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不太对劲——by青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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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为玄影大概会说“弱肉强食”一类的话,岂料玄影晃了晃尾巴,摸着下巴,居然还认真思索了下,然后点头:“你说得对。”
“但那与我当前所做之事,又有何干?”
……倒是很光明正大的卑鄙。
话毕,白狼王再度袭来。
玄影也不愧是妖王里实力最强悍的那一尊,放开手脚后,果然不太好对付。
海底暗流奔涌,楚照流担心谢酩又被心魔引影响,横剑与玄影交手两招,又被谢酩一把带到身后,换为他来主力。
两人一黑一白,衣袖在水中翩翩若蝶,巨大的水压将三人的行动都压得有些偏慢,乍一看,跟在执手起舞似的。
白狼王一时拿他们没办法,楚照流和谢酩皆有限制,一时达成了某种奇异的平衡。
楚照流边打,嘴里还边嘚啵个不停:“你的主子连番拍你们来送死,你也毫无怨言的吗?”
“主子?”玄影一愣,“什么玩意。”
谢酩一剑格开他的利爪,吐出两个字:“妖主。”
在秘境里,连翅是这么称呼那个黑袍人的。
玄影不可思议地挑高了眉,嗤道:“什么妖主,不过是个区区半妖罢了!”
楚照流套着玄影的话,不动声色地哦了声:“那真是稀奇,你一个血脉纯正的狼王,居然会听一只半妖的话。”
玄影脸上掠过丝恼怒:“虽是半妖,但他实力强悍得可怕,你们人族曾经的实力顶峰雀心罗,还是他随手传授的功夫,若不是打不过,我会听他的?”
楚照流拖长了声音:“哦——你堂堂一个妖王,连个半妖都打不过。”
白狼王瞬间被激怒,在水下稍有迟钝的动作都变得更快了。
楚照流刷地一转身,让谢酩去面对狼王的怒火。
他则是思索了起来。
玄影这一番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啊。
连雀心罗都是那人栽培起来的?
雀心罗活了三千多岁,黑袍人存在的年岁竟然还要更悠久些……他在人间、妖族、魔门与正道之间,都存在过痕迹,统御过妖族屠杀流明宗,也化身过国师插足过人间事,还与他爹娘和药王失踪有关,从他的行事来看,似乎基本都与“仙门之匙”有关。
——看来曾经流明宗也保管着仙门之匙。
如今知道仙门之匙存在的人都不多了,连曾经被授权保管仙门之匙的楚家都淡忘了祖宗遗训,一个活在世上不知道多少年的人,如此执着地要寻找仙门之匙,集齐仙匙重开仙门……
一个念头恍若惊雷般,突然窜过脑海。
楚照流缓缓吐出口气,扭头问:“谢三,有空吗?”
谢酩正用腾出来的手与玄影激烈交锋着,闻声不咸不淡地扬了扬眉:“你觉得呢?”
“那你抽点空,我想到点东西,想和你说。”
谢酩用楚照流的灵力,担心他灵力枯竭,一直用得相当谨慎。
闻言,楚照流陡然察觉两人相交的手心处一阵炙热,谢酩瞬间吸去了大股灵力,鸣泓剑灵辉耀耀,冰寒得仿佛能凝结海水,铮然一剑。
“嘭”地一声炸响,玄影被一股巨力猛地击飞,水中难以借力,两人也被那股力带着,远远地抛飞出去。
楚照流嘶了口气:“谢宗主,你用起我的灵力来,是真的很不客气啊!!!”
危机暂时解除,谢酩松开他的手,改为搂住他的腰,状似关心地揉了一把:“难受吗?”
楚照流的腰本来就敏感,给他一揉,腰间一麻一酥,整个人一软,差点像个虾子蜷起来,极力维持着镇定,不想暴露弱点,张牙舞爪地叫嚣:“你试试骤然被抽空灵脉中所有灵力的感觉,好在我灵力充足,很快补上来……”
谢酩淡淡道:“是我的错,十月怀胎就是这样,你再忍忍。”
楚照流噎了一下。
这人是真的相当记仇啊。
他决定略过这一茬,说点正事:“刚才白狼王那么一说,我突然联想到一个人。”
“嗯?”
