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主角和反派成为竹马 番外篇——by星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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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久闻魔种凶名,又与对方打了不少交道,对其脾性不可谓不了解。
在谢知微眼中,晏郁面容阴郁,为人阴险,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冷血薄情到了极致。
晏郁今天把自己的转世引入杀阵,定是认出了他。这次杀他不成功,肯定还会再下杀手。
当然,如果换成谢知微自己,他也会像晏郁这么做。
魔种的存在对于天地苍生来说,就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只有把刀拿掉,才能安心。
第十章 相拥
谢识从幻境中走出,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黑黢黢的山洞里,周围没有草叶,也没有萤火虫。
“你看,我没有骗你。”脑海中传来谢知微漠然的声音。
谢识垂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他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一言不发地往山洞外走。
洞外是黑暗沉寂的茂密丛林,惨白的月光照在他脸上。
“那边,”谢知微给谢识指了个方向,说,“你要找的人就在那。”
谢识循着指引赶了过去。随着距离的逼近,他察觉到四周的血腥味变得越来越浓,时不时听见野兽凄厉的嘶吼。
溶溶月色下,无数野兽尸体堆积在一处丛林空地中,一人赤手空拳地站在尸山中央,身侧的双手异化成爪状。
殷红的鲜血从尸山中流出,沿着地面的小沟四散蜿蜒,一条支流险些淌到谢识脚边。
他灵巧避开,才没让鲜血脏污了自己的鞋子。
纯白的皓月下,是遍地鲜红。两种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此情此景,仿若人间炼狱,而尸山中央的那道人影就是炼狱中的嗜血修罗。
“修灵哥哥?”谢识看着那道背对自己的身影,不确定地发问。
那道人影侧了侧身,一只黑如寒潭的眼睛看向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冰冷死寂。
正是晏郁。
谢识认出他,但却不敢靠近。“修灵哥哥,你的状态好像不太对。”
晏郁疑惑地歪了歪头,下一瞬,他忽然笑了。
谢识顿时汗毛直立,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伴随着笑意的出现,晏郁膝盖微微弯曲,整个人朝谢识这边扑了过来,双爪锋利,泛着幽幽冷光。
如果这利爪落在小小的谢识身上,他绝对被立即撕成碎片。
谢识心中害怕得要命,他知道自己应该赶紧躲开,但双脚像是粘在地上一样,僵直得动不了。
只一个呼吸的时间,晏郁已经逼近到他身前,利爪离他鼻尖只差三寸。谢识能清晰地看见晏郁面无表情的脸,他的眼中空无一物,只有纯粹的黑。他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谢识以为自己要死了。
然而,晏郁却与他擦肩而过,袭向他身后的恶狼。
原来一头一人高的恶狼悄悄循着血腥味来到了这边,站到了谢识身后,而他对此一无所觉。
谢识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
“修灵哥哥怎么了?”他问。
谢知微在脑海中回答他:“这一世,他可能仗着有前世的修炼经验,境界提升太快,再加上一些外界的刺激,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严重吗?”谢识担忧地问道。
谢知微却没直接回答他,转而道:“你记得我们之前打过的赌吗?你的修灵哥哥很明显有问题。”
谢识手握成拳,紧了紧,低头不语。
“现在啊,是个极好的机会。他陷入失控状态,我们可以趁机杀了他,提前除掉这个未来的威胁。”谢知微悠悠道。
谢识抬头看了看正与野狼战斗的晏郁。
那边的战斗眨眼间就会结束,留给他们商量的时间不多。
“怎么做?”谢识问。
“神子的血能压制魔种,心头血对魔种而言更无异于穿肠毒药。”谢知微一边说着,一边用所剩无多的灵力在谢识面前召唤出一朵灯笼大小的五彩莲花。“这是你的本命灵物。现在,你只要取一滴心头血滴在莲花上,再将它打入魔种体内,顷刻间就能令其灰飞烟灭。晏郁此时走火入魔,不会太注意你。”
月色中,五彩莲花上流转着淡淡光华。
谢识看着它,眼底映出一片斑斓光芒。
此时,晏郁已经解决了恶狼,抛下尸体,转身朝谢识袭来。
两人间隔了一朵漂浮半空的莲花。
谢识吸了吸鼻子,没有搭理那朵莲花,张开双手,跑过去抱住了满身血煞气的晏郁。
“修灵哥哥,我好害怕,我再也不乱跑了。”
晏郁的身体僵住了:“……”
谢知微也是狠狠吃了一惊:“你在干什么?你不打算杀了他吗?”
