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也是个高危职业——by山横小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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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的头深深地垂下去,耳中只有云芜的声音,两种痛叠加在他身上,在极地时,他明明疼的就算被龙筋绳捆着,都要蜷缩起来。可如今这般疼痛加注在身上,周晏只沉默地咬着唇。
灼日剑剑尖抵着地,周晏握着剑柄的手攥到极致,青筋从他手背腕子上凸起,可手的主人却一点点挺起了脊背。
自己剜魂魄总比别人要容易些,小半个时辰后,周晏眉心外就荡悠悠地飘着了一缕魂魄,他疼的连反应都不会了,只睁着眸子,剩眼睫轻颤,懵然地去看飘在自己眼前的一缕魂魄。
他亲手剜出的,自己的魂魄。
云芜再次传来的声音清晰了点:“阿晏快把这缕魂魄往上送。”
周晏眼珠微微动了动,眉心处的魂魄便往上飘去。
魂魄顺着宫殿的漏洞飘上去,不一会儿便到了裂口处,裂口碰上魂魄,不一会儿灵气的泄露就慢慢平息下来。
天道重新恢复了宁静。
周晏用尽全力留着最后一丝感知,感到周遭再没有灵气被吞噬后,才敢闭上眸子,任自己的躯体往下坠去。
云芜接住了昏倒的周晏。
他抱着周晏出了宫殿,就看到宫殿外围了许多仙君。
仙君们已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望着云芜的眼中一个个都在要他的解释。
云芜只低头看了一眼他怀中呼吸浅淡到几乎没有的周晏,再抬起头一一看过望着他的仙君,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说一句话,所有仙君都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当即有不忿的便站出来道:“周晏恃宠而骄,此番害得天道如此,天帝且不能护着他,定要给我们个交代!”
他第一个出口,应和他的人便越来越多,云芜面对着愤怒的一个个仙君,只能示意众仙安静下来。
他低声道:“本帝先带他去治伤,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事情解决,有了他这句话,众仙才零零散散地散去。
而周晏直到几日后才悠悠醒来。
他醒来后,便一直陷入一种缓慢的茫然。
他只当自己没了一魂,却不知一魂一魄丢失,怎么能这么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他整个人开始陷入一种昏昏沉沉地困倦中,一张脸没有一丝血色,连带着以往的事,都只能断断续续地记起来一些。
可这在云芜看来,便成了乖顺。
他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带着周晏将云杉镇压在了人道。
云杉的宫殿被连根拔起,连带着他和手底下那个魔物,被云芜镇压在了人道端州的雾潋山旁。
云芜拿着剑心情颇好的在蟠龙柱上刻下:天道渊虚八千四百三十一年七月,阿晏助本帝镇压弟云杉于此。云芜留。
他刻完后,转身要去找周晏,却见周晏已经不知何时出了宫殿。
人道正是初夏,翠绿深红层层叠叠地在远山间铺了一层又一层。
阵法启动导致雾潋山一片开始下大雪,可初夏时分,再大的雪也挡不住生命鲜活的生机。
周晏安静地站在树下,正弯着腰将几朵花上的雪拂去,他柔软指腹碰到正艳艳盛开的娇嫩花瓣,一直没什么情绪的眸子中才现出几分软和的微弱欢喜来。
云芜走近他,温声道:“阿晏,我们该回去了。”
周晏听见他的话怔了怔,才直起身子。他转过身,对云芜道:“你回去吧,我就不去天道了。”
他道:“我们说好的,你弟弟被镇压后,我就要走了。”
他记忆已经出现断断续续的断裂,可这件事倒记得清楚。
云芜眉目随着他的话越来越冷:“你不回天道,还能去哪?”