楚照流吐出两个字:“堕仙。”
他们和顾君衣曾在秘境的神宫遗迹里,看到了一面问罪墙上记载的万年前的故事。
一个不知名的飞升仙人,资质平平,刻苦修行多年后成功飞升,然而到了仙界后,他却发现身边的人都是天资超群的人物,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他们,继而因嫉生魔,堕入魔道,铸成大错后,被废了修为赶下仙界。
这短短的故事,一切都轻描淡写,堕仙到底是为何堕魔,又是铸成什么大错,被赶下仙界后的结局如何,都没有书写。
生平多少事,只记在这平淡的数百字中,甚至到最后,连姓名也被隐去,只留下“堕仙”这个称呼。
因为有了“仙门之匙”与“仙门”这么个神奇的筛选条件存在,楚照流感觉上仙界那些个前辈们脑子颇有问题,对问罪墙上堕仙的故事存疑——毕竟历史皆由胜者书写,败者没有发言的机会。
但堕仙甚至连雕像都还没有立好就被废了修为打下仙界,无疑对仙界存着恨意的。
倘若堕仙就是黑袍人,黑袍人是半妖,仙界众人因他是半妖而将他赶下仙界,堕仙其人,对仙门之匙的了解与执着,在当世也是无人能及……
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除了一个曾经飞升过的人,还有谁能教授“众仙之下第一人”的雀心罗呢?
掺杂着寿命悠长的妖族之血,又曾是仙人之躯,躲过万年前的浩劫,重新修行活到现在并不是异想天开。
谢酩显然也将一切串联到一起了,眉头紧锁着,点了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
此前他们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只是一块问罪墙上随便记载的一些过往罢了,毕竟堕仙是万年前的人物了,几人看过故事,都没怎么放在心上,都下意识地觉得,堕仙早已灰飞烟灭。
楚照流有些想不通:“倘若他的目的就是仙门之匙,为何还要视我们为眼中钉?”
“不要去理解一个疯子。”谢酩淡淡道,“设身处地想想,他恐怕早就疯了。”
楚照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换我是他,我也会疯……顺便提个意见,谢宗主,手能别放我腰上了吗?”
谢酩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促狭的笑意,面上无波无澜:“怕你站不稳。怎么,你的腰摸不得?”
摸不得你还要摸?
就算摸得,你又为什么要摸?
楚照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莫名有种自己被调戏了的错觉。
不能吧,谢酩是什么人?
一捧高山雪、一轮山尖月,高贵又出尘的,会调戏人?
鸣泓剑突然兴奋地叫起来,蠢蠢欲动。
谢酩眼皮也没抬一下,不轻不重地拍了把剑柄,将突发恶疾似的剑收归入鞘,收回了流连在那把窄腰上的指尖。
就在此时,一道网忽然从顺着海水飘来,将两人圈在了中间。
谢酩指尖一动,正要将这道渔网割碎,楚照流连忙按住他的手,低头仔细打量了下:“这是我闲得无聊时炼的捕捞网,不反抗的话不会收缩,所以别乱碰,也别割碎,尤其别用灵力碰。这玩意一直闲置在储物戒里,戒指在二师兄手上,应当是二师兄在捞人。”
如楚照流所言,这道网并无什么束缚之力,将两人套住了,就朝着一个方向拉去。
谢酩垂眸看着无害的网线:“用灵力触碰会如何?”
楚照流:“会越收越紧,不过杀伤力不强,除了捞鱼别无用处。”
谢酩沉吟一瞬:“我试试。”
楚照流倏地瞪大眼:“哎你别……”
话音未落,捕捞网瞬间收紧成一团,牢牢将两人紧捆到一处。
好奇心害死猫。
楚照流被迫与谢酩面对面紧贴着,歪歪脑袋,面无表情地朝他吐出串泡泡:“满意了吗,谢宗主?”
作者有话要说:
谢酩:很满意。
鸣泓:很满意很满意!和老婆贴贴!老婆的腰好细(??﹃??)
谢酩:?什么时候能换把剑。
第61章
谢酩满意与否不太重要,啾啾差点被骤然紧贴的俩人挤成张鸟饼,翅膀带着小细腿并用,艰难地从紧贴的爹爹娘亲中间挤出脑袋,小细腿蹬了几下,才把自己拔了出来,蔫唧唧地抱着楚照流的耳坠哭。
楚照流却分不出心思来安慰小家伙。
与白狼王打了两场,俩人身上当然不可能分毫无损,本来两人的衣裳都是宝器,寒热不侵,兼当护甲,但在玄影的爪下和普通衣物也没区别,三两下就被废了。
楚照流的衣服太多,出行前也没想到今天会被拽下水,衣裳料子不隔水,整个人早就湿漉漉的了,再被束缚着和谢酩这么一捆,跟毫无阻隔地贴着也差不多了。
彼此的体温通过接触的地方,一点点透过衣料渗过来,仿若肌肤相贴。
心口也紧紧靠在一处,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过于亲密,也过于怪异。
哪儿还有点好兄弟的样子。
楚照流眼皮跳了跳,耳根红了大半,勉强动了动手指,准备将网割破了。
却被谢酩按下了。
“这是你的法器,”或许是因为海底太暗,连谢酩的眼眸也变得极深,“别弄坏了。”
楚照流完全忘了这回事,被捉住手指,只能努力挣扎了两下,察觉到网反而又收紧了几分,绝望道:“剑尊大人,你不觉得这个姿势很别扭吗?”
