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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记事簿——by无穷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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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虞白和宿临池今晚聚在一起,不仅仅只是吃一顿年夜饭那么简单。
  派去度假海岛的打手被虞白一锅端了后,林知山那里久久没收到事成的好消息,大约就料到自己暴露了。
  ——这次不同于以往的“小打小闹”,不管宿临池能不能躲过一劫,都是彻底撕破脸的关系。一击不成,林知山连表面的客气都不屑于装了,整个人恍如人间蒸发一般,叫虞白想报复都找不到对象。
  老宅的地暖开得足,哪怕外头寒冬腊月,在室内也能穿单衣。宿临池过年前给新居的工作人员放了假,猫没人照看,就被他带来了老宅。虞白抱着冬天增膘胖了一圈的绒布,盘腿坐在沙发上,看宿临池将一份整理好的资料递过来,说:“这些是我前段时间查到的。”
  宿临池能拿出来给他看的,肯定是林知山抵赖不了的确凿证据的。
  虞白也是事后问了宿临池,才知道林知山为何会一改往日作风,忽然狗急跳墙的原因。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即便林知山心智和手段都远超常人,也不可能次次算无遗策,更何况他一旦从“偏门左道”中尝到了甜头,就不会轻易刹住车。
  由于林知山输得太快,埋伏的手下不过是踩了踩点就被虞白这个意外因素一锅端了。
  他藏在暗处的后手和上线短短几天内就被龙溪顺藤摸瓜揪了出来,交给了林信老爷子处理,审问出的情报汇总成了虞白如今拿在手里的这一份。
  从后续来看,林信在他们身上所获颇丰——林知山找他们背后的组织合作不是一回两回了,在逃跑的过程中留下了些许蛛丝马迹,或许能借此找到他现在藏身的地方。
  虞白简单翻了翻,这上面林知山做过的事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考虑死刑的话,大约够关他到下下辈子五十多岁了。
  “我早就该想到的,能把一场绑架案策划得如此滴水不漏,见到你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脸皮厚得可以。”
  “就他这个表现,肯定不会是第一次动手了。”虞白把文件递还给宿临池,问道,“可以确定他没出青市吗?”
  “可以,”宿临池说,“他失踪前还在分部上班,离开办公室后不到一刻钟就被限制出境了,时间不够。”
  没跑出去就好。虞白点头道:“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龙溪可以配合你。”
  他们商量对策的时候,林信就架着一副老花镜,手握一份生物医药研究的杂志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万物集团最近在向这个方面引进投资,老人家活到老学到老,阅读了不少该领域前沿刊物。
  该说林董事长不愧是老江湖,在得知了虞白隐藏着的真实身份后没有表露出一点惊讶,接受得十分从容……虞白和宿临池都怀疑他老人家其实心里早就有数了,只是没说破而已。
  一开始,虞白还因为之前的刻意隐瞒在林信面前低眉顺眼过一段日子,但老爷子似乎并没有在意,相较于第一次见面,对他的态度几乎拉满了好感,甚至跟宿临池一样,为他准备了一份红彤彤的压岁钱。
  虞白以为林信都是这样对待晚辈的,但过年的时候,宿临池的几个舅舅和表哥表姐却只被准许上门送份年礼,年夜饭都没吃就被管家客客气气地请出去了——据宿临池解释,其他时候还好说,自从他回国后,林信就从来不让他们留下来过夜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股暗潮在青市里隐隐涌动起来。
  林知山离开办公室大楼时一如往常,监控记录能看出他没有任何慌张,甚至跟前台小妹笑着打了个招呼,可他走出去后,就犹如水滴汇入了大海,了然无踪迹。
  纵使龙溪和万物在青市经营多年,一时半刻恐怕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唯一能确定的是,对方并没有离开过青市。
  ……可林知山真的甘心他多年苦心经营一朝化为泡影吗?他留在青市,到底是因为出不去,还是另有目的?他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虞白心神不宁,有种不好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加重。
  但是仅凭一个神乎其神的预感,他也不能叫宿临池就此别出门了,什么时候抓到林知山,什么时候才能放松戒备。何况一过完年,宿临池就忙了起来,虞白也难得见一面。
  他在万物正走到关键时期,林信在逐渐将自己的权利过渡给他,从早到晚铃声就没断过,更别提别的了。
  林知山没让他们久等。
  换句话说,他也不可能一辈子东躲西藏下去。
  ——林知山绝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于是,元宵节刚过,年味还没散,虞白就接到了一通来自宿临池的电话。起初虞白没意识到不对劲,兴冲冲地接了起来,然而接听键还没按下去,通话就断了。
  虞白再拨回去,宿临池的手机却已经关机了。


第70章 备受惊吓的高齐晟
  这个时候,城市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照着晚归的车辆,连成了一条又一条纵横交错的灿烂光带。
  虞白蓦地站了起来,飞快地拨打了周助理的号码,仍然是关机。
  宿临池出事了!
