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邪神后,被标记了——by没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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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知瑾没让言虺跟回家。无论是人类的身份,还是蛇的身份,言虺都不适合出现在那里。言虺虽然百般不愿,但也明白他的担心,只是跟他说,自己在附近等着,他一叫就过去。
言知瑾目送着言虺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街道转角,深吸一口气,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言听雪。言知瑾进去了才知道,沈成风也在家。
两个人把假期挪到了一起,好一起度假旅游,他恰好打扰到二人世界了。
沈成风的脸拉得老长,听他问好,也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言知瑾和他的关系一向不冷不热,对他的态度也没什么感觉,还是言听雪说了沈成风两句,让他对孩子别那么凶。
沈成风脸拉得更长了。
言听雪在他脸颊亲了一下,轻声说了什么,沈成风顿时眉开眼笑,一拍沙发站起来:“我去买菜。”
言听雪捞走正在啃草的兔子,微笑着和他道别。
“去你房间说吧。”他轻声细语地说。
“怎么想到回来看我们?”言听雪抱着兔子,和言知瑾并排坐在床上。
垂耳兔比言知瑾送过来的时候,大了一圈,再加上蓬松的长毛,都快赶上小型犬的大小了。
言知瑾摸摸兔耳朵,说:“它最近长得很快。”
“是啊,你爸天天变着方法喂它,都怕它长得太胖生病。”言听雪打量着言知瑾,说,“你倒是瘦了。这次出门,很辛苦?”
言知瑾在那一瞬间,很想把自己在旅途中遇到的不快都告诉他。
但话出口,还是变成了:“水土不服,生了次病。”
“是吗?那回来之后,多休息几天吧。”言听雪说话总是徐徐缓缓的,无论心情多焦虑,言知瑾听到他的声音,就能稳下心来。
“没那么多时间,”言知瑾抚摸着兔子,踌躇片刻,下定决心问,“之前你给我的,调节信息素的药,还有吗?”
言听雪摸兔子的动作顿了一下,问:“你又信息素紊乱了?”
“嗯。”
“是哪种紊乱?”
“就是……”言知瑾咬咬舌尖,将注意力集中到舌尖的疼痛上,“可能,情绪不够稳定,焦躁不安,做事情容易分心,喜欢在没必要的地方钻牛角尖,还经常生病。”
“你觉得我上次给你的药有用?”
“嗯。”
“可是……”
言听雪说:“那是维生素。”
言知瑾惊怔地抬头看他:“可是……我之前……”
言听雪温和的双眼仿佛能洞悉他的内心。
言听雪问:“你遇到感情上的问题了,对吗?”
第93章
言知瑾的血一下子涌上头顶。他条件反射地否认:“不是。”
一个毛茸茸的触感落到他脸上。言听雪单手托着垂耳兔, 把软乎乎的兔脸贴到他脸上,笑吟吟地说:“你对小兔霜霜起誓,不会骗它。”
小兔子眼睛犹如沉稳的黑曜石, 三瓣小嘴抿得紧紧的, 看起来非常严肃。
它好像和言听雪一样,拥有看透人心的力量。
言知瑾败下阵来, 蒙住兔子明亮透彻的眼睛, 低声说:“是。”
“那, 是什么样的?”言听雪的声音柔柔软软的,让人安心。
“……前段时间, 我捡到了一条蛇。”言知瑾斟酌许久,嗓音艰涩地说,“一条很漂亮的蛇, 我很喜欢他。他曾经做过一些令我生气的事, 也做过一些令我惊喜的事, 总之, 我们的关系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不自觉地揪住兔毛:“他经常表现出对我的依恋,我也曾经觉得, 他是我最喜欢的一条蛇,是那种,拥有这一条之后, 就不会再惦念其他蛇的那种喜欢。可是我最近发现……”
言听雪轻轻掰开他的手指, 将小兔子的毛拯救下来, 说:“你发现他对其他人也这样。”
“不是。”言知瑾眉头紧锁,微微弓起背, 捂着腹部, 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来, “我发现,他曾经有一条很喜欢的蛇。那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人和蛇是不同的,我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会移动的树杈,他的依恋,只是对安全的栖息地的依恋,而他当作伴侣心动的,只能是他的同类。”
言听雪想了想,问:“他是这么说的吗?”
