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到死对头家的鱼缸里——by光与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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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要听你道歉!”叶听澜咬紧牙关瞪圆了眼睛,他望着眼前这个人,脑海里浮现的是过往所有相处的经历,从初识到共事,再到彻底成为一个完整的团队,他无法将眼前这人和记忆中的薛致远联系到一起。
一百年前,薛致远跟他一起出外勤,那是他近百年来经历过的最凶险的一次,他险些被魔化的毕方打散魂魄,是薛致远拼死把他从无尽之渊里背出来,前者遍体鳞伤、浑身的经脉都被震碎了,毕方的火烧得他浑身皮肤溃烂,有些地方的伤口深可见骨。
而后,薛致远足足在病床上躺了一年。
“没有别的了,我什么也不想说。”薛致远冲他摇了摇头,表情变得有些冷漠。
“你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呢!说话!你给我解释!解释啊!”叶听澜固执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他紧紧攥着薛致远的衣领,表情凝重:“快点!你解释给我听!不,应该...应该是给凌庭柯听!我信你,我信你的!”
随后,他看见薛致远又冲他摇了摇头。
他想要从对方的只言片语里寻到安慰和解释,哪怕只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然而对方仿佛猜到他的心思一般,不仅没有遂他的愿,反而将他一把推进了冰冷深渊。
“从一开始,我就另有目的...”薛致远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叶听澜说道:“叶听澜,当年拼死救你,是因为......”
然而时间不等人,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说完这句话了,戏剧化地卡在了这里后,薛致远微弱的呼吸戛然而止,手自然垂落,原本握在掌心里的证件随之落地。
叶听澜呆呆地看着薛致远逐渐化作原型,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于昏暗的地牢里。青龙封印在他脸上勾勒出冰冷的轮廓,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神里的光逐渐褪去。
“当年毕方的事件?”
檀斯年听完,表情中多了一丝疑惑,他抬头看了“楚遇”一眼,随后还是手一挥,身前是一片深色荧光,那是情报组这些年来建立起的情报数据网。
只见他隔空一抓,手里便多了一本厚厚的资料。指腹摩挲过纸的边缘,然后精准找到了相关记载,径直翻到了那一页,递给了时煊。
“谢谢。”时煊伸手接过,低头仔细研究起来。
一旁站着的棠遇霜非常不解,一边嗑瓜子一边问他:“这案子...还有什么好查的吗?都结案多少年了。”
“叶听澜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薛致远,哪怕对方停职接受调查也不会对他存有戒心?”时煊一目十行地看着结案报告,目光停留在第二段的案情描述上。
棠遇霜无声地做了个哦的口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因为舍身相救……”
扶安山,无名业火自山北起,以燎原之势燃遍整个扶安山系,有人说那是凤凰涅槃转世,也有人说那是创世神降下的天罚。叶听澜奉命带三组前往,在情报组根本无法深入收集情报的情况下摸着石头过河。
玄武与毕方大战数百回合,毕方神力暴走,三组死伤惨重。最后还是江珣赶到,以朱雀之灵镇压,才平息这场险些灭世的霍乱。
而江珣因此元神受损,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凤凰涅槃后已千年不曾现世,百鸟无主,唯有朱雀能压制这些神鸟。
“如果这一切都是个圈套呢?”时煊抬头看着棠遇霜,问道:“如果当年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薛致远成为叶听澜的心腹,进而成为打入外勤三组的一枚钉子呢?”
“你这么一说......”棠遇霜微微眯起眼,与身边站着的檀斯年对视一眼,随后开口说道:“那件事情发生之前,薛致远这个人在外勤...不对,在整个特案处几乎都是个隐形人的状态。”
这一点时煊是知道的,毕竟那时他还是外勤一组的组长,处在整个特案处仅次于处长副处长的巅峰位置;当时,三组的存在感本身就不强,更何况是三组下面一个沉默寡言的组员。
可那件事情以后,这个人便脱颖而出了。
那天,叶听澜背着浑身是血的他从无尽之渊里出来,谁也没料到下到深渊里第一个找到叶听澜的竟然是他而不是钟浮玉。自那以后,薛致远在三组开始有了姓名,成了仅次于副组长钟浮玉的人物。
叶听澜是个非常情绪化的人,也非常讲义气。
“也就是说,有人利用了叶听澜的性格,在百年前就埋下伏笔?”檀斯年说完,连自己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太可怕了。”棠遇霜喃喃自语般说道:“你这么说,意思是有人早在百年前就盯上了我们,且对我们每个人几乎都了如指掌,那么......”
