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是我白月光 番外篇——by菁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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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那山并不陡峭,古青桥翻滚了几下便能站起身来疾跑。他脚尖点着几块大石横向掠出,转过碎石崩塌的山体,便看见山脚的大湖有了异动。
湖水仿佛被煮沸一般,咕噜咕噜冒着气泡,汹涌的巨浪自湖中心向四周翻滚,在岸边岩石上拍出几人高的水花。突然,一个粗长的黑影破水而出,直向天空冲去。可惜只上升了一半,便力竭一般从半空掉落,整片湖水便如一口翻腾的大锅,水汽四溢。
熊妖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古青桥躲在一块巨石后,紧张地盯着湖面。
湖水被如此剧烈地搅动,将湖底的东西都翻了上来,一些白花花的碎片被大浪抛到了岸边。
水浪翻滚,那道粗长的黑影在水中不停扭动,轰然滚向岸边,直到撞上山石。
过了好半晌,湖水才平静下来。
古青桥小心地走出巨石,慢慢靠近那黑色的庞然大物。脚下踩到什么“卡巴“一响,触感有异。他定睛看去,竟是一节人的腿骨!
古青桥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才细看那些从湖底掀上岸的白色碎片,竟然都是人与兽的骸骨!
那些年湘州曾有饥荒,大片灾民流离失所,人口失踪根本没人去管。没想到,那么多人都成了这恶蛟的盘中之餐。
黑蛟有气无力地趴在湖岸上,一眼已瞎,空空的眼眶中挂着几条肉丝与残余的眼中粘液,连同身上大大小小的无数伤口,已被水泡得发白,散发出浓浓的腐臭之味。
察觉到古青桥的走近,黑蛟睁开一只碗口大的眼睛,浑浊的目光恶狠狠地投射过来,一股恐怖无比的威压直推了过来,古青桥胸口一滞,竟被那股无形的压力激出一口血来。
血一喷出,黑蛟的身躯立刻巨震一下,低沉的嗓音如雷鸣般轰然响起:“你是那魔女派来杀我的?真是阴魂不散!”
古青桥上来便被他所伤,此刻正勉励对抗那巨大的威压,一时说不话来,心里却骂道:“什么魔女?跟老子没半点关系!这恶蛟吃了这么多人,今天若有机会,定要将他扒皮抽筋。”
那黑蛟也是伤得重了,警觉到来人的瞬间放出威压,到了此时却已坚持不住。古青桥只觉得身上突然一轻,压力散去,那黑蛟的眼神又暗淡了几分,趴在地上不住喘气。
古青桥放下了半颗心,小心翼翼地走到黑蛟头边,双刀已握在手中。黑蛟身体无法动弹,此刻突然抬起头来,巨大的蛟首直直向古青桥砸去。
侧扑而出避开那颗大头,古青桥一跃而起,手中弯刀划过一道弧光,刺向黑蛟仅剩的那只眼睛。弯刀划过眼球,眼内的粘液喷了古青桥一身。黑蛟痛嘶一声,大头不停地摇动。
古青桥弯刀太小,只适合近身作战,面对这种庞然大物却有点力不从心。他刚才翻滚之时便已发现,地上的骸骨中有一段不知什么动物的长牙,如同一把长刀,此刻一个箭步过去拾起那长牙在手,瞅准一个空隙,将那长牙直从黑蛟的眼眶中戳了进去。
蛟首剧烈摆动,连带着将古青桥与那长牙一同挥动。古青桥身在空中,咬牙用自己的体重将那段长牙继续下压,也不知过了多久,摆动停止了,黑蛟已断了气。
“喏,就是这样,那只蛟就这样死了。”古青桥摊了摊手说道。
“然后呢?”沐夕沄仿佛与他一同经历了杀蛟的战斗,眼里还有一丝紧张。
“没有了啊!“
沐夕沄挑了挑眉。
古青桥的眼光似有一丝躲闪,口中说道:“不说了,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咱们回营地去?“
