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追着我开屏——by非非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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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绛年:“……”
没想到这么不靠谱的少年,竟然是当朝太子。
王位传给他,这个国家还能太平吗?
霜绛年看向自己带过来的两个小东西,忽然怀疑拿这种玩意给太子吃,会不会太上不了台面。
“你们都退下。”晏画阑对家仆,也就是皇家太监和侍卫们说。
侍卫劝道:“殿下,此地荒凉,上回殿下已发生过不测,微臣还是……”
“上回是本宫醉酒落水。”晏画阑轻抚折扇,从扇骨间拔出一柄短剑,狂傲道:“若是在岸上,谁人能同本宫一战?”
“再说了,”他微微一笑,宛如春花绽放,“若他知道本宫的身份,心中定会有所负担。——我只愿他能轻松。”
霜绛年浑身一暖。
不知为何,此时他心脏竟有些隐痛。
但他不记得自己有心疾,此前的一年里,也从未犯过疼。似乎只有在此时,情绪有所波动的时候,才会觉得难受。
闲杂人等一概散去,霜绛年看着晏画阑登上小船,深吁几口气,惨白着脸色,慢慢划起小舟。
霜绛年沉入水里,驱赶漂亮的锦鲤群,将它们赶到小舟边。
金红色的锦鲤穿梭在荷叶荷花的空隙间,为黑洞洞的深水填补了几抹艳色。
小舟上的少年轻声笑起来,再没有方才那般畏惧了。
从小舟上面传来笑声:“果真我是人见人爱,不但百鸟朝凤,而且还有百鱼朝凤。”
话音未落,那几条锦鲤便翻起了白肚皮——它们好不容易在咸水之灾中挺过来,又被鲛人这么一吓,彻底归了西。
自此,整面湖最后硕果仅存的淡水鱼也死了个干净。
霜绛年有些心虚:把死鱼送到这少年身边,他好像弄巧成拙了。
却听船上晏画阑沉吟:“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沉鱼落雁?不愧是我。”
霜绛年:“……”
霜绛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等到入夜时,他才浮出水面,把自己带来的“美食”递给晏画阑,对下午揭破马甲的事只字不提。
“美食”是两只被海草绑住、长得奇形怪状的螃蟹。
“这比糕饼好吃一百倍。”霜绛年笃定。
这可是他最喜欢吃的食物。
晏画阑看向壳上长满利刺的螃蟹,眼皮一抽:“……就这么生吃?”
霜绛年:“嗯。”
晏画阑不忍打碎他的期待,喉头滚动一下,提起一条蟹腿,就要下嘴啃。
霜绛年连忙抢过来,帮他剥好。
晏画阑惊异地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哦,原来是螃蟹呀,我吃过。”
“?”霜绛年疑惑,“你吃的螃蟹不长这样么?”
“都是剥好的、蒸熟的,一丝丝白生生的肉,只要下箸吃就行。”晏画阑开心地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剥螃蟹,哥哥能教给我吗?”
霜绛年点头。
晏画阑的手很灵巧,只是对自己的要求比较高,务必要做到完美。
为了拨出完美的蟹壳蟹肉,霜绛年只好靠近了些,在比较困难的地方,手把手教给他。
这种时候,晏画阑的手又笨了起来,有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又有时候魂不守舍,扎破了手指。
血珠溢出。
晏画阑笑盈盈望着他:“此乃先生不教之过也。先生要对我负责。”
他将手指递向霜绛年唇边。
霜绛年初时不解,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微微垂下眼睫,将晏画阑的手指含入口中。
仔细地舔过伤口,再吐出。
“好了。”
他并未觉得这动作有何不妥。
晏画阑眸色变深。
第二只螃蟹剥出来,晏画阑用手指捏起蟹肉丝,喂到霜绛年嘴边。
“要尝尝先生的教学成果吗?”
霜绛年毫不客气地吃掉:“好吃。你觉得呢?”
