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到死对头家的鱼缸里——by光与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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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心,向来都是海底针,深不可测;也许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瞬便会降下雷霆震怒。
江闻意并非不明白这一点,若不是承光帝授意,谁敢把皇长子逼上绝路,将皇帝的左膀右臂连根斩断。他冷笑了一声,眼眸里似是闪烁着点点光芒,看上去格外动人,他说:“可我江家一门忠烈,从未有过半点僭越……”
“那是你以为罢了。”周令殊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堵不住悠悠众口,总会有把话递到先帝面前,他如何听如何解,不是你我能操控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江闻意维持着他作为靖安侯应有的高傲与骄矜,哪怕他此时的尾音里夹杂着连自己都不曾觉察到的颤抖。
他的表情变得异常狠戾,连同身后那把太阴幽荧也随之蠢蠢欲动。经过千年沉淀,他与这把剑早就融合为一体,他的怨恨、痛楚与不满已经尽数融进了太阴幽荧的剑身里,而那把剑的阴鹜与冷血嗜杀也在日以继夜地渗透他的灵魂。
时煊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随着他的情绪波动骤然下降,自他脚下有一层薄冰逐渐蔓延开来凝结在了整间屋子里,他眼看着有了即将魔化的趋势。
“靖安侯!你不能被它控制!”时煊冲他大喊了一声,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地上,周令徽倒在不远处,面色苍白,身形虚弱,时煊紧接着说道:“你看,当你完全被它控制之后,第一个灰飞烟灭的就是你面前这个人。”
江闻意低头看了一眼,倒在不远处的周令徽身体似乎又变成了半透明状,他根本无法承受来着太阴幽荧的阴冷神力,面容苍白,整个人几乎在这突如其来的寒冷之中瑟缩成一团。
也许是感应到了对方的目光,周令徽悠悠转醒,视线慢慢转移到了江闻意的身上,只对视一眼便如同望进了他的心底。
那双眼还是如同当年初遇时一般,分明是双多情的桃花眼却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疏离。这世上之人皆入不了他的眼,除了那个众星拱月般的永王殿下。
周令徽努力想要贴近他一些,可到头来却是徒劳无功,江闻意的注意力从来都不在他的身上,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给予。直到永王案发,周令知被判入死牢,成了前周无人敢再提及的禁忌。
那年暮春,比以往更清瘦一些的靖安侯带着一身细细密密的春雨敲响了穆王府的门,周令徽多年以来的执念终于成了真。
“闻意......”周令徽努力抬起手臂,试图去触碰对方。
江闻意低头看着他,眼底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愫,但他却在竭力控制自己,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手捏成拳头,说道:“你不该从国玺里出来......”
“所以,他的魂魄是被你锁进前周国玺里的?”时煊问道。
“当年,他被扔进了焚剑的炉子里,那炉子是周令殊准备好来焚毁太阴幽荧的,一般人的灵魂怎么承受得住,他险些魂飞魄散。是我撑着最后一口气将他的魂魄锁在剑里带出,之后封存进国玺里。”江闻意说到此处,表情中充满不忍,但也只是片刻,当他再次看向周令殊,态度又变回来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么,庆王殿下?”
“我不知道,”周令殊同样以冷漠、决绝的目光紧盯着江闻意,在后者愤怒怨恨的目光中缓缓说道:“我只知道当年周令徽手执凶剑,被邪祟操控,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几近入魔。若不除他,前周江山将毁于一旦。”
“满口胡言!”江闻意根本不信他的说辞,反驳道:“别再为你所做的一切找借口了,时隔千年,也该有个了结了,今日既然来了就别想全身而退,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将你拉下地狱!”
顷刻间,天地为之色变,黑云压境,笼罩着整个宣平上空,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江闻意脚底下翻滚着汹涌的狂风,在一片怒号之中他双眸通红表情冷漠,展露出冰冷决绝的杀意。
岑泽霖正欲行动,却被身侧的姚沛舟一把按住,只见后者冲他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别动,先看着。”
“......啊?”岑泽霖十分不解,以往姚沛舟并不会干涉他的判断。
姚沛舟面无表情,眸中倒映出眼前暗潮涌动的场景,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自有打算,若是成不了,那这三人都不必活了,我会把他们打包处理。”
听闻此言,时煊忍不住侧目看了姚沛舟一眼——“不愧是冷情冷血的监兵神君,解决不了就全部干掉,干净又利落。”
可以,这很姚沛舟!
第60章
“闻意,你别......!”
