花,储物戒中无光阴流转,红珊瑚花丝毫没有一点要枯萎的迹象,周晏弯下腰,将红珊瑚花放到了棺材中。
他转身出了屋子。
隗朗跟在他身后,一直将他送到了小道上。
就在周晏要走了的时候,他开口叫住了他:“周大哥,我阿奶后天下葬。”
周晏回身,就看到少年略微慌乱地转开了眸子。
心中一叹,上前一步,周晏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发,温声道:“隗朗,不管怎样,周大哥都希望你能明白,所有的挽回,不能以伤害他人为代价。”
隗朗慌乱地点点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周晏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去给你阿奶告别吧,我后天应该还不走。”
少年这才擦擦泪,转身回了屋子。
而周晏看他进屋后一扭头,就看到沈妄站在不远处等他。
两人一起并肩往回走,周晏歪头看了看他冷着的一张脸,感觉很有趣:“谁又惹你生气了?”
沈妄看了他一眼:“别人的头很好揉?”
揉了一次又一次。
他又道:“别人的脸也很好捏?”
捏了一次又一次。
是他有头我没有吗。少年磨了磨牙。
愣了一下,周晏笑了,他想伸手去揉揉沈妄的头,却不料一抬手,就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
周晏被疼的吸了一口冷气。
沈妄顿时顾不得生气了,他伸手攥住周晏的手腕,就要去看他的伤口,眼中的担心真真切切,周晏被他攥着手,给他的目光烫了一下。
他不知为何,伸出手揉了揉沈妄的头。
少年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沈妄,”周晏低眸,鸦羽般的眼睫划过小小的弧度,“我格外喜欢隗朗的原因是......”
他心道:接下来的话我不该说出口。
可他还是说了:“是因为我觉得,如果你被很好的照顾长大,不受一点苦的话,如今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高兴了会大笑,汲取爱长大的小树苗,仰起头来底气都比别人多几分。大地上的荆棘束缚不住他,快意的像天生该当属于长空,哪怕是有险峻高峰挡在他面前,他也有勇气爬上去,与最壮阔云朵相遇。
只有从小很苦的小孩儿,才会抿着唇挺着背,骨头被打碎搀着血也要自己走,连句我也想要一个拥抱都不敢说出口。
周晏弯了弯眸,用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语气道:“把你右手给师兄看一下。”
他说完,没有伸手去那沈妄的手,而是轻轻柔柔地看着他。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沈妄低着头,自己将右手递给了他。
微微颤抖着。
周晏细长手指握着他的手,另一只将他的袖口往上挽了两折。
随着他的动作,少年结实的手臂上露出来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口子,只粗粗抹了薄薄一层药,连绷带都没系。
他刺向云芜肩膀的那一剑,用了最大的力气,剑脱手的那一刻,虎口就已经被震碎,哪会什么伤都没受。
周晏低着头,从储物戒中拿出来灵药和绷带,一点一点地给他处理好伤口。
到最后他恶趣味地在沈妄手腕上系了一个蝴蝶结,拍了拍他头:“你以后受伤了,不用去寻别人,只管来找我。”
他道:“只要是你来找我,我总是在的。”
*
隗奶奶下葬的那天,大半个瀛洲岛的人都来送葬了。
周晏和沈妄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静静注视着载满红珊瑚花和老人的棺材阖上,再被埋入土中。
和十二洲人的习惯不同,瀛洲岛如果有人死去,大家便载歌载舞地欢送她离开,岛上的人觉得人世总是太多苦,死亡是一种解脱,彼端便只剩下快乐。
这是一件好事。
隗奶奶被隗爷爷和隗朗强留在人间这么长时间,也终是要去往没有悲苦的那端了。
隗朗来邀请周晏一起去跳舞欢送隗奶奶,周晏笑着拒绝了,只和沈妄站在人群最外面,隔着一道人流,去看那端的歌舞。
歌声晃晃悠悠地持续了一整天,到结束的时候,隗奶奶的坟上被放满了水果和鲜花,还有七彩的贝壳,这些东西将坟盖住,消散了些许三尺黄土的凄凉之感。
到最后葬礼完成,等人群散去后,隗爷爷跪在坟前,将一朵新摘下来的红珊瑚花,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所有东西的上面。
他将身子埋在坟上,脸朝下伏在干枯臂弯中,良久地无声,红珊瑚花正正好在他雪白的发上面,海风吹来,吹的他白发纷乱,也吹的红珊瑚花瓣微微颤动。
而不远处,麻花辫的阿月将一串贝壳项链套在了隗朗脖子上。
周晏将这些画面尽收眼底。
他们并没有过多停留,在送别完隗奶奶后,他和沈妄来到了南边的沙滩上。
沙滩上停留着一艘漆黑小船,池楹正坐在船尾,腰间别着双钩,等待着两人。
见周晏和沈妄来了,他笑了笑,指指船:“上来走吧,我们去青州。”
第三卷 :青州魔
第二十一章 良久后,他轻轻碰了一下周晏眉心
小船荡荡悠悠地往前飘走着,周晏坐在船尾,双腿垂在船外,伸出头去看船下的景色。
这艘船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被做成了池楹出行时的灵器,行出环碧海后,在池楹的操作下,它便荡荡悠悠地飞上了天。
如今小船已经在天上飞了半个多月,周晏抬头伸手,触目皆是云海。苍茫大地在他们身下掠过,周晏看了一会儿,转过头去问躺在船舱上的池楹:“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到青州?”
同行的前几日,他还能跟池楹好好说话,如今三人大半月都在这小船上渡过,周晏就越来越发现,这兔子的嘴真是不能要。
就没这么欠的。
池楹躺在船舱上,正无聊地揪着他那只没法收起来的耳朵玩,闻言懒洋洋一抬眼皮:“你猜。”
周晏:“......”
是他嘴贱。
不再理会池楹,周晏转而去看自己脚下飞速而过的山河,青州地处奇特,常年被冰雪覆盖着,此时从他们脚下掠过的绿色正越来越少,一片片枯木色开始在大地上蔓延。
周晏便以此推测,他们如今在飞行了大半个月后,离青州应当不远了。
果真又过了几个时辰,躺在船舱上装死兔子玩的池楹坐了起来,他伸出头往下面看了看,开口道:“到了。”
随着他的话,一直在船舱中闭目修炼的沈妄也睁开了双眼。
小船开始往下落,三人站在最宽阔的船尾处,一点点地感受着船下落,最终停留在一片荒芜之上。
船落下之后,罩在船上的灵气罩当即自动消失,周晏顿时感觉到有丝凉意落到了他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