他非常关心自己的口味有没有得到甜食爱好者的认可。
晏画阑注视着他,慢条斯理地品尝……然后不自在地交叠起双腿。
“自然是好吃的。”
他薄唇弯起来的弧度,让霜绛年想到那条只有一面之缘的海妖。
他稍微往后退了一些。
晏画阑也从刚才那种奇异的状态里苏醒,轻咳一声,取来了小舟里放药品的木匣子。
“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我看看。”
霜绛年趴下,亮出鱼尾。
鱼叉扎出的血洞已经长出了白膜,血肉正在焕发新生。
他鱼尾上的鳞片虽是黑色,却不是暗沉的黑,相反,每一片鳞都光滑亮丽,在火光下仿佛镶嵌了无数小亮片。
晏画阑目眩神迷,轻轻摸了上去。
刚一触碰,那鱼尾就猛地一弹,使足了劲克制,才没把少年抽飞出去。
“别乱碰。”霜绛年厉声呵斥,嗓音有些许不稳。
鱼尾其它部位还好,有些地方太接近隐私,触碰到的感觉实在奇怪。
他本意凶恶,奈何眸中泛起水光,倒将那凶恶泡软,变作娇嗔之意。
纵使面庞被黑鳞覆盖,也丝毫不损一双桃花眼,眼波微动时,看似无情又有情。
望着那双眼眸,晏画阑便觉心动神摇。
“你若是人,定然极美。一露面定引媒人踏破门槛,公主贵女抢着纳婿,即便是帝王,也要祭告天地、临轩命使,换一场金屋藏娇。”
霜绛年淡淡:“真不知道,你对着这么一张怪物的脸,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地发出赞美的。”
“不许这么说自己。”晏画阑郑重道,“若你想回归人世,我定会找到方法,将你变回人类。”
霜绛年默然。
“不过我私心里,维持这样也很好。”晏画阑又笑道,“世有明珠,却只有我一人看得到。每次想起来,我都感觉不仅仅是你对我而言独一无二……我对你而言,也是独一无二的。”
二人对视,霜绛年许久才冷笑一声:“你嘴上花里胡哨,骗了姑娘骗儿郎,骗了人不够,还要骗鱼。——有本事就对我下嘴。”
他断定这爱美的太子殿下,见惯了美人,定然不敢对自己这张怪异十足的脸吻下来。
“考验我?”晏画阑笑意不减,眸色深沉,“只可惜,这次你的算盘要落空了……”
他凑上前去。
第38章 正版
晏画阑俯身吻落。
他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厌恶或者捉弄之意,只有纯粹的喜爱。
被喜爱、被需要……不容任何一丝质疑。
霜绛年呼吸一滞,竟有些沉醉在这眼神中。
柔情刚起,心脏的疼痛便警醒了他,让他清醒过来。
他抬手挡住了晏画阑的唇。
晏画阑索性吻在他手心里,笑声嗡然:“提出来要亲的是你,怎的又反悔了?”
“因为我发现我接受不了你。”霜绛年别过视线,违心道,“……你长得丑。”
晏画阑轻哼一声:“我天姿国色,怎可有人觉得我丑。定是你在嘴硬。”
霜绛年:“没有嘴硬。”
晏画阑眨眼:“哥哥嘴硬还是软,亲一下不就知道了?”
油嘴滑舌。
霜绛年板起脸道:“你身为富家公子,应当做好表率,怎可为人如此轻浮?”
晏画阑甜笑:“别乱说,我可只轻薄你一个。”
“你不是有前世恋人吗?”霜绛年蹙眉。
晏画阑心道那个前世恋人就是你,面上仍耍嘴皮子:“你是鳏夫,我也是,我们鳏鳏联合,不是正好凑一对吗?”
……不可理喻。
霜绛年一把推开他,就要入水离开。
“哥哥我错了。”晏画阑笑着倚在栏杆边,“说好了今日找本州户籍给你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霜绛年不为所动。
晏画阑又道:“看了户籍,想起自己的身份,说不准能找到线索,变回人类。变回人类……便能日日夜夜同我在一起。”
有什么心绪一闪而过,霜绛年依然表现得无动于衷。
“还能日日夜夜喝我的酒!”晏画阑抛出了杀手锏。
霜绛年停住,徐徐游回来。
“——你说的酒,一日能给我几缸?”