雪名真人料事如神,江闻意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周令徽便努力挣扎着站起来,从背后一把将人搂住了。直到真真切切地拥上去,他才感受到这具身体远比他过去触碰时要更加清瘦,腰肢不盈一握,脖颈更是苍白纤细,仿佛只要轻轻一拧就断了。
他低头,脸颊深埋进对方的青丝之间,轻嗅着那熟悉的、略带些檀香味道的气息,用相当虚弱的声音说道:“你回头看看我,就当是为了我,放下执念好吗?”
“你松手!”江闻意不愿去看他,目光落在对面站着的周令殊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杀意:“我与他之间的仇,永远也不可能消退,我恨不得饮血啖肉,然后再将他挫骨扬灰!”
“你别这样。”周令徽紧紧拥住他,声音低哑,唇色苍白,看样子他撑不了多久了。只见他停顿了一下,而后缓缓说道:“我不希望你被执念束缚,也不希望你因此而魂飞魄散,即使千年已逝,我对你一直都......”
“周令徽——!”江闻意打断了他的话,不愿意再听下去,前者的手不停发颤,但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和你不一样!当年被灭门的不是你,被逼吃下玉蛊散的不是你,眼睁睁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抹脖子的也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说放下就放下!更何况,永王案你本就不干净!你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份子!”
这一句话,仿佛击中了周令徽的灵魂。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表情变得很僵硬,那双深邃的眼稍稍有些失神,就连江闻意从他怀里挣脱都没察觉。
永王一事,他的确不干净。
因为他嫉妒,他嫉妒江闻意从小就跟在周令知后面到处跑,嫉妒江闻意的笑容与目光永远都停留在那一人身上,高傲骄矜的小侯爷从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低头,除了他青梅竹马的令知哥哥。
嫉妒使得周令徽的心态有些失衡,在明知永王被冤枉的情况下他选择了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地任由这位好兄长、好皇子被推入死牢,随后被处以极刑。
周令知行刑那天,他喝得伶仃大醉,只要想到江闻意的目光从今日起再也不会停留在那一人身上,他便高兴得彻夜难眠。
意外之喜是,高高在上的小侯爷竟然在深夜敲响了穆王府的门,迎着清冷月光与夜幕下刺骨的寒风站在他面前,对他说——“只要殿下能助我完成心中所想之事,我便倾尽全力将这江山万里送到你面前”。
彼时,江闻意一定不知,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穆王殿下心中最渴求的不是权倾朝野坐拥天下,而是这被月光笼罩着的、眉眼如画的美人。
此时此刻,脚下这片土地是旧时国土,周令徽曾打马扬鞭自长街过,掀起张扬肆意的风,随后沿着东市悠长的街道朝宫城方向而去,沿街叫卖的吆喝声与风声一起擦耳拂过,再也无从寻觅。
那是年少时才有的回忆,每逢十五,成年皇子便可入宫见母亲,母子团聚,说些体己话,也是风起云涌的承光年间为数不多的温情时光。
他曾在御花园偶遇江贵妃与永王,还有跟随永王一同入宫的江闻意——虽说宫里有规矩外男不得入内,但江闻意是特殊的,他不光可以踏足后宫御花园,就连太后居住的慈宁宫,他也是可以随意出入的。
在御花园盛放的桃花林中,清贵自持的小侯爷一袭白衣无暇,春风拂面时不小心在他发顶落了一片桃花,他眉眼舒展开,扬起嘴角时竟比那盛放的桃花还要惹眼几分。
从此,他便成了开在周令徽心头的那朵桃花,既是难以割舍的情,也是噬骨挠心的孽。
别说是替他复仇除去一个周令殊,即使想要他这条命,他恐怕都会毫不犹疑地往自己胸口插一刀。
也许是在凶剑里待了太久,江闻意的性格也随之发生了变化,早就没有了昔年桃花树下温柔多情的模样,只有那一双写满了仇恨与愤怒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周令殊,意欲将他碎尸万段。
而周令殊却不以为然,始终顶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闻意,片刻后沉声说道:“你若要报仇,尽管可以试试,千年前你没能取我性命,如今也一样。”
“.........”棠遇霜一脸无语地看向周令殊,一时没忍住,侧过头去和身边站着的岑泽霖咬耳朵:“不是我说,这人是专业找死么?什么话欠揍说什么,真以为他身体里那点儿残片够和太阴幽荧打一架的?”
“可不是吗?”岑泽霖也无语极了,一边吐槽还不忘一边去瞟自家老大:“老大竟然还没出手,我们是来干嘛的?八点档围观群众?”