沐夕沄站起身来。黑蛟现世,湖边还有这么大一个山庄,这么多人,此事却丝毫没有流传出来,古青桥杀蛟后必还有事发生,只不过他不愿说,沐夕沄便不问。
两人慢慢走回营地,古青桥去和邓冼说了两句话,回来后拿出一件外袍在火堆旁铺了,轻声说:“邓冼安排了人守夜,不过此地应该没什么危险,你先睡会儿。我守着你。”
沐夕沄看了眼四周,大多数人都歇下了。他点点头坐下,又低声嘱咐道:“你一会儿叫我替你。”
“好。”古青桥含着笑,按着他睡下。
月光轻柔,远远传来湖水拍岸的哗哗声,有人在远处轻声说着话,沐夕沄躺在古青桥的外袍上,鼻端都是皂荚清爽干净的味道,合上眼沉入了梦乡。
沐夕沄在午夜时分突然醒来。
夜风轻拂,篝火已十分黯淡,年轻人们仍躺在火堆旁,睡得正香。远处守夜的青城山弟子抱着剑连连点头,已撑不住打起了瞌睡。
四周并无异状,但沐夕沄却敏感地察觉,有人接近。
他睁眼看向古青桥,他仍坐在原处,低着头,眼神却十分清亮。
两人目光相触,古青桥眯了眯眼,无声地“嘘“了一声。
两人一动不动保持原状,却将神识悄悄放出,果然,几息之后,远处的树林中有了动静。
那是几声极轻的脚步声,每一步的间隔时间很长,平常人走三四步的时间里才点地一下,而且轻得几乎让人觉得来人是飘在地面上。
一个身影从林中走出。与其说他在走,不如说是在跳。那人身量极高,双腿比一般人长一大截,一步便能跨出老远。而且每一步都是用足尖点地,轻轻一碰地面便弹得老高。
那人瞬息间便来到了湖边,摸索着跪下身,弯腰在地上刨了两下,捡起什么东西,放到口中大嚼起来。
那是众人吃剩下,被丢弃在湖边的山鸡和野兔。
“什么人!”刨土的声音惊动了守夜的青城山弟子,他持剑起身,低声喝道。
那长腿人听到这声低喝,像是被吓了一跳,长腿一伸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几根鸡骨头,受惊似的向树林跑去。
沐夕沄和古青桥早已蓄势待发,随时都可以上前一搏。只是不知那人来意,一时隐忍不发。此刻见他惊慌逃走,立刻跃起追了上去。
两人的身法都极快,转眼便将距离缩短了一半。那人却仗着腿长,几个起落便到了林边。若让他钻入树林,怕是再难寻到踪迹。古青桥一念既起,手上立刻行动。一把短刀倏地激射而出,削向那人的一条腿。
一道寒光闪过,只听得“噗”的一声,那人的腿竟被削去一小段,两条腿长短不一,他大叫一声扑倒在地。
不少青城山的弟子都被惊醒,迅速围了上来。那长腿人挣扎着站起来,跛着腿又要逃跑。沐夕沄迅速掠前拦住他,长剑出鞘便向他攻去。
那人手忙脚乱地左右躲着,回头又想跑。几个青城山的弟子已奔到了眼前。长腿人陷入重围,口中喝呼着,竟还能抵挡几招。但终于寡不敌众,被众人按倒在地。
邓冼此时也已赶到,命几名弟子将那人绑了,抬到营地旁边。早有人把篝火又生了起来,火光照耀下,长腿人终于露出了真容。
第42章 前辈
那人一头灰白的长发,乱糟糟地打着结,遮住了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脸则被纠结的胡须占据。因为刚刚偷吃了众人丢弃的烤肉,此时那张须发横生的脸上,沾满了沙土、草屑,还闪着油光。几个小弟子一见之下,脸上露出不忍卒睹的表情。
古青桥轻轻拍了拍沐夕沄的肩,“你看他的腿。”
沐夕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刚才古青桥一刀掷出,他们都明明白白地看到这人的一条腿被削断了一截,但此时看去,左腿空了一截的裤子上,一丁点血迹都没有。
刚才守夜的弟子也发现了不对劲,上前去掀起他的裤腿,大家这才发现,此人膝盖以下,竟是一双木腿!
