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追着我开屏——by非非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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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许是哥哥的潜意识在作祟,哥哥潜意识里对他的印象,就是残暴的吃人妖怪。
晏画阑心痛抹泪。
这次事件之后,没人再敢为难霜绛年,仆役们还没见到他的影子,便逃得远远的。
但晏画阑知道,这毕竟是幻觉。在真实的过往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哥哥一个人在熬。
有一天,黄婆子偷偷带霜绛年去临镇吃馄饨。
晏画阑坐在他对面,眼馋,嘴馋,每次霜绛年用木勺舀起馄饨,他都要张开嘴,等着投喂。
眼神期待,里面闪着光,像条蹲在那里摇尾巴的大狗狗。
最后一个馄饨,霜绛年喂给了大狗狗。
晏画阑香到流眼泪,原来在哥哥小时候的记忆里,这碗馄饨胜过世间一切山珍海味。
这得是过得有多苦。
他忍不住对小哥哥说:“我们走吧。逃得远远的。”
霜绛年沉默半晌,才道:“娘还在这里。”
这到底是回忆,晏画阑做不出更大的改变,只能陪着哥哥,重新走过这漫长的回忆。
一个陌生人造访了霜家。
他是一个在修仙界没留下任何事迹和痕迹的散修,稍微一查就知道来路不正,或许还专门收集小孩子在练魔功。
这人在城外偶然看见过霜绛年,一眼看中其资质,性情又十分合适,便来霜家讨人,要收为徒弟。
庄淑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名正言顺将霜绛年逐出霜家的机会,几番交涉,便答应下来。
临走时她扣住了霜绛年,低声说:“他跟了您,以后是死是活,为奴为仆,即便您想用他炼丹药,霜家都不会管。但您总不能凭空买走我的孩子。”
那个陌生人交给她一支发簪。
“我身有三件神器,每一件都重逾性命。我愿意以其中一件,与你等价交换。”
交换给庄淑兰的神器,就是箜篌簪。
被带走前那一晚,黄婆子被支出去,没有回到他们住的小柴房里。
霜绛年隐约感知到了什么。
晏画阑躺在他对面的床榻上,从孩子眼里捕捉到一丝不安。
在霜绛年开口前,晏画阑便许诺:“不管世事如何变化,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霜绛年注视着他,闭上眼,呼吸渐深。
当夜,他便被那个陌生人带走,不远千里,带到了一片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父尊?”孟客枝疑惑地看着无情道尊,看他从兜子里抖出一个小孩子。
无情道尊垂眸说:“我给你买了个师弟。”
孟客枝眼中掠过暗色:“由孩儿一人传承衣钵便足矣。怎么还需要师弟?”
“你照看着吧。”无情道尊吩咐他一句,便率先离开。
孟客枝谨遵父意,给小孩洗身束发穿衣,在看到霜绛年的脸蛋时,猛地怔住了。
那是能打破他所有冷静与自私的好看。
然后他就痛嘶一声,双眼遭到了不明之物的攻击。
霜绛年慢慢长大。
他逐渐从亡亲之痛中走出,逐渐意识到这张脸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年满十四岁之后,便永久地戴起了易容。
孟客枝见此摇头叹息,忽然双腿之间又中一脚,哽咽着跪了下来。
这种怪事时有发生,在他想照顾师弟、想和师弟亲近之时,总会发生意外。
罪魁祸首晏画阑酸气冲天道:“什么破师兄,不守规矩,色胆那么大,简直变态它娘给变态开门,变态到家了。小绛年,你可不许信他,他是大坏蛋!”
一边说着,一边在身后替霜绛年更衣。
双臂穿过腰间,束上衣带,玉扣清脆地卡住,如清泉溅落山崖。
晏画阑只是照常办事,正要抽身,忽而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臂。
霜绛年靠在他怀中,抬眼瞥他,微微一笑,足以蛊惑众生。
“别人不可以,只有你可以?”
怀中之人离去,直到衣袖上的余温彻底散去,晏画阑才回神。
他的小哥哥,好像长大了。
比小时候活泼,比成年后多了侵略性,熟于顽劣地撩拨,不会刻意收敛,眉宇间有三分少年意气。
或许最本真的哥哥就是这样。
如果所有事情都解决,哥哥会解开心结,做回这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吗?
