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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记事簿——by无穷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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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琴七窍生烟,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精心保养的指甲狠狠地掐进手包的提带,多日来担过的惊受过的怕,波浪滔天地涌了上来。
  然而母子俩一顿争吵,吸引了不少好奇的视线,赵琴被他们看得如芒在背,怒气发作不出来,心口像哽了一块似的恶心欲呕。
  平心静气了好一会,她勉强松弛了僵硬的面部肌肉,咬牙迈上了台阶,隔着一扇玻璃门,刚好看见小儿子径直走到虞白面前,开口就道:“我爸爸说,你是我的堂兄。”
  “堂兄?”
  虞白怔了怔,重复了一遍他的称呼,不确定地说,“哦,你是…..你是莘莘?找我有什么事?”
  “别自作多情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虞子莘此话一出,赵琴怕他惹虞白不高兴,叫她待会儿难做,连忙呵斥道:“怎么说话的?给哥哥道歉!”
  虞子莘瘪瘪嘴,不情不愿道:“是我妈和你有话说。”
  赵琴扯动嘴角,挤出一个牵强的笑来,试探着问道:“启华和你说过我没有,我四月份来找过你一次,你没忘了我吧?”
  “……没忘。”虞白对他们的突然来访有点意外,迟疑地站起来,很客气地问,“你是来?”
  “伯母来见你,也有几句话想说……”赵琴环视了一下绕着前台跑来跑去的孩子,深觉这不是个谈话的好地点,“街那边开了家茶餐厅,你能陪我过去坐一坐么?”
  一旁的前台看到虞子莘时,尚且没认出来,但后头跟进门的赵琴却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前台还记得她当时表面上说要买钢琴,实际却一直缠着虞白问东问西,打听他的家庭状况,听到虞白说自己是孤儿,说话都变得吞吞吐吐,一看就有猫腻。
  时隔数日,她再次找上门……她儿子还管虞白叫“堂兄”。
  在前台的视角里,他恍然大悟。
  “是啊虞哥,你们亲人团聚,就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叙旧。咱们琴行这儿……没空教室,吵吵嚷嚷的,不适合你们抒发感情啊。”前台帮腔道。
  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虞白也没什么借口好推拒的,他在口袋里敲了两下收音孔,给还在路上的宿临池报了信,就要跟赵琴出门去。
  这时,虞子莘蓦地来了一句:“你上次带来的人呢?”
  “你说谁?”他这话问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虞白慢半拍反应过来,“‘周再’?他不在琴行。”
  “他在学钢琴吗?”
  “不是,他对小提琴更感兴趣,就在附近的音乐学院上课。”虞白揣摩他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心思,提议道,“你想找他玩?等我和你妈妈谈完了,我带你去见?”
  虞子莘当场炸毛,义正言辞地纠正道:“谁要见他了!我只是想看看他钢琴学得怎么样而已!”
  “什么态度!”赵琴没好气地拽了一把他的胳膊,赔笑道,“这孩子宠坏了,你别放在心上。”
  虞白理解地笑了:“莘莘一直在家人身边,有人关心他,当然可以恃宠生骄了。”


第52章 小别胜——
  赵琴一颤,眼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两下,只觉得虞白的话处处都透着股意味深长,就好像……就好像他从头至尾,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肯定是她想多了。
  赵琴用这个理由努力地说服自己,干笑着附和道:“是啊。”
  但她始终疑神疑鬼,兀自将那句话放在心里反复揣摩,越想越心惊,冷汗一丝丝一缕缕浸透了后背,跟虞白相处的每一分钟都煎熬万分。
  到最后连虞子莘都看出她不对劲:“妈妈,你不舒服么?”
  “没事,没事。”赵琴虚弱地否认道。
  她实在是坐不下去了,茶点上桌没多久,就忍不住表明了来意——她说:“我和你伯伯商量过了,你是我们虞家人,怎么能无名无分的……就在城中村生活呢?加上你是个omega,受到了伤害,好歹得有人给你出头不是?”
  虞白轻轻笑了一下,调羹和瓷质杯壁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怎么出头?”
  “就在九月初,滨海酒店要举办一场慈善晚宴,青市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你伯伯想带你认识认识他生意场上的几位老友,伯母也有要好的朋友可以介绍给你,他们知道你是虞家的孩子,一定会接纳你的。”
  赵琴把话说得非常诚恳:“人是要向上看的,琴行那点微薄的薪水,够你做什么?够养活你那个专职‘无业游民’的男朋友么?他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还要你洗衣做饭伺候他,哪里是个头?要为自己多做打算才是。”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相信这些全是你的经验之谈。”
  “但有一点说得不对。”虞白彬彬有礼地说,“我们家里,洗衣做饭的都是他,不是我。”
  说完,他站起来理理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茶餐厅。
  他翻脸的速度太快,赵琴愣在了原地:“我,我有说错什么吗?”
