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邪神后,被标记了——by没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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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念头不知停歇地在他的脑内叫嚣,催促着他去寻找水源——即使他的身体也知道,周围根本没有水源。
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嘴唇不知道被他咬破了多少次,手臂上也全是他掐出来的指甲印。
他再次把脸埋进膝盖。
朦胧中,他听到屋外产生的巨响。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才会有这样的响动。
***
“它怎么会在这里……”提前回来的何葭云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喇喇地在走廊游行的蛇。
从这个角度看,它的体型更大了,头顶几乎能顶到天花板,压扁的脖颈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几名年轻的学生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破损的文件散乱在地上,咖啡泼洒在光洁的地板和雪白的墙壁。
墙上有被什么东西撞击过的痕迹,从那些学生的状态看,他们很可能是被蛇甩到墙壁上晕倒的。
她咽咽口水,只有一个念头——逃跑!
可是她的腿却不听使唤,连挪动都做不到,只能疯狂颤抖。
她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不争气,眼泪涌上眼眶。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恐惧。
长期以来,蛇对没对他们产生过真正的攻击行为,所以她虽然也畏惧蛇的强大杀伤力,但还没考虑过自己也有成为猎物的一天。
蛇正在看她,猩红的双瞳凝结着干涸的血液。
她闭上眼,准备迎接死亡。
但是想象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发生。
何葭云颤颤巍巍地睁开眼,发现蛇径直掠过她,向着某个方向快速游去。
那个方向是……言知瑾的办公室?
***
紧闭的房门透出一丝光亮和微风。
言知瑾机械地抬头。
为什么会有风?
门他锁好了……门?
紧闭的房门不知道怎么被打开,一个高大瘦长的身影立在门口。
“你失约了。”蛇居高临下地说。
第8章
高而瘦长的身影忽然膨胀,一场爆炸毫无预兆地降临,黑色的浓烟瞬间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整个房间陷入令人窒息的黑暗。
言知瑾听见汗水从额头滚落的声音。
即使大脑已经难以运转,他的本能仍旧兢兢业业地提醒着他:逃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可是——
他动不了。
手指被黏腻的汗液沾得难以分离,连弯曲手指的动作都变得极为僵硬。双腿沉重得仿佛被钉在椅子上,腰背被抽去骨头,只能软趴趴地维持着本来的姿势。
窸窸窣窣的蛇尾拖地的声音在黑夜里被拖得更加漫长。一个凉凉滑滑的触感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言知瑾满身的汗都冷了。
他能感到那个清凉的触感从他的脸颊滑到颈后,用湿滑的信子嗅着空气里馥郁的香气。修长而有力的蛇尾铁索一般从脚踝缠绕而上,一圈一圈,将他捆绑成埋藏在金字塔下的尸体。
蛇并没有用太大的力量,甚至比平常打闹的时候更为轻柔,但即使如此,言知瑾也无法挣脱。
他勉强支撑着,和平常一样下命令:“松开。”
蛇偏了一下头,对着他的耳朵吐吐信子。
有某一瞬间,言知瑾觉得蛇正戏谑地对着他笑。
因为热,他身上已经脱得只剩一件衬衣,蛇一拱,领口就向旁边翻开。
蛇咬着衣领,把它掀到一边,埋首在他颈后,冰凉的吻部抵着那块格外发烫的软肉轻轻吐气。
言知瑾很快意识到他的目的。
信息素和营养液的味道一般无二,甚至更加香甜。对于蛇来说,这简直是从未体味过的盛宴。
它“饿”了。
“停,那不是你的食物。”言知瑾小幅度地晃了晃头,将嘴唇上刚刚结上的痂再次咬破,“而且你昨天已经吃过饭了。”
蛇对他的提醒充耳不闻,继续贪婪地吸食着空气里的香气。
它的信子迅速地吐出、向上卷起、将甘甜的气息塞入存储处,慢慢品味,再来回重复。
它的肌肉随着精神的兴奋绷紧、战栗,将新鲜的“食物”绞得骨头咔咔作响。
“停下!”言知瑾厉声呵斥。他的声音比之前都要大,尖锐凄厉,像是一只濒临死亡的夜莺。
蛇的动作顿了一下。
言知瑾感到它正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
它的眼睛应该是那种竖瞳,过于尖细的瞳孔显现出一种冷血杀手的无情和冷漠。
