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追着我开屏——by非非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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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封锁之后,晏画阑伸出手覆在霜怀远丹田上,魔毒仿佛受到了强大的吸力,被迫从他的四肢百骸中抽离,纳入晏画阑掌中,消失不见。
渔回吃惊:“陛陛陛下……”
晏画阑闭目稳住心境,全身并无异样。
“无碍。”他睁开眼道,“我没入魔。”
霜绛年补上治愈术,霜怀远的身体在飞速康复。
他沉吟一声,醒了过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是谁伤了你?”霜绛年问。
“我被魔主袭击了,他抢走了……”霜怀远迷茫地抚摸前襟,“他抢走了娘落在我这里的珍珠。”
晏画阑瞪大双眼,取出了他从庄淑兰那里抢来的鲛珠项链。
“这颗是假的。”霜绛年冷笑,“好一个李代桃僵。”
他瞬间明白过来,庄淑兰装疯卖傻撕打霜怀远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将真正的鲛珠留给儿子。
他那时精神不济,晏画阑并非鲛人族,不懂分辨真伪,便中了她的奸计。
“去找庄淑兰。”
只是霜绛年想不通。
魔主为何突然来到霜城,为何还知道霜怀远那里有鲛珠?
几人兔起鹘落飞向宗祠,人还未至,忽然听到了庄淑兰撕心裂肺的尖叫。
“娘!”霜怀远立刻冲进了宗祠。
只见庄淑兰发丝蓬乱,怀中抱着霜怀慕,霜怀慕的手软垂在旁边,似乎只是睡着了。
霜绛年俯身摸其脉搏:“经脉断绝,回天乏术。”
晏画阑问过守宗祠的侍卫,皱眉道:“没有外人进来过。”
霜绛年淡淡:“他是自杀的。”
“你说什么?”霜怀远不可置信,“弟弟死了……自杀……?”
“都是你们逼死了他。”庄淑兰像疯子一样在嗓子里咕哝,“是你们逼他在所有人面前丢脸,逼他下半生囚禁在地牢里……他自尊心那么强,身子那么娇弱,你们这么做,就是要逼他去死!”
“我逼他?”霜绛年嗤笑,“撺掇他冒充我的人是谁?娇生惯养、把他养成一只淋不得雨的金丝雀的人,又是谁?”
血丝爬上庄淑兰的眼白。
“——是最爱他的母亲啊。”霜绛年把着死去少年冰冷的手,放在了庄淑兰脸上,“庄淑兰,你不傻。你心知肚明,到底是谁害死了他。”
庄淑兰鼻尖溢满了冷汗,她的掌上明珠,她的小金丝雀……孩子冰冷的手抚在她脸上,恍惚间仿佛生出了尖利的指甲,如尸鬼般抠挖她的脸颊。
怀里的尸体好像忽然睁开了眼睛,说着:“娘,是你害死了我。”
庄淑兰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了霜怀慕的尸身。
霜怀远抱住弟弟,全身颤抖。
“不是娘,不是娘……对了,鲛珠。娘这就救你回来。”
庄淑兰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伸手去扒大儿子的衣服,却扒了个空。
“娘塞给你的鲛珠呢?那东西能救你弟弟的命!”她眼眶通红,指向霜绛年,“是不是!是不是他们抢走的!”
“不。”霜怀远握拳道,“是魔主。”
庄淑兰跌坐在地,缓缓抱紧了自己的头。
“……是他。”
她很意外,又像早有预料。
霜绛年寒声:“你和魔主有勾结。是他派你来搅局。”
“你说什么?”霜怀远满目惊恐,连连摇头,“母亲她只是一时糊涂,怎么会和魔主有……”
“报!”宗祠外传来渔回的声音。
“说。”
“陛下,十万上品灵石的去向查到了。接头人最后会面的人,是魔主。”渔回嗓音低沉,“几个兄弟离得太近,都英勇牺牲了,只剩一个探子回来。”
“好好抚恤他们的家人。”
“是。”
“把紫薇仙君看起来。”晏画阑道,“此事涉及魔主,庄淑兰依律要交予仙盟审讯,只怕仙君会意气用事。”
和魔主勾结一事,庄淑兰丝毫未做争辩。
“不。”霜怀远僵硬而坚定地站了起来,“本君不会对任何人存一点偏私,即便是骨血至亲。从入仙盟当职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属于霜家,而属于整个三界。”
霜绛年朝晏画阑点点头,晏画阑挥退了金乌卫。
“但我还想问一句,”霜怀远眼中盈满血泪,“娘,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他们霜家是大族,千余年基业,在修仙界名望颇重,到底有什么必要去勾结魔主?
