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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记事簿——by无穷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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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白接口道,“这话你之前和我说过了。”
  徐潜知问:“距离你上一次发.情期过了多久了?”
  虞白说:“……三个月不到。”
  “你闻宿临池的信息素是什么感觉。”
  虞白坐直了身,瞥了眼门外,松了口气——宿临池拆石膏去了,暂时还没回来。
  他吞吞吐吐道:“这……你问这个……不太合适吧……”
  “搞搞清楚,现在打肿脸充胖子,包养小白脸的人是你!”徐潜知无情驳斥道。
  虞白怕被人听见,凑近小声说:“门没关,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了……他还生我的气呢!”
  徐潜知恨铁不成钢,险些气吐了血。
  “宿临池把信息素收敛得很好,味道淡淡的,”医生朋友这么问了,虞白就认真描述道,“我偶尔能闻见一点点香气。”柔软得和花瓣一样。
  徐潜知:“好闻吗?”
  虞白:“……”
  “你不排斥。”徐潜知了然,面无表情道,“做好准备,随身带好两倍的强效抑制剂,别发情了不够用。”
  “哪里就有这么夸张。”虞白嘀咕道。
  徐潜知高贵冷艳的专业形象维持不住,怒气上头,疾言厉色地训斥道:“当初你盲目增加抑制剂用量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今天?”
  虞白单身二十六年,没有被alpha标记过,在同龄的omega中极为少见。
  他刚分化那段时间,一眼就能看出是个omega,招致了许多恶心事。后来他骨骼长开了,除了过于漂亮的长相,身高气质,行事作风通通不像,认识的alpha哪怕知道他的第二性别是omega,也根本不会把他当作omega来对待。
  比方说正为他处理集团事务的肖奕,他们俩上同一所大学,并肩和校园霸凌者打了一架,肖奕自此引虞白为可以交托后背的好兄弟,完全生不出一丁点旖旎心思。
  陆叔叔曾经想给他找个工具人alpha,定期标记完就给钱打发走,保密合同签了,绝对万无一失。徐潜知则建议他注射alpha信息素提取液,同样可以起到临时标记的作用。
  可少年时的经历终究对他影响深远,虞白不愿意和alpha亲近,他厌恶一切别有用心的视线。
  他只愿意依靠他自己。
  总而言之,拒绝了临时标记的帮助,虞白就只能长年累月地嗑抑制剂。
  然而人的身体是有抗药性的,抑制剂渐渐无效,虞白就跟着加大剂量,剂量大了也没用,他就开始用高浓缩的强效药剂——这类药剂用多了会造成腺体慢性损伤,发.情期延迟,症状更加猛烈,需要更多抑制剂——恶性循环封闭。
  “早晚有一天,抑制剂会对你失效的。”徐潜知发愁道,“你还能怎么办呢?”
  虞白把办公桌上的多肉植物扒拉过来把玩,一看就是没把事往心里搁:“船到桥头自然直,到那时说不定就有办法了呢。”
  徐潜知糟心地翻了个白眼。
  门板“笃、笃”响了两下,虞白回头,正看到宿临池放下手,站在门边望着他,眼神中有他这两周十分熟悉的,旁人察觉不出的别扭和躲闪。
  虞白连忙关心他道:“你拆完石膏了,胳膊恢复得如何?”
  宿临池却不搭理他,转而对徐潜知说:“院长,请问还有检查吗?”
  徐潜知察觉到了他们之间暗流涌动,审视地打量着宿临池,答道:“没了。”
  “那我们就走啦。”虞白站起来,宿临池等他走到自己身侧,冲徐潜知点头告别,又是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留下虞白落后一步抱怨道:“你等等我啊。”
  徐潜知被他这一声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烦躁地抓乱了早上临出门前精心打理的头发。
  虞白抑制剂的问题倘若不解决,早晚有一天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他可不想未来的某一天在急诊室和这货相遇。
  而当务之急,却是那个“从天而降”的宿临池……
  要是他……
  徐潜知左思右想,拿出手机,询问肖奕调查结果出来了没有。
  肖奕近来忙得很,无良老板跑去体验生活了,将一大摊子事丢到他肩上,沉重的工作压得他差点吐血。难得处理完文件,忙里偷闲睡一小会儿,又被徐潜知的连环夺命电话叫了起来。
  本以为是无良老板出了事,谁知只是朝他打听一个人的调查进展。
  肖奕把这事交给手下人去办了。宿临池不知来处,不知去处,记忆缺失严重,难保有没有连名字也记错,他们不能肯定是“宿临池”、“苏林池”还是“素凌驰”,因此调查进度缓慢,花费许多时日,终于勉强确定这人的身份。
  “也就是说,他在回国后被人绑架,带去了老城区,此前从没在青市生活过?”徐潜知问,“有可疑的地方吗?”
