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也是个高危职业——by山横小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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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天道浩劫后,两百多年了,只有寥寥几人成功。
周晏从同光宗来前,专门了解瀛洲岛时,就知道了这个岛主,只不过同光宗的记载中写道,瀛洲岛的岛主飞升天道没多久,就因犯了大错被剔去仙骨,贬下人道。
倒与此时隗朗所说的不一样了。
周晏问道:“那他岂不是就是神仙了?”
“莫听他瞎说,”苍老的声音自船舱外传来,隗爷爷笑道,“他小孩子心性,听风是雨的,岛主他早脱了仙格,不是神仙了。”
“谢谢老伯了。”周晏朗声道谢。
隗爷爷这么一说,便与同光宗记载的一样了。
此时瀛洲岛的岛主,便是一个被脱了仙格的曾经仙人。
随着渔船越行越远,四周浓雾渐起,隗朗忘了一眼船外,回头对周晏道:“再等等,马上就要到了,过了这片同渡湾,就是蓬莱岛了。”
雾越来越大,小船飘在分不清方向的海面上,像浮在一片虚无之中。
周晏自身未觉什么,但却能感觉到坐在他身旁的沈妄绷紧了身体。
船舱中一时寂静下来。
隗朗瞪着一双大眼睛,左右看着两人,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最终只羞涩地朝周晏笑笑,露出安抚的意味。
似乎感受到船舱中的紧张,船舱外隗爷爷的声音飘来,带着笑意解释道:“客官别看这同渡湾雾气大,其实好过着呢,平日里老有小伙子带着姑娘来这里。”
隗朗接话道:“周大哥,你知道这片海湾为什么叫同渡湾吗?”
周晏配合他,笑问道:“这是为何?”
“百年修得同船渡,”隗朗裂开嘴,头上的翘毛一晃一晃,“我们环碧海有个传说,一男一女如果有相爱,就乘船来同渡湾,如果能乘船走出同渡湾,就是两人曾有一百年修来的缘分,让他们这辈子在一起呢。”
海边风气开放,十三四岁的少年说起爱来丝毫不脸红,只带着对美好情爱的向往:“咱们这趟船上没有姑娘,我也就讲讲,周大哥听个乐呵。”
周晏没听过这个说法,倒也新鲜,笑道:“等你以后有心仪的姑娘了,可要带她来这里一趟。”
隗爷爷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还有,这片有鲸,如果小伙子带姑娘来同渡湾,听到鲸鱼叫声,是代表下一辈子还在一起呢。”
“我阿爷带着我阿奶第一次来同渡湾,就见到了鲸,”隗朗插嘴,眉眼弯弯,“每一次有人乘我们的船,我阿爷都要讲一次。”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缥缈的声音。
隗朗一下子从座位上蹦起来,惊喜道:“是鲸!”
他朝声音处看来,周晏两人也朝他的方向看去,就看到船舱外,有水柱升起,比海水颜色要深些的庞然大物从海面跃起些脊背,停驻片刻,又重新将躯体埋入了深海之中。
隗爷爷的船与它相隔不远,从船上的视角看去,鲸像平行于船边伴随了他们一路,此时现于海面,像深海来客与他们惊鸿一瞥。
见了鲸,隗朗一路上兴奋不已,直至出了同渡湾,他还望着鲸的方向,隗爷爷的身影将他拉了回来:“我们到喽!”
随着他的呼喊,周晏几人出穿看去,就见不远处,一片岛屿浮现在他们眼前。
站在船上,周晏看了一眼他身旁低着头的沈妄。
他似乎很不习惯待在漂浮在海上的船上这样“无依无靠”的空间内,整个人像捆在笼中的巨兽,周晏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焦躁。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沈妄的肩膀,少年抬起头来,一张脸面无表情,眼中压抑着阴郁的焦躁。看了一眼周晏后,他复又地下头去,不再去看他。
“你刚刚看鲸鱼吐出的水柱上面那道弯弯的彩色了吗?”周晏只低声道,“那叫彩虹。”
沈妄掀了掀眼皮。
周晏声音浅淡:“我家乡那边都说,看见彩虹,会给你带来好运气。”
他极轻地歪了歪头,鬓边乌黑的发朝沈妄这边垂来,连带着目光也都注视到了他身上:“所以别绷着了,你刚刚是遇见好运气了。”
沈妄呼吸一滞,他抬头去看周晏,嘴中却道:“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周晏啧了一声,这倔小孩。
他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我说我会造彩虹你信不信?”