庄淑兰盯着他,嘴唇动了动,然后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别认我这个娘。”
霜怀远跪下,认认真真给庄淑兰磕了三个头。
然后他抱着弟弟的尸体,消失在深夜里。
晏画阑回过头:“他估计去埋葬霜怀慕了。就这么放过那个冒名顶替的?”
霜绛年问他:“他想刺杀你,你想报仇吗?”
“那算什么刺杀,小孩子过家家罢了,我不在乎。”晏画阑抱臂,“倒是他冒充哥哥让我很不爽——如果是我,肯定要划花他的脸,省的进了地府还要撒谎自己是妖王妃。”
霜绛年:“那就算了。死者为大。”
晏画阑无奈:“哥哥心软。”
霜绛年摇头。
一个顺风顺水的小少爷,自我厌恶到自杀,是他最重的惩罚。
主谋还是庄淑兰。
现在状况明了,霜家这些年的亏空,全都是因为庄淑兰在暗中供给魔主钱粮。
冒充身份逼婚妖王之事,大抵也是魔主的计谋。
事成则从内部控制妖王,事不成则让妖王名声扫地。
只是霜绛年不明白。
魔主明知道他这个真正的妖王妃还活着,谎言不攻自破,为何还要支使庄淑兰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
是为了趁乱拿到鲛珠么?
可如果仅仅是为了拿到鲛珠,直接杀人夺珠也不是什么难事。
难道还有后招?
霜绛年沉思。
或许是因为刚刚神交过的原因,他的顾虑传递到了晏画阑心里。
“不知道哥哥在担心什么。”晏画阑给了他一个大大暖暖的熊抱,“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好好保护哥哥。所以放心啦。”
“嗯。”霜绛年回抱他。
不到天明,妖族的飞舟便启程了。
霜怀远已经埋葬好了弟弟,与他同行的,还有父亲给母亲的一纸休书。
这封休书用尽了霜弘方的全部智商,言辞犀利,二十七条名目句句痛斥庄淑兰不贤,急于与其划清界限。
庄淑兰看罢,把信纸撕成条缕,一根根吞下。
霜怀远送完信,步履沉重地走出飞舟里应急的监牢,站在船头,眺望云海。
他背脊依旧笔挺,身形在一朝一夕间消瘦了许多。
飞舟此行目的地是大椿的湖心岛,把庄淑兰带到仙盟只是顺路。
消息已经先一步到了仙盟,麒麟仙尊怀疑和魔主勾结的世家不止一个,早已亲自组好审讯团,只待庄淑兰一到,便立即审问。
朝阳升起,落了满船光辉。
晏画阑差人在船上临时打造了一架秋千,两人坐在秋千上,依偎着轻轻摇动,观览晨曦中的云景。
“感觉很悠闲。”晏画阑呼了口气,“我要弄一架在寝宫里,就正对着窗户,边摇边看外面的春景。”
霜绛年没斥他乱来,只道:“好。”
“哥哥正式住进来之后,还要添好多家用。”晏画阑的手指在空中勾画,“首先要一个大池子,里面可以泡海水或者温泉;然后要一席水床,还有……嗯,这些东西国师比较懂,到时候问他吧。”
霜绛年僵住:“为什么要有水床?”
“因为哥哥答应我的。”晏画阑得逞地笑,“潜水舟里,哥哥说如果在水床的真实用途上骗了我,就要在寝宫里也放一张!”
霜绛年感觉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其实我还看过一些春宫画。”晏画阑思索道,“现在忽然想起,秋千上的玩法也有不少呢。”
霜绛年立刻觉得这秋千煞是烫臀。
霜家在北境,过了北境,雪便停了,天气晴朗起来,万里高空似乎也有丝缕暖风。
“春天快到了。”晏画阑腻着哥哥,“还记得我说过的妖族‘上巳节’吗?”
耳熟。
还记得晏画阑刚找到他的时候,提起过这个节日。
“仲春的上巳节,觅得配偶的妖王要双修示众,祈愿灵谷物丰登,祈愿灵兽繁衍不息。”
……双修示众?
霜绛年眼皮狂跳。
真的不是当众上刑吗?
他有些为难:“我……”
“我知道。”晏画阑低落道,“哥哥是鲛人族,性情内敛,肯定不喜欢兽族的习俗。如果哥哥不喜欢的话就算了,我没关系的。”
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睛,薄唇抿紧,很是可怜巴巴的样子。
霜绛年不由就想,别的妖王都有,只有他家画阑没有,到时候过节,孤苦伶仃的孔雀会不会被族人笑话那里不行?
