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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不太对劲——by青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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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照流趴在他背上,并不老实闭嘴,嘀嘀咕咕。
  顾君衣还得去给褚问传个信,顺道继续研究那篇祭文,下了峰头,就和俩人分道扬镳了:“好好照顾我家小师弟。”
  说完,神色凝沉地先走一步。
  上半夜被乌云遮着的月亮露了出来,整座岛屿都镀着层轻薄的银辉,楚照流很快就适应了被谢酩背着,望着远处闪闪发光的海面,有点昏昏欲睡。
  谢宗主的手臂强健有力,肩宽步稳,很有安全感。
  周遭太过安静,似是怕惊动天上的月亮,连海浪声都变得静谧温柔了许多。
  楚照流晃了下神,迟疑着伸手抱住谢酩的脖子,低声道:“楚家本家的子弟从四岁起,每天都要去演武场修行,卯时起,亥时归,都是群小孩儿,吵得我头痛欲裂,特别烦。”
  谢酩眼底浮现出淡淡笑意:“你不也是小孩儿。”
  “我不一样,我是天才。”楚照流骄傲地说完,声音又低下来,“到亥时,我爹过来接我,也会这么背着我回家。”
  谢酩沉吟了一下:“比起当你爹,我比较想当你爹的乘龙快婿。”
  楚照流平时乐观开朗,难得升起几分愁绪,也给谢酩一句话说得烟消云散,一阵牙痒:“谢三,你最近好像特别欠。”
  “欠什么?”
  “欠收拾。”
  谢酩道破真相:“近墨者黑。”
  墨就在他背上,很不老实地蹭来蹭去。
  楚照流重重地哼了声,视线下垂,不经意间,从层叠的衣领间,看到了谢酩的脖子。
  清瘦,线条漂亮,裹得紧实,反而平添一分禁欲感。
  和谢酩带给他的感觉一般。
  楚照流盯着谢酩的脖子,跟只计划着打翻主人桌上花瓶的猫儿似的,看了许久,伸手拨开碍事的领子,微微凑近一些,鼻尖还可以嗅到谢酩皮肤上沾着的清冷芬芳。
  温暖的鼻息喷洒在脖颈敏感的皮肤上,谢酩眉尖一抽,侧了侧头,没有吭声。
  他很确定,要是他敢开口让楚照流离他的脖子远点,楚照流必定和他对着干。
  暴露弱点这种事,眼下的场景不适合。
  楚照流凑在谢酩的后颈前,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脑子里忽然闪过几幅零星的画面。
  那些很没有下限的画面中,只要他咬一下谢酩的喉结,或者舔一下他的后颈,都会让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谢宗主神色瞬变。
  楚照流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冒出个馊主意。
  谢酩白日里那么对他,他小小地报复一下不成问题吧?
  他自我觉得很有道理,眼神狡黠:“谢三,你的脖子是不是特别敏感?”
  谢酩:“……”
  带着暖意的柔软忽然在颈上一蹭而过,带来股微妙的感觉,谢酩的呼吸一沉,声线压得很低:“别玩了。”
  楚照流这几日频频吃瘪,见谢酩终于弱势了一回,眼前一亮,非但没收敛,反而一低头,伸出舌尖。
  湿滑温暖的感觉传来。
  谢酩的额角狠狠跳了跳,抑制着呼吸,没什么表情地开了口:“你胸口上有一枚红痣。”
  楚照流玩得正高兴,听到这句话,瞳孔一阵震颤:“你怎么知道?!”
  那粒红痣在锁骨以下,位置十分私密,除了他爹娘估计也没人知道。
  谢酩嗓音里压着冷意与另一种意味,威胁性极浓:“草地扎人,不想在上面露出那枚红痣,就老实点。”
  什么意思?
  楚照流蒙了两息,猛然反应过来。
  一股热意直冲脸颊,他的嘴唇颤了颤,不敢相信这话居然是从谢酩嘴里说出来的。
  谢酩不是天上的月亮吗?
  他不是高傲清冷禁欲的吗?
  认知摇摇欲坠,可惜楚大公子教养太好,骂人都找不到脏字,最后也只憋出两个字:“流氓!”
  谢酩掀了掀眼皮,从容地照单全收了,没有反驳:“老实了?”
  楚照流闭嘴不吭声了。
  他鹌鹑似的趴在谢酩背上,一路直到离尘峰,那张很有想法的嘴再也没开过。
  谢酩背着他,冷静下来,终于抽出一缕理智思考:
  从一方面讲,他及时制止了楚照流的作死行为,没真变禽兽,算是好事。
  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似乎亏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亏了哇谢宗主!
  照照的错觉:我占了他的便宜,嘿嘿!