晏画阑心中怦然。
他甩甩烫热的脑袋,惩罚性地朝墙壁撞脑袋——让你经不住撩拨——让你对少年哥哥心动——
轰然一声响,房子塌了。
霜绛年在师兄和师尊的教导下修炼心法。
师尊说,初修此法,修为增长会有所滞涩,但前途远大,集大成者或可登仙成神。
师尊便是化神期仙尊,救他于水火,而且没有理由骗他。
久而久之,修为停滞不前,孟客枝引着他、骗着他,给裴鸢白设下救人之局,亲手教给他,如何缔结情谊,如何斩断情谊。
霜绛年这才得知,这通天的无上大道,名为无情道。
他坐在无情道宗空荡荡的凉亭廊椅上,望着四周熟悉的一草一木,还有那个只有他能看到的鬼。
“你好像并不惊讶。”
“我猜到了。”晏画阑低眉。
“无情道,邪道,三界人人得而诛之。一旦染上,再不可改修它道。”霜绛年笑意不及眼底,“我现在杀了你,就可以增长修为。你觉得会增长到何种地步?”
越是情深,断情时便越有进益。
晏画阑给自己脸上贴金,讪讪笑道:“……一步登仙?”
这并不是霜绛年想要的答案。
他以为晏画阑会忌惮他,疏远他,害怕他哪日突然兴起捅他一刀。
你不怕我?
他的眼神表达出这样的意思。
晏画阑回答他:“修邪道,又不一定非要做邪道之事。你肯定不会做坏事的。”
霜绛年眼波微动:“这么信我?”
“嗯!”晏画阑笑眯眯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他笑容阳光而笃定:“以后的路还长着。选错了一步,又不是满盘皆输。说不定未来就会出现一位英明神武的盖世英雄,你和他双修一次就晋升金丹,两次元婴……十次就直接飞升了呢。这样的话,修无情道也无关紧要啊。”
匪夷所思。
霜绛年噗地笑出声,起身抖落袖间落花:“你比说书人还会鬼扯。”
“真的!我和你说,我能预知未来……这次没骗你,千真万确,你以后会有个优秀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夫君。”晏画阑追上他,“如果我说的不对,说一次谎就短一寸!”
霜绛年狐疑地瞥了一眼他了。”
晏画阑骄傲仰面:“七寸!足有七寸!”
他撞上了前面的霜绛年。
霜绛年靠着他,手臂懒洋洋地抬起,勾住他的后颈。
“足有七寸的乐观神仙……”他仰起脸,就像在索吻,“请带我走吧。”
他们逃出了无情道宗,流落凡间。
霜绛年隐姓埋名的业务还不够熟练,不久之后,被无情道尊发现蛛丝马迹,捉了回来。
一回宗门,无情道尊便咳了一大口鲜血。
他坚持不住自己的道法,深陷在心脏里、被上一任宗主植入的“忘情”无时无刻都在吞噬他,他就要不行了。
而他要做和他师尊同样的事——把忘情继续传给自己的弟子。
“对不起,绛年,师尊只能这么做,无情道决不能断了传承,你是最有希望登仙的人……”
霜绛年面色冷淡。
他知道,师尊把忘情给他,不过是想让亲生儿子孟客枝远离有关忘情的是是非非,平安活过一生。
这是师尊的情,也是破除师尊无情道法的因。
忘情像一只银色的机械蜘蛛,爬进了他的心脏里。
晏画阑尝试了一切对付忘情,或是用火烧,或是用脚踩,最后用双手死死捂住了霜绛年的心口,妄图挡住忘情行进的步伐。
银色蜘蛛穿过他的手,就像穿过不存在的幻觉。
霜绛年牵着不存在的幻觉的手,却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温暖……还有落在他手背上,烫热的眼泪。
“无碍,陪着我就好。”他轻声对晏画阑说。
话音未落,忘情的初次惩罚便汹涌袭来,霜绛年鼻间发出一声痛吟,昏了过去。
无情道尊死后,孟客枝很难再找到他的踪迹。
霜绛年与他看不见的鬼,潇洒凡间。
心脏的疼痛如附骨之疽,他开始贪恋酒意,麻痹痛觉。
最开始还是会醉的。
春日里,碎了酒杯,他慵懒地躺在樱花树下,看阳光拥抱着落花,旋转飞舞,翩跹落下。
晏画阑为他点燃了指间受潮的烟杆。
霜绛年醉意朦胧,望着他,缓缓吐出一口薄烟。
晏画阑没躲,任由烟雾笼罩自己。轻烟缭绕,花香与药香糅杂,整个世界仿佛虚无缥缈,只剩烟雾中的彼此。
“你……准备什么时候吃掉我?”霜绛年问。
“为什么要给我报酬?”晏画阑黯然,“我没能改变什么,没能为你做任何事。”
“怎么没有改变。”霜绛年拨弄着他鬓角的樱花瓣,“你实现了我的愿望。”
看不见的人给了他陪伴,与他走过了所有的黑暗。
从此,他最深的孤独里,不再是自己一个人。
晏画阑似懂非懂。
霜绛年捻起他鬓边的樱花瓣,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
“如果要有讨要报酬的那一天,就请在我醉的时候做,那样不会疼。”
他指尖的花瓣,最后落在了晏画阑唇上,衔在唇间。
霜绛年倾身,舌尖卷去那瓣花。
“最好……就现在。”
繁花落了满衣。
第66章
樱花树下,酒酿翻倒。
光影斑驳,霜绛年独自一人躺在青岩上,翘起的小腿如花枝般摇曳,脚背绷出隐忍的弧线,脚趾紧扣,像是在跳一曲激烈的独舞。
房檐下的琉璃缸里,游鱼吐出细密的泡泡,将自己藏在了气泡巢之下。
一舞终了,霜绛年侧趴在柔软的落花之上,一派闲适陶醉之姿,眼尾添了一抹潮红。
他朝无人处问:“你为何会如此熟练?”