“所以你好好听我的话,我造很多彩虹给你看。”
*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一直忘说了,瀛洲岛取名自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 ̄)
第二卷 :瀛洲岛
第十一章 这次可是在我的剑上
瀛洲岛不大,不过是几个零星的岛屿连在一起,除了主岛大一些,其他岛每个也就仅仅能供十几户人家生活。
但却非常热闹。
隗爷爷的船停在了主岛边上,船上的人还没下来完,就已经被一群人围了上来。
都是刚刚坐在岛边晒太阳唠嗑的凡人。
阳光在这个岛上都似乎格外闲适,有个头发花白的奶奶对隗朗笑道:“小朗啊,这次来了是不是月底再走啊?”
隗朗大声道:“是嘞,我阿奶家总要有人收拾。”
奶奶道:“啊?你说什么?”
隗朗把两只手放在嘴边,聚成个喇叭的形状:“是...的...!”
他说完,挠挠头,转过身对周晏介绍道:“这是我们瀛洲岛的巫奶奶,她耳朵不太好,所以给她说话要大点声。”
巫奶奶:“...小王八羔子说我什么呢?!”
围观的众人都笑起来。
似乎才注意到有陌生人来,巫奶奶上前了几步,往周晏这边看去,待看清周晏沈妄后,她哎呀一下:“好俊的两个小伙子!”
周围人也都七嘴八舌道: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你们初来乍到的,我们给你出出主意。”
“怎么会想来瀛洲岛呢?”
......
周晏被这些疑问弄得不知道如何招架,隗朗一跨步子到他身前,伸出双臂大声道:“别问啦!周大哥过来自有他的事,巫奶奶,能不能让他们现住你家?”
巫奶奶拄着拐杖,就对周晏和沈妄道:“你们两个小伙子跟我来,不住我家你们还能住哪?”
见他们要走,围上来的人也都零零散散地要散开,隗朗扶着隗爷爷,对周晏热情笑道:“我们瀛洲岛不像环碧海码头,没有客栈,来了客人都是住巫奶奶家,周大哥,你们先住着,我和阿爷去阿奶家一趟,明天来找你!”
他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少年自在,像蓬莱岛每日都有的自由海风。
周晏自然说好。
隗朗就扶着隗爷爷走远了,周晏和沈妄也跟着巫奶奶往她家走去。
途中,周晏将那枚贝壳拿出来,放到巫奶奶眼前,提高声音问道:“巫奶奶,你知道这个贝壳产自瀛洲岛哪个地方吗?”
巫奶奶眯着眼睛凑到贝壳上看了看,嗤笑了一声:“哎呀这个,我们瀛洲岛到处都是,这不就是嘛。”
她说着停住了脚步,拿拐杖指了指地下,周晏低头一看,小道上果真随意躺着几个和他手中一模一样的贝壳。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周晏不死心,又问道:“那蓬莱岛前几个月有谁出去过吗?”
“谁要想出去,就给小朗说,”巫奶奶道,“这里月月都有人出去。”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巫奶奶的家,她家没有院子,只在空地上搭起几个茅草小屋,巫奶奶把周晏和沈妄带到一间茅草屋前,笑眯眯地对两人道:“你们就住这吧。”
从茅草屋进去,没走两步,就是一大片凉席铺成的床,中间用一块帘子松松隔开,也算个简易的双人间了。
虽说简单,但是却非常干净,海岛的阳光照进来,亮堂一片。
两人进了屋子后,没有多久,巫奶奶就叫人送来了吃食,椰子叶上面放着些七彩的抓饭,能明显的看到里面掺杂着新鲜的海虾。
送饭的是个小男孩,皮肤是阳光晒成的健康赤铜色,干净利索的像海中的一尾鱼。
他捧着椰子叶,弯腰将食物放在凉席上后,只憨涩一笑,怯怯地看了周晏两眼,就飞快地跑走了。
修道辟谷之人按理说已经不用吃食物了,可周晏还是捧起沉沉地椰子叶,把它放到他和沈妄之间。
沈妄静静注视着他的动作。
周晏拿起一个粽子样式的包饭,递给沈妄:“尝尝。”
沈妄眉尖动了动,伸手接过,周晏指尖擦过他掌心,微微的凉。
沈妄心中略安,总算不像上次他握着的那样冰了。
周晏也低头咬了一口抓饭,海边的食物新鲜,就算只简单得放了些盐,吃起来却鲜甜异常。
他正吃着,突然听见一声喂。
周晏抬头,就看见隗朗站在不远处朝他们笑。
他这次没有光着膀子,身上穿了件麻布衣裳,黑色领口用白线绣着繁复的图案。
衣服很旧了,洗的有些发白,但看上去却很干净。
隗朗两下蹦到门前,朝周晏歪头笑,衣裳上干爽的皂角香气刮来,他大声道:“周大哥,我阿爷要单独陪陪我阿奶,让我带你们逛逛瀛洲岛。”
周晏道:“好啊。”
独立于海上的岛有着连暴风雨都打不破的宁静,南面有一大片海滩,隗朗带着他们绕着不大的岛转了一圈后,等到了海滩时,就是火烧云布满天际的时候了。
周晏看到,海滩上一群古铜肤色的男人们正聚在一处,搭着一个硕大的烤肉架。
而旁边的妇人们,正一个个传着肉串,或两两三三地处理着一些海鲜。
一派热闹的景象。
周晏问隗朗:“你们要聚会?”
