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到死对头家的鱼缸里——by光与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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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抱着碗把那份汤一饮而尽——好歹是碗热乎的。
“岑泽霖,出来出来。”
突然,拘留室的门被打开了,先前审问岑泽霖的那位警官站在门口,冲他招了招手,表情远比白天审他的时候和蔼亲切。
岑泽霖站起来朝他那边走,满脸写着不情愿:“又干嘛?”
“有人来保释你了,你可以走了。”警官替他解开了手铐,满脸笑容道:“哎呀,你说你这位同志,是国安的人就早点说嘛,害得咱们自家人还在家门口打起来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险些闹出大误会来......”
那警官一改早前审问他时的高冷态度,完全是另外一副嘴脸,一边絮絮叨叨地解释一边引着岑泽霖往外走,在会议室里把人交给了姚沛舟。
岑泽霖看见自家老大,第一反应竟然是要逃走,却被姚沛舟用一股无形的灵力牵制住,完全迈不动步子,只听姚沛舟冷冷道:“你还想去哪儿?”
“别送我回去,求你了。”岑泽霖站在他面前,耷拉着脑袋用很小的声音说道。
姚沛舟问他:“那你想做什么?”
岑泽霖抬起头来望着他,四目相对,令姚沛舟颇感意外,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岑泽霖,沉稳的、没有任何棱角格外认真郑重,眼神里烧着一团火焰。
“我要找到驺吾,亲手了结一切。”岑泽霖极为认真地说道,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那双眼被光映照着,熠熠生辉:
“昨晚,我看见了我弟弟。”
“你说什么?”姚沛舟的声音明显变了调,两人一同坐进车里时,前者表情明显阴沉了下来。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显得骨节分明:“这是不可能的,泽霖,能从驺吾手里逃脱的生灵几乎是不存在的,岑锦霖已经死了这件事情早在千年前就已经证实了。”
岑泽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抹了把脸,眼神极为坚定:“可是,我真的确定,那个人就是锦霖,老大,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
“我可以相信你,但你必须听我的。”姚沛舟对他说:“不管那个人是不是你弟弟,首先他是这件案子的凶手,我们必须活捉他,至于怎么处理,带回去才能决定。”
“我知道的。”岑泽霖轻声说道,他看着窗外飞速而逝的街景,在落叶纷飞的秋日微微眯起了眼,将所有的一切都收入眼底:“我必须留在这里,我要亲自抓住他,因为锦霖他不该是这样的。”
记忆里那个肆意张扬、活蹦乱跳的少年总是带着最明媚阳光的笑容,在缠满了葡萄藤的院落里撒欢疯跑,趁机爬上尚未成熟的葡萄架摘葡萄,被酸倒了牙后在母亲怀里打滚耍赖。
所有人都说,岑锦霖是整个族里最闹腾的孩子,既不像他沉稳骁勇的父亲,也不像他恬静娴淑的母亲——但总归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淳朴真实。
岑泽霖永远都不会忘记,有一年大漠里有中原商队路过,因风沙太大在行商途中迷失了方向,险些被隐居在大漠里的狼妖当作盘中餐。
他们兄弟二人路过时正好碰见狼妖要吃人,岑锦霖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也不管人家修为比自己高出多少,抓着那个领头的狼妖就是一顿揍。
要不是最后父亲及时赶到,恐怕他们兄弟俩就成了“餐后甜点”。
“鲁莽!连情况都没弄清楚就往上冲,我平时都怎么教你们的!”父亲一边呵斥,一边把吓昏的中原商人扶到自己设下的结界里,替他们挡住了风沙。
岑锦霖撇撇嘴,不以为意:“那个狼妖都快把这胖子吃了,再等等就晚了,我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在我眼前发生的!”
“你还有理了?”父亲音调提高了一些,他回头看向另一边站着的岑泽霖,又把怒火转移到了哥哥身上:“还有你!当哥哥的人,怎么不拦着他,他不懂事没轻没重,你跟他一样吗?!”
“是我的问题,我......”
“他又拦不住我。”岑锦霖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赶在父亲还没有继续发作之前说道:“我哥一向动作没我快,族里的长老都这么说,再说了,我们打不过他们,不是还有您吗?”
“你啊!”父亲伸出手,对准岑锦霖被揍出淤青的嘴角狠狠捏了一把,直到后者疼得滋哇乱叫他才松手:“我若是今天没赶到,我看你怎么办!”