看来是满意的了。
晏画阑自得意满:“大抵是天赋异禀,外加熟能生巧。”
“熟能生巧?”霜绛年眉梢微挑,“那看来是曾与许多人行过此事了。”
晏画阑警觉。
“哪有许多人?我只有哥哥一个,千真万确!”
“‘哥哥’又是谁?”霜绛年掩唇轻咳,显然是动了怒意,“你把我当做何人?”
晏画阑急了:“等等,哥哥误会了,听我解释,绝无此事啊!”
话音未落,他就被一脚踹了出去。
——直接被踹出了霜绛年的神魂。
因为记忆里的霜绛年对他产生了不信任之心,想将他拒之门外……所以神交就这么被暴力中断了。
霜宅的寝房里,两人同时睁开眼,相望无语凝噎。
好一个乌龙。
许久,霜绛年才开口问:“疼吗?”
踹出神魂那一脚,应该踹得不轻。
晏画阑摇头,也问:“哥哥疼吗?”
在回忆幻境里,他应该把哥哥气得不轻。
霜绛年摇头:“你技术比最开始好多了。”
晏画阑:“?”
霜绛年见他疑惑的神情,才知是自己理解错了,登时无地自容,缩进被褥里,把自己团成一只被褥包子。
果然,黄色废料是会传染的!
晏画阑笑嘻嘻地在外面推他:“哥哥别害羞啊,承蒙夸奖,下次继续?”
霜绛年释放出三根银针,对方才消停下来。
他裹在黑暗的被窝里,细细回想神交期间发生的事。
这段往事是他人生中最黑暗最孤独的记忆,一直被藏在心底,发霉腐烂也无人理会。
而晏画阑重新陪他走过了这段记忆,就好像阴云间射下了阳光,即便再寒冷,心里也暖洋洋的。
晏画阑似乎此前就知道了他修无情道,听了之后也反应如常,待他一如往昔地好。
是啊,他没必要为了无情道而自伤。
他身为他自己,不在于表面上修了什么道,而在于实际上做了什么事。
霜绛年瞟了一眼系统面板上[92]的好感度,无奈叹息。
约法三章约了个鬼,情之所至,任何规矩都束缚不住。
好在三把钥匙到手,只要去找大椿重塑肉身,他就能开启新生。
这时,院落里传来了踉跄的脚步声。
“何人擅闯?!”门外渔回高喝。
“噗通”,那人重重倒在地上。
室内二人对视一眼,匆匆起身。
只见霜怀远倒在院落正中,血泊正从他身下蔓延。
他露出的手臂血管青黑,隐隐有黑色物质在皮肤下流窜。
霜绛年眸光一凛。
他抬臂挡住了渔回:“是魔毒,别靠近。”
难道是魔主?可魔主怎么会突然袭击霜怀远?
一切只能等霜怀远醒来再问。
霜绛年召出九刺便要驱毒,晏画阑阻住他,道:“我试试。”
在上次与魔主的斗法中,晏画阑似乎拥有了掌控魔毒的能力。这么小的剂量,试试也无妨。
霜绛年点头,吩咐渔回道:“包围院落,别让任何人看到这边的情况。”
如果有人意外看到,误以为晏画阑与魔主有关,就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