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追着我开屏——by非非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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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晏画阑抱着霜绛年躲开,满脸不屑,“我这么大一个美男,怎么可能是你这丑鬼下的蛋?”
一听有人喊它丑鬼,藤蔓舞动得更加疯狂,几乎要把它的“便宜儿子”抽死。
霜绛年则发觉,他手心里的鹈鹕妖正在散发出火红的光芒,他的身影淹没在滚烫的红芒之中,就好像在……涅槃。
“咦?”晏画阑惊讶地看向鹈鹕,“他身上怎么也有凤凰气息?难道我娘还有别的儿子?”
他好奇地碰了一下那团红芒,转瞬间,红芒穿过他的心脏,借着他体内的一缕凤凰血脉,直直射向那棵苍老枯败的红枫树。
灰暗的枫叶霎时间被火焰点燃,它们没有被烧成灰烬,反而还在火焰中滋养得更加鲜红夺目。
“啊啊啊——!”
藤蔓上燃起凤凰真火,节节断裂。它们落在地上变成僵死的蛇,很快便被火焰吞吃。
临死之时,藤蔓才想起,自己并不是晏画阑的母亲,更没有凤凰的神魂。
它只是红枫岭中一根普通的鬼藤,受了魔主的点化,在那棵巨大的红枫树上安家,抢夺红枫树的生命力、灵气……乃至记忆。
作为母亲欣喜地怀蛋、孵蛋、守护蛋,从来都不属于它,而属于红枫树中的残魂。
而它,只是魔主手下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小卒子。
“魔主不会放过你们……我将在地狱等你们,等你们万劫不复……”
尖锐嘶哑的声音渐渐被凤凰真火吞噬殆尽。
霜绛年手心里的那团红芒盈盈飞起,融入燃烧着的红枫树。赤红光芒逐渐熄灭,巨大的红枫树消失,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孩童。
孩童身着红衣,只有三四岁的年纪,闭着眼的时候眼尾也是上挑的,俨然是一双凤眸。
晏画阑感觉自己还在做梦:“他长得好像凤凰,身上还有凤凰的气息。”
霜绛年试着在孩童前额释放出极阴水灵气,那孩子软软的小手抱住他的手,享受地蹭了蹭。
紧接着,孩童头顶长出了一片鲜红的小枫叶。
晏画阑目瞪口呆:“哥哥把他浇发芽了?”
“这么说也没错。”霜绛年抬眼望向那棵已经消失的古树,“他就是枫树妖。”
凤凰羽衣和羽衣上的残魂藏在红枫树里百余年,枫树妖日夜守护,早已将凤凰遗留的气息与神魂融入自己的骨髓。
它才是因凤凰之死而诞生的妖。
而那鬼藤妖,不过是魔主布下用来蚕食红枫树力量的魔物,鬼藤到底是成功了一半,才沾染上凤凰气息。
晏画阑恍然:“所以去年在红枫岭,就是这个小东西救了我?……然后跟在了我身边,变成了一只鹈鹕??”
连物种都变了!
说实话霜绛年也不明白,为什么枫树妖要变成一只毫不相关的鸟。
在水灵气的浇灌下,孩童睁开眼,眼睛像火凤凰一样漂亮。
霜绛年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按照一般话本的套路,这孩童与晏画阑血脉相连,又经由他的水灵气浇灌长大,接下来……不会该开口叫他们“爹爹、娘娘”了吧。
孩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晏画阑,然后粲然一笑。
“儿媳妇!儿砸!”
霜绛年:“噗。”
晏画阑呛到了口水:“咳。”
万万没想到。
晏画阑嘴角一撇:“你个小屁孩,叫谁儿子呢?”
“我不是小屁孩。”枫树妖字正腔圆,“我是小仙女。”
两个人齐齐一呆。
系统帮忙解惑:[宿主,她确实是个女孩。]
是个玉雪可爱、像极了凤凰的小女孩。
霜绛年心中生出莫名滋味,将孩童抱了起来。
“儿媳妇真乖。”枫树妖甜甜在他肩头亲了一下。
这待遇,连晏画阑都没有。
晏画阑顿时酸了:“你是不是故意装乖,骗我哥哥?你明明是只有口臭还特别能吃的长嘴鸟,雄的,怎么可能变成小仙女?”
“被鬼藤剥夺神志、无意识的时候,我会模仿我身边的人。”小枫树妖歪着头,认真说,“鹈鹕的形态,是模拟你的特点幻化出来的。”
雄鸟——晏画阑。
能吃——晏画阑。
爱哆人——晏画阑。
至于口臭……
晏画阑眼泪汪汪:“哥哥,我绝对没有口臭,你知道的,我们亲过那么多……”
霜绛年给了他一个禁言术,有些脑壳疼。
然后他眉目温柔地看向小女孩:“可以叫你小枫吗?”