  “你说人家男朋友不好,人家要还是跟你笑眯眯的,那就是个棒槌。”虞子莘说,“妈妈,你是想给他介绍新男友认识?就是你天天催着姐去见的那些歪瓜裂枣?”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赵琴猛地提高了声音,一腔郁郁不平的怨气全冲着儿子发了过去,“我低声下气地求他,还不是为了你!”
  虞子莘顶嘴道:“那我可谢谢你了。”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赵琴愤愤地甩上手包,撂下他自己走了。
  虞白不耐烦应付赵琴那副嘴脸,又不想回琴行,他在街边吹会儿风,掏出手机说:“我在琴行北边的路口等你。”
  宿临池很快回道:“是那个有流浪歌手的路口么?”
  “你还记得啊。”虞白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宿临池那时亲吻都要事先征求他意见,捉弄不了几下耳朵就要红,现在可是大大的今非昔比了,能弄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想起和宿临池共同经历过的往事,虞白心里就仿佛充盈起一只气球,慢慢地将那些不愉快的情绪挤跑了。
  他低低地念道:“你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有了幸福感,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
  “你听流浪歌手弹完一曲,我就到了。”宿临池说。
  宿临池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车在路口缓缓停下的时候,虞白正倚在一棵行道树下,合着曲子打节拍,七月的阳光透过树叶枝桠,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亮光。他的轮廓被照得分明,五官却不甚清楚,仿佛是一个代表所有美好词汇的幻影,稍不注意,就要随风散去了。
  所以宿临池没有出声惊动他,下车的动作也放得轻轻的,走到虞白身边了他才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说话,静静听流浪乐手弹完这首老歌。
  临走前,虞白在乐手的琴盒边放下一罐没开封的咖啡,乐手摘下遮阳帽,对他们笑呵呵地点头致意。
  去城中村依然是周助理开车,她凭借高超的车技,左躲右闪,避开了诸多违规占道和逆向行驶的车辆,顺畅地把上司和上司男友送到了筒子楼下,含蓄地问道:“宿总,我明天几点来接你?”
  “不用接了,忙了十来天,好好休息,我自己打车去公司。”宿临池说。
  “好的。”周助理点头,然后揣着满肚子“不可对人言”的八卦,矜持地走了。
  筒子楼里徘徊着万年不变的烟火气,不知是哪家烧糊了奶锅,焦香味儿从窗户飘了出来。大爷大妈们各搬一把小凳子,在楼道里挥着蒲扇乘凉。
  往常,他们不是在畅谈天下大局,就是在哗啦啦地洗麻将,“碰”“吃”隔着两三层楼都能听见,但现在,他们明显地心不在焉地起来,牌面也没心思看了,全都暗戳戳地朝这边探头探脑。
  眼见他们要上楼了,房东老太太忍不住问道:“小虞他男朋友,那是你买的新车,贵不贵啊?”
  “那不是我的车,是公司的车。”
  老太太不依不饶道:“那司机不是喊你‘宿总’吗?是个‘总’了,还没车么?”
  宿临池说:“我工作刚找到,没攒够钱。”
  虞白忍笑一直忍到关上屋门,耳边没有大爷大妈嘈嘈切切的议论声了,才笑出声道:“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啊!我的alpha现在是个‘总’了,这派头可真不一样!”