他突然顿住了,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抬头看了檀斯年一眼,又回头看了看时煊,昔日总是带着懒散随意的双眸像是突然沉入了黑暗之中,变得格外深邃。
随后,他匆匆忙忙离开了情报组办公室。
时煊和檀斯年跟在他后头,见他一路往前走,直接到了二楼最里间敲了敲处长办公室的门,随后也不等里面的人回应,直接打开了房门。
“凌老板!”棠遇霜的表情很严肃,严肃到办公室里的凌庭柯和姚沛舟都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凌庭柯抬头看他:“怎么了?”
“我想明白了!”棠遇霜站在他们面前,手紧捏成拳,表情比平时都要认真,他顿了顿,在鸦雀无声的处长办公室里投下了一枚硬核炸弹:
“当年桑泽山,为什么会情报有误。”
凌庭柯的表情慢慢有了变化,他抬头看向棠遇霜,又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进门的檀斯年和“楚遇”,似乎在确定这人是不是喝多了胡言乱语。
比他率先一步做出反应的是沙发另一头的姚沛舟,时煊注意到后者的手正紧紧捏着沙发扶手,青筋凸起,骨节分明,正在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姚沛舟问他:“你确定?这件事情你查了整整五年都没有进展。”
“那是因为,我方向错了。”棠遇霜说:“当年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情报出错,才导致时煊......但如果,如果我的情报没错呢?我调查的结果就是这样,作乱的就是那只小妖呢?”
那么当年就是有人故意把时煊引向了另一边,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有来无回。
站在一旁的、此刻藏在小人鱼身体里的时煊表情凝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站在这里,听他们重新讲述当年的自己是如何神形俱损的,这感觉实在是有些微妙。
“依据呢?”凌庭柯问他:“还是说这只是你的突发奇想?”
“我......”棠遇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压低声音说道:“因为当年,情报组人手短缺,曾经把薛致远借调过一阵。”
凌庭柯微眯起眼,努力回忆了一下,随后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六年前,我亲自找江副申请的,当时的一组二组根本不可能给我们支援人力,于是就去找了三组。”棠遇霜回答。
听到这里,凌庭柯心中了然,人事调动一般都是由江珣负责,他向来不过问,所以即使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棠遇霜继续说:“当时三组相对清闲,就把薛致远借调过来了,大概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因为这个事情发生在桑泽山那件事情之前大半年,我根本就没往上面想。”
“可他是怎么做到的?”姚沛舟开口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时煊总觉得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看向了自己这边,那双眼仿佛透过“楚遇”看向了更远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第51章
“棠遇霜——!!!”
叶听澜的怒吼声传入房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走廊上,冲进来的时候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叶听澜已经拽着对方的衣领把他按在沙发上了。
“现在人死了,你是不是可以把所有事情往他身上加了?”叶听澜目光逼视着他,语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叶听澜!”凌庭柯低喝了一声。
然而叶听澜根本听不进去,他紧紧攥着棠遇霜的衣领,问他:“死人是不会开口辩解的,所以就尽情地把脏水往他身上泼?你自己的失误、自己的无能都全部推给别人?”
棠遇霜瞪圆了眼睛,仿佛被人戳中了心里最柔软、最隐秘的位置,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现在也已经死了,可他不是你拿来推卸责任的工具!”叶听澜仿佛完全看不到他的僵硬,每一句都步步紧逼:“查了五年,没有任何音讯,现在终于编好理由了?想好借口了?可以没有任何顾虑......”
他还没说完,倒是先被“楚遇”一把拽住衣领给提了起来,后者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扔到了沙发的另一端。
众目睽睽之下,昔日乖巧可爱、人畜无害的小人鱼“楚遇”仿佛换了个人,他眼神冷漠、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猝不及防扔进沙发角落里的叶听澜,开口问道:“你觉得他在推卸责任?”
