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噩梦——by明词

　　其实平心而论，苏潜这种年纪不小、长相也一般的男人类型，并不符合她的眼缘。
　　她更喜欢刚刚在最后一排提议自行组队的男人。年轻、干练，眼神凛冽高傲，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架势，一开口就是绝对权威。安全感十足。
　　可惜对方是要和自己双胞胎弟弟一组的，她这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苏潜。
　　祁路和076一组，其他人也自行分好队，然后两两一组，抽签决定楼层。
　　祁路和076抽中的楼层是四楼。
　　这栋教学楼和大部分学校的教学楼差不多，走廊里昏暗，像是有一团化不开的浓雾笼罩着，没有声控灯灯。咚咚的脚步声并不能让走廊亮起。
　　浓雾里传来几阵若有若无的打闹嬉笑，以及……刮玻璃的刺耳声音。惊悚又刺耳。
　　楼梯口旁边，荧光绿色的“紧急通道”在浓雾里格外显眼。
　　他们抽中1-5楼的，都从这里下去。
　　有女孩的声音轻轻响起：“这儿写着紧急通道，是不是说明以前这栋教学楼是有其他通道的？比如说电梯什么的？”
　　“唔，可能吧？”苏潜回复她一句，模棱两可。显然，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祁路往女孩声音的方向看去，女孩戴着眼镜，一副学生样子，偏头在看那个荧光绿的紧急通道。很害怕，但也很冷静。
　　祁路收回目光，和其他人一起下楼。
　　到达四楼，只剩下他们。
　　祁路问076：“上一次，我们选中的也是四楼吗？”
　　“不是。”076回答：“上一次，所有新人都听苏潜的话，我和他一队。”
　　祁路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
　　076冷笑了一声，回答：“苏潜需要一个足够好控制的新人，足够听他的话，帮他试探规则……又或者替他去死。”
　　“很不幸，上一次，我就是这个人。”
　　祁路想起他们刚刚到达605教室时，076并没有搭理一下苏潜。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四楼是多媒体教室，但因为多媒体教室占地空间大，他们这一层只有四个教室。从401到404。
　　祁路问：“我们是一起还是分开找？”
　　“一起，我不能让你死了。”076说。
　　祁路：……
　　他们从401开始找。
　　多媒体教室空间大，但查找起来也并不困难，教室里大部分都是排排的座位，只有前面的多媒体柜需要仔细打开看看。
　　401，402，403……
　　每一间教室都没什么特别的，除了多媒体柜十分破旧，明显平常这里没什么人。
　　不过随即祁路想起这里确实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没什么人才比较正常。
　　快速找完三间教室，他们接着出发去404教室。
　　404，称不上一个很好的数字。经常出现在各大网站崩坏时的系统提示，又或者是什么惊悚电影的特殊标记。
　　祁路在走廊里，问076：“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啊？总不能也叫祁路？”
　　“076或者76。”076的声音淡淡，随口给他解释了一句：“我是这个游戏第76个审判者，76这个名字，已经被人叫了很多年。”
　　祁路迅速抓住他这句话里的重点——
　　第76个审判者，很多年。
　　祁路又问：“为什么你比我高？”
　　“后来去过一个失重的外太空副本。”076解释完，斜着眼睛看祁路一眼，略感无语：“以前的我，为什么会问这种无营养话题？”
　　祁路：……
　　刚好到达404教室的门口，祁路闭嘴，不再问那些“无营养话题”来显得自己有多无聊一样。
　　404教室很对得起它的编号，祁路站在教室门前，立刻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墨绿色的铁皮防盗门后面，传来密密麻麻的“咯吱咯吱”声音，像是有无数个人用指甲在刮铁门。
　　“打开吧？”076说。
　　祁路拧开把手，心里在想，076很习惯使唤别人，总是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神态。但话语里又是一股带着权威般的不容置喙。
　　很明显，他的那个“很多年审判者”，应该是这边整个世界里，非常厉害的人物。
　　嘎吱——
