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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竟是我自己——by绊倒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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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不问心中并不坦荡,挣扎着微微抗拒了一下,无念抬眉瞥他一眼,他就消停了,乖乖坐好任他查验。
  肉眼可见的,无念松了口气。但他浅色的瞳仁里神色很淡,好像窥见奚不问的心事,又好像无知无觉。
  他道:“无论如何,没事就好。你好好休息。”
  三人在客栈休息了两日,奚不问的伤这才算能下地。本来时间就紧,线索也断了,奚不问心急如焚,但无念还是劝他过了今夜,明日再上路,不然身体撑不住。
  沈心斋还说了一件事,就是去查看炳灵湖魔剑封印的人带回一个消息,近来尸变频繁,确因炳灵湖的封印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裂隙。薛氏极为忌惮,联系前因后果,他们认为奚不问杀薛循,偷盗舍世镜,与如今封印有损一事,未必是巧合,让沈心斋带他尽快回程,一月之约恐难作数。
  奚不问觉得好笑,一把剑把他们吓成这样,这群道貌岸然、最讲究重信守诺的小人,竟连约定都不顾了。
  他想做什么,沈心斋自然是拦不住的。但他又怕奚弃远和奚杨舟被众人为难,一时也难以抉择,究竟是回程还是去一趟天一阁继续查找线索。索性便应了无念的劝,打算明日再考虑去向。
  深秋的天一日冷过一日,这客栈有一汤池,吃过晚饭,奚不问缠着无念一起去泡汤,他的伤还没全好,并不能沾水,无念勒令他老实呆着,未果。
  最后奚不问允诺会给自己的伤处下一道防水结界,无念这才应下,被他拉着一起到了汤池。
  基于上次柴房的深刻记忆,无念选择穿着中衣泡汤,奚不问自然还是大喇喇赤身裸体跳进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无念靠在池子的沿上,看着奚不问头上顶着毛巾,脖颈上仍系着那枚刻着“和”字温白的羊脂玉,舒服地叹息一声。他初遇奚不问时,他就戴着这枚玉佩,这个“和”字不知是“平和”之意,还是谁的名字中有此一字。
  奚不问的防水结界是明黄色的,只一小片薄薄笼着他缠绕绷带的肩胛,不需耗用太多灵力。无念依稀记起谁的结界也是这个颜色,但是又想不起来。
  池面上水汽蒸腾,水面上落着三五枫叶,红绿相间,岸边的桂花香气馥郁芬芳,洒遍人间,繁星之下泡在水中,确实悠然惬意。
  奚不问还特意温了一壶桂花酒带来,浅斟一杯放在池面上浮着,绕着月影推来递去,颇有意趣。可惜无念不饮,只余他一人对月覆觞。
  饮过半盏,有些醉意,他显露憨态,两颊染着点红晕,似海棠亦似晚霞。他脖颈生得极漂亮,优美的曲线从下颌到锁骨一直延伸到水下。
  无念看得发愣,奚不问趁机凑到近前,用掌心舀起一捧水朝无念泼过去。
  水滴如珠帘一般洒落,无念的眼睫上湿漉漉的,被水眯了眼睛火辣辣的睁不开。奚不问作完妖,出于本能反应转身想逃,不料脚下一滑,身子硬生生朝后仰去。
  奚不问大惊失色,最后整个跌在无念的怀里,又溅起一片水幕。
  无念什么也看不见,完全凭借多年修行的矫健身手和过人的听力接住了他,可是一睁眼,发现自己的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一只手穿过奚不问腋下放在他的胸上,这也就罢了,另一只手在下面大腿内侧离不可描述之处仅差一公分。
  他的腿就在奚不问的股间,那滑腻的触感,哪怕隔着一层薄薄的中衣都立刻惹得他心颤脚软。
  无念被烫到一般立刻将手撤开来。
  奚不问也是一脸尴尬,因为他,有了反应。
  他没敢转过身正对无念,只听无念气急败坏地在耳边怒道:“奚不问!你不作,会死吗?”
