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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事 番外篇——by十三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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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是因为他坐着,浮泽站着,一高一低的姿态让他看起来颇为弱势,甚至是不安。浮泽低头看着他,也不知自己在心中思索了些什么,突然问道:“你想做吗?”
  “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做。”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搭上时崤的肩,又在对方看他的时候垂下眼,抬脚凑近一步,大腿贴上了时崤的那处。
  时崤不动,也没说话。
  浮泽思索片刻后,低下头,毫无章法地在他唇上亲了几下,与上一次的求欢不同,这一次他分明不带任何欲望,更像是讨好,或者说是某种敷衍的安抚。
  时崤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问:“在你眼里,我只想同你做这种事情吗?”
  “你不喜欢吗?”浮泽似是不解。
  刚说完,天翻地覆,整个人便被时崤拉着压倒在床上。时崤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咬着牙,眼中压抑着激动的情绪:“阿浮,这儿只是不会跳,不是没有心,也不是不会难受。你若是觉得我的弥补还不够,记恨我、不愿原谅我,你说便是,但你别拿这个来糟践我的心意。”
  “对别人倒是好,怎么对我就舍得这么心狠呢?”
  许多许多的鬼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遮却窗外光线,在屋子内胡乱窜动翻涌,于是周围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浮泽余光中看见他身后的暗处浮现出许多红色光点,带着禽类双眼特有的麻木冰冷,似乎是成群黑鸦,但再一眨眼,又全都消失不见了,视线中只有鬼王那双没有眼白的纯黑色鬼瞳。
  他竟然没有像之前一样生出恐惧,“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浮泽能摸到手底下那片胸膛冰冰凉凉,与平日里一样是死亡的平静,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又总隐约能够感觉到那其下震动着许多情绪,是不安与哀鸣。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用另一只手拉了拉黑色的衣角,“对不起,你别生气。”
  “浮泽。”时崤拉开他的手,声音逐渐冷静下来。
  “我在。”
  “你再亲亲我。”
  浮泽踟蹰了一下,果真双手去勾他的脖颈,借力稍微挺身,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平日里他们也算亲得多,可惜由浮泽主动的经验几乎为零,时崤没张嘴,他就只晓得伸出舌头去舔,舔了两下,稍稍后撤去看时崤的反应,没看清,却被猛地压回床上,狠狠咬了好几口。
  “叫你亲你就亲,这么乖是不是又想骗我,啊?”
  “没有骗你。”浮泽抿了抿破皮的嘴唇。
  “那你现在跟我发誓,说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归位之后也会来找我。”
  浮泽便不说话了。
  时崤盯着他眼中的躲闪,等了又等,一股气堵在胸口,又酸又闷。等到确定等不来回答了,那口气又似突然一下子泻开,周身密不透风的鬼气也就散了:“小骗子,从前在海上行船的时候也这么骗我,结果走的时候头也没回一下。”
  他翻了个身仰躺,让浮泽趴在他身上,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现在连个承诺都不肯给,你真是懂得如何折磨我。”
  浮泽撑起身子想说些什么,然而酝酿许久还是没有说出半句话来,肩背被稍加施力往下按,就只能老老实实趴回去,双手抱紧时崤,侧脸贴在那冰冰凉凉的锁骨上。时崤也回抱他,力道比任何时候都柔和:“——抱歉,阿浮,这不是在指责你,我只是太舍不得你了。”
  “时崤……”
  “好了,不是你的错。”时崤揉了揉他的腰,“刚刚没说对,其实你一点都不心狠,你是太软了,当初被我那样对待,现在还愿意让我抱你。是我自己太贪而已。”
  “你在难过吗?”浮泽闷闷地问他。
  “嗯。”
  “那怎么样才能让你好一点?”