言知瑾摇头。
言听雪笑了:“他都没说……”
“他并一定会说实话,甚至不一定认清了自己的想法。他从前追求的蛇,并没有答应他的示好,还和他有过一些不愉快的经历。但那些不愉快也许只是误会,而他是因为误会放弃那条蛇,现在误会解除,他又会想起当初的情绪……”
毛茸茸的触感再次落在他脸上,打断他的话。
言听雪用兔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和声细语地说:“你说的都是猜测。其实他什么都没说,是吗?”
言知瑾不得不点头。
他眉间的结仍旧没有解开。
他小小地争辩了一下:“但是,最近,他们见过面了,我看到他很珍视地收集那条蛇的东西。”
言听雪皱起眉,问:“他收集这个干什么?”
“……我不知道。”言知瑾的睫毛无力地低垂。
言听雪耐心追问:“你怎么知道那是那条蛇的东西。还有,你怎么知道他们见过面?”
“有人看见他们见面了。他一开始还瞒着我,我追问他才承认。至于那个东西……是那条蛇的标志性物件,大家都知道那是他的。”
言听雪刚刚一直是轻松温柔的样子,现在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再次确认:“你问过,他为什么要拿那个东西吗?或许他只是暂时保管……”
“他把那个东西送给我了。”言知瑾说,“我没有要。”
言听雪更加惊讶:“他把别人的东西送给你?”
“嗯。”言知瑾漫无目的地望着木地板上的纹路,呓语般说,“那个东西坏了,他拼好,说要给我。我想,或许是,那条蛇不想要这件已经损毁的东西,他为了纪念他拿了回来。给我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蒙骗我,也希望,我能更像他心里的那条蛇一点。”
他浑身笼罩着悲伤的气息,言听雪却噗嗤一声笑出来,惊得手上的小兔子一动不动。
“你……你有没有想过,可能那只是一件很像的东西。或许他压根不在意那以前是谁的,只是觉得你很适合,就送给你了,毕竟蛇,和我们的想法可不一样,他没有新旧观念。”言听雪笑得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我觉得不是这样。”言知瑾的表情并没有舒展。
言听雪摸着兔子毛,沉着冷静地问:“好。那我问你,你并没有见过他和那条蛇相处的样子,是吗?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感情,所有的都是你的臆测。”
“……”言知瑾无言以对。
他执拗地说:“他一定还记得,不久前,他还隐晦地跟我讲过他们的过往。”
“隐晦地?”言听雪扬眉,“所以,你仍旧不能肯定,他是不是还在惦记那条蛇。”
“他跟我说他没有,但我,我不相信。”言知瑾说,“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怀疑他。”
“为什么不相信他?”言听雪问,“他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
“他总是吞吞吐吐的,我问他问题,他总是说,以后我会知道。我知道,他曾经试图告诉我,但发现,蛇与人的语言差异太大,我没办法理解他的意思。有的时候我会想,有的事情确实是我暂时不能了解,但有的事,或许是他故意瞒着我的。我无法安心,我总是觉得他对我有所隐瞒。”
“我不是不相信他,”言知瑾低垂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吐出一句话,“我是不相信自己。”
言听雪身子前倾,专注地聆听者。
言知瑾说得很缓慢,每说一个字,都要呼吸一次:“我觉得,我比不上他原先喜欢的那条蛇。”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比不上就是比不上。”言知瑾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这怎么比呢?那是伟大的神明,是整个宇宙正常运转的秩序,拥有着难以想象的智慧与力量,是多少人类顶礼膜拜和企图探索的存在,而他是只是一个渺小的人类。
无论哪个方面,都是降维打击。
在他因为听不懂言虺的语言而被破放弃交流的时候,对方可以和言虺相谈甚欢。
在他们为了研究言虺的毒液绞尽脑汁时,对方早已掌握了人间的所有知识。
在他和绑架者苦苦拉锯战的时候,对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拯救整个孤儿院的人。
最重要的是,言虺和对方是同类,这些事言虺也可以做到。他们有很多共同语言,可以并肩行动,也只有他们可以互相抗衡。
只有他是无能的人类。
言听雪抚摸着兔子,沉思道:“我当初认识沈成风的时候,也这样想过。”
言知瑾睫毛颤了颤。
