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失忆指南番外篇——by鲸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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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现在的温远觉得很烦。
贺久倪听着这些细微的动静,等门又关上时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
大概几分钟,贺久倪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响声,他站起来放下报纸,看了眼圆桌上放着的食物,还是把管家叫了进来。
温远像模像样地问管家,去洗手间一气呵成,出来时长长舒了口气。
“您好,有事儿吗?”
从厕所出来就发现一双眼睛跟着自己走,温远有些疑惑。
“温先生,这些水果零食还请您拿进房间里去。”
“???”
“是这样的,每个来家里的人都会有,其他人已经都分完了,这些是您的,当然,如果您想边看电视边吃的话也可以,但是……奥,对,这是一些小小的注意事项,您可以看看。”管家笑眯眯地把一张纸条放在圆桌上,单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就往后推开了。
温远看着老狐狸一般的管家,原地呆了一会儿才慢慢走上前去,他不明白,现在的贺久倪怎么会搞这些,等看到纸条上的字之后,温远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那张纸条上写着:1,多吃水果,至少吃完两个苹果一串提子。2,零食不可多吃,最多一包薯片和两包小蛋糕。3,吃完零食及时喝水……诸如此类。
温远认得这字的主人,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到天崩地裂式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就在这一刻,温远产生了一个大胆奇妙的想法:或许,贺久倪也是重新活过来的。
要不是实在担心贺久倪突然出现两个人对上尴尬,温远发誓,自己是绝对不会让管家得逞的。
日子也就这样过了。
贺久倪在温远各种各样借口的逃避下完全没有任何强迫的意思,对于他刻意的“错峰吃饭”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仿佛两人真就是搭伙过日子的室友。
这样与世隔绝般的生活在一周后的周一戛然而止,是一个吹口气窗户上都能结满白霜的清晨,温远蜷缩成一个虾子缩在床边昏睡,自打他身体不好后,他本能蜷成一团,很安全,也温暖。
温远是被敲门声惊醒的,是管家,他穿着加厚的睡衣打开门,一瞬间的冷意让他打了一个哆嗦。其实客厅的温度已经不低。
他跟着管家走到餐桌前,迷迷糊糊的双眼在看到那道挺拔的身影时突突兀地张开。
“早上好,温远。”贺久倪看着他,微笑着站起来。
这是温远来之后他们的第一次正面相见。
“您好。”
温远挑了一个离贺久倪最远的位子。
温远全程低头扒拉着盘子里的荷包蛋,一只手好像粘在了豆浆杯上,一句话不吭。
等啊等,贺久倪就是不走。
“温远,我们今天要去omega管理中心一趟。回来路过前大道,那边新开了一家荷叶蛋糕店,旁边还有一些最近开的杂货店,可以进去看看。”
贺久倪在嘴里转了几个来回,终于把前大道那些给说了出来,说来奇怪,不知道从何时起,他自然就记住了这么些地方。
温远放弃与荷包蛋继续作斗争的手,胃口全无,“好的。”
单独和贺久倪出去是温远不愿回想的一件事,全程假寐,保持一个动作不变硬生生支撑到终点,下车时腿脚酸麻,还没站稳就被贺久倪半扶半抱搂进了怀里,“小心。”
温远腿脚还使不上力,上半身却急于和贺久倪摆脱关系似的往前挣,伸手扶车,“好的好的麻烦您,谢谢谢谢。”
他的脸通红,眼睛却四处乱瞟。
贺久倪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儿,眼睛缠上温远通红的耳尖和醒目的脖颈上的黑色隔离圈,他垂下眼睛,“小心点。”
到底还是不一样了,贺久倪心里想,这样寒冷的冬天。
温远被单独提进一个房间,一张接着一张的表格填着,有些他还没看清写得是什么就被抽走,只好更快的速度来写。
“这是最后一张。”
一个工作人员微微笑着俯身对温远说话,弯腰时有意无意顺着温远的后脖颈往下看,看到黑色的隔离圈就讳莫如深的笑笑,对门外点点头,门侧的窗户上贴着几个脑袋。
温远不是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余光也会看到他们好奇打量的眼神,但是他装做看不见,他抿着嘴垂眼一张张的签名,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虽然事实如此。
温远填完了各种表格,出来时发现整个长廊上只有自己,跟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一圈,大冷天头上沁出一层汗。
他跟着人说话的声音过去,拐角就发现了几个凑在语气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其中一个还是拿表让他签的人。
温远站在拐角一侧,把自己完全藏起来。
温远分不清谁谁说的话,只隐约听到“腺体”“离婚”“救助”“做了什么……死契”这样的话,他本能觉得这些人说得就是自己,连在一块又毫无头绪。
奇奇怪怪的,是说自己的腺体吗?反正也是被嘲笑习惯了,再活一次,温远自觉不会再被这样幼稚愚蠢的却又无关痛痒的话给伤害到,但是也不愿意跨出一步站在他们面前对峙,算了吧。
温远犹豫了一会儿,还没等他转身,后背就贴上了一堵热源。
“怎么了,温远?站在这儿?”
