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记事簿——by无穷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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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规定,未经允许不许私自过来。你们是哪个班的?”活动老师猛地推开门,严厉地看向站在礼堂中的两人。
——她的目光在触及到宿临池时尽数化为了惊讶。
“宿学长?”女老师难以置信道,“真的是你!”
看她的样子,恐怕是认得宿临池,可宿临池却不认得她,多多少少感到有些抱歉——他问:“请问您是……?”
“我是学长下一届的学妹,叫杨慧,”女老师热情如故,“宿学长当然不可能认识我了,毕竟我们也只敢偷偷瞧学长嘛。”
“……我们?”虞白有点好奇。
时过境迁,杨慧大方坦白道:“一个地下群,是宿学长的迷妹迷弟组建的,当年给学长告白的人,好多都是从我们群里出去的。”
虞白上学时也不乏追求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吸引的全是同性别的omega或者beta,羞答答地找上门来递情书,递完就跑。
他想象着宿临池被人拦住告白的场景,越想越感觉有意思,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追问道:“那他有答应过谁吗?”
宿临池转头看他,目光里盛满了拿他没办法的无可奈何。
“学长一个也没答应。”杨慧察觉到不对劲,问道:“您又是?”
“是我男朋友。”宿临池说。
杨慧恍然大悟,庆幸自己没说错话,很懂地说:“学长是特地带男朋友来回忆青春岁月的吧,还有哪里想去的吗,要不要去活动室?我这儿正好有钥匙。”
“那就多谢你了。”虞白一口应下来。
度度和男友趁他们聊得起兴,挪动脚步想从座位间溜走,被眼尖的杨慧一把抓住:“那两个同学,把你们手里拿的东西交出来。”
小龙虾尤在散发麻辣辛香,度度略有怨念地瞥了虞白一眼,和男友上缴了外卖,求情道:“老师,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惯犯了吧,”杨慧不吃这一套,“每人一篇两千字检查,明天交给我。”
度度见老师没追究自己偷跑进礼堂,劫后余生,飞快地和男友跑了。
他们后来逛了逛学生会的活动室,宿临池对这里反应平平,没有留有深刻印象,草草浏览过后,就分神留心起和杨慧相谈甚欢的虞白。
他发现虞白精通话术,三言两语的功夫就搏得了杨慧的好感,他们转完活动室,本该就此告别了,杨慧还意犹未尽地邀请他们去学校食堂用餐。
虞白目的达成,欣然同意。
第31章 新发现
杨慧领他们去了教工食堂,点了三份牛肉炒饭。
他们此前在礼堂和活动室里花费了不少时间,不少教职工已经用过晚餐,急着回去检查学生晚读的情况,偌大的食堂里人声寥寥。
端着餐盘就坐后,虞白随口和她闲聊道:“国际中学的老师日常工作忙吗?”
“我是活动老师,主要负责组织学校活动,以及调整不同班级选修课的时间,比方说下雨天,某些户外活动课就不能上了。”
出于职业本能,杨慧一被问起学校事物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道:“我们学校的户外课质量在本省是首屈一指的,迄今为止,开设了马术、潜水、攀岩、滑雪等课程,在保障学生安全的情况下,极大地丰富了他们的生活。”
她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宿学长的马术就很不错呢!”
“是吗!”虞白适时地问道。
杨慧陷入了回忆:“我记得很清楚,那届马术课我们班是和学长的班级一起上的,有个同学在教练没注意时爬上了马背,差点摔断了腿,多亏学长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缰绳。”
“就在第一节 马术课上?”
“是啊,但是学长是从小学的马术,他还有一匹马寄养在学校马厩,他骑马出来救人时,有好多omega都为学长的风采倾倒了呢。”杨慧的表情腼腆而怀念,显然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那马呢?”虞白问。
“学长毕业后领走了。”杨慧揶揄他道,“这个你问你男朋友就好啦。”
虞白笑,又拐弯抹角地打听了一番宿临池的同班同学,这个杨慧就不清楚了。
她和宿临池差了两届,同校不到一年对方就毕业了,能在礼堂中一眼认出宿临池纯属青春年华作祟,对其余学长没怎么关注过。
不过总算是不虚此行。用过晚饭,杨慧送他们出校门,欢迎他们随时回来看望母校。虞白应下,愉快地同她告别。
太阳已然落了山,天幕却没彻底暗下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种色调深沉的紫色。路灯吸引来了几只小飞虫,在光晕中不知疲倦地旋转飞舞。他们漫步在灯下,影子被一次次地拉长和缩短。
杨慧的话给了虞白灵感,他兴致勃勃地说:“咱们明天找个马场去玩吧。”
他望了一眼宿临池,又忍俊不禁似的转开视线,抬头寻找起隐藏在夜幕中的星星,一边夸张地赞美道:“你居然会骑马!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啊!”