  奚不问抖了一下,酒醒大半:“会死。”
  无念不理他,湿淋淋地上岸便走。奚不问也不敢起身,浸在池子里,只露出个脑袋,用眼神追着无念的背影。
  上一世这样玩笑,泼到了云冲和,这一世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竟然还敢。
  我果真有病。
  奚不问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


第38章 意乱第三十七
  奚不问在无念房门前徘徊了半个时辰,他想道歉,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对无念这种小正经,刚刚还是太过了,他不知道无念会不会真的生他的气。酒壮怂人胆,他索性又灌了自己一壶,这才敲了门。
  无念一开始没理。他心烦意乱,指腹上遗留的触感太过强烈,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男人乱了心神。或许是因为当时他正闭着眼,黑暗里听觉触觉嗅觉都被无限放大。
  奚不问的发尾很柔软,踉跄的时候曾扫过自己的脖颈,他喝过酒身上有些微的酒气,还有桂花的清香,他的呼吸炙热而急促,身体炽烈而滚烫,柔韧且鲜活。
  正是少年初成,最好的时候。
  他自认虔诚,心静若水,却不料被奚不问一个趔趄,搅出一池的波纹。
  奚不问还在敲门,他有些撒娇的语气,站在走廊里喊:“好无念,好哥哥,求你让我进去。”
  进去?进哪里。
  无念手指蜷起来,闭上眼,竭力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求你了!我喝多了,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在这躺着。”奚不问反身靠在门上,将空酒壶撞得叮当响,“哥哥,我要吐了……”
  “真吐了……yue……”
  无念忍无可忍,快步走到门前将门一把扯开。奚不问没防备,背后一空,往后仰倒,这一次无念很有经验,双手撑住他的肩胛,将他扶住了。
  奚不问转过身,笑嘻嘻的:“就知道哥哥舍不得我睡地上。”
  他伸出手来想牵无念的手,被无念一把反手攥住手腕,奚不问没反应过来倒着踉跄了几步,竟被他整个人扣在门板上。
  无念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奚不问恍然不觉对方眼底的愠色,仍是眉眼灿然地说道:“好哥哥,这是想做什么。”
  两个人离得极近,就像是要亲吻。无念眼底映着奚不问红艳的唇,像是一朵罂粟花,勾人心魄。
  无念心头悸动,就这么看了半晌,终是泄气,松开手颓然走到桌边坐下,怒瞪他一眼:“人来人往,像什么样子。”
  奚不问凑过去,步履颠倒确实有几分醉意:“我来给你道歉,你不生我的气吧。”
  他眼神诚恳,凑得极近,浓郁的桂花香气伴着酒气飘进无念的鼻息里,仿佛再近一些就要碰到他的唇上。
  无念抬眸斜乜他一眼,看到他正正经经穿着奚氏紫檀色的服饰,马尾规规矩矩系着,与刚刚泡汤时他赤裸的身影相叠,倒是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他瞥开眼神,去追逐那烛火:“不必道歉,早点回去休息。”
  奚不问狡黠地勾起唇角,退后两步就床一躺,两眼一闭:“哥哥真不生气?”
  无念急于赶他回房:“不生气。”
  “那我今晚就睡这了。”
  “……”无念莫名,“你睡这,我睡哪?”
  “这床这么大,你睡一头我睡一头。”奚不问鞋子已然蹬掉,笃定要赖着不走的样子,无念的床上也浸染着一股檀香的气息,叫他沉湎,“哥哥这边的床好像比我那的舒服。”
  “而且……今天是我十八岁生辰,哥哥不会拒绝我吧?”
  今日是奚不问的生辰?他没有说,他也不知道。
  这一路奔波,他不曾透露半点,难怪他今日非要去泡汤,还饮了酒。他心情好,为自己庆祝,倒也不叫别人麻烦。
  无念有点凶不起来,他未备生辰贺礼,总不能还赶人下床。
  过了半晌,他说:“那你愿意躺着就躺着吧。”
  无念回过头,却看到奚不问呼吸变得均匀,整个人蜷在床上,竟真的睡着了,怀里还松松地抱着空的酒壶。
  他确实是太累了,又喝了酒。
  无念叹息一声,走过去将酒壶拿走,鞋子摆好,给奚不问盖上被衾,仔仔细细掖好,然后熄掉烛火再落下床帏。
  其实他一点也不生气,他气他什么呢?不穿衣服?朝他泼水?还是怪他脚下不稳,偏偏跌倒在他的怀里?
  他不过是对自己羞恼罢了。
  佛是不能够被引诱的。更何况他是个道修。他不会,也不能。
  但奚不问身上像是有种引力,叫他心潮起伏,叫他似曾相识,叫他移不开目光。
  倘若这是一种喜欢,那么真心的喜欢,还算非分之想吗?
  无念感到一丝痛苦,他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奚不问是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他抬起眼皮,头有点痛,视线还模糊着,他看到门被倏然推开,无念冲了进来,用力地摇晃着他。
  “醒醒,奚不问。快醒醒。”
  无念的手冰凉,触在他肩头使他的神思变得清明,他似乎看到窗外黑黢黢的,应该仍是半夜,但房门外却是红通通一片,空气变得灼热和刺鼻,有细小的黑灰蔓进来,惹得他呛咳起来。
  他抓住了无念的手腕:“怎么了?”
  “着火了,我们快走。”
  “沈心斋呢?”