  “就我们查到的,没有。”肖奕说。
  徐潜知挂掉电话,暂时放了心。
  作者有话说:
  某件喜闻乐见的事当然会发生!


第19章 新副本的展开
  年轻人新陈代谢快,再严重的伤口,宿临池养了一个月,也好得差不多了,去掉绷带和石膏,更加显得肩膀宽阔,走在医院的过道里,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虞白的表现最为突出,宿临池每时每刻都能感到他直白而热烈的视线,像把小钩子,牢牢黏在自己身上,就连坐上驾驶座,都在不停地朝他这边扭头。
  在虞白又一次往副驾驶的方向看时,宿临池败下阵来:“你……好好开车,不要分心。”
  “嗯?”虞白慢半拍反应过来,“我没看你,我看后视镜呢。”
  宿临池一愣,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手指不自觉蜷了蜷。
  他本以为虞白肯定要借机发挥,拿他取笑了,屏息静气等待许久,却并没有听到那人的笑声,没忍住看了他一眼,惊讶地说:“你很热吗?”
  虞白侧脸泛着一种病态的酡红,仿佛醉酒了一般,他从善如流地打开窗户,笑道:“车里有点闷。”
  沿路呼呼的风刮进来,送来宿临池鼻端一阵清新湿润的草木气息。
  他忽的明白了什么。
  宿临池默默将副驾驶的车窗也开了一条缝,虞白和他一个往前看,一个往右看,默契地不再说话。
  片刻之后,宿临池说:“回医院吧。”
  虞白:“已经进城中村了,我来不及开过去,你又没有驾照。”
  他一脚踩下油门,把车开得飞快,没有多久,就一个急刹车停在了筒子楼下。
  坐立难安的宿临池立刻从车厢里钻出去,虞白倒是动作有点慢,下车时还趔趄一下。他忍过那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刚一睁眼,就见宿临池提着笔电,站在他一臂远的位置上关切地看着他,神情少见地露出几分无措:“你感觉怎样了?”
  虞白心情不是很好,于他而言,发.情期既麻烦又无用,若不是对身体损伤大,不如摘了腺体了事,可宿临池在修了多日闭口禅后终于不再和他冷战,又让他不由自主笑了起来:“你放心,走回去的力气还是有的。”
  宿临池说:“你快上楼去吧,我要去修电脑。”
  他当时在出租屋休息几天后,头不疼了,就不愿意再白吃白住,用虞白的笔电浏览招聘信息,居然真让他找到一个翻译的工作,对照稿件单手敲击键盘,有如行云流水,可惜虞白的笔电没能经受住高强度工作,于昨日死机了。宿临池去医院前特地拿了下来,打算顺便去修。
  虞白说:“你不能开车啊。”
  “我可以坐地铁,”宿临池紧张地催促,“你快上楼去!”
  虞白笑着挥挥手,在他的目送下摇摇晃晃地走进楼道。
  宿临池度着时间发了消息,问他“进屋了吗?”虞白的回复很快发了过来。
  “进屋了。”他又说,“你不用等了,快去吧。”
  虞白透过纱窗,看宿临池捧着手机读他的微信,站在原地踌躇两下,慢慢走远了,转过一个弯去,就彻底不见了人影。
  他收回视线,将三只打空的针管一齐丢进垃圾桶,一步一步挪回卧室,任由自己疲惫地砸进床褥间,抑制剂在他的血管中涌动着,迅速发挥效用,体内的热意褪去后,仍激得他浑身上下一阵阵地寒颤。
  “才过了三个月,”虞白筋疲力竭,自言自语道,“下次可能又会提前了……一定要找宿临池要损失费。”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迷迷糊糊地心想:“怎么还是这么烫……”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仅存的意识就被睡意彻底吞噬了。
  周新莱说了几个小时的话,嗓子干到冒烟,周再递给他一瓶水,他咕嘟咕嘟灌了两大口,尝出一股药味:“放什么东西了?”
  “胖大海。”周再说。
  周新莱两周前第一次发传单,在街头站了一下午,累倒不累,就是嗓子痛。他去药店买润喉糖,店员推荐过胖大海,价钱实在让他望而却步,不想竟叫周再买了。
  同事就在旁边,他不想露出穷酸相叫人看轻,故作镇定道:“买了多少?花了多少钱?”