岑锦霖嘿嘿一笑,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狡黠:“一心向善,得盘古大神庇佑,定能逢凶化吉,这是您教我的呀。”
狡辩的一把好手,说得岑父哑口无言。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路见不平会拔刀相助,心地善良到不计个人安危的人,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岑泽霖闭上了眼,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画面。那个少年拥有一张和岑锦霖一模一样的脸,即使说话的语气神态与行事风格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大相径庭,岑泽霖也能够确定那就是他弟弟。
在经历灭族惨案以后,在岑锦霖奋力一搏将他推出去以后,他以为自己早就没有亲人了。兄弟二人的最后一面只来得及匆匆对视一眼,相同的异色瞳中倒映出彼此的模样。
岑锦霖对他说:“哥哥,活下去,你是最后的希望了。”
岑泽霖无数次地想,如果当年他们做个交换,被凌庭柯救下、顺利平安活到今天的人是锦霖该多好,毕竟他这个当哥哥的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好好地照顾过弟弟。
因为从出生那一刻起,他们两兄弟的人生就被赋予了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第67章
盘踞在丛林深处的参天古树粗壮结实,郁郁葱葱的枝叶一路盘旋着直上云霄,它的身后是万丈深渊,以及飞流而下的瀑布。栖息于枝头的鸟正叽叽喳喳地叫唤着,声音悦耳动听,给这片树林带来勃勃生机。
然而下一秒,一道影掠过,那只鸟只来得及发出“吱”地一声就没了动静。黑袍男子灵活地在枝头站稳,手里捏着那只鸟稍稍用力,鲜活的生命立刻化作了一团死物。
他一脸漠然地撒了手,看着小鸟飞速下坠,掉进了这无尽深渊;而后被沉在深渊之下的怪物的血盆大口稳稳地接住,驺吾吞下那只鸟,慢慢地浮到了悬崖边上,与男人四目相对。
驺吾长了张老虎的脸,比身体还长的尾巴一晃一晃地,看上去凶相毕露。它冲着男人意犹未尽地卷了卷舌头,说道:“这么小,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方圆百里都被你吃光了,还想怎么样?”男人冷笑了一声,眼神里充满嘲讽:“据人族记载,驺吾是仁兽,非自死之兽不食,真是胡编乱造。”
驺吾不理会他的嘲讽,发出了一阵诡异的怪笑:“愚蠢的人族总爱做些不切实际的梦,自以为是地书写历史,谈古论今,真正见过我的活物根本不可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所以,这就是盘古当年拿斧子要砍死你的理由。”男人的声音懒洋洋地,说话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毕竟这怪物开口说话时喷出来的气体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熏得他直皱眉头:“到了如今,盘古斧带来的束缚还在困着你,让你无法彻底展现出自己的力量,真可怜。”
“闭嘴!”驺吾发出一声震怒的低吼,那棵参天古树随着他的吼声簌簌往下落叶,它怒目圆睁,盯着眼前的男人,片刻后说道:“别以为你替我确定了盘古斧所在就可以对我出言不逊,我要吞掉你,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面对他的威胁,男人丝毫不慌,剑眉一挑,轻笑了一声后说道:“你如果可以,早就这么做了,不用等到封印解除。”
“废话少说,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我能抓住那只小类兽。”驺吾的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在期待着即将到手的奇珍异宝,充满了贪婪而诡异的笑:“为了抓他,我连他的弟弟都没舍得吃掉,毕竟他才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奇珍异宝。”
男人的眼底有一丝厌恶闪过,但也只是片刻,随后他说道:“快了,你用他的弟弟再织一个网,他也许就上钩了,而这一次也不会有人能救得了他,毕竟当年重创你的孟章神君如今彻底沦为了人族的看门狗,连特案处的大门都出不了。”
“他也算是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圣兽,怎么把自己混到了这种地步。”驺吾问道。
“因为他给自己的枷锁太多了。”男人冷笑着回答道:“用各式各样的东西束缚住自己,就好像这天地万物的职责全在他一人肩上,可笑极了。”
驺吾又问:“那你呢?”