温远下了一跳,“没,没怎么。”
那群人远远好像发现了动静,早早就散开了。
贺久倪带着温远往外走,手提包里是温远现在活着的凭证,一切都在走向正轨,一切在大雪的覆盖下都可以重来。
冬日苍白的阳光好像为贺久倪英俊的脸覆上了一层光辉,挺拔的鼻梁打下一层阴影。
温远就站在贺久倪背后短促的阴影之下。
“温远,等来年开春,你就可以去长藤学院读书了,可以从事你喜欢的工作。”贺久倪兴致勃勃对温远的未来做了一个他预想很久的前路。
“好的,谢谢您。”
温远落在贺久倪后方一步的位置,面无表情。
活着的日子很快,转瞬即逝,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年底,不过温远丝毫没有放松,他总是没有这个运气能够安安稳稳过好一个节日。
管家大包小包往家里运送东西的同时,也带回来了一个人,温远不知道自己该怎样介绍对方合适,席锦园,贺久倪的暗恋对象,竹马,求而不得的人?
他站在玄关垂眼想着,还没想好就落入一个热情的怀抱。
席锦园热情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小远?!”
第3章 没有“失忆”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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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贺久倪接到管家的消息,风驰电掣的回到家时,就看见席锦园半压着温远斜靠在沙发上,温远衬衣的衣领被扯开了大半,他一只手扯着衬衣不让它滑落,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沙发背,宣软的沙发被按下去一块,指骨突出。席锦园还笑嘻嘻的在人身上磨蹭,像一只小狗,时间总是格外优待他,28岁的人了,还和之前一样。
贺久倪鞋都没换,上前推开没用的管家,一把把席锦园抓起来,轻轻摔到一边。
“唉唉唉,谁啊谁啊,你咋回来了……我还想找你呢,小远哥回来了你都不说一声?呸,狗男人。”席锦园气势一虚,尴尬摸摸鼻梁,看着贺久倪还有些生气,不过毕竟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伙伴,再加上这人对自己一向是包容惯了的,席锦园话锋一转,立马又挺直了腰杆。
但是贺久倪没看他,握住温远抓在沙发背上的手,托着他的腰把人扶起来,这才转过沙发,给温远摆好拖鞋,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隔开。
“你怎么来了。”贺久倪憋着气。
温远把衬衣系好坐直,太阳穴突突地跳,要不是余光发现贺久倪的视线一直放在自己身上,他早就跳起来跑回自己房间了。
“你太久没有回家了,伯母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你以为我想来啊。”
席锦园有张精致的脸,圆圆的杏眼,小巧圆润的鼻头,艳如花瓣的嘴唇,只要不开口说话,谁都会以为这是一个omega,比温远这个omega更omega,但只要一开口,十有八九会把人气死。
温远之前经常会艳羡地偷看席锦园,羡慕他可亲的父母,羡慕他严厉但护短的大哥,羡慕他有一位真心交付两情相悦的爱人,羡慕他还有贺久倪在暗处不着痕迹的保护,甚至羡慕他beta的身份,起码不用跟自己似的,一辈子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不过羡慕归羡慕,在后来那些拼尽全力才能生存的时间里,他再也没有时间顾及这些。
“等等等等,你可别想着转移话题,小远哥……”
“他比你小,叫什么哥。”贺久倪止住席锦园的话,“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不是……你这样我可跟伯母说了啊,让伯母收拾你。”
“……”
温远听着他们的声音渐渐模糊,之前也是这样,总也跟不上话。
他在没死之前,确实比席锦园大一岁,现在,席锦园应该是28了吧,温远拧着眉想。