从杨慧提起那个追求者小团体开始,虞白每看一次他,总是忍不住要笑。宿临池被他笑得心神不宁,等到他们走出了校园大门,终于开口问道:“你在笑什么?”
虞白却说:“小学弟,你怎么牵着我的手啊?”
宿临池一下子怔住了,没搭他的腔。
虞白自顾自地演道:“我跟你告白,你不是拒绝了吗?现在又来牵我的手,是什么意思啊?”
他把两人交握的手抬起来,故作苦恼地在中间晃来晃去:“你不会就是想玩玩吧。”
宿临池反应过来他演的是哪出戏了,说:“没有想玩。”
“学弟,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虞白即兴发挥道,“你拒绝了我的表白,好一个不解风情,现在我有男朋友了,你又来纠缠我,我可是个保守的人,不接受玩暧昧的。”
宿临池接不住他的戏,沉默地看着他。
虞白越想越好玩,继续丰富剧情道:“你不要仗着我喜欢过你,就随便对待我的感情,叫我男朋友看见了可怎么办?快点松手!”
于情趣一道,虞白无师自通,永远能叫宿临池张口结舌。过去他拿虞白束手无策,但如今却掌握了一个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能快速叫他安静下来。
宿临池停住脚步,转了个身面对他。两人对视片刻。虞白像是被按下了消音键,胳膊自然地环上了他的肩,宿临池稍稍偏转角度,将一个吻印在了他的唇齿间。
灼热的情意冲刷过心头。两人牵牵绊绊,一路跑回宾馆,“滴”地刷开门卡后,头一件事就是难舍难分地亲在了一起。
虞白的鼻尖因奔跑冒出一层薄汗,上衣也湿乎乎地黏上了后背。
趁着换气的间隙,他顺着宿临池的下颌摸了一把,在额角摸到了一滴汗。
“好热啊!”尾音的热气呵在唇上,虞白手指碾着那滴汗,新奇道:“连你都出汗了。”
宿临池问:“不舒服吗?”
虞白正吃着调节发.情期规律的药,如果是正常的omega话,发.情期将会在一个星期内到来,但他的周期紊乱很久了,主任也说不准具体时间,只叫他们多多注意,宿临池便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身体状况。
虞白摇摇头:“是天气变热了……去不去洗澡?”
话中的邀请之意呼之欲出。在这方面,他一直满怀好奇且勇于尝试。
宿临池还没来得及动作,虞白就朝下面伸出了手,在某个部位招呼也不打地揉了一下。
宿临池的喘息倏忽加重:“你……”
虞白低低笑说:“你的耳朵热得像烧起来一样,那么害羞的么。”
他朝后摸索,利索地关上了客房里所有的灯,两人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看不见,是不是好多了?”虞白在记忆中的地方来回摸索,宿临池却把他的手捉了回来,低声说:“不用到这步。”加重了握在他肋下的力道,带着他凌空转了个身。
虞白发出一声带笑的惊呼,拉住了宿临池的手,跌跌撞撞地和他前后脚闯进了浴室。
宾馆的情侣房名副其实,全透明的盥洗室虽没能发挥它真正的妙用,却也给他带来了良好的体验,柔软的双人床更是让他一觉睡到了天亮。
宿临池带着早点回到客房时,虞白正在和马场的客服打电话。
他行动能力极强,头天说要去骑马,一起床就联系上了一家马术俱乐部。宿临池坐到床边,虞白就主动挪了过去,跟客服客气两句,挂断了通话。
胡闹过后,身体尚有几分乏力,虞白靠在宿临池怀里不动,耍赖道:“我不想起床。”
“该吃饭了。”宿临池说。
“那就在床上吃。”虞白说。
宿临池有些轻微的洁癖,餐桌都要擦得干干净净,更别提允许他在床上吃东西了。刚认识时,他有次发现虞白一手薯片一手碟片,碎屑就掉在床单上,当即就将他驱赶下床,换上了一条新床单。
不想宿临池的反应与当日截然相反,不但不说教,还取出一杯豆浆,插上吸管递给他,说:“去晚了,只有豆浆了。”
虞白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他接过豆浆,忽的扑过去“吧唧”亲了他一大口,发自肺腑地感叹道:“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宿临池叫他轻轻一拉,就跟着一同躺倒了床上。