*
每州每县的户籍册都是重中之重,关系到整体民生。未免户籍册落水,晏画阑没将户籍册带到湖心亭,而是放在湖边的书斋里。
霜绛年盯着湖岸上的书斋,一脸警惕。
虽然他对晏画阑有天生的信任,但进入陆上的封闭建筑还是触及了他的防线。
晏画阑率先登上木台阶,进了书斋。只听咯吱咯吱的声响传来,他推开一扇扇门窗,很快,封闭的书斋俨然变成了四方通透的亭子。
书斋里除了简单的桌案、书架,还有一只巨大的浴桶。
“喜欢吗?今晨特地为你改造的,四面的情况都能看清楚,若有危险,跑出来就是。”
月光下,晏画阑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
“浴桶里的不是盐水,是货真价实的海水,是从你生活的那片海域运送过来的。有了它,你就能在这里待很久。”
霜绛年沉默着没有说话。
晏画阑以为他看不上:“先凑合着用罢,假以时日,我定将整座湖都填满海水,供你栖息。”
霜绛年往水里埋深了些。
墨发漂浮在水面上,只留一双眼睛。
藏在水底的嘴唇,难以控制地微微弯起。
晚风徐徐,接天莲叶荡起波澜。
晏画阑见他迟迟不动,疑惑歪头,然后噔噔噔跃下木梯,伸出双臂把水里的鲛人捞了出来。
霜绛年蓦地被少年抱在了怀中,反射性地就要甩尾巴挣扎。
“嘶——好晕。”晏画阑虚弱道,“这水怎么摇摇晃晃的。”
是了,少年恐水。
霜绛年克制住自己的动作,低声道:“我很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上台阶。”
“这边楼梯高,上那么多台阶,蹭疼了你怎么办?”晏画阑道,“而且不知怎的,抱着哥哥的时候,我好像没那么惧水了。”
湖水打湿了他的衣襟,肌肤的色泽若隐若现,透出少年独有的温暖。
霜绛年全身悬空离水,有些不安,蹼爪抱住了少年的脊背,指节因为用力而颜色发白。
也不知有没有挠破。
他被放进了盛满海水的大浴桶里。
浴桶上架了一块长木板当做书桌,书桌上有一柄烛台,还叠放着毛巾,用来擦水,所有的一切都被妥帖备好。
晏画阑将扬州的户籍册放在木板上,霜绛年慢慢翻开一页,又一页,试图唤醒与自己有关的记忆。
时间在书页的沙沙翻动声中流淌。
霜绛年看得入神,忽然间背上一暖,披上了一件衣袍。
晏画阑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身上:“夜深露重,总觉得你日日光裸着上身,会着凉。”
从来没听说过鱼会着凉。
霜绛年抬眼,却正好瞥见晏画阑的后背——十道抓痕,显然出自于自己不安分的蹼爪。
霜绛年清了清嗓子,小声道:“你后背……或许要上药。”
晏画阑回头,这才看到自己背后的抓痕。
“我够不到。”他为难地说,“哥哥挠的,哥哥来帮我?”
说着他就转过身,将后背展现在霜绛年眼前。
和少年漂亮的娃娃脸不同,他肩背宽阔紧实,优美的肌肉线条在腰腹收窄,虎背蜂腰,显得非常有力。
而在那完美无瑕的肌肤上,却落下了几道细细的抓痕。
莫名有几分旖旎之色。
霜绛年有些许手足无措。
帮他治伤?可是少年并未给他药膏。
难道还像方才舔手指一般,用自己的嘴……吗?
可这太奇怪了。
霜绛年不知道自己在奇怪什么,但本着自己造的孽、就要自己负责的心态,他缓缓凑了过去。
呼吸喷洒而来,倒是晏画阑先受不住地躲开。
他面上浮起腼腆的红霞:“我忘了。给你药。”
霜绛年抬眸瞥见他神情,不知为何,自己的心情也莫名有了起伏。
或许是因为披了那件带着少年体温的衣服罢,鲛人都是冷血动物,体温一热,心跳加快也是有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冰面下燃起他从未想象过的火焰。
接下来的时间,都在静谧中度过。
夜深人静,更漏声响。
晏画阑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熟了,醒来的时候,鲛人已经走了。
他身上还披着自己的衣服,有些潮湿,带着海的气味。
户籍册停留在某一页上。
上面记录着一个家族,“霜”。
*
晏画阑独自一人去了霜家大宅。
他扮作一个普通的卖油郎,向霜家的家仆们打听霜家丢失的小少爷。
听他问起此事,家仆们神色惶恐躲闪,不肯说一词,还有人暗骂“晦气”。
只有一名老婆子把他拉到私下无人处:“什么走失?那孩子是被献给海妖做祭品了。”
晏画阑瞳孔一缩。
老婆子絮絮叨叨道:
“阿年那孩子打小没了爹娘,寄养在他舅父这里。他念书念得好,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本也算个归处。”
“可去年来了个赤脚大仙,说阿年命格好,根骨佳,乃是极阴之体,可堪大用。来游说了两次,许了他舅母诸多好处,便连夜药倒,绑着卖给那大仙了。”
说到这里,老婆子忍不住擦了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