趁着两人一来一往的说话的空,温远又被带入了他不到18岁刚来的那些时候,那时候席锦园时常还会在贺久倪这里住,二楼的侧卧是专属于他的,无非是跟父母闹别扭了,跟男朋友吵架了,或者单纯想找好兄弟玩儿等等原因,他们两家本来就是世交,对彼此也是知根知底,一个alpha一个beta自然不会有什么忌讳,要不是那件事发生,谁也不知道贺久倪对自己的发小会有其他的心思。
因为这种偷偷摸摸的喜欢,贺久倪愿意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席锦园,只要他喜欢,所以前院后院里全是花,因为席锦园喜欢这样飘动的花海和随风四处荡漾的香气,房间也是按照他们的喜好布置的,在温远还没有来之前。他们有共同的生活环境,成长轨迹大抵相同,审美也相仿,两人一拍即合。
他们本来就云泥之别,温远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也检讨过自己,从小可能讨好型人格习惯了,连这些也看不出来,白白闹了那么多笑话。
可平心而论,贺久倪,是温远从小到大,在他那些满是阴晦算计的人生里,对他最好的人了。像是对待一只可怜的流浪猫一样。
席锦园对温远好奇极了,但好歹没当场问他脖子上的隔离圈是怎么回事,看贺久倪这紧张的反应,他忍不住笑着捶了贺久倪一拳,“早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重色轻友呀。”明媚的脸上全是调侃的笑意。
“你这样我可不能让你做我家宝贝的干爹了。”席锦园皱着鼻子夸张吸了两口气,“长大之后我家宝贝可不能让男朋友吃得死死地。”
贺久倪第一反应就是看温远。
温远半佝着腰,头低垂,过长的碎发遮住眼睛,看不清楚表情,只有尖细的下巴,唇色很淡,一言不发。
“给关锐打电话,让他来接人。”贺久倪吩咐管家。
“你好不仗义!”
没等管家走,席锦园早就跳了出去,“噔噔噔”就往楼上跑。
温远被这场闹剧吵得心烦,无论如何,只想赶快结束,或者结束自己。
“温远,他这人就是这样……”
“嗯。”
贺久倪看着正襟危坐的温远,“可以做朋友,要试试吗?”
温远愣神,心里愈发烦躁,只感觉这些人都有病,直接扭头,忽略掉贺久倪的话,全当没听见。
“他之前受伤,当时还怀着孕,医生给他做过催眠,记忆有一部分的遗漏,所以有些搞混了,他比你大,但是人幼稚,你想怎么称呼他都可以。”
温远听在心里,渐渐有了完整的想法,不出意外的话,那次在海蓝大厦,应该是一伤一亡,死的是自己,席锦园受了伤之后被催眠忘记了温远当着他的面死亡的事实。
然后生活依旧,他还是那么开朗活泼。
温远迟了好久才点头,并没有多问。
贺久倪面沉如水,他细细观察着温远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觉得温远不太一样了,先不提跟最初那个叽叽喳喳喜欢耍赖皮的温远,单是和之后那个沉默寡言的温远就不同,那个温远还会难过,开心,眼前的这个更多时候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对外界一切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也包括对自己。被忽略的感觉不太好受,贺久倪有心弥补温远,但仿佛是碰上了一团棉花无处下手。
解阳家作为医学世家,掌握着华国最顶尖的医术水平,绝对不会出错,可到底是为什么,催眠之后的席锦园嘻嘻哈哈一如往常,只是忘掉了痛苦的部分,而温远,却改头换面一般。
贺久倪想过很多种可能。
温远想离开和贺久倪一起坐着的沙发,还没想好借口,就被人突兀的搂进怀里,他身体一抖,被席锦园饿狼扑食一样的熊抱搞怕了。
“别动,我看看。”贺久倪单手揽住温远的腰把人拉进自己身边,一只手剥开衬衣领口,隔离圈周围一圈红色的印痕。
“这是?锦园刚刚弄得?”红痕在苍白的皮肤映衬下格外显眼。
温远半天没反应过来,被迫靠近贺久倪时脑子里嗡嗡作响,身体马上给他做出了直接反应,也不管他说什么,温远使劲推拒着他的胸膛,“别,别这样,我想吐。”
声音还是软的,可身体在贺久倪松劲的瞬间就离开了。
贺久倪看着疾步走向洗手间的温远,被关门的声音振醒。
温远在洗手间里吐得昏天黑地,连什么时候席锦园走了都不知道,他倚靠着墙边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四个圆圆的灯泡,捕捉轻微的气流,他并不关心他们如何如何,只希望能安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