但谢识没有回答他,只顾眼圈红红地抱住晏郁的腰。
由于没了灵气维持,五彩莲花转瞬便化作光点,无声地消散在空气中。
晏郁异化的利爪轻轻按在了谢识后心上,与搏动的心脏只隔了一层皮肉。他叹息般感慨道:“小识,我刚刚看见了一朵莲花。”
五彩莲花,是前世谢知微的本命灵物。谢识召唤出了它,那岂不是说明他觉醒了前世记忆?
谢识把脸埋在晏郁怀里,他吸了吸鼻子,想流泪但忍住了。
那人说他的血能压制魔种,不知道他的眼泪有没有差不多的效果,谢识心想,还是不要在修灵哥哥怀里哭了。
谢识带着哭腔说道:“我刚才只顾着抓萤火虫,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找不到你了。我拼命地跑啊跑,最后在一个奇怪的地方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人。他说……他说他是我的前世……”
晏郁搂住谢识的手紧了紧。
“他说我是神子转世,你是魔种,我们是宿敌,”谢识哽咽着继续道,“可我不想管什么前世恩怨。我才八岁,拥有的只有这一世的八年时光。在我眼中,你不是魔种,不是宿敌,而是我最亲的修灵哥哥。你对我很好,还救过我,我发誓要努力变强保护你。”
识海深处的谢知微感觉自己完全理解不了自己转世的脑回路。
按道理,魔种想杀他,不管之前待他多好,都不算数了,现在不是应该进行正当防卫,然后试图反杀吗?
那厢,谢识还在向晏郁诉说心里话。
他越说越难过,眼眶泛酸,豆大的泪珠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为了不弄湿晏郁的衣服,他刻意挣脱了对方的怀抱,后撤了一小段距离,自己拿衣袖擦眼泪。
“修灵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上一世的事就留在上一世,这一世,我们不要做宿敌好不好?”
正如谢知微猜测,晏郁此时处于走火入魔中。但他并非被动失控,而是主动让自己陷入狂化状态,借杀戮来发泄自己内心的苦闷。
他拥有足够的自我意识,能听懂谢识的话,也能进行分析判断。
看着不停抽噎的谢识,晏郁身上的煞气渐渐平息,异化的双手也恢复如常。
他很难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觉得心脏酸酸涩涩的,又酝酿出一种刻骨的甜意。
那甜意比谢识三岁时喂他的十颗糖还要浓,浸透了他的全身。
这个孩子视他为至亲至爱的兄长,即使在得知他是魔种后,也未曾改变对他的态度。
晏郁伸手擦去谢识眼角的一滴清泪,泪水沾湿他指尖的皮肤,立刻腐蚀出一块胭脂色伤口,小小的,红红的。
“修灵哥哥,你的手指!”谢识瞧见了,担忧地又后撤了一步。他一边抬起袖子,胡乱地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一边提醒晏郁说:“哥哥你碰我的眼泪,会伤到你。”
但晏郁却长手一伸,直接将谢识整个人带进了怀里。
谢识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像只受惊的小猫。
晏郁低声问:“你真的……不怕我?”
谢识坚定地摇了摇头。
晏郁将他抱得更紧。
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谢识能清楚地嗅到晏郁身上浓重的血腥味。那血腥味来自山林间无数野兽,很新鲜。但他内心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感到很安心,只因为这人是他的修灵哥哥。
前后两世,晏郁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因一个小孩子的话语而感动得一塌糊涂。
今时今日,此生此世,哪怕只是童言无忌,他也认了。
繁星明月下,尸山血海中,两道身影紧紧相拥。
谢识识海中的谢知微看着这一幕,想起了他与晏郁同归于尽那日的场景,一时之间,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自己的转世和宿敌的转世竟然亲密地拥抱在了一起。
谢知微有种深深的背刺一刀的感觉。
他想起谢识之前与他的交谈,便在识海中问谢识:“你……不介意他对你下过黑手吗?”
谢识听见了,他敛了敛眸,回应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也不能确定就是修灵哥哥做的。就算是又如何,他也是被前世记忆裹挟的,就像你现在也在一门心思怂恿我伤害修灵哥哥一样。”
谢知微冷不丁被呛:“……”
他清了清嗓子,又问:“那你之前还问我怎么杀魔种?”