  无念觉得他直呼其名有些不当,但情急之下,也未想太多,只是答道:“不知道,我们去看看。”
  两人疾步走到房门外,整个客栈已是一片火海,看不清人影,只能听见纷繁杂沓的脚步声和人的尖叫声,时有掉落下来的焦黑的梁柱和纱帐布帘,爆裂的火星四散,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他们在浓烟之中寻觅道路,好不容易摸到沈心斋的门前。
  打开那道已被烤得发烫的门,他竟睡得死,还没醒来。
  奚不问跑过去喊他,沈心斋骤一惊醒,吓了一跳,灵力已下意识聚于指尖,那妒麟剑已然出鞘,铮铮鸣响着悬在奚不问耳边。
  “是我。”屋内的空气已经浑浊不堪,沈心斋揉揉眉心仔细辨认,这才瞧出是奚不问和无念,他反应很快,立刻道:“着火了?”
  显而易见,因为他屋内的窗户也已经燃烧起来,奚不问觉得奇怪,按理说屋内还没有着火,窗户不会自己先着。
  但他没有时间考虑,因为来路和去处都被火焰包围了。
  “怪我今晚恰饮了安神药,不然早些发现,不会如此被动。”沈心斋如此说道,“现下只能开防火结界,硬冲出去。”
  奚不问略一思忖:“去找客栈正门太冒险,灵力可能支撑不住。我们走窗吧。”他打开结界笼住自己,也一并将无念笼于其间。
  无念道:“我开金身,你管好你自己。”
  金身也是火焰难以近身的法术,奚不问放下心,看着无念将沈心斋背上跃出窗外。他正要接着往下跳,从墙边瞥见一张燃了一半的黄符,那上面似乎有一道符咒,但只剩下一半。从这一半来看,既有可能是聚灵符也可能只是普通的驱魔符。
  但他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场景,似乎心里已有答案。他又用指腹仔细摩挲符纸,表面光滑、纹理细密,透过火光细瞧里面似乎有沙田稻草杆和檀皮的纤维,是薛家人才用得起的澄心纸。
  “奚不问!”无念在外面心急如焚,“速速下来!”
  奚不问恍然回神,打开结界一跃而出。
  他脸上被熏得泛红,无念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在上面磨蹭什么。”
  奚不问瞥了一眼沈心斋,笑嘻嘻说道:“香囊落下了,回去找了一趟。”
  无念将关心的话统统咽回腹中。他自然知道是什么香囊,奚不问身上就那一个,王嘉月送的香囊。
  “我看你字故云极好,叫什么不问。”无念话语冷淡。
  “故云?什么故云?”奚不问头一回恨自己不读书。
  见无念不理,他正要追问,忽然空中落下几个黑衣人,灵力充沛,身形矫健,瞬间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奚不问倒也不吃惊,眸中冷冽:“哟,来得这么快。”
  沈心斋问道:“是谁?”
  “沈叔叔不清楚吗?”奚不问抛剑于空,剑花翻飞,直接杀了过去。
  沈心斋神色莫测,眉峰紧拧:“你什么意思?”
  奚不问没有回答,刀光剑影之中,沈心斋脸色苍白,抿着唇看他杀进杀出。但他没有时间多想,一记剑光劈下,他召出妒麟剑应战。
  这三人的修为都不算浅,对方招招致命,却也没能全然占得上风,便似乎有意将三人隔开,打着打着奚不问发现无念和沈心斋都不见了踪影。
  他心忧无念,无心恋战,当即开溜,在几个窄巷间迂回几轮,堪堪将黑衣人甩掉。寒风四起,檐角明月恰被乌云遮住,除了不远处的客栈还映着滔天火光,四下一片漆黑。
  他无处寻人,情急之下唯有召出灵宠。
  他掐指一画,一道红光之下幻化成一只火红颜色的尖耳小狐狸。这灵狐毛发蓬松,根根分明,两只眸子晶亮,狡黠顾盼,凑到奚不问脚边,亲昵地磨蹭。
  奚不问嘴角浮现笑意,将那灵狐抓耳挠腹地抚弄了一番,道:“去寻。”
  灵狐得令,轻巧地跳跃远去。
  不知怎的,奚不问这一世召出的灵宠竟同上一世一模一样,他怕故人发觉,极少召唤。如今月黑风高,他想,或许问题不大。
  作者有话说:
  奚不问:“哥哥,你不让我进去,我就……我就怀孕了,yue……”


第39章 炙灵第三十八
  顺着灵宠留下的踪迹,奚不问很快便找到了无念的所在。
  他赶到时,无念正蹲伏在一个倒地不起的人身侧,在仔细查验着什么。小狐狸在无念身后,摆着蓬松的尾巴,咬无念挂在腰间的佛杵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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