谢酩不露声色:“有吗?”
“有,非常有!”
那张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近得都可以看清睫毛了,楚照流察觉出几分不对味来。
谢酩不是很讨厌与人贴近吗?平时一起御个剑,晚上为了睡着睡一起也就罢了,贴得这么近,该有意见的不是他吗?
怀里的身躯不安分地蹭来扭去,饶是谢宗主定力超群,也被磨得有点上火,微微用了点力,按住当真跟条被捕的鱼似的楚照流,嗓音低沉:“别乱动。”
楚照流心道,我会听你的?
再蹭几下,看谁先受不住。
于是楚照流挣扎得更来劲了。
谢酩顿生几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苦恼,轻蹙起眉,想要放开,又徒生几分不舍——或许是因为在幻梦中已经弄丢过一次,他已经不再想掩饰心底与日俱增的占有欲,不轻不重地揉了把怀里人的脑袋,轻声道:“照照,乖一点。”
分明谢酩也没用什么特殊的咒法,话里却似有魔力般。
楚照流跟被定住了似的,不动了。
片晌之后,楚照流后知后觉过来:他怎么这么听谢酩的?
他选择继续挑战谢宗主的威严。
楚照流抬眸看看谢酩近在咫尺的脖颈——修长白皙,混若美玉,谢宗主连脖子看起来都不染凡俗。
他磨了磨牙,想起梦中的种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冷不丁一低头,朝着那段修长的脖颈红口白牙咬下去,耳畔顿时一声闷哼。
受不住了吧。
楚照流眼底飘过几分得意,刚想再来点更过分的,就意识到几分不对。
贴得这么近,有什么变化当然都能瞬间察觉。
他蒙了蒙,愣了足足几息,一股热烫从足底刷地袭到脸上,结结巴巴道:“谢、谢三,你……”
他抬头想看谢酩,眼前却一暗,是谢酩的手。
落入耳中的嗓音像春日半融未消的雪,凉浸浸滑过耳畔,留有一丝余温:“……别看我。”
楚照流更结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
平时巧舌如簧的楚大公子吭哧了几下,也没能把话憋完,整个傻在原地,刚想挣开这破网回到安全距离,左耳上倏地一痛。
谢酩避开耳坠,衔着他的耳垂,不轻不重地用齿间轻咬着磨了磨,嗓音愈发低沉:“不老实。你咬了我,我也咬了你,扯平了。”
还能这么扯平的?
楚照流活了这么多年,纸上谈兵的经验不少,真刀实枪从未有过,比他肩上疑惑瞅来瞅去的小雏鸟还雏鸟,湿红的唇瓣启启合合,也没再吱出一声。
也不是他不想退开,而是谢酩按住了他的腰,就像之前渡灵息时那般,不允许他后退。
朦胧间还有种道不明的熟悉感,好像他和谢酩以前就这样亲密无间地紧靠在一起过。
……这纯洁无垢的好兄弟还能当吗?
楚照流脑袋抵在谢酩颈窝边,低着头发臊,实在抬不起头来,心里忍不住抱怨了声。
顾君衣,你这破网拉得也太慢了!
脑袋里刚冒出这个念头,不紧不慢笼着他们的网突然就加速了。
不远处隐约显露出一片废墟,楚照流还不及思索这儿为什么会有废墟,头一个念头就是:“谢酩!你赶紧给我消下去!”
谢酩:“……”
谢酩指尖一挑,笼在他们身周的捕捞网同时崩断。
他放开楚照流,闭了闭眼,压下了被楚照流生生挑起来的火气,携着他朝着海底废墟的方向游去。
顾君衣大爷坐姿地跨坐在一片屋顶,身边摆着把剑,四周都是被他捞回来的各家修士。
也有误捞回来的妖族,已经成了尸体。
人群突然被洪流冲散时,顾君衣反应极快地将身周的人拢了过来,差的人也不多,见楚照流和谢酩来了,扬唇一笑:“哟,捞到了两条大鱼啊。”
楚照流闲得没事,弄了不少小玩意放在储物戒里,顾君衣跟在钓鱼似的,撒开左边破掉的网,右手的网还在往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