小枫咧嘴一笑:“嗯!我喜欢这个名字!”
“但我不喜欢‘儿媳妇’这个称呼。”霜绛年温和道,“唤我‘阿年哥哥’怎么样?”
“年哥!”小枫脆生生地喊。
霜绛年应下。
他暗暗瞥一眼晏画阑,私下传音给小枫:“害死凤凰的真凶……”
“小枫知道。但凤凰姐姐不让我说,我就不说。”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黯了下来,“即便年哥对我好,我也不会说的。”
霜绛年嘱咐:“那晏画阑问起,小枫就说不记得了。”
小枫点点头,胖嘟嘟的食指对在一起。
鬼藤死后,小枫找回了自己的神志,其他受鬼藤操控的人类,也渐渐苏醒过来。
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象,他们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这是哪?我不是在客栈喝酒么,怎么会到山上?”
“身体好痛。”
“我之前好像被什么鬼影袭击了……”
这些凡人都是这一百年间鬼藤从附近绑来的人,与鬼藤相连的时间他们的身体处于静止状态,鬼藤死后,小枫则将鬼藤的生命力重新还给了他们。
他们仿佛做了一个短暂的梦,醒来后却到了百年以后。
要如何安置这些凡人,是个问题。
“你们确实被魔物袭击了,但现在魔物已除,各位已经安全了。”霜绛年清冽的嗓音响起,“等事态平息,仙盟会为大家提供一笔丰厚的补偿金,帮大家重振家业。”
他气质清冷脱尘,正合了凡人心中不染红尘的仙人模样。而周围的鬼藤的遗骸、烈火焚烧的痕迹还有满山阴森的迷雾,都从侧面证实了他的说辞。
人们才觉后怕,面面相觑之后,纷纷跪谢仙长救命之恩。
还有更多急切的声音传来。
“仙长,我的娃儿呢,仙长救人的时候可有见到我的娃儿?”
“仙长,咱家老母也不见了。”
“仙长!”“仙长……”
只有一小部分人挺过了鬼藤的吸食,而其他那些在百年间死去的人,即便是小枫也无法将他们复活。
这到底不是大团圆的话本故事,死亡无可避免。
霜绛年神色淡淡:“很抱歉。我们没能救下所有人。”
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疯了一般扑向他,被一堵透明的灵气墙隔在了三尺之外。
“我的孩儿……”
她滑坐在地,恸哭声撕心裂肺。
无论是凡人、修仙者,甚至贵为妖族之尊,死而不生复生的铁则,都对他们一视同仁。
霜绛年回眸看向晏画阑。
晏画阑正怔怔抱着凤凰羽衣,瞳孔没有焦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凤凰羽衣并不是一件精心炮制的法衣,它其实是一张皮——只不过年长日久,皮内血迹已然干涸,唯有凤凰的羽毛熠熠生辉。
它是直接从凤凰身上剥下来的皮。
小枫打断了霜绛年的思索:“不如就把他们安置在枫城吧。我刚刚诞生的那会儿,总能感觉到凤凰姐姐对枫城很歉疚。如果枫城重新繁荣起来,她在天之灵也会很开心吧?”
霜绛年有些心不在焉:“嗯,这是个好办法。”
小枫头顶长出几根枝叶,感受了一下红枫岭的情况:“迷雾还要再过三天才能散尽,这些凡人亟需干净的水源和食物。我会在这里保护好他们,物资就拜托你了,年哥。”
霜绛年点头,主动牵起了晏画阑的手:“那我们先下山给妖族传信罢。”
晏画阑抬头向他一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苍白无力。
迷雾中幻象犹在,他们携手向山下走去。
手,总能暴露出最微小的情绪变化。
霜绛年能感觉到,从某一瞬开始,晏画阑的手指微微一紧,手心里沁凉的汗冒了出来,手背上的青筋无法控制地凸起。
他抬起眼,看到晏画阑脸色微白,后背略有佝偻,就像是在背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怎么了吗”霜绛年无声地用眼神表达。
晏画阑强迫自己翘了翘嘴角:“哥哥,我感觉背后有……”
霜绛年认真倾听。
晏画阑眼中浮起血丝,咬咬牙道:“……没什么。”
霜绛年仍注视着他。
原书中,晏辰也是这么抱着凤凰羽衣,穿过幻影重重的迷雾,独自走下山。
他拥抱着母亲血迹干枯的皮毛,幻影中,身后背着刚被剥了皮的母亲。
没有皮,血流如注的肉和他的后背紧紧相贴,鲜血浸透法衣,晏辰的整个后背滚烫湿黏,仍有鲜血一滴一滴顺着他的脚后跟落下,砸在草叶上。
晏辰抱着他此生至亲唯一留下的羽衣,感受着背后来自母亲的滚烫,缓缓抬脚,一步一步向下走。
会悲伤吗?会愤怒吗?还是仇恨?
