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求生之路番外篇——by豌豆路德

　　宋易迟被她当家做主不见外的派头糊弄得愣了, 看着老太太没接话，宋奶奶片刻都等不及, 拉上宋文斌率先走向门口, 他们在外面呆了十天, 灰头土脸脏兮兮，没地方洗漱难受死了, 她只想赶快到宋易迟家洗个澡, 睡一觉, 再让大孙子吃点儿好的, 营养一下, 至于要多少东西休息过后再慢慢算。
　　“不可能。”宋易迟断然拒绝, 这老太太想什么美事儿呢, 他养宋母是天经地义，能安稳住在c区是靠劳动赚来的，宋奶奶上嘴唇碰下嘴唇说得轻松，想住自己赚贡献点去，他才不会养一堆没关系的人。
　　“你、你说什么？”宋奶奶呆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父以前对她可是言听计从，任劳任怨，自己说什么都乖乖照做，怎么到宋易迟这儿不好使了呢。
　　“我说不可能。”宋易迟提高声音再次重复，眼睛一转看向宋文斌，心里嗤笑这人脑子不知怎么长得，半点人事不通，据说他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呢。
　　双方毕竟是连面也没见过的陌生人，光在嘴上喊“亲戚”俩字有什么用，宋文斌如果懂事就该把老太太劝住，以后多往来多走动才有重拾亲情的可能，但他只顾低头，一句话也不说，让宋易迟对他印象极差，很看不上。
　　“好哇你这不肖子孙想赖账！”既然宋易迟没当众反驳就是认亲了，宋奶奶见软的不行想来硬的，随即忆起宋易迟高大的体格，自己刚才被他抓住毫无反抗之力，有点儿怕，索性往地上一坐哭天抢地拍大腿，“哎哟我怎么这么苦哟，拼命到了基地孙子不管，让老婆子在外面累死累活干了十天，现在还要甩手走人，不是让我去死吗……”
　　她这一闹不要紧，连管理所外面的人都吸引过来，围着宋易迟五人指指点点，闹哄哄乱作一团。
　　“这儿怎么有个老太太哭闹啊？”其中一个人问。
　　“刚过来的吧你？”另一个看他一眼，后者点点头，那人接着说，“这老太太抓住搬箱子的年轻人叫孙子，非要人家养她。”
　　“不是脑子有问题的疯子吧？”又有人问。
　　“应该不，他们好像真是亲戚。”另一个人想了想回答，“不过看年轻人的表现，双方不认识，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年轻人不肯带老太太走，她就哭开了。”
　　“年轻人也真是的，自己奶奶都不养，太没良心。”其中一个中年女人替老太太不平。
　　从头开始围观的群众有人反驳：“话不能这么说，你没看老太太身边儿还跟着仨人么，要是你家突然多了四口人要你白养，你答应啊？”
　　“年轻的可以不管，不能扔下老人啊，你让这位老人家靠什么养活自己？”有个年轻人同情宋奶奶，觉得宋易迟应该把人接走。
　　“嗨都别说了，处长出来了，看这事儿怎么解决吧。”年岁稍大些的男人指着管理处长。
　　外面的人见老太太不依不饶，事情越闹越大，赶紧到里面去请管理处处长，处长出来后把几个当事人都看了一眼，来到宋易迟身边问：“小宋啊，你们是……”
　　吴处长派人来说以后每周会有份例发给面前这个年轻人，让他别忘了按时通知，如今能拿到份例的都是硬关系，处长以为宋易迟有什么军区背景，暗自庆幸之前把闽市管的要求推了，如果真照办，今天吴处长找不到人，回去往军区一捅，他可摊上大事儿了！处长不敢怠慢，决定先把事情经过问清楚。
　　可宋奶奶不容宋易迟回答，她见办事员叫处长，认定他是管事领导，一下蹿起来扑到跟前：“处长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说着她抬手一指宋易迟，“他是我亲孙子，但他嫌弃我碍事，不认我这个奶奶，不是让我去死吗。”
　　处长嘴角抽搐，心道都什么年月了，律法规制什么早没了，这老太太还嚷着让人做主，脑子没毛病吧。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里围这么些人，他身为处长不止代表管理处，同时也代表了基地，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引起幸存者不满，处长有些难做，但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为提现出公允，他决定听听宋易迟怎么说。
　　“她应该是我奶奶。”户籍关系官方一查就能知道，宋易迟觉得没什么可隐瞒，宋奶奶亲耳听他承认，有了底气，“你看你看，他承认了。”
　　处长却不像老太太思想那么偏激，他听到了一个关键词：“应该？”