“我就问问,但我不会做。”谢识回答说,“知道了方法,以后就可以避免我在无意中伤害到修灵哥哥。”
谢知微还想说些什么,但他马上吃惊地发现谢识把他屏蔽了。他无法再通过谢识感知外界,同时谢识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这这这……”谢知微满心惊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上一世遇见的所有惊讶的事都抵不过今晚给他的冲击大。
惊叹之余,谢知微更在年幼的谢识身上察觉到一种苗头——他的转世未来会比上一世的他走得更远,更加厉害。
不说别的,单论能无师自通地屏蔽他,就看出这小子不简单。
识海中的谢知微闲得无聊,开始翻阅谢识这一世的记忆。他想要知道晏郁到底给他的转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的转世如此死心塌地、不管不顾地信任他。
八年的时光化作一幅幅精致画面,在谢知微眼前飞速变换着,从嗷嗷待哺、牙牙学语,到能说话、能走路……
忽然,他玉白的指尖点在一幅记忆画面上。
画面顿时从记忆流中脱离出来,放大,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他眼前。
这是晏郁带三岁的谢识出来抓金粉蝶的那一夜。两人逃到小水洼附近,惊醒了地底沉睡的凶兽,陷入生死危机。晏郁将谢识送了出去,叫他赶紧逃跑,自己则留下断后,与凶兽殊死搏斗……
从谢识的视角来看,那一次晏郁是舍命保护他。
从此以后,他俩有了过命的交情,晏郁是救人的一方,而谢识把自己放在了被救的一方。
被救……谢知微轻声呢喃这两个字,抬手掩住脸,合上双眸,不是很想面对现实。
根据他对自己性子的了解,如果在他幼时也有一人舍命救他,而且偏偏那个时候他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对方,那种深深的感动和无力将交织在一起,成为他余生的遗憾。
此后如无意外,他将千倍百倍地对那人好,为的是报恩和弥补。
“晏郁,你真行。”谢知微咬牙切齿地念着晏郁的名字。
彼时的谢知微还未意识到,未来他将接受更多的思想冲击。例如,所谓的遗憾在长久陪伴后也可能化作暧昧的情愫。
——他的转世不仅会保护他的宿敌,甚至可能爱上他的宿敌。
识海外,谢识正和晏郁商量着回家。
“也对,挺晚了,该回去休息了。”晏郁看了看已经升到头顶的月亮,如是说。
他伸出手,想要牵谢识。
谢识将手放在晏郁手里,顿了顿,问:“那这些野兽的尸体怎么办?就这样放在这里吗?”
两人周围堆叠了数只野兽的尸骸,有些血肉模糊,有些四分五裂,还有些保留了完整的身体和皮毛。
第十一章 责罚
晏郁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把这些尸体留在这里有些浪费,便道:“那……我们挑几头皮毛完好、膘肥体壮的,带回去?”
谢识没有反对。
回家的路上,晏郁扛了一头野狼尸体在肩上,谢识则拖着一只大野兔的腿。
“会不会太重了?”晏郁问。
谢识挺了挺胸膛,神情傲然,说:“哥哥你不要太小看我。我好歹算是习武之人,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晏郁被逗笑,随他去了。
今晚的凶猛野兽几乎都被晏郁吸引过去,杀了个干净,所以山路一片安静祥和。
月色柔和地倾泻下来,天边薄云悠悠漂浮,黑暗中树影幢幢,却丝毫不显阴森。
谢识一时起了玩心,快走几步,偷偷躲进树丛的阴影中,等晏郁过来时,就突然窜出来,企图吓吓他。
但晏郁早已识破他的小把戏,一直注意着他的位置,所以一点都没被惊吓到。
他看向举起双手、做出猛扑动作的谢识,面上波澜不惊,眼中似笑非笑。
谢识也不尴尬,冲他吐了吐舌头,放下双手,重新拖起野兔子,走在晏郁身旁。
两人玩闹着回家,虽然没说多少话,但周围的空气都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他们仿佛不是走在漆黑寂静的山路上,而是走在鸟语花香的美景小道。
这种欢乐的气氛持续到回家。
山腰小屋灯火通明,谢家夫妇已经探查完海岛阵法回来了,正焦急地站在门口,不停地左右张望,似乎在寻找他们的身影。
沈远闵陪在他们身侧,一脸肃然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