  谢酩:。
  傻崽。


第69章
  隔日一早,药峰的诊疗室中。
  昨晚深夜听完顾君衣的复述,褚问就有些心神不宁,待顾君衣走后,静默地坐在夜色中,神思游离。
  直到因被顾君衣摇起来炼药而睡不着,起来给自己开小灶的燕逐尘路过诊疗室,发现他没好好歇着养伤,折身回去就煎了味安神药端过来。
  褚问喝了药,混混沌沌入了眠。
  却睡得不甚安稳。
  他梦到了幼时。
  那是个偏远的贫困渔村。
  一到下雨时,屋顶的破洞中就会滴滴答答落下水来,他染了风寒,缩在发潮的被子里,浑身滚烫,等迷迷糊糊醒来时,屋顶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母亲自己架了个梯子爬上屋顶在修缮。
  他们不是这个渔村的原住民,而是从很远的地方逃来的。
  他娘亲原先是一个富贵之家的掌上明珠,不知为何会怀上他,被赶出家门,千里遥遥躲了起来。
  褚问的娘亲年轻美貌,知书达礼,学识又深厚,与其他村妇格格不入,而褚问和村里满地乱跑、黑乎乎又邋遢的小孩儿也不一样,总是被收拾得白白净净的,像个流落的小公子。
  所以母子俩都很受排挤。
  但娘亲并不在乎,她总是乐观又积极,不像那些苦等丈夫满面哀愁的怨妇,曾经娇滴滴的贵小姐还学会了驾船捕鱼卖钱,晚上就奢侈地点着烛火,教导褚问识文断字,然后抱着小小的褚问,笑着道:“问儿别难过,等你爹来接我们回去就好啦!”
  褚问闷声不吭,没有问他爹去哪儿了。
  从出生起,他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娘亲刮了刮他的鼻子:“我知道你心里怨你爹,可他身份特殊……不过你爹长得特别好!”
  年轻女子充满少女的灿漫,笑完了,眼里掠过丝惆怅,望着窗外的半轮明月,很快又重新扬起笑容:“你才五岁,娘想让你开开心心地长大。这样,娘和你约定,等你十六岁,娘就告诉你一些小秘密,好不好?”
  褚问很听话地点点头。
  他们在那个小渔村里待了好几年,逐渐和村里人相熟起来,也不像一开始那样被排外了。
  褚问每天都在想长到十六岁。
  可惜他没来得及长到十六岁,娘亲也没来得及等到他十六岁。
  一切的转折是从又一个雨夜开始的。
  娘亲擅于医道,在发现村中没有医师之后,她就立了牌子,接待病人,诊金收得不高,够他们娘儿俩吃饱就行,遇到实在穷苦的,要么拿几条鱼来抵,要么干脆就不收了。
  而那个雨夜,佯装肚子疼来敲响他们家门的男人忽然将他娘压在了床上,笑得淫邪又放肆:“皮肤真滑真嫩啊,外边来的女人跟村里的就是不一样……这么晚了还放我进来,你就是在故意勾引我对吧,白天把脉时还故意摸了我的手好几下……”
  娘亲挣扎尖叫着,睡在小床上的褚问在睡梦中被吵醒,睁眼见到这一幕,脑子一热,毫不犹豫地抄起椅子就冲过去,还没近身,就被那个男人一脚蹬飞。
  常年在外狩猎打渔的男人力气极大,褚问还不到十岁,被踹得一头撞在墙上,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娘亲身子微微发着抖,紧紧搂着他,不断安抚:“没事了,没事了问儿……”
  褚问呆呆地扭过头,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心口破开一个大洞,血迹蜿蜒到他们脚边,那双睁大的眼里还残存着恐惧,死不瞑目。
  梦境极为混乱,下一瞬,就又变成了幽邃的海底。
  他又在深海中挣扎起来,世界被一层水膜隔开,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痛苦窒息,慌乱间他想起了师尊,赶紧叫了好几声,师尊却没有出现来救他。
  师尊……不是说叫你一声,你就会回来吗?
  褚问心脏狂跳着,猛地从噩梦中挣扎醒来,心中犹沉甸甸的,眼角还有些冰凉。
  他恍恍惚惚睁开眼,就对上了四双炯炯有神的眼神。
  加上看不见的那双,应当是五双。
  褚问:“…………”
  褚问向来沉稳的脸色差点崩开。
  ……好、多、人、啊。
  为什么这群人一大清早在围观他?
  楚照流今天又换了身张扬的红色衣裳,衬得脸色都红润不少,趴在床边,活像只皮毛火红的小狐狸,关切道:“师兄做什么噩梦了?”