　　“我出生前我爸就被分家，分出来了，所以我没见过老家的人，我们也没关系。”宋易迟耸耸肩，眼神冰冷的看着宋奶奶四人。
　　处长的眼睛毒得很，人也精明，刹那间就看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或者说现在这种事儿不要太多，只不过谁也没像宋奶奶似的闹得这么难看罢了。
　　围观人纷纷议论起来：“呀，原来是分家后又找上门的。”
　　“肯定是日子难过想占便宜呗。”有人一针见血。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啊，这种事又没证据。”也有人觉得真假难辨。
　　“是真的吧，宋医生我见过，人特别好。”一位跟宋奶奶同期被救援队救回来的人说。
　　大厅到处都是嗡嗡的说话声，处长小声问宋易迟：“小宋啊，你看现在事情闹这么大，很多人看着，你们各执一词我也不好说话啊。”
　　宋易迟也明白今天这事儿如果处理不好，少不得要被人诟病，他倒是不在乎，宋母心思重，他不得不为母亲多做考虑，思索了片刻，对处长说：“我有分家单。”
　　“哦？那就好办。”处长顿时心里有了底，他走到柜台前，高声说：“大家都安静一下，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个理儿相信大家都明白，不过呢咱们也有律可寻，救援队的宋医生相信很多人都见过，他人品如何不用我多说，凡是接触过的大家自有评断。”
　　前台有个很有眼色的办事员，激灵的用传单卷了个纸筒递给处长，处长赞许的点点头，接着说：“这位老人家自称是宋医生的奶奶，宋医生也承认，各位没意见吧？”
　　“没有——”刚才的话在场人都听见了，双方亲属关系没有争议。
　　“宋医生称两边早已分家从没见过，老人家你怎么说？”处长转向宋奶奶问。
　　老太太眼神闪了闪，随即坚定起来，一口否决：“我大儿子确实离家多年不曾回来，那是因为他奋斗创业，没有分过家。”
　　“宋医生呢？”处长当众询问宋易迟，后者神色坦然的作答，“我有当年老家寄过来的分家单。”
　　“不可能！”宋奶奶尖叫起来，心里咚咚咚的打鼓，脸色变了又变，自我安慰道宋易迟是虚张声势，他逃难到基地不可能有心思带着分家单这种没用的东西。
　　宋易迟嘴角勾起丝冷笑，“可不可能，让你看看就知道了。”他向来想到就做，拖泥带水不是宋医生的风格。
　　老太太被他自信的态度吓慌了，上前拦住宋易迟，“不行，你不能走，谁知道你是不是要跑。”
　　宋易迟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太太，不说话也不动，处长忙过来打圆场，他是最希望事情尽快解决的人：“老人家，你就让他去嘛，不去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对不对？何况这么多人看着，他能跑哪里去？”说完处长看向宋文斌，心道这老太太的孙子是个傻子么？怎么只会看也不知道劝一劝，万一老太太有高血压心脏病什么的，出了事儿谁负责？
　　孙媳比丈夫有眼色，她强推着宋文斌过来，两人一起把宋奶奶的手从宋易迟身上扒下来，宋奶奶想再说什么，处长冷厉的眼神一扫，将她喝住。
　　宋易迟走得快回来得也快，跟他一起的还有宋母，儿子说去拿蔬菜老半天没影儿，结果一回来就问她房本搁哪儿了，当初离家宋母图安心把房本存折之类都放进文件袋装进随身包，她追问儿子要干嘛，宋易迟没想隐瞒，将遇到奶奶家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宋母听婆婆要欺负儿子，说什么都要跟来理论。
　　宋易迟拿出一张略显老旧的纸递给处长，处长打开一看，正中印着“分家单”三个大字，下面盖着红章，署名是一女一男个人的名字，男的姓宋，估计是宋易迟的爷爷或者叔叔，女的应该是老太太。
　　处长点点头，将纸打开对着宋奶奶几人展示了一下，又举高些给围观人看，说：“确实是分家单，里面说长子与老家再无关系，次子继承所有遗产并承担赡养老人的义务。”
　　底下人“轰”的一声议论开来，“哎呀原来真有这回事。”
　　“就是，我就说宋医生人那么好，不可能撒谎。”
　　“老太太是过不下去想回过头来找孙子？”
　　“可不是，要没有这张纸，宋医生可说不清了。”
　　“这是伪造的，我不承认！”老太太面目狰狞起来，大孙子的指望都在宋易迟身上，分家单一出全没了，原本有利的局面调转，同情她的人都闭了嘴，支持宋易迟的反倒越来越多。


第64章 怨恨的双眼