眼看着江闻意和他身后的太阴幽荧蠢蠢欲动,剑身随着对方愤怒的程度发出阵阵嗡鸣,像是海浪一样沿着剑身往四周扩散开,最终冲上头顶上方将整个房顶都掀了起来。
众人这才发现,头顶这片天变成了血色一般的红,若此时降下一场雨,都恐怕会是血红色的。
“啧啧!”棠遇霜砸了砸嘴,继续道:“姚二还不出手,完了,这周令殊......”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姚沛舟一把拽着衣领直接扔进了法阵中心。伴随着棠遇霜一声凄厉地惨叫,他直接砸进了周令殊的怀里,被后者稳稳当当地接住。
与此同时,江闻意的凌厉攻势已经朝着周令殊展开,锋利冰冷的剑光迅速向后者劈了过去,根本来不及闪避。
下一秒,就见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周身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光,如同初升的朝阳散发着无尽暖意,与迎面劈过来的剑光在空中交汇,那道剑光迅速碎裂成渣。
靠在周令殊怀里的棠遇霜刚反应过来,对于姚沛舟这个类似“关门放狗”一样的侮辱行为相当不满,回头瞪他:“你就不能先打个招呼吗!说扔就扔!”
“打招呼就晚了。”姚沛舟回答道。
还没等棠遇霜发更多的牢骚,只见他的身体里有一道光慢慢凝聚,与周令殊胸口处显现出来的光逐渐汇成一体,形成了一把剑的形状。
虽说只是一个剑影,却足以让人感受到强烈的暖意以及强大的神力。
“这是——”棠遇霜也惊呆了,都顾不得从人身上下来,维持着树袋熊一样的姿势挂在周令殊身上,去看那把逐渐升上半空的剑。
“太阳烛照......”久久不曾发声的雪名真人动容道,他仰头看着这把时隔万年终于再次现世的神剑,虽说只是剑影,却也令他感慨万千。
“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江闻意仰头看着对立面的那把剑,感受到自己身后的太阴幽荧似乎受到了某种压制,本能地想要退缩,他轻笑了一声,道:“我说为什么它总往后退,原来是因为你体内有这东西。”
周令殊即使身上挂着一个人形挂件,此时也站得笔直,他目不斜视地注视着江闻意,说道:“我说过,你杀不死我。”
“那也得再试试才知道!”江闻意哪里在意这些,他一边说着一边操控着身后的太阴幽荧强行朝那头攻过去。
两把剑在半空中纠缠在一起,即使太阳烛照没有成型,神力也不减分毫。宣平的上空终于因为两把上古神器的颤抖降下了暴雨,乌云遮挡住血红色的天,看上去阴沉又诡异。
然而这屋子里却没有任何人被淋湿,雨水碰上了上空的结界被迅速化解,不留一丝痕迹。
“为什么浪费这个时间,直接解决了不就行了吗?”岑泽霖回头看向一旁负手而立的姚沛舟,相当不解地问道。
姚沛舟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解决不了。”就在岑泽霖以为姚沛舟不会回答他的时候,他听见了来自姚沛舟的传音,对方继续说道:“别说是我,即使凌庭柯也没法保证自己能完全解决太阴幽荧。它是比我们四圣更早的存在,不死不灭,神力就像是无底洞。当年我们四个人用尽全力才勉强损毁了它的剑灵,让它掀不起风浪。而现在,我们没有那个条件了。”
如今,青龙凌庭柯用自身的神力镇压着特案处地底下那些凶兽,朱雀江珣神力尽失体弱多病风一吹就要倒,他们早就不具备当年那样的条件。
“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打包解决?”岑泽霖恍然大悟,反应过来后惊觉他们家老大现在竟然会诈人了,不由自主地多问了一句:“那你是确定棠遇霜和周令殊的合体能解决这个问题?”
“不确定。”姚沛舟回答得坦坦荡荡。
岑泽霖:“.........”不光诈人,并且还会做这么没有把握的事情,这还是那个曾经无论什么都细致入微必须保证零误差的姚沛舟吗?!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转向了姚沛舟身侧站着的“楚遇”,总觉得这都是妖妃唆使的。
时煊:“?”
感受到来自曾经好友的怪异目光,时煊回过头看向对方,一脸无辜又纯良的表情,看上去就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但这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姚沛舟的目光落在江闻意身上,问岑泽霖:“你看江闻意,你觉得他有没有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