现在,那双眼睛里,应该还有食肉动物见到血肉的沉迷和渴望。
它将头部移开言知瑾的颈后,在两三厘米的高度悬空,冰冰冷冷的吐息柔缓地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好像在等他说话。
言知瑾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尽量用和往常差不多的冷静语调说:“营养液在二楼,我帮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咙深处发出绝望又短促的气声。
蛇张开嘴,露出毒牙,优雅而狠绝地,将尖牙深深地刺入腺体。
一股电流般的刺激感随着液体的注入,从颈后飞蹿到四肢百骸。
他忍不住浑身颤抖。
只有毒牙刺破皮肤的那一刻感觉到疼,接下来是酸酸麻麻的胀痛感,四肢变得尤其沉重,似乎已经不受大脑的指令。
他好像被云朵托起来,身体轻飘飘的,意识逐渐远离,只能听到蛇信子的“嘶嘶”的吞|吐声。
蛇松开了对他的桎梏,咬着他的衬衣后领,将他拖到地上。
他的手垂到冰冷大理石地板上,撞过桌脚。
他的手指本能地弹了一下,想抓住桌脚,抵抗这种被拖拽的状态。但他连简单地抓握都做不到,全身的力气被卸去,就像一只棉花填充的布娃娃,只能任由手背随着惯性撞到坚硬的桌脚。
手撞到桌子,发出“砰”的一声。
蛇停下步伐,游到他手边,低头仔细看了看,用尾巴在他手背上被撞的地方揉了揉,然后接着拖他。
这次更小心了一点,没让他撞到什么。
言知瑾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
蛇大概对他注射了毒液。他并不知道这种毒液有什么效果——蛇在以前从未使用过毒液,但他知道,应该是一种神经毒素。
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肢体,只能漫无目的地想着一些事。
从外形上来看,蛇应该是眼镜蛇科各种蛇的亲戚,他现在没办法明确地感知到伤口的状况,但应该不是单纯的神经毒素。
强大的毒性和排毒量,没有血清,可能一个小时之内就会死亡。他可以挣扎一下,等方眠来救他。
又或者,在方眠赶到之前,他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想起了那些在实验里死去的小白鼠和小青蛙。
它们在不受控地撞向墙壁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想,他和那些小白鼠,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至高无上的力量面前苟延残喘的蝼蚁罢了。
直至今日,他才切实地感觉到蛇的恐怖。
这不是人类所能匹敌的力量。
蛇要杀死他,就如他踩死一只蚂蚁同样简单。
他什么时候会死?
蛇好像把他拖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让他平躺着,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随后在他身边折腾着什么。
言知瑾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这个姿势比之前蜷缩的状态舒服很多,他竟然感到体力稍微恢复。
他弯了一下手指,又眨了一下眼睛。
对肢体的微弱控制力唤起几乎熄灭的求生欲望。
他将手掌覆上干爽顺滑的蛇鳞,勉力偏过头。
蛇停止自己的工作,趴在他旁边,温柔地望着他。
言知瑾对蛇摇摇头,希冀用这样的方式让它安静下来。
蛇用舌尖点点他的鼻尖,然后继续埋头干自己的活儿。
“……听话。”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将脸靠到蛇鳞上,手臂松松收拢,以一种依赖的姿态环抱住蛇。
蛇不动了。
它的尾巴尖焦躁地拍打着言知瑾的小腿,又好像怕弄疼他,转而拍击旁边的沙发。
“别乱动。”言知瑾抚摸蛇的鳞片,喃喃自语,用着常用的方式,安抚蛇的情绪,“很快我就去给你拿营养液。再等一会。”
蛇的身体随着呼吸的频率重重起伏,终于,它用尾巴把言知瑾翻了个面,尾巴迅速又紧密地从脚踝一直缠到胸口。
胸口的压迫感令他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停……你的力气……”
他的话倏然停止。
蛇信子悬在他脖颈上方几厘米的地方,在自己的领地逡巡。
他终于知道蛇一直以来在做什么。
蛇在用尾巴量他的身高。
这个动作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很陌生,但言知瑾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它要做什么。
这是蛇交|配前的动作。
它要确认“雌蛇”的长度。
身体的掌控感似乎又回到手里,但那种卷土重来的炽热感比之前汹涌百倍。好像任何微小的刺激,都会扩张成灭顶之灾。
想要……水源。想要接触那些冰冷的不会融化的冰块。
想被咬一口。
锐利的毒牙在腺体周围打转。
他残存的理智仍在挣扎:“等……不行。”