周晏垂眸,轻声道:“不去天道,在哪都行。”
云芜走近了他,不欲给他说这么多,只命令道:“跟我回去。”
周晏没有理会他,他想着此番离开,以后也不要再见云芜了,那么云芜给他的一切东西就都要还给他。
他现在在身上的,也只有一把灼日剑而已。
这么想着,灼日剑从他腕子上滑下来,他持着灼日剑就要递给云芜,却没料到云芜见他拿出剑来,便以为是周晏眼见着谈不拢,就想伤他。
他的剑比灼日剑更快了一分做出反应,刺进了周晏体内。
周晏低头看着从自己身体内流出来的血,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刻云芜的剑从他体内抽出,周晏没有理会身上的伤,这次他彻底将灼日剑对准了云芜。
“你再不离开,我真的就要试一试同归于尽了。”
这一切的变故令云芜也慌了神,他看到周晏望过来的眼神疏离而冷漠。
云芜见他垂死的模样,又突然想起天道众仙要他给的交代。
周晏如果这么死在这里,似乎也不错。
他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在初夏融融的阳光下,周晏拿着剑,一直看着云芜的身影消失在他视线中。
不知过了多久,灼日剑从他掌心滑落。
周晏捂着肋骨处的伤口,慢慢地蹲了下来。
他失了一魂一魄,肉身又遭此重创,整个人糟糕到了极点,记忆潮水般的褪去,周晏渐渐闭上眼,头碰上身侧的树干,昏死了过去。
他昏过去后,身体开始蜷缩缩小,不过一刻钟,树下的青年就成了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孩童。
*
谢长青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才走到端州雾潋山,雾潋山离他故土已然够远,他才敢稍稍停下脚步。
人道从前几日开始动乱,不知是何原因,却几乎每处都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天气。
夏日雪,对谢长青来说也不算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只不过他爬雾潋山,爬了一半,却在一颗树下碰到了一个小孩儿。
三四岁的模样,静静蜷缩在树下,谢长青伸手碰了碰,一片没有温度的冰凉。
雾潋山长年无人,他如果就此不管不顾地路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下一个人。
他低头看了良久,又抬头看了看四周。
日光融融,再好不过的天气。端州四季分明,雾潋山也是再好不过的秀美风景。
他跋涉了万里,初逢落雪,似乎在这里短暂的停一停也不错。
这么想着,谢长青笑了笑,弯了腰,伸手将地上的孩子抱在了怀中。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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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初夏、黄昏、炊烟、师门。
雾潋山坐落在十三洲端州北部, 是端州北部群山之首,因最高挑秀丽的,所得的灵气也就最多。山上深浅翠绿叠叠, 从小路走上去一转接着一转, 每一转都是不同的壮丽风景。
雾潋山山腰风景最为缤纷, 山顶积雪流下来的小溪流经此地, 便被装上许多四季轮转的热闹来,本清澈无尘埃的溪水里挤进去些熙熙攘攘的鹅卵石和倚在溪水里的枯枝。
如今正是七月初夏,溪水上便有许多打旋的碧绿叶子,叶子军顺着平静溪面往下流去, 就被一双手搅和的小漩涡打的七零八碎。
那是一个眉眼英气的姑娘,一身红衣如霞,正倒挂在横在溪水上的一截树枝上,倒悬着头目光严肃, 鼻尖马上都贴到溪水面上了,手伸进溪水里,不知道在捞些什么。
树枝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着,她挂在树上,就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她旁边的岸上, 站着一个少年,一身青衣,泼墨似的发利落地高高束起, 露出一张极清润的脸来, 正伸着头, 一脸紧张地盯着红衣姑娘的动作。
眼见着红衣姑娘动作越来越大, 他有些着急道:“别往下了, 我就说这边没有蝌蚪, 有蝌蚪也被你吓跑了!”
“没大没小的,叫师姐,”谢疏桐睁着眼,紧紧盯着水面,“好不容易师父不在家,师姐带你出来抓蝌蚪玩,你还挑三拣四。”
周晏无语:“这是带着我出来玩么......”
他无奈道:“师姐,你是一条蛇啊.....”
原身是蛇,偏生还要来抓蝌蚪,蝌蚪能不被吓跑吗?
当年他们师父第一次登上雾潋山,逢上了一次大雪,谢疏桐原身是条黑蛇,出来觅食时被雪冻僵,师父经过捡起了她,没过多久便化形成了人。
许是原身是蛇的缘故,谢疏桐走到哪,哪里的动物就逃之夭夭。
他在岸上这么说着,谢疏桐却来不及理会他了,她视线中出现了几条蝌蚪,在溪水中对水面上的谢疏桐毫无察觉。
谢疏桐眼睛亮了亮,下一瞬,她挂着树的腿就变成了一条漆黑的蛇尾,蛇尾盘着树枝,谢疏桐的上半身就猛地往下一坠,她两条小臂都浸到了溪水中,手中的木盒飞速地对着蝌蚪们一扣,再利落地手腕一转,木盒就盛着水连带着蝌蚪被她从溪水中捧了上来。
盘着树枝的蛇尾又重新变成了双腿,她松松一荡,就从挂在树枝上变成坐在树枝上,再斜斜往岸边一跃,就蹦到了周晏跟前。
谢疏桐宝贝般地举着木盒,递给周晏看:“师弟你看,有三条呢!”