  虞白心里空了一拍,一边往外走,一边紧急联系了林信。
  好在宿临池虽然失联了,但他在经历过一次绑架后,为了防止自己再陷入同样的境地,未雨绸缪地在身上装了定位器——虞白从林信那儿得到了宿临池的实时定位,信号源显示的位置清晰而稳定地显示在电子地图上。
  虞白脚步不停地走到车库,取车出门。
  冬风中飘起了雪花,不久就在地面上积下薄薄的一层白。虞白风驰电掣地开下高架桥,方向盘一转,顺着定位器的指示追去。
  然而,即便他踩足了油门,在市区压着极限开出了云霄飞车的感觉,他和宿临池之间的距离仍旧不短——毕竟一开始两边就隔着小半个城市,要是真等虞白中规中矩地开着车追上去,黄花菜都要凉了。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抄近道过去。虞白调出卫星地图,果断把车丢在路边,跳下车就要往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钻。
  就在这时,有个人在背后叫住了他,迟迟疑疑地喊道:“欸——你不是那个谁吗?你车不要啦?”
  伴随着他的话音,还有数道引擎的嗡鸣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虞白回头,认出跨坐在一辆摩托车上的高齐晟,他摘下头盔,疑惑地看过来,身边围着一圈同样打扮的摩托车少年。
  这里已经是市区近郊的路段,日常少有行人车辆经过,正适合摩托车爱好者放飞自我。
  直到现在,虞白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急躁了——难道他要靠两条腿抄近道吗?估计没跑到一半就要累倒了吧?总要找个灵活的代步工具。
  于是,偶然路过的高齐晟看见虞白转身就直奔自己走来,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发怯,老老实实地下了摩托车,张口用了敬称:“您有什么事吗?”
  “车借我一下。”虞白没时间跟他寒暄,把他推到了一边夺过转把,连头盔都没戴,就头也不回钻进了面前黑洞洞的巷口。
  “……不是啊这位!雪天路滑,我们都打算回去了!”
  高齐晟追了两步,没追上,被喷了一脸尾气。
  “大哥,这谁啊?”有车友看不明白事态的发展,好奇地问了一句。
  高齐晟皱眉,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还是转身跟一位车友说:“你的摩托先借我用用,回头请你吃饭。”
  他跟在虞白后头追进了小巷。
  前方的引擎声给高齐晟指示着方向,他发现虞白骑车骑得飞快,他加速好几次才勉勉强强没被甩掉,稍不留神就会拐错弯,只好全神贯注地竖起耳朵,不敢有一点放松。
  终于,定位器静止不动了。虞白按照精心规划好的最短路线,追到了一个居民区,为了不让发动机的声音惊动歹徒,他在隔着一段距离再次丢下了车,戴上风衣外套的兜帽,谨慎地步行靠近。
  这个居民区有些年头了,泛黄的外墙上爬满爬墙虎。虞白扫了一眼显示屏,卫星定位图上,他和信号源的位置竟然重合在了一起。
  同一瞬间,一道极有力量的风声击向他的侧颈,虞白却有如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游刃有余地一矮身避了过去。
  偷袭的歹徒收手不及,出于惯性的作用,还再继续往前冲,被虞白抓住手臂来了个过肩摔。
  他没留力气,歹徒几乎感觉自己是撞上了一块花岗岩,肩胛骨不知道碎成了几块,一声痛呼就要脱口而出,被虞白干脆利落地击中了颈动脉,晕厥了过去。
  这场打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所以当高齐晟紧赶慢赶地追到实发现场时,只来得及看见虞白蹲在一个声息全无的人边上,从他的兜里掏出了一枚芯片。
  “你在……”
  借着微弱的月光,高齐晟看到虞白死死地盯着那枚芯片,表情冷到吓人,赶紧把下面的疑问咽了回去。
  “咔哒”一声,虞白把芯片折断了,丢在地上。
  老小区里多的是监控死角,虞白站起来环顾四周,拽住歹徒的脚,将他拖到了一处围墙的夹角。
  旁观的高齐晟一阵心惊肉跳,虞白的表情让他觉得这人该不会是被打死了吧,不然被拖了一路,怎么一声都不带吭的。
  下一秒,虞白就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打消了他的疑惑——他从地上捡起一根废弃的钢管,径直砸向了歹徒的膝盖。