那木腿下部只是两根木棍,其中一根已经被削掉了一段,但木腿与膝盖相接的部位却做得十分精细,木腿的顶端惟妙惟肖地雕刻出骨头的形状,与腿上剩下的骨头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让此处的关节能够活动自如。
由此人刚才的行动来看,他在装上木腿之前一定是个轻功高手,而为他安装木腿的人也非常了解这一点,尽了最大的努力让他还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功力。此人在落难之前,很有可能是一位高手。
但现在这人却没有一丁点高手风范,双手被绑在身后无法动弹,他便眼露凶光,冲着众人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三个女孩看他可怜,从随身行囊中又拿出些肉干和干粮,在火上烤了。食物的香味传出,那人便不再盯着众人,只穿着粗气看着吃食,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
就着青城山师姐的手吃了些干粮肉干,又灌了一大口水,长腿人终于安静下来,眼里还含着戒备。
邓冼蹲下身来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人像是听不懂话,只不断地摇头,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又问了几句,仍是完全无法沟通。
众人大失所望,一个小弟子嘀咕道:“看他的而身法,还以为是位高人,没想到是个疯子。“
听到“疯子“一词,那人却突然惊了一下,嘴里喃喃念叨着:”疯子,疯子……“
突然间,他突然大叫起来:“花脸,疯子,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那声音凄厉至极,众人听得心里一紧,都跟着难受了起来。
几个青城山弟子上前喝道:“死疯子,你乱叫些什么?“
“疯子,疯子,他们是疯子!“那人疯狂地挣扎着,竟挣脱了绑手的布带,双手不停地挥着,”都死了!都死了!没有人了!没有人了!“喊到最后,语气渐渐凄凉,他一拍地面,竟就此大哭起来。
一众人被他搅得心惊肉跳,只得又将他绑了丢在一边。
沐夕沄皱着眉,疑惑道:“看此人年纪,说不定与这隐龙山庄有什么关系。只可惜他说话颠三倒四,不可采信。“
古青桥看了那疯子一眼,沉吟道:“要是想多了解一点,明日天亮,倒是可以去林中看一看。“
邓冼接道:“那就明天去看看吧。“说完便招呼师弟师妹们回去休息。
那木腿人闹了半晌,怕是哭累了,过不久也倒地睡去,嘴里还小声的嘟哝着什么。
沐夕沄朝古青桥点点头,两人慢慢走回篝火旁。
折腾了两个时辰,天都快亮了。两人也无心再睡,便坐在火堆旁打坐等待天明。
虽然夜里折腾了半宿,到了第二天早上,一群年轻人仍然精力充沛。听了邓冼的话,一个个又兴奋了起来。
一群人如同探险一般进了树林,分散开来寻找。倒是没费什么力便寻得了一处小屋,看样子是从前隐龙山庄守林人的房子。那木腿人一见众人要进他的屋子,挣扎着吼叫起来。
那人早上醒来倒也老实,邓冼便着人给他松了绑,只是派了两名身材高大的弟子押着他跟着队伍。此时他一挣扎,两名弟子猝不及防,竟让他挣脱开去。那人一瘸一拐冲到小屋门前,推门便冲了进去,半天不见出来。
沐夕沄、古青桥和邓冼小心地推开们,就见那人蜷在床上,手里抱着一件衣裳。
那是一件冬季的女裙。或是因为存放的时间太长,衣料的颜色已经变得晦暗,但从衣服的褶皱处却能依稀辨认出当年那漂亮的粉蓝色。衣袂下摆上用银线密密绣着一朵朵雪花,晶晶亮亮十分华丽。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口斜射在那些精美的绣饰上,细碎的光芒如同星辰附在一群上,让这间破旧的小屋都透出一些仙气来。那衣裙腰身纤细,样式精美,几人甚至可以想象出,当年的佳人穿着这身衣裙回眸一笑的风姿。
木腿人抱着那件女裙,浑浊的眼眸恢复了几许清亮。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裙摆,动作轻柔得仿佛那不是衣料,而是情人娇嫩的肌肤。许久,一滴眼泪从他的眼中滚落,掉入木腿旁的尘土之中。
众人看到他这个样子,竟都有些愣住了。
沐夕沄轻叹一口气,别过眼去,打量屋内的其他陈设。
房子里都是些破破烂烂的家具,墙上挂着简陋的弓箭和梭镖,看样子此人清醒时乃是已打猎为生。墙角堆着一些木棒,一头方一头圆,倒像是可以替换的木腿。
木腿之下,一个小小的箱子露出了一角。
那是一个白檀木包紫铜的箱子,箱壁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即使被埋没在一堆破烂与杂物中,也不损其美。
沐夕沄向箱子走了两步,被古青桥一把拉住,对他摆了摆手,“小心有暗器,我来。“
沐夕沄被他拦在身后,有点哭笑不得。上辈子好歹也算是踏遍中原的仙师,如今到了古青桥面前,却一直被他当作是孩童一般。
见古青桥已向箱子走去,沐夕沄退后两步站在他和那木腿人之间,以防对方不愿他开箱而暴起伤人。
所幸木腿人此刻的全副注意都放在了那件女裙上,根本不在意别人去动他的箱子。古青桥将箱子搬到屋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箱子的锁扣只是虚搭,他拨开锁扣,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箱盖。
箱子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倒有些丹药、符篆等修道者常用的什物,只不过看起来也已经年代久远,不知还能不能使用。
箱底,有一枚通灵玉简,已裂成两半,无法再使用。
古青桥拿起玉简,与沐夕沄一起端详,身旁突然传来“咦“的一声。
秦乐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眼睛盯着那枚裂成两半的玉简,表情十分惊讶。“这不是我家的玉简吗?“
说着,他拿起那两半玉一拼,只见玉简上,三支长*枪倚靠在一起,周围一圈星月阵法,正是太原秦氏的圆形家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