  周再说:“是虞哥哥送我的。”
  “……是他啊。”周新莱放松下来,“也对,人家是琴行老师,不差那点钱。”
  周再说:“虞哥哥也和我们住在筒子楼里呢。”
  周新莱被弟弟说得老脸一红,急忙改口道:“那我回头就把钱给他。”
  “大哥你理解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再想了想,说,“我觉得虞哥哥没有那么简单。”
  他掰着手指,和周新莱分析道:“虞哥哥有二十六岁了,在琴行工作,保底工资两千五,交了房租就勉强够他生活的,他也不愿意多带几个学生。而且虞哥哥花钱大手大脚,看中什么买什么,从不看定价单,这也和他的经济水平不符,可他本人并非缺乏自制力。虞哥哥……”
  “好啦好啦!”周新莱越听越刺耳——好逸恶劳、入不敷出……不就是曾经的他最真实的写照么,周再这小子绝对是在讽刺他。
  “一口一个‘虞哥哥’,叫得那么亲热,谁才是你的亲大哥?”他轻轻掴了一下周再的后脑勺,“人家想怎么活不行,哪儿来的为什么?别多想了,到花坛上坐着去,我把这摞发完咱们就回家了。”
  周再郁闷地捂住脑袋,他虽然观察敏锐,到底才只七岁,再聪明也有社会阅历的限制,想不到更深层次的原因,只好放弃了这个问题,提醒他说:“别忘了明天请他们吃饭。”
  虞白为周新莱找到了一份工作,大大缓解了兄弟俩捉衿见肘的现状,且这段时间他来不及接送周再时,全靠宿临池帮忙。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周新莱打算请他们去自己工作的烧烤城吃午饭。
  看在他是内部人员的份上,老板愿意给他的亲友打一个漂亮的折扣。
  “我没忘。”周新莱冲他摆手。
  他清清嗓子,抖擞精神,捧着一摞传单站上街头,搜索起琴行的潜在客户。
  永安区是青市的富人区,到处高楼林立,繁华非常。周新莱和同事们占据的是一处商业街的十字路口,人流量巨大,周新莱眼疾手快,专逮住带小孩的家长推销,许多人哪怕没有学习意向,也会拿一张在手里。传单消耗速度很快。
  又一次红灯亮起,周新莱经过一个领着儿子的女人,这人妆容精致,衣着考究,是个贵妇打扮,后头还跟着人帮他们提购物袋。
  周新莱估计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大概是看不上一个不出名的琴行的,却在路过时被那个男孩扯住了袖子。男孩和周再差不多年纪,系着小小领结,抽出一张传单,理直气壮地说:“我要叠纸飞机。”
  周新莱:“……”好吧。
  男孩埋头叠飞机,他的妈妈见绿灯亮了,握住他的肩膀,匆匆走过斑马线。
  “走路专心点,别摔倒了!”赵琴被高跟鞋弄得脚痛,环视着周围叽叽喳喳的人群,抱臂抱怨道,“又是那么挤,你爸爸还把司机叫走了,真是累死我了!”
  熊孩子充耳不闻,叠好后就扬手放飞出去。纸飞机乘着风盘旋一圈,落在不远处的一处长凳上。
  赵琴抬起下巴,示意助理说:“你——去把凳子擦擦。”
  助理两只手臂挂着数量庞大的购物成果,训练有素地掏出消毒湿巾,把长凳从头到尾擦了两遍,赵琴勉强满意,纡尊降贵地坐了上去。
  “……哪儿来的三流琴行?没品的地方。”她拈起儿子的纸飞机,鄙夷地撇撇嘴,眼睛扫到一处,却倏地站了起来,呆愣几秒,惶急把传单展开。
  “妈妈!你拆我飞机干嘛!”男孩大声抗议道。
  赵琴充耳不闻,抚平传单上的一条折痕。
  折痕下是一张她很熟悉的脸,轮廓清隽,眉眼飞扬,笑意浅浅,和她离世的弟妹有八分相似。
  弟妹生前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生命的最后却被丧夫抑郁症折磨得形销骨立,独生子的丢失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死后,赵琴做了几个月的噩梦,直到养尊处优的生活抚平了愧疚惶恐,她才不再梦见弟妹一家。
  当虞启华提起要找回侄子时,赵琴极力反对,但却拗不过丈夫。寰宇科技一直在走下坡路,加上得罪了龙溪集团,急需强有力的合作者——古往今来,姻亲关系总是最天然的盟友。
  唯一让她缓口气的是,收养侄子的那对夫妻当年被虞启华排挤出了青市,刻意遗忘二十几年,线索不是那么好找的,虞启华久久没有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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