  时崤无奈地拍拍他的后脑勺:“你要我如何高兴?放你在我面前离开是要勇气的,上一次我濒临魂灭,用光了勇气才放你走,这一回没有了,只能硬抗。”
  “对不起。”浮泽又一次道歉。他从时崤胸前抬起头来,鼻头不知为何是红红的,“不是因为讨厌你,我只是太……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毕竟在过去的生命里,他总是在身不由己中被动地接受外界的一切,并没有谁会把选择权交到他的手里。
  浮泽与时崤相处的数百年时光中,对时崤有过渗骨的恐惧,也有过全身心的依赖,现在自己突然就变成主导者,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过去那些矛盾的情绪了,他理不清,便也不敢选择,只能像只缩头乌龟一样,假装看不见分岔的路口,走一步是一步。
  “这样就好了,不用勉强,我明白的。”时崤告诉他。
  交谈渐渐低了下去,变成窃窃私语,之后消失在彼此相贴的唇舌间,头发在拥抱中缠绕在一起,衣裳被揉乱了,半解半褪地挂在彼此身上。比起肉欲,更多的是旖旎,温着彼此的肌肤,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仿佛要在无知无觉中将人烫伤。
  到了日落的时候,浮泽内里胀到发酸,抹着泪不让继续了,时崤便停下来哄他,掌心托在他后颈处暧昧揉捏:“不行,要让阿浮把我的形状、我的味道记得再深刻些,归位后才不会太快忘了我。”
  “可是已经满了,肚子里好胀……唔嗯……”
  “那我轻些便是了,最后一次了,好阿浮再坚持一会。”时崤用大拇指替他抹去睫毛上的水珠,神情温柔,但下身依然往里头撞去,“若是你愿意怀上我的孩子,我也不必用这种方式,不是吗?”
  “我怀不了的。”浮泽软绵绵地呜咽了一声,泪眼朦胧地睁开双眼,有些呆愣。
  “嗯,仙君是不能孕育,但阿浮现在还是人类,是可以为鬼王孕育后代的。”时崤说得颇为认真,“就像阿浮那位仙君同僚的母亲一样,怀着身孕归位,便能生了。”
  浮泽瞪大眼睛,似乎真有些吓到了:“我、我不要……”
  “那就乖乖让我多做几次,嗯?”
  “可是还有半个月时间,下次再做好不好?”
  “没有了。”
  时崤亲亲他的鼻头:“多留你一天,就多一份不舍,平白折磨我罢了。阿浮,我说过不会再强迫你,也说过主动权在你手上,我不想食言,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这几日你就走吧,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不然我怕我会发疯。”
  “归位后,若是改变主意了,还需要我,或者是……有一点想我,便来找我,知道了吗?之前对你的承诺不会变的,我会一直爱你,也会一直等你。”
  时崤似乎漫不经心,又似乎格外郑重地说着这些。浮泽茫然地看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告别。
  【作者有话说】:


第七十三回 :猛男十三棒打鸳鸯,宝贝浮泽受孕未果


第七十四章
  【处处没有你,处处是你。】
  仙界。
  浮泽从水面底下破水而出,神情与动作都有种说不出的呆滞。他湿漉漉地站在自己居所的宽大清池中央,呆了好一会,才想起靠到池子岸边,抹掉眼睫毛上的水珠。
  这是他归位的第三天。当了十世的人类之后,躯体上从人类转变回仙君的过程让他不适应极了,总是需要反应一下才能想起如何使用自己的身体,就连居住多年的清池居也似乎变得陌生,唯有待在水面下,方能稍微觉得舒服一点。
  休息好久,神智才逐步开始苏醒,眼神慢慢聚焦,恢复了些许生机。
  浮泽动作迟缓地把手心摊开在眼下,艰难地回忆了一下,动动手指,一缕金光从那指尖流出,绕着他的手腕转了一圈,便见半只湿漉漉的衣袖干透了——虽然还不太熟练,不过总归是他的身体,操控仙力的本能正在回归。
  就好像他的生活,也在循序渐进地回到最初最平静的轨道上。
  浮泽静止地盯着自己的衣袖,许久,歪了歪头,整个人突然又再度沉进水里,连同那只衣袖。可能归位之时稍微有些着急了,才会适应得这么缓慢。他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如此思量。
  毕竟在人间的最后几日,即使时崤有意赶他,他原本也没打算那么快归位的。
  那天外头下着小雨,谁也没有借口离开小屋,浮泽趴在鬼的怀中睡了一觉,梦醒之际,瞧见窗外一枝被雨打焉了的绿意,也不知是从哪儿生出了小小的叛逆火苗,突然就不愿意按照时崤说的那样悄悄归位了,他想要结束在最平和的时刻,就在这个的拥抱中离开。
  完全就是突发奇想,饶是时崤也没有发觉,见他醒了,便捡起一旁的黑色外袍给他披上,浮泽揉揉眼睛,极其习惯地缩在对方带着冷香的怀里、衣里,抬头索吻。旁的倒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吻格外的长,吻毕,浮泽心中也就真正下了决定,唇舌分开,他突然朝着时崤展露出一抹格外漂亮的笑,然后趁着时崤愣神没能反应过来,重新靠进他的怀中,左手拇指悄无声息按在右手腕上,周身便泻出温和的金光。