蛇高高昂起头颅,毫不留情地,将更多的毒液注入他的身体。
言知瑾大脑一片空白,在那一刻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的身体也被那种对欢愉的追逐所掌控。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只被咬死的雌性眼镜王蛇的样子。
拒绝求欢的雌蛇,会被雄蛇咬死,然后吞食。
蛇把他颠来倒去翻了几下,好像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姿势,最后不满地冷哼一声,化作一团黑雾。
黑雾中伸出一双苍白的、骨节分明的,属于男人的手。
英俊而阴郁的年轻男人从雾气中走出。它的肤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尖锐的竖瞳傲慢而优美,像是某种栖息于阴影的危险动物。
他吻上那对失去焦距的眼睛,说:
“好久不见。”
***
方眠呆愣愣地站在研究所前。
高大的建筑被无名的黑雾包裹,看不出本来的样貌,好像黑夜张开巨口,将在这一片空间吞食入腹。
他手里的抑制剂应声落地。
“这就是……神迹?”
***
言知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他回到了那个一月前未完成的噩梦。
黑沉沉的浓雾将他吞没,从唇齿间钻入他的身体,肆意地在他体内扩张领土。
心脏猛烈跳动,几乎要跃出胸腔。
最终,他被完全吞噬。
他们融为一体。
言知瑾倏地睁开眼,坐起身。
身后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疼得他皱眉。
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房间,隐隐约约映照出坐在办公桌前的人。
那应该是个男人,穿着白大褂和黑色衬衣,银色的领带熠熠闪光。他坐姿慵懒,正低头翻阅着什么。
他可能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压抑又愉悦的笑容时不时从他唇间逸出。
言知瑾摸索着自己的眼镜。
他一坐起来,盖在身上的外套就滑到腿上,露出下面雪白的肌肤和青紫的痕迹。
“醒了?”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脸,笑容略带邪气,“我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9章
“咔哒”。眼镜腿向旁边弯折,扭出一个几乎断裂的脆弱姿势。
言知瑾面无表情地复原眼镜腿,在眼镜腿和镜框连接的关节处按了一下,戴上眼镜。
模糊的世界终于清晰了。
门窗紧闭,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糜烂香味。办公室内一片狼藉,时钟显示现在正是凌晨两点,桌子歪歪斜斜地摆在中间,原本在桌上的文件和摆设散乱在地,他的衣服杂乱地堆在沙发脚。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血压升高的感觉,沉着地将目光投到房间中那个最耀眼的存在。
一个陌生的男人,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眼睛是一种发亮的黑色,眼窝深陷,鼻梁高挺,似乎是混血儿,肤色白得不像活人,眉眼间笼罩着一层阴郁的气息。即使他正微笑着,仍旧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坐在办公桌旁,双腿闲适地交叠,右边手肘抵着桌面,右手虚握成拳,撑着侧脸。
他正在翻阅一沓文件,从翻飞的纸页间,言知瑾看到几张熟悉的图片。
——研究所加密文件的内容。
言知瑾倏地站起来,又短促地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腰坐回去。
他的脸飞快地沉下来。
那些都是经过好几层加密的文件,除了包括他在内的几个研究所高层,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
更何况,看文件厚度,不是一部分,是全部。
这个人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破解了所有密码?
“你不舒服?”年轻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向他走去。
言知瑾本能地向后坐了一点。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无处可逃。
沙发就这么大一点地方,即使他的背抵着椅背,男人仍旧可以轻轻松松地捉住他的腰。
男人双手握住他的腰,摸索着淤青的位置,用相熟的口吻问:“哪里疼?”
“你不要过来。”言知瑾紧盯着他,不肯放弃他任何的表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