霜绛年看向晏辰。
在他的幻觉中,晏辰睫毛微颤,视线的焦点缓缓移到他身上,眼眸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用脸颊轻蹭凤凰羽衣,宛如纯真的婴儿亲昵母亲,然后对霜绛年扬起一个张扬而疯狂的笑容。
“我不会悲伤。因为凤凰会与我永远在一起,永生不灭。”
晏辰盯着他,嘴唇殷红如血,嗓音像情人低语般温柔。
“而只要你活着,终有一天会消亡。……不如就像她一样,作为皮囊,永远留在我身边罢。”
闻言,霜绛年轻轻一笑。
噩梦中被晏辰剥皮的痛楚犹在心间,现在他却没那么怕了。
因为晏画阑,他理解了晏辰。
剥去皮囊,只是因为太过喜欢,太过畏惧喜欢的人在某一日忽然死去——所以就不如先一步将他封存在最鲜活的一刻,免得日后惨遭遗弃。
“你也只是一个扭曲的可怜虫罢了。”霜绛年眉眼弯起,“就那么孤独吗?孤独到要死去的皮陪伴你。”
他看到晏辰瞳孔一缩,脸色骤然阴冷。
那份阴冷,不过是孩童弱点被戳穿的保护色。
霜绛年从身后抱住了晏辰。
幻影如受惊般陡然消散,前面传来了晏画阑的声音。
“哥哥?”他意外道,“可是哥哥,我后面有……”
“有我。”
霜绛年暖暖抱住他,枕在他肩头。
“——你的背后,只有活着的我。”
第45章
背后是来自活人的温暖。
没有剥了皮的母亲,没有滚烫的鲜血,所有的幻影一一消失。
晏画阑抚上哥哥的手。
霜绛年转到他面前,摸摸他的头,淡声安抚。
“如果信得过我,我就帮你把她的羽衣收起来,好好打理。”
“好。”
“我们一起重建枫城,弥补她的遗憾,让这里恢复她生前的繁华。”
晏画阑用鼻尖蹭他手掌:“好。”
“然后我们亲手将她的羽衣供在妖族的太庙里,享香火,受那些敬爱她的人朝拜,祈愿她下辈子能转世投胎去个好人家。”
霜绛年嗓音温和平静,如潺潺溪流,似乎能抚平所有的心绪不宁。
“都听哥哥的。”晏画阑将凤凰羽衣双手捧给他。
“就这么信任我?”霜绛年无奈,“万一我也是幻影,故意骗走你的稀世珍宝呢。”
晏画阑来了一个熊抱:“哥哥骗我,我也心甘情愿。”
这个胸怀灼热而可靠,霜绛年心中微颤,蹙眉闷咳起来。
如果现在就坦白,告诉他自己修无情道的话……
不,本来凤凰之死就给晏画阑造成了严重的负荷,黑化值一度飙升到七十九,安抚之后也有五十出头。若是再得知身边最信赖的哥哥是无情道修士,情况恐怕会非常糟糕。
……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情绪波动一大,胸口传来撕心之痛,霜绛年忍不住掩唇,一声声重咳起来。
他脸色和浓雾一样煞白,仿佛随时就要化作飘渺飞烟。晏画阑的手在他背后轻拍,感受到他胸腔里沉重又克制的震动。
晏画阑忙从储物耳坠里取出一小盒药粉,放在霜绛年鼻前给他嗅闻。
是珈曳的味道,霜绛年渐渐止了咳。
“这药从何处而来?”
晏画阑:“哥哥不是把这药的丹方共享给浮玉水榭了吗?我就照那方子改了改,不用点燃也可以直接通过呼吸服用。怎么样?是不是效果和烟一样?”
“嗯。多谢你。”霜绛年悄然藏起手心里咳出的血迹。
“和我谢什么。”晏画阑眉心拧出一个忧虑的小结结,“丹会那时少见哥哥咳嗽,我还道是心疾有所好转。可是最近心疾怎的发作得如此厉害?”
霜绛年淡淡带过:“大概是秋季干燥的原因罢。每年秋天都这样的。”
“真的?”晏画阑关切地注视着他,“哥哥骗我,我可要着恼了。”
霜绛年微微一笑:“刚才还说被我骗心甘情愿。”
晏画阑的注意力果然被带跑了:“啊,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