两人什么也没做,安静地躺了好一会儿,直到预约的时间拖无可拖了,才动身前往马场。
第32章 高齐晟
宿临池把一匹黑马牵出来的时候,虞白刚好一手紧抓马鞍,鞋底踩住脚蹬,上身前倾利落地上了马。远远望见宿临池走过来,他居高临下地吹了个口哨。
宿临池的大脑忘记了骑马的步骤,他的身体可没忘,教练还没走过来,他就在肌肉记忆的带动下,动作熟练地坐上了马背,肘部内收,肩膀向后,坐姿挺拔且放松。
教练见这两人全是熟手,不需要自己指导,在征求了他们的意见后,就站到了马场边,只需要简单地留心他们的安全就行了。
宿临池一夹马腹,带动黑马往虞白的方向小步踱了过去。
比起他在马上也堪称正襟危坐的学院派风格,虞白的姿势就显得随意多了,甚至有点吊儿郎当,像是在不经意间和下面悠闲甩尾巴的马达成了一场韵律一致的合作。
头盔的帽檐偏低,略微挡住了视线,虞白一手将缰绳松松垮垮地圈在手心,一手抬起来扶了扶,说道:“帅哥,你也来玩啊。”
宿临池不会问他是怎么学会的骑马,这点虞白早有预感。
以他目前的生活水平来说,骑马是一样耗费过多,极为不划算不经济的活动,并不适合作为他的日常消遣。
两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朝夕相处,日夜相对,宿临池不可能只察觉出这一个破绽,可他疑惑归疑惑,从来没有开口询问过答案,仿佛早就料到不会从他这里听到真话。
事实上,虞白当然可以进行一些适当的伪装,就如同他对着其余所有人时所刻意展现出的那样,但鬼使神差的,他不想依靠对宿临池说假话来粉饰太平,也不愿意把计划和盘托出,只好对此三缄其口,尽力维持着彼此心知肚明的表面和平。
宿临池在靠近他时勒住缰绳,和他一齐并肩而行。
马场绿草如茵,几朵云漫无目的地在半空中缓缓移动,距离相隔太远,摩天大厦也仅剩下一个海市蜃楼似的虚幻轮廓。
此情此景,让人连心境也不觉变得明快起来。虞白抚摸着马的鬃毛,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宿临池,连你的校友也不清楚你的来历,你不会是某个出身高贵的落难王子吧?为了不得已的原因,隐姓埋名多年,以求来日东山再起?”
他说这话时,落后了宿临池半个马身。从背后看去,宿临池的肩膀平直宽阔,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全是一流的君子之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一看就是精心生、精心长的。
宿临池纵容地说:“你说是就是吧。”
虞白纵马快跑几步,临时起意道:“咱们赛马吧。”
偌大的草地一望无际,宿临池说:“没有跑道。”
“心里有跑道,哪里都是跑道。”虞白一本正经地胡说道,他抬手一指,指向几百米开外的一座砖红色小房子,那是医生的休息室:“就跑到那里,谁先到就谁赢。”
宿临池想到了关键。
为了避免对方狮子大开口,他事先问道:“赌注是什么?”
“就罚输的那个人……”虞白想出了个绝妙的歪点子,“就罚他今晚睡觉不许穿衣服!”
宿临池脸皮修炼得不够厚,连人带马当场愕然呆住,虞白抓住时机,猛地策马奔跑起来,恶作剧得逞的声音肆无忌惮地随风洒了过来——
“——我们说好了,愿赌服输啊!”
或许是他的笑容太明亮,连同人一样,张扬、潇洒、骄傲,触手可及却又被看不清的迷雾笼罩,时刻叫宿临池为之着迷。
在临近终点的前一秒,宿临池鬼使神差地拽住了缰绳,黑马敏锐地感觉到了它与口衔的拉扯,听话地放慢了步伐。
虞白率先冲过了终点,乐不可支地冲他回头大笑。
宿临池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哎?那人我好像认识!”隔壁的私人场地,一个男青年拨开簇拥在他旁边狐朋狗友,急切地说,“你们挡着我了,快让让!”
“高少爷,是您哪个朋友啊!”有人提议道,“你把他叫来,咱们一块玩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