　　墨绿色的铁皮门拧开，祁路正准备往外拉开，紧接着，一股非常强劲的力量从门的后面出现，强力的往外，就像是有好几个力气很大的人从里面撞门。
　　祁路被推的趔趄几步，076迅速扶住他的腰，“怎么回事？”
　　祁路如实回答：“里面像是有人，力气很大，把我推出来的。”
　　祁路的话说完，他和076一起往教室门口看去。
　　404教室的大门敞开，空空如也，里面的多媒体正在放映着一部影片。光线昏暗让人看不清楚。
　　076握住祁路的手腕，阔步向前，语气不是很友善：“他们推你了？”
　　祁路跟着076走进教室，猛地发觉076对他怎么那么像家长在外面帮自己家的小朋友出气……
　　但他又想到这确实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
　　如果是他遇到被欺负的自己，应该也会这么做的。
　　这一刻，在对待他和076的关系上，祁路有一个更清醒的认知——
　　他和076，是一个人。他们尽管很多地方不一样，但刻在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他们是一个人，没有谁比他们更亲近。
　　这种强烈的归属感让祁路感到安心。
　　祁路跟着076走进教室，投影仪正在投放一部影片。祁路瞄了一眼，影片的内容和篮球有关，是现实中没有的电影。
　　电影的内容也很简单，祁路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在影片里，只有一个背对着他们的男人在砸向篮球挡板。
　　076在扫视教室里有无奇怪的部分。
　　祁路继续盯着。
　　荧幕里，男人站在三分线附近，投掷出篮球，bang——砸向篮球挡板，然后跑过去捡起篮球，再倒跑回到三分线，继续投掷。
　　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诡异至极。
　　多媒体教室投放的白板荧幕大部分有触摸功能，祁路往前，一手拿紧自己的马哲课本，另一只手伸出手指往前，想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循环播放。
　　076正巡视完最后一排，刚抬起头，看到祁路正要伸手触摸白板，他蹙起眉提醒：“小心——”
　　下一秒，白板忽然迸发出异常强烈、刺眼的光芒，空气中一股非常强大的吸力，像魔鬼的吸吮，一点一点吞噬着皮肤，要把人从这里吸走。
　　076摁下眉心，不耐烦的跺了下脚。
　　紧接着，这股吸力像是感觉到了不容置喙的威慑，白光立刻消失，空气恢复平静。
　　076睁开眼。
　　宽阔、敞亮的室内篮球场，地表的枫木颜色鲜亮新颖，祁路站在那个扔篮球的男人背后，还保持着伸手触摸白板的动作。
　　祁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发懵，立刻下意识四处观望。直至看到不远处正向他的076，这才慢慢松了口气。
　　076还在，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嗨～要一起打篮球吗？”陌生突兀的男声打断了祁路的思绪。
　　祁路扭头，差点吓了一跳。
　　那个在影片里不断投篮的男人正在和他说话，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投篮的男人，他没有脸。
　　字面上的意思，他的脸上是肉色的、糊糊的一片，没有五官，没有清晰的轮廓。
　　他像是一个粗制滥造的边角人物。
　　无脸男见他不答应，继续重复道：“嗨～要一起打篮球吗？”
　　076走近。祁路这才放心大胆的问：“怎么打？”
　　祁路身高182，是理工学院男生常见的身高，他也经常参加一些男生们的运动。篮球对他，自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但他总得先学会搞对规则。
　　无脸男就像没有看到076一样，继续只和祁路说话：“规则很简单，就是你投掷篮球，在规定的次数里达到我要求的分数，我就放你走。”
　　三分球和普通的二分球，祁路以前都打过，这些对他都不是很难。
　　他点头：“可以。你规定几次？几分？”
　　“你一共有十次机会，拿到30分哦～”无脸男拉长声音。
　　没等祁路开口，076先眯了眯眼，看向无脸男，警告：“你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　　路路：我的天谁那么凶？原来是我自己啊，那没事了（）


第3章 新生入学报道
　　三分球对祁路来说，自然是会投掷的。
　　但他不能保证自己每一个球都能恰好投中。
　　无脸男给他十次机会，让他拿到三十分，毫无异议，这是摆明了是在为难他。