  “抱歉。”浮泽这才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绵。他罕见地主动环住时崤的腰,语气有点难为情,然而更多的是平静与释然,就像只是在简单地陈述一件事实:“我在人间十世,尝过许多离别滋味,不想最后再留有遗憾的记忆了……虽然你没有体温,但被你抱着的时候,总是觉得很暖,所以,归位的时候也想有你在身边。”
  浮泽垂下眼,声音渐小:“还有,一直没跟你说,这十世有你在身边,我其实过得很开心。没有记忆的时候是,有记忆的时候也是。”
  “阿浮。”好一会儿,时崤才唤了一声,声音中尽是难以置信。
  此时浮泽身上的金光已经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了。他抬起头来,不吝啬地又对时崤笑了一下,“谢谢你,时崤。还有之前那些,我没有讨厌你的。”
  归位的过程太快,快到没有太多时间供他们温存,浮泽甚至来得及等到时崤的回答,就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中,只剩下一件黑衣掉落在时崤膝上。
  这便是归位之前的所有记忆。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仙界,因为仙体的不适,他一头扎进了清池居里修养,亏得有天帝体谅,命了其他仙君都莫来打扰,甚至一反常态地戒严了清池居周围好一段距离,连靠近都是不许的。
  浮泽后来清醒时回忆了一下,不知道时崤如何,至少对于他来说,十世相处过后,分别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平静。有些像国公府遭受还未灭门之灾的时候,他在国公爷那儿得过的一种御赐小吃,叫做龙须酥,表面看似有千丝万缕紧紧纠缠,其实轻轻一扯就全断了,只要够干脆,甚至不会有任何黏连。
  大概是回到仙界的一个月,浮泽终于勉勉强强适应了仙体,五感回归,能够感知清池水中淡淡的仙力了。天帝得知后亲自来了清池居一趟,也没说什么,只说了一些寻常问候,直到快离开时,才语焉不详的吩咐他:“多休息一段时间,暂且先别出门。”
  浮泽有些不解。
  便意外地见天帝稍微矮身,蹲在了池边,似乎是为了近距离瞧他,瞧了好几眼,语气便变得颇为感叹:“浮泽,你现在变了许多。”
  “什么?”
  “变得……有生灵的色彩了。”天帝斟酌了一下语句:“仙魂、人魂、鬼魂都是有色彩的生灵,但我们小浮泽不太一样,你是江流化身,仙魂原先清澈得没有色彩,比起生灵,更接近纯粹的‘物灵’。”
  “现在鲜活了许多,不是坏事,看起来更找人疼了。”天帝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不过还要再等身上的味道散一散,所以先别出门,听话。”
  说完并不解释原因,反而很快匆匆离去。留浮泽还浸泡在水里,没听懂她的话,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被揉过的发顶。
  ……时崤也时常摸他的头发,只是不是这样的揉,而是将大掌盖上去,顺着发丝一下下地摸,在缠绵时,或者在他昏昏欲睡时。
  奇怪归奇怪,原就不是那种闲不住的性子,左右又没有必须出门的事情要办,浮泽便也乖乖留守在自己的居所里。不过,五感恢复过后,他第一次觉得清池水太冷,主动上了岸,闲来无事便试着流转仙力,还是生涩极了,就与人间那些骨折多年的伤者重新练习下地行走差不多,练不了多久就觉得累,干脆把宽大的主座上当作床,蜷在上头静静睡下。
  有时他也会做梦,梦见什么倒不记得了,只是每每惊醒的时候,意识朦胧间总会委屈靠着的地方太过坚硬,等真正睁开眼,才发觉自己睡梦中拱进了椅背与扶手相接处的夹角,睡姿怪异。
  浮泽翻了个身,并不想去探究其中原因。
  有一段时间,他开始觉得自己的居所太过空旷,竟是记不得自己从前千年都是如何度过的了。举目看去,整个清池居除了一口清池、一座浮桥以及一张主座之外再无其他物件,更不像其他仙君一样收养仙童仙宠,时间一长,除了修炼与睡觉,便没有其他选择可以消磨时间,真真无趣。
  其实……清池好像可以不用修得那么大的。
  浮泽走到浮桥上,由上而下俯视清池,有一瞬间跳出这个想法。只是还没等看出个所以然,就总觉得脚下桥面烫得厉害,从脚底一路烧到他心里,热得心慌,也就匆匆下来了,之后再也没上去过。
  又过了一段时间,天帝解了清池居周围的禁令,托仙童来转告浮泽可以出门了。浮泽认认真真地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有哪里要去,但还是走到门口,打开了居所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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