“不是呢,”隗朗笑容灿烂,“是周大哥你们来了,你们是客人,我们蓬莱岛来了客人,我们就用烤肉招待他们。”
因此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周晏和沈妄被邀请去参加了一个盛大的烤肉宴。
空中漂浮着肉类被炙烤的香味,周晏和沈妄盘腿坐在人群的边上,抬眼去看男女老少们一边吃着烤肉一边载歌载舞。
怀中松松抱着一个小酒坛,周晏没有吃多少烤肉,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沈妄就坐在他旁边,他怀中也有一壶酒,却一口没喝。
只不时淡淡地扫周晏一眼。
不多时,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气氛一时沉寂,周晏朝人群望去,就见一个明艳的少女,正将手中一串贝壳做成的项链递给对面一个少年。
姑娘眸光闪闪,周晏看不清对面少年的神色,却能看见他后颈却一片通红。
人群屏气凝神,注视着两人。
没有过多久,少年伸出手,接下了姑娘手中的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沉寂的人群在那一刻欢呼起来,人们手拉手,开始围着两人转圈,唱一些周晏听不懂的歌。
每个人都在看着少年和姑娘笑,每张脸上都含着欢快的祝福。
少年转过身,脸上也含着笑,他伸出胳膊,将姑娘松松拦在臂弯里,姑娘也弯着眸子,脑袋往往少年肩膀上埋去。
烤肉配着星星,笑容映着歌声。
周晏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么,但也看明白了两个人这是终成眷属了,这样单纯质朴的爱情总令人开心,他脸上也染上淡淡的笑。
隗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旁,少年贪杯喝了些酒,眼中亮晶晶的,对周晏道:“周大哥,在我们蓬莱岛,如果姑娘看上了小伙,就送他一串自己做的贝壳项链,如果有小伙喜欢姑娘,就去悬崖上给他摘束红珊瑚。”
“如果对方拿了你给的贝壳项链和红珊瑚,就要一辈子对你好。”他最后总结道,“所以贝壳项链和红珊瑚,一定要送给你一辈子想对他好的那个人手里。”
“我们那里没有这些习俗,”周晏歪头看着他笑道,“那你有想送红珊瑚的姑娘吗?”
他本意是个小小的调侃,隗朗却真的沉默了一下,然后露出来一抹不好意思的笑,用力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突然指了一个方向,对周晏低声道:“周大哥,你看那里。”
周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一个束着两股麻花辫的姑娘坐在不远处,鬓边插着几朵小白花,在一群热闹的星星中安静的像一弯月亮。
“她叫阿月,”隗朗认真道,“是我喜欢的姑娘。”
周晏被他认真的语气感染到,捧着小酒坛笑道:“那你为她爬悬崖摘过红珊瑚没?”
隗朗声音就低了下去:“阿爷说红珊瑚一生只能摘给一个姑娘,我还太小,考虑不清楚,不能随便把红珊瑚送出去,对阿月和我都不好。”
“不过,”他声音又扬起来了,“阿月说她也喜欢我,她说我今年不给她摘红珊瑚,她明年就给我串贝壳项链。”
周晏被他这么一说,指尖点了点小酒坛:“你考虑清楚了,真的喜欢阿月吗?”
“喜欢!”隗朗认真道,“可是悬崖危险,没有阿爷带着,我不敢去悬崖。”
“那我带你去给她摘红珊瑚去吧。”周晏笑道。
隗朗一怔,眼睛睁大了几分:“真的?”
周晏道:“自然是真的,等烤完肉后,我带你去给阿月摘红珊瑚。”
月明星稀的时候,周晏真的带着隗朗去了悬崖。
经历了一夜的狂欢后,整个瀛洲岛岛都陷入了安静,沈妄不知道去哪里了,周晏便没有叫他,他站在悬崖边,去看开在崖壁上的红珊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