　　无脸男耸耸肩，满不在乎。
　　他把篮球扔给祁路：“开始吧？”
　　说完，无脸男这才看向076：“……你不是普通玩家？你是谁？”
　　076的心情肉眼可见的烦躁，他摁下眉心，语气发冷：“连张脸都没有的东西！”
　　显而易见的不想回答无脸男这个无聊问题。
　　“你竟然敢说我没脸？！！”无脸男的语气顿时愤怒无比，张牙舞爪的就要扑过来——
　　然后下一秒，他像是被什么力量制裁一般，忽然停下。维持着张牙舞爪的夸张动作，静止般地停止在半空。
　　无脸男如果有脸，这会儿应该是一脸惊悚。
　　076又跺了下脚，无脸男浑身被束缚制裁的力量消失。
　　得到自由的一瞬间，无脸男立刻一旁走好几步，确认离076有一段距离才停下。
　　无脸男壮壮胆，继续和祁路说：“404教室归我管，你们既然来到了404，那就得按照我的规则……”
　　无脸男的话还没说完，076直接拿过祁路手中的篮球，“球给我，我先。”
　　“你们如果想要变换顺序也可以，但记住规——”
　　无脸男的话还没说完，bang——
　　篮球直接砸到他的身上。
　　076挽着袖子，露出来的小臂肌肉结实，青筋虬结，刚刚那一下，绝对算不上轻。
　　无脸男被砸的往后退了退。
　　076说：“再回答一遍规则。”
　　无脸男瞬间感受到压迫，缩着脖子，语气发怂：“……十次，三十……”
　　076活动一下手腕。
　　无脸男立刻改口：“好吧，其实规则是三十次，十分。”
　　祁路不可置信：“你直接把数字对调？你这鬼也太黑了吧？！”
　　无脸男发出“吧唧”的声音，像是在舔嘴角发馋，他说：“你身上的味道，很好吃。我太想把你留下来了。”
　　祁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好吃？”
　　无脸男噤声，伸手捂住自己并不存在的嘴，一副多嘴失语的样子。
　　祁路觉得这无脸男莫名其妙。但莫名其妙的事情多了去了，祁路不想计较，只把自己的马哲课本先递给076，然后小跑着，去篮球场边缘捡篮球。
　　他只想快速解决问题。
　　祁路暂时不在，076再次看向无脸男，问他：“你是404的管理员？”
　　无脸男点点头：“是啊！你是谁？”
　　“别问那么多。”076继续看向无脸男：“你刚刚说他身上很好吃？”
　　无脸男惊讶：“你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哦对不起，你应该是玩家吧？你们玩家哪怕做到最高级别的审判者，也不知道这个事……”
　　076淡淡看了他一眼。
　　无脸男立刻转移话题：“就是那个……字面意义，他的身上，味道很好闻，想让人吸一口。”
　　076蹙眉，他和祁路是一个人。
　　他又问：“我身上呢？”
　　无脸男老实回答：“你身上没有。”
　　“你们在说什么呢？”祁路这时捡篮球回来，他站在三分线的位置，偏头问他们。
　　076说：“没什么，好好打球。”
　　祁路点头，站在三分线的位置，看向篮球框。篮球被他捧在手里，调整好姿势，奋力往球框的方向一拋——
　　076的目光跟着球。
　　已经很多年了，他也早已经忘记当初刚进入游戏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生涩、聒噪、冲动、甚至还有些愚蠢，但不坏。
　　进入游戏的大部分是坏人，祁路没做过什么坏事，是可以不用来的。但他替沈轩在马哲课上答到。
　　游戏锁定了他。
　　而他，也来晚了一步。
　　思绪万千，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第一个球进了，无脸男兴奋地吹着口哨，大声喊：“三分了三分了！”
　　祁路跑过去捡球，步伐轻快，他再次站在三分线的位置，扭头和076说：“我感觉我有手感了，应该还能打个三分。”
　　说完这些，祁路睁着眼，看向076。
　　076掀开眼皮：“好好打。”
　　祁路肉眼可见的耷拉下来，这游戏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076说一句鼓励的话也这么丧？
　　祁路这次的状态不好，没有投中。
　　无脸男幸灾乐祸的补充：“还剩下二十八次机会！”
　　祁路捡回球，继续站在三分线的位置，呼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还剩下七分，很容易的。
　　不用紧张。
　　祁路再次起跳，投掷篮球——
　　中了！
　　他跑过去捡球，这一次很平静。还差四分。
　　在还剩下24次机会的时候，祁路完成了十分的要求。
　　他呼了口气，托着篮球去找无脸男：“该放我们出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