言听雪无奈笑笑:“你也知道,我的家庭出身和沈成风完全没得比。而且,母亲过世后,我和家里的关系愈加恶化。我也不是讨人喜欢的性格,朋友都只有戚昀一个。唯一勉强拿得出手的学历……那个时候omega要从事科研,还有着许多无形的壁垒。我也不像你天赋这么好,在实验室并不是最引人注意的。可以说,无论是金钱、出身、事业、性格里的哪一项,甚至是外貌,我都完全配不上他。”
他陷入回忆,爱抚兔子的动作慢了下来。
“但我一见到他,就不会再想这些。”他嘴角挽起怀念的笑容,“他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我能够很明确地感知到,他不在意那些。”
“所以我也不在意。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和他生活在一起很开心,这就够了。”言听雪眼眸微阖,“即使外在条件有再多差异,我们的人格是平等的,不存在配不上。”
“可是……”言知瑾眼睛里泛着血丝,“就算差距再大,你们都是人。况且,我不认为你真的比他差多少。但人与蛇不同,这意味着,我们可能根本无法交流。但他和那条蛇是可以的。”
无法做到别人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才会挫败,才会自我怀疑。
“嗯……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就是那条蛇?”言听雪问。
作者有话要说:
言知瑾和原先的神的关系,只是失忆前后,是同一个人(神)。
第94章
“我不是。”言知瑾面无表情地说。
“为什么不可能呢?”言听雪托着下巴, 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兔子的背,给他分析,“你亲眼见过那条蛇吗?你知道, 他是什么样的吗?”
“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言知瑾的语气有些生硬, “人蛇有别。”
“你出生之前,我做过一个梦。”言听雪自顾自地说, “我梦见沈成风带着小熊小狼小狐狸捉迷藏, 我在旁边, 教一条银色的小蛇读书。后来你出生了,果然很喜欢蛇。”
言知瑾表情略微松动, 但他还是说:“可是,那只是梦。”
“为什么你不能是一条银色的小蛇呢?”言听雪问,“只要你想, 你一定能。”
“……因为只有我认为我是, 不够。”言知瑾说, “我也并不想成为一条银色的蛇。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也能精通蛇类的语言, 和蛇类拥有一样的习性就好了。”
言听雪说:“或许他眼里,你也是一条蛇。”
言知瑾干脆地否认:“我不是。”
“为什么这么坚定地认为你不是?”言听雪的声音犹如春风, 温柔而有力,“就像你说的,人与蛇有那么多差异, 他不可能分不清人和蛇, 可他还是喜欢你。这就说明, 也许你就是一条蛇——起码,他不在意你是不是蛇。”
半晌, 言知瑾在低声说:“万一我不是呢?”
如果他现在自负地认为, 自己就是那条银白色的蛇, 到时候却发现,都是他自作多情,多难堪啊。
只要还有1%的可能性,他不是那条蛇,他就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你问过他吗?”
言知瑾侧过头:“没有。”
“你看,他根本什么都没说,你的一切想法都来源于自己的臆测。”言听雪不留情面地戳破事实,“你做实验前,也会这样擅自敲定结果吗?”
“……”言知瑾瞳孔微微紧缩。
他将头深埋到胸前,肩膀向内缩,看起来格外单薄。
他的声音很轻:“不会。”
“是吧?为什么不给他……”
言知瑾倏地抬头,以对待学术的严肃态度打断他的话:“你说得对,我太不严谨了。我不会把这种不专业的态度带到工作里。”
言听雪哑然失笑。他无奈地说:“我不是在揪你的错。再说了,你嘴上这么说,心里难道就不乱想了?”
言知瑾抿紧嘴角,说:“我会尽量。”
“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言听雪摇头,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说,“我的意思是,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也只是你们两个的。你是相信自己臆想的他,还是真实接触的他?”
言知瑾双唇抖动。
“什么都不要想,直接去和他相处,看你到底想和他维持什么样的关系,”言听雪鼓励道,“听从你最直接的感受。”
“我……”言知瑾舔舔下唇,嗓音干哑地说,“我会试试。”
言听雪眼睛弯成月牙:“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只要不后悔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