　　宋母听婆婆指责儿子, 立即不干了，上前一步挡在宋奶奶和儿子之间, 宋易迟个年轻小伙子不好跟老太太计较，她可不怕, “不承认？当初您把这张分家单寄给老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不管, 反正我不认, 宋易迟是我孙子, 他就得养我。”宋易迟退到后面老太太够不着，对上宋母她也没辙, 索性豁出脸面耍起了无赖, 她不在乎别人指点，不会掉肉, 但如果让宋易迟走脱，宋文斌还得出去做工, 她舍不得。
　　“不可能, 你休想！”宋母听婆婆仍旧一派理所当然的口气, 横眉立目，眼睛都快喷出火了, 既然老太太不要脸, 她何必替她兜着, 伸手点了点宋奶奶跟宋文斌, “老宋就是为了养你跟他弟弟, 从中学开始半工半读, 足足供了你们十六年！后来弟弟大学毕业了, 老宋正要创业，你怕他分家产，做主写了分家单把人一脚踢出家门。”
　　“我家老头子走得早，他爸爸是老大，顶立门户养家怎么了？老大养老二有什么不对？！”宋奶奶理直气壮的反驳。
　　“对什么对！那都是你逼的，老宋要不是为了养家，何至于早早身体垮掉，扔下我们孤儿寡母，当时小宋刚上初中，只有十三岁！”宋母情绪十分激动，胸膛一起一伏，气得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提及早逝的丈夫，她心中一阵委屈，更替丈夫不值，当年她一直陪在宋父身边，看他宁可自己紧巴巴也要养着老家的人，到头却换来这么一张绝情纸，宋父为此长吁短叹难过了好几天。
　　宋易迟怕母亲气出个好歹，给人拍着后背顺着气，宋母被儿子安抚，很快平复下来，她鼓足勇气，当着在场所有人对着老太太撂下话：“不管你来找我儿子有什么目的，反正我就一句话，想让我儿子来养你，做梦！”
　　宋奶奶在家横行多年，儿子听话，媳妇乖顺，孙子可人，从没有人敢这样驳她面子，此番被宋母顶撞得一口气卡在胸口，抬手指着宋母，手指尖直抖：“你，我大儿子就是找了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媳妇儿才开始不听话，现在你又鼓动我孙子，我，我跟你没完——”
　　老太太多日劳累下来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此刻配上暴怒的狰狞表情，猛一看十分可怖。
　　宋易迟眼疾手快将宋母拨到身后护起来，埋头直冲的宋奶奶一头撞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宋易迟强忍住想打人的冲动，满脸不耐的推开，面带嘲讽：“单子我看过，上写得清清楚楚，分家后跟二儿子过是你主动要求的，既然如此，你们是好是坏都跟我没关系。”
　　“不行，你爸爸是老大，家务就该你来承担。”宋奶奶绝口不提分家的茬儿，咬死了要让宋易迟来养，他们刚到基地什么都没有，别说住的地方了，连一顿饭钱都拿不出来。
　　“大的就得养小的是么？”宋易迟问。
　　“哥哥养弟弟，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对？”老太太一贯思维如此，并未察觉宋易迟的用意。
　　“好。”宋易迟点头，看向宋文斌，招手让人过来，先把老太太塞还给他，趁他跟老太太眼神交流的时候，冷不丁问，“你多大了？”
　　“我，我三十。”宋文斌没过脑子，顺嘴回答。
　　“那您知道我多大么？”宋易迟转而问宋奶奶，不等老太太思考，他紧跟着说，“我二十六，他三十，这么算的话，他比我大是哥哥才对，是不是我也应该要求他来养我呢？”
　　“这，你……”宋奶奶一门心思想用“哥哥养弟弟”的理论胁迫宋易迟答应，不料反被人利用，她一下被噎住，脑子卡壳，半天说不出话。
　　当初她就是因为二儿子小才会偏疼，老大出门打工挣钱，结婚晚，小儿子养在身边，一毕业找了媳妇儿结婚生子，一举得男，凑齐了老太太对“老儿子大孙子”的完美梦想，于是对大孙子宋文斌喜欢到不行，可现在，她恨不得大孙子晚生几年，变成小孙子！
　　“噗嗤。”在旁边听了许久的处长没忍住，他本以为宋易迟面对老太太胡搅蛮缠，双方可能争吵起来，他都做好拉架的准备了，没想到宋易迟转了个弯儿，用老太太的话把他们全套住了，让对方再没理由继续纠缠。
　　“哈哈哈……”围观的人陆续想明白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宋易迟摆脱无理纠缠，想了想，还是走到登记柜台，当众划了20个贡献点到系统里：“到底是亲戚，我不能做绝，这20点算接济他们两天，多了我也没有，麻烦你登记完直接转给他们吧。”仁至义尽，也算对父亲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