  “在家里洗衣做饭的,不还是我么?”宿临池煞有介事地说。
  “你都听到啦,”虞白不以为意,凑过来亲了一口他的侧脸,“放心吧,我还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她说你的那些坏话,我早晚给你讨回来。”
  宿临池在要求虞白保持电话畅通时,并没有料到会在不久后旁听到赵琴到访的全过程。
  曾有的怀疑在心中愈发不可收拾,可他却没有像上次那样直白地问出口。
  他对自己说,要再耐心一点。
  虞白不是藏了珍珠的河蚌,剖开柔软的内里,挖出珍珠,蚌壳就会被丢掉。他是……他是一场独一无二的雨,想要攀到云上,看清雨的轨迹,就要编织出足够长和坚固的梯子,态度也要格外谨慎,不能把云吓跑了。
  于是宿临池不动声色揭过话题,对虞白说:“你去测一下信息素,我换一身衣服就来。”
  他一下飞机就片刻不停地赶来了,衣服没来得及换,还是西装革履的那一身,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使得衬衫下摆微微起皱,他解开领带,刚刚把外套脱下,下一秒肩上一沉,是虞白从背后抱了上来,偏高的体温透过衬衫,鲜明地烫在他的后心。
  “数值比早晨提高了些,不过我看至少得等到八九点钟,才是做临时标记的最佳时刻。”虞白把测量仪展示给他看,调子很轻地说,“我们现在……做点什么好呢。”
  他话音里有些苦恼,可心里明明有了主意,边说边贴上了宿临池的唇。
  用过就丢的测量仪被随手摆在桌子上,没放稳,掉了下来,又不知遭了谁的一脚,咕噜噜滚到柜脚凉快去了。
  小情侣久别重逢,“干柴烈火”绝不仅仅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宿临池很快反客为主,掐着他的腰把他抵在柜门上拥吻,用力得好像恨不得把他揉进怀里。
  笑声在唇齿交缠间被吞进喉咙,虞白回报以同样的热情,把宿临池束进西裤的衬衫拽出一个角来,手指顺着这一小块空隙贴在他的后腰上。
  肌肤相贴的瞬间,某些更深的记忆被唤醒。
  宿临池把他作乱的手捉住,别在衣柜门上,对所爱之人的占有和所求在他眼睛里倏地燃烧起来。
  “其实,发.情期没来的时候,我们不一定只能睡觉。”
  虞白望着他笑,一字一顿地说:“我们还可以‘睡’‘觉’。”
  接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被宿临池严严实实地压在了床上。


第53章 心怀鬼胎
  这种时候,哪怕片刻的分离也是让人难熬的,双唇相贴,齿关立刻急不可耐地分开,两人再度沉溺进无休无止的亲吻。
  “你想用哪样的?”虞白勉强从宿临池的桎梏中伸出一只手,摸索到床沿的小抽屉,含含混混地问,“哪样的我都买了,你喜欢哪个就用哪个,都用一遍也可以啊。”
  窄小的木板床从未躺上去两个人过,颇有些捉襟见肘,虞白忽然喊道:“你停一下!你先停一下!”
  “怎么了?”宿临池问。
  虞白微微用力地摇晃了一下床板,木质材料相互挤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仿佛动作再大一点就要散架了。
  “你听,这床好响啊,”虞白喘了口气,半真半假地埋怨说,“你刚刚是不是没注意,这楼板不隔音的,万一有邻居在家,不就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唔!”
  恍惚间一场细雨飘落,栀子花的香气缠绵其中。
  今天的不知道第多少个吻印在虞白唇间,不复方才气势汹汹,不容他发出一点声音的强势,显得安静又缱绻。
  虞白看了眼时间,眨眨眼睛再看一眼,由衷地感慨道:“宿临池,你好厉害啊,还真让你做到这个点钟了?”
  “你也很厉害,”宿临池少见地调戏了回去,问,“可以开始了么?”
  “我们做过的事,连开始都不算?”虞白侧对着他,偏过身子去,不忘嘟嘟囔囔地控诉道,“我不行了,不行了,再来一场我的腰就要断了。”
  他说着话也不老实,汗湿的发尾在枕头上扫来扫去。
  宿临池的手指搭上他的侧颈,轻声说:“别动。”
  虞白浑身一颤,不敢动了。
  腺体周围瘀血发紫的针孔早就愈合了,宿临池在那上面珍而重之地吻了吻,小心地合拢牙齿,将alpha的信息素注入了进去。
  他们湿漉漉地贴了一会,虞白有点热,想下床去浴室清理一下,无奈腿软的站不住,又坚决不肯被宿临池抱过去。他累过头了,在被子里窝了一会,上下眼皮就打起架来。
  宿临池轻手轻脚地走去浴室,简单地洗完后,又怕虞白黏黏糊糊地睡着了不舒服,便拿了一条湿毛巾出来,准备给他做清理,却见方才还在打瞌睡的虞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没点燃,就是尝尝味道,靠在床头冲他笑:“我想尝尝事后烟是什么滋味。”
  宿临池:“……你怎么找到的?”
  “当然是怪你考虑不周啦,”虞白说,“你把烟藏得好隐蔽啊,竟然藏在床板的空隙里,要不是我被压在那儿不准动,也不会感觉到褥子下面有东西硌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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