“……好吧。”霜绛年双手攥紧,低声道,“我和你一起过上巳节。只这一次。”
晏画阑黑黑的眼眸点亮。
霜绛年移开视线,理了一下鬓发:“就当入乡随俗。”
“好耶!!”
被晏画阑狠狠抱住的时候,霜绛年发觉自己中计了。
最近的大孔雀,讨糖吃的手段越发高明。
问题是,有时候霜绛年发觉了,也不忍心拒绝,惯得他无法无天……
他们在阳光下做好约定,另一边黑暗的牢房里,庄淑兰后颈升起浓浓黑烟,一个黑色的双翼印记在她后颈浮现。
她抽搐了一下,垂下头,陷入了识海。
魔主出现在了她的识海里。
“尊主答应过要保护奴的家人。”庄淑兰立刻扑了过去,“奴的小儿子死了,埋在霜城,尸身健全神魂未散,求尊主把鲛珠还给奴,救救奴的孩儿!”
虚空中,魔主闪身出现在她的三尺之外,没让她碰到自己。
他低声嗬笑:“你的孩子心存死志,鲛珠给他,岂不是浪费?”
庄淑兰匍匐在地,声泪俱下地恳求道:“不、不会浪费!奴可以给尊主任何东西,只求求尊主将鲛珠赐还于奴!”
“为什么?”魔主笑了,“你现在不过是无权无势的阶下囚,你带给不了本尊任何好处,本尊为何要将鲛珠给你?”
庄淑兰怔怔呆望,明白了。
鲛珠,是要不回来的。
她的小儿子,彻底没救了。
他是她害死的。如果她没有理会魔主,她的怀慕现在应当还在她身边,笑容清甜地喊她“娘”!
“你骗我说妖王妃死了,你明知霜绛年会出现在纳聘仪式上。”她喃喃道,“是你,拿我们布局,害我们到这个地步……你不守约!!你说过要在魔族的新世界护得我们全家平安!!!”
“不,本尊很守约。”魔主摇了摇手,“之前在丹会上,你的大儿子想联手药王杀本尊,本尊留了他一条性命。不然你以为,一个小小的仙君,能活着逃出本尊的手心?”
庄淑兰呆愣。
那一次,身为化神期的药王都在与魔主的一战中受了重伤,她提心吊胆地打听战况,庆幸地得知,怀远只是受了轻伤。
是魔主暗中放了水。
打那以后,她便对魔主愈发俯首帖耳。
“不过,以后不会了。”魔主骤然握住了拳,就像攥碎一只饱含汁液的小鼠,“现在的你失去了所有的利用价值,所以下一次见面,本尊会直接杀了你那个大儿子。毫不留情。”
庄淑兰双眸空白,颓然滑坐在地。
或许是因为不屑于踩死一只蚂蚁,魔主没有杀她。
脱离识海之后,她疯狂摇晃起监牢,对侍卫道:“我要见霜绛年。”
侍卫:“无故不可打扰王妃殿下。”
“我要告诉他重要情报。”庄淑兰强行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不成人样,“——有关其他和魔主勾结的家族名单。”
她全供了。
霜绛年将一长串人名记在心里,说:“我会禀报仙盟,一个个核查。你告诉我这个,是为了什么?”
庄淑兰正在梳理头发,她似乎从一个疯婆子变回了优雅得体的世家主母。
然后她朝霜绛年,郑重地拜了下去。
每一个动作细节都恰如其分,神色恭敬,如同在跪拜神明。
“我求你,保住霜怀远。”
霜绛年眸色深沉。
“我知道你恨我。我亏待你母亲,虐待你,把你卖给陌生人,夺走你母亲的遗物,还想夺走你的身份。”庄淑兰平静地说,“但是,这一切罪孽都属于我一个人,霜怀远是无辜的,他与所有恩怨都无关。”
“你可以随意折磨我,千刀万剐,身死魂消,我都不怨。”她大睁着双眼,眼瞳死黑,好像与人世的牵连只剩一丝细线,“只求你,让霜怀远活着。”
不是以退为进,不是卧薪尝胆。
她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只剩唯一一个执念,所有的言行都是认真的。
霜绛年歪头一笑:“若我要迁怒于他呢?”
“你不能、你不能!”泪水从庄淑兰眼中涌出,“是我做的不够好吗?不够好?我自罚给你看,你看……”
她“嘭嘭嘭”地以头抢地,给霜绛年磕头,鲜血四溅,头皮都磨去一块,头发和血液黏在地板上。
霜绛年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