“难道不是吗?”叶听澜一把拨开了上前的钟浮玉,目光炯炯地看着棠遇霜,语气充满不屑:“真小人行为!”
时煊冷笑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叶听澜和棠遇霜之间,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把自己识人不清、错信薛致远的过失推卸给棠遇霜?他如果是真小人,你不就是伪君子?”
所有人都没想到,过去那个胆小怕生只敢拽着姚沛舟的衣袖走哪儿跟哪儿的小人鱼“楚遇”如今竟然敢跟叶听澜这样公开叫板,甚至把对方逼得无话可说。
叶听澜更是反应过来,“楚遇”如今的口才已经能好到可以跟他对线,他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开口质问:“你知道什么?你才来这里多久?当年的事情究竟是谁的责任他心里最清楚!”
“够了!”凌庭柯终于忍到了极限,爆发出一句怒斥:“谁准你们给他解封的!我说没说过等我过去?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身后跟着进来的江珣跟钟浮玉,表情里责怪意味分明。
“是我自己挣脱的!”叶听澜没好气道:“有什么问题,我自己承担!”
凌庭柯额前青筋直跳,他没忍住,问道:“你当你是黑社会吗?现在动不动跳出来给人顶雷?”
此时,整个处长办公室里聚集了处里所有的主要负责人,除了每年年终的总结大会,几乎就没有人来的这么全的时候,要不是今天是周末处里没人上班,恐怕整栋楼都能因此而胆战心惊。
毕竟神仙打架的时候,最倒霉的往往还是下面那些凡人。
最终散场还是迫于凌庭柯身为处长的威压,强制性让人把“惹事头子”叶听澜带回去反省并且要求他在反省期间写出五千字检讨书,以此表达对同事的歉意和自己冲动的深刻检讨。
虽然,最后这项工作可能会是钟浮玉代劳。
至于薛致远这件事情,到了现在已经没有深究的必要了。他的个人经历都明明白白写在档案组的资料库里,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简洁明了,找不出破绽。
叶听澜把他的所有东西都从三组办公室里拖走了,谁也不知道他打算把那些东西怎么处理,即使他不拿走后勤组也会将它们全部处理掉。
姚沛舟拉着时煊出门时,后者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来了,棠遇霜跟在他们后面出门,一路上都低着头一言不发,与平时那个叽叽喳喳的话唠判若两人。
直到行至大门口,姚沛舟才停下来回头去看他:“你去哪儿?送你。”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棠遇霜摇头拒绝了,随后绕过挡在他前面的两个人朝着大门口走去。日落时分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一阵风吹过,掀起了他的衬衣衣角,使得他看上去身形格外单薄。
姚沛舟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之后才拉开车门坐驾驶席,跟一旁的时煊说道:“走吧,回家。”
难得一个周末双休,竟然把一整天的时间都浪费在处里了,光是想想都让人浑身难受——关键是还没有加班费。
“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时煊一边给自己扣上安全带,一边若有所思道。
半个小时以后,时煊就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客厅里,堆成山的奶茶烧烤蛋糕火锅外卖包装盒几乎将坐在沙发上看综艺的霍长宁淹没,也不知道这小小个子的姑娘家家怎么这么能吃,每一个盒子都是空的。
这年头,越是看上去年纪小的胃口就越大吗?
“你们还知道回来?”霍长宁一边嘬着指头上的炸鸡辣酱,一边用怨恨的眼神看着他们:“不知道家里还有个未成年女孩嗷嗷待哺吗?就不怕我饿死吗?”
姚沛舟的表情相当冷漠,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沙发靠垫,相当不容易地在沙发角落里寻了个地儿坐下,说道:“外卖叫的挺利索,我看你也饿不死。”
“那也是我自己凭本事叫的!”霍长宁回答得理直气壮,她的目光紧盯着屏幕上的那个人,在其他人对他赞不绝口的时候非常鄙夷地撇了撇嘴。
时煊循声看去,电视里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自诩相当繁忙、档期永远排满的十八线小明星祁舒阳;当然如今这人已经熬出头,成了当红炸子鸡。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时煊望着电视里永远站在C位的祁舒阳,发出了一句感叹:“当初他在《蜀仙缘》剧组的待遇,跟这可完全不能比,也不知道他当时片酬才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