周晏低头去看,小木盒里果真盛着三条小小的蝌蚪,猛然遭此变故,蝌蚪们在木盒里乱成一团。
周晏脸上也出现了点笑意,伸手小心用指尖点了点盒子里的蝌蚪,惊讶道:“有条已经长出来腿了。”
“可不是,”谢疏桐看着周晏惊讶的目光,颇有些得意,她心中师姐光环作祟,将木盒伸手递给周晏,像小时候随便仍给周晏一个玩具那样,“一抓就抓到了,没什么意思,给你玩了。”
周晏万分珍重地接过木盒:“我不要,不过替你养着,反正你也养不活。”
谢疏桐按理说是和他同一天拜入师门,只不过他被捡到的时候是四五岁的时候,谢疏桐一化形,就化成了个六七岁的姑娘,师父一合计,就让谢疏桐当了师姐。
周晏自认不比谢疏桐小,小时候还好,长大了自然不能让谢疏桐让着自己了。
“还有,”他抬起头,又严肃道:“师父快回来了,我们该回去了。”
谢疏桐抬头望了望天,正是下午最凉快的时候,她们头顶都是郁郁葱葱的叶,七月开始炙热的阳光穿过来,都带着一丝凉意:“还早着呢,师父要买接下来一个月的吃穿用度,哪能那么快回来。”
她笑嘻嘻地拍了一下周晏的头,将周晏束好的发一下子拍的散了些,额前的碎发就散了下来。她再猛地往后退了两步:“走,山南边的果子熟了,师姐带你摘果子吃去。”
周晏捂着被拍散的头,捧着盒子跟在谢疏桐身后,气的眼睛都睁大了,喊道:“谢疏桐!”
“谢什么谢疏桐,”谢疏桐不成调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叫师姐......”
等两人捧着果子从雾潋山南面回到北面的家时,正逢落日时分。
两人穿过一片密密的桐树林,就来到了一个院子前。
那院子不大,建在一片空地上,外面用低低矮矮地木栅栏围着,围成了一个小院子,院子立着五间房,中间那个大些,被当成正厅用,两旁小小的四间房三间是住的,另一间就是小厨房了。
院子中间种着一棵槐花树,因两人平日里喜欢吃槐花饼和蒸槐花,那槐花树就被灵气蕴养着,即便已经过了花期,树上还是漫漫如雪地开着一串串簌簌花瓣。
周晏和谢疏桐平日里被师父管着,好不容易去了一趟山南面,七八月正是瓜果开始成熟的日子,两人一贪心,就摘了许多,捧在怀里,走一步路都要掂量一下。
两人走到院门前,先小心翼翼地将身上爬树摘果子沾上的树叶清理干净,等所有的犯罪证据毁尸灭迹后,才开了门进了院子。
此时院中无人,房屋的门也紧紧闭着,谢疏桐给周晏比了个安静的,蹑手蹑脚地爬在厅堂外的窗子外往里面看了一眼。
周晏跟在她后面,小声问道:“有人吗?”
谢疏桐扭过来头,笑弯了眼:“没有。”
两人又去了旁边师父住的屋子上的窗子外看了一眼,还是没有人。
确定师父没有回来之后,两人忍不住欢呼了一声。
“快点快点,”谢疏桐催促周晏,“我们先把果子分了。”
槐花树下安着一个小小的石桌,两人把抱在怀里橙红黄绿大大小小的果子全都倒在了石桌上。
水灵灵的果子在石桌上滚来滚去,除了各色野果,还有三四个罕见的灵果,是他们好不容易摘来的。
两人面对面坐着,周晏把最大的两个灵果挑出来,放到谢疏桐跟前:“师父是注定吃不了了,你不是最爱吃灵果,这两个给你。”
谢疏桐也不推辞,欢欢喜喜地抱着两个大灵果,开心道:“到时候师姐下山也给你买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