  血肉的缓冲大大减弱了钢管撞击和骨头的碎裂声,但晕倒的歹徒却没有缓冲地被剧痛刺激醒了,整个人在地上拱成了个虾米,胶布贴住的嘴“唔!”“唔!”地痛呼起来。
  此时,面孔隐藏在兜帽下的虞白就像择人欲噬的恶魔,歹徒终于意识到自己踢上了铁板,惊恐地往后挪,却被虞白一脚踩住了手腕。
  高齐晟和歹徒眼睁睁地看他从围墙上掰下了一块碎玻璃——这是物业为了挡住爬围墙的小偷的,一端特意往尖了磨,握在手里像握着一柄匕首——虞白踩着那人的手腕,手起“刀”落,把玻璃直接扎了进去。
  虞白下手毫不留情,以至于碎玻璃穿透这人的掌心,扎进了他们脚下的泥土地里。
  高齐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虞白连眼风都没扫过去——他把碎玻璃往下踩了踩,好让它能钉得更牢固些。
  歹徒快要吓疯了,趴在地上抖如糠筛,一动也不敢动。
  温和点的审问手段当然也有,不过虞白现在没心思玩你来我往的猜心游戏,只想快快撬开他们的嘴。
  感觉到这人行将崩溃,虞白趁机问话道:“你们把他带去哪儿了!”
  歹徒疯狂地向他示意自己被胶布贴住的嘴。
  虞白蹲下身,掏出手机说:“打字。”
  歹徒用尚算完好的那只手颤颤巍巍地说:“我不知道!他们没告诉我!”
  一个冰凉而尖锐的东西贴上了他的颈侧。
  歹徒的余光扫见了刀尖的寒光,喉咙里呜呜地求饶起来。
  但凡理智尚存的,都知道虞白根本不可能动手,可歹徒却生不出一星半点的反抗之心,实在是被刚才虞白下手之狠唬破了胆子——歹徒几乎感觉面前这人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一言不合就要取他的狗命。
  “安全屋!安全屋!”歹徒生怕虞白等得不耐烦了,屁滚尿流地写道,“西海路95号,那里是我们的安全屋,你要找的人肯定在!买他命的人也在!”
  虞白拿到了情报,一脚踢在歹徒颈侧,把他踢晕了过去。
  “西海路95号……”他默念道。
  如果没记错,西海路应该是在四环城,宿临池还没回万物前,就是林知山负责的这块地皮的开发建设。
  虞白收起弹簧刀,挂回腰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后,便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高齐晟惊恐万分地从地上爬起来,畏惧地连退三步,见虞白径直走了过去,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在原地呆了几秒,不安地跟了上去:“他……他没死吧。”
  虞白掀了他一眼,高齐晟立时变得噤若寒蝉起来。
  “没死。”
  “那就好,那就好。”高齐晟如释重负。他一个在父兄庇护下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没见过什么狠人,还以为虞白真的是一怒之下打死了人,那样事情就闹大了。
  高齐晟不由得看了看不省人事的歹徒,又看看比歹徒更加凶狠的虞白:“……就这样把他丢在外面吗?”
  虞白惜字如金道:“会有人来处理的。”
  他今晚动作太快,以至于手下们只能追着他的车尾气跑,干些扫尾之类的工作。
  高齐晟左右看看,快走几步,压低声音说:“是宿总出事了?”
  虞白充耳不闻,但高齐晟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忙追问道:“林知山干的?宿临池现在在哪儿?我陪你一起去救人!”
  话到一半,虞白的手机提示铃响了,联系人显示的是林信。
  他说:“林知山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第71章 雪夜
  宿临池醒了过来,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是一片昏暗。
  他轻轻动了动,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双手被手铐拷在背后,房间里没人,房间外隐约传来交谈声。
  这是一间没有装修过的毛坯房,没有暖气,暴露在外的电线全用胶带捆成一捆,几张报纸凌乱地铺开,玻璃上挂着厚厚的遮光窗帘,冷风呼啸着刮过。
  出事的时候,他正坐在驶向机场的商务车上,赶午夜飞往外地的一轮班机,在一条空旷无人的街道上,被两辆车一前一后夹在了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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