  顾君衣唏嘘:“大师兄,你再不醒,我都准备把你叫醒了。”
  “做噩梦得和大夫说,”燕逐尘摇头晃脑,“晚上再在你的药里加一味安神的药吧。”
  褚问可怜地张了张嘴:“……”
  能不能别提这茬?
  坐在楚照流身后的谢酩依旧是那个比较有良心的,见褚问简直羞愤欲死,手指捻着楚照流的一缕头发,语气平静:“顾兄,祭文还没研读完吧。”
  提到正事,顾君衣敛了敛贱兮兮的表情:“就差一段了,我和燕兄讨论讨论。”
  为了解谢酩的心魔引,燕逐尘查阅了无数古方,但多数孤本都是上古文字写就,他干脆也学起了上古文字,在这方面也极有天赋,来离海前,俩人就有来有往地探讨起来了。
  褚问因噩梦而沉闷的心绪被几个师弟搅合得哭笑不得,撑着半坐起来,看顾君衣和燕逐尘低声讨论着祭文,向转移话题的谢酩递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谢酩朝他微一颔首。
  但嘴上功夫一个顶俩的楚照流还亟待解决。
  楚照流露出几分调侃之色,忽然往前一凑,想像以往那样,靠过去撒撒娇,疏导疏导大师兄,顺便让他也把自己的事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他这动作过于突然,谢酩没来得及放手,几缕发丝一扯,楚照流嘶了声冷气,猛地一回头:“谢三,你是不是在偷偷玩我的头发!”
  谢酩手一松,面不改色地从袖子里抖出只毛茸茸的黄毛团子,指了指刚睡醒还在发蒙的小凤凰,冷静道:“它干的。”
  楚照流狐疑地瞅了眼确实很喜欢把他的头发当树枝盘窝的小肥鸟。
  啾啾无辜地仰头看着他,一双黑豆眼里写满了纯净的茫然。
  一人一啾对视三息,楚照流抬起眼皮,剜了眼谢酩:“就是你干的。堂堂一宗之主、天下剑尊,居然还找替罪鸟!”
  谢酩竟然还认真思考了一下,才点了下头:“确实不妥。”
  楚照流昨晚被调戏得哑口无言,这会儿得占上风,扬眉吐气地昂起脑袋。
  谢酩循循善诱:“该罚吗?”
  楚照流果断:“该!”
  “嗯,”谢酩道,“那便罚我往后早上帮你梳发吧。”
  楚照流:“……”
  你这是罚你还是罚我呢?
  那边讨论中的燕逐尘和顾君衣瞥来一眼,俩人心底门儿清,见状纷纷摇头,露出了不忍卒看的表情。
  只有褚问瞅着气氛怪异的俩人,陷在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怎么回事?
  他只是卧床几日,又错过了什么?
  不过小师弟和谢酩的关系真是越发融洽了,想想从前俩人横眉冷目唇枪舌剑的,真是感怀,大为欣慰。
  褚问欣慰完了,顾君衣也和燕逐尘讨论完了,将祭文往床上一搁,瞄了眼一本正经逗着楚照流的谢酩,不爽地咳咳一声:“收着点,干正事了。”
  楚照流理了理头发,一手支肘托着下颌,摇摇扇子:“祭文上怎么说的?”
  “刨除一堆花里胡哨没什么用的溢美之词和感叹调,其实内容不是很多,”顾君衣揉了揉太阳穴,指了指祭文中间那一段,“这段介绍了仙门。”
  “怎么说的?”褚问悄然擦去了眼角的泪痕,也低头看来。
  “简而言之,仙门就如它的名字,连通着人界与仙界,也是唯一能通往仙界的通道。难怪仙门关闭后,下界就再未有过飞升之人。”顾君衣道,“当然,这只是个原因,人间灵力逐渐枯竭也是一大原因。”
  他又指了指下一段:“这段说的是谢家的老祖宗,尚在人界时就是一代杰才,飞升之后,在仙界成了个大人物,所以谢家得到了保管仙门之匙的权力。楚家也曾掌握着一把仙门之匙,小师弟,我猜应当是你的老祖宗也在仙界,并且地位不低。”
  楚照流思索了下,摇摇头:“族谱内没有记载,过了上万年,中间恐怕断过好几次传承,没什么人知道了。”
  “最后这一段说的就是仙门之匙了。”顾君衣指着其中一段字符,缓缓地用古语说出了这把仙门之匙的名字。
  晦涩拗口,纵然是修行之人,也得花上数十次才能熟练标准地吐出,再记住它的字形。
  谢酩听罢,取出装着沾染过仙门之灰尘的香囊,嫌弃了一下,才闭上眼,施咒掐诀,念出仙门之匙的名字。
  四周似乎无风自动起来,鸣泓也嗡鸣了一声,小凤凰藏进楚照流的怀里,只露出半个鸟脑袋,好奇地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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