“我?”男人掀起眼皮,停顿片刻后说道:“我跟他可不一样。”
“也对,毕竟你也是个怪物。”驺吾发出诡异的怪笑,整座山都随之抖动起来,原本顺流而下的瀑布四处飞溅,流水打湿了男子漆黑的衣袍。
男子的脸色冰冷而充满杀意,他抬头看向驺吾,慢慢在掌心汇集了一团漆黑的火焰,他冷冷道:“我说过,我讨厌别人说我是个怪物。”
哗啦啦——
雨幕冲刷着静谧安详的泉山古镇,将周遭的一切都融入了朦胧烟雨之中。费景行坐在落地窗边,捏着画笔咬着嘴唇,秀气的眉头几乎拧成一个结——难得有空出来采风写生,却碰上了接连不断的阴雨天,实在扫兴。
他严重怀疑自己今年是不是不太适合出门,所到之处都会下雨,若非自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雨神转世了。
“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从卧室里走出来的盛尧边打哈欠边走到他旁边,半眯着眼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费景行一回头,瞥见美人衣衫半解,肤白如玉,一对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的模样,登时心跳加速迅速扭头,故作镇定地在素描纸上涂涂画画。
他磕磕巴巴地说道:“没...没什么,你你你...你把衣服穿好!”
盛尧低头看了一眼,眯起眼凑到了费景行身边,将人圈在自己怀里,低语道:“又没有别人,不穿都行啊。”
“不!不行!!!”费景行红着脸打断他,连耳根子都像是熟透了一样,一双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回头看盛尧。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却故作镇定道:“你放手,我要开始工作了。”
“等一会再做,着什么急呢。”盛尧完全没有要撒手的意思,笑吟吟地说道。
费景行却板着脸坚持:“不行,放手,一个贤惠的好老婆不应该耽误自己老公的工作。”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不知道每天晚上躺上床的时候,谁才是那个呜呜嘤嘤、嚷嚷着说不要的那个。
“好,我贤惠。”盛尧深吸一口气,凑到人脸颊亲了一口,随后直起身子打算离开。他抬头的瞬间瞥见不远处的路口有一道撑着伞的身影,消瘦而纤细,在经过对面的小路时往这头看过来了,然而却在与自己四目相对的瞬间缩了回去。
行迹相当可疑——
盛尧站在窗边注视着那人撑着伞慢慢走远,却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指甲缝里抠出来的假期,他可不想浪费在奇怪的人身上。盛尧收回了视线,落在眼前的素描纸上。
虽然这幅画刚刚勾勒出一个轮廓,他却已经能判断出那是他自己的侧脸了。
撑着伞的人拐过路口,快步走进了一户人家,推开门走进去,收起来的雨伞在他掌心化作一道青烟,他穿过悠长回廊走进了古色古香的院子里,却在院子门口瞥见了一抹血红。
血色形成了笔直的轨迹,从门口蔓延至屋中,他顺着这条痕迹迅速进了屋子,在里间的长椅上发现了闭目养神的黑袍男人,他脸色苍白,搭在扶手上的手臂还在不断渗出血。
“玉京!”他惊慌失措地上前,半蹲在长椅旁边,小心翼翼地捧起男人的手,精雕细琢的眉眼间充满了担忧,轻声询问道:“你怎么受伤了,让我看看。”
被唤作玉京的男人慢慢睁开眼看向他,表情冷漠:“韩灵枢,我问你——”
“什么?”韩灵枢疑惑道。
“我是怪物吗?”玉京的表情极为认真,被对方捧在掌心里的手有些发抖,这一用力,手臂上伤口就渗出了更多的血。
“不是,你不是。”韩灵枢赶紧回答,随后手忙脚乱地掀开他的衣袖,被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震撼到了,急得登时红了眼眶:“怎么...怎么会这样?疼不疼,你先别动,我帮你疗伤。”
“你说谎。”玉京冷冷地说道,深邃眼眸死死盯着韩灵枢:“我对你是什么样子,你我心里都有数,这样的我,难道还不是个怪物么?”
韩灵枢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低垂着眼眸,遮盖住眼神里的黯淡。从玉京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他柔美的面部轮廓,以及鸦羽在他下眼睑投下的那片阴影,他唇角扬起,轻声说道:“不是的,真的不是。”
“随你吧。”玉京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打算再与他继续争辩,随后他感受到一阵柔软的触感从伤口传来,缓解了他伤口处的疼痛。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画面令他血脉喷张。韩灵枢像是一只温顺乖巧的幼兽,伸出了粉嫩柔软的舌尖一下又一下地舔舐着他伤口处的血渍,每一下都像是撩拨在他心头。
他感到呼吸一窒,一阵热意瞬间冲破了天灵盖。于是他反握住韩灵枢的手,顺势将人一把扯过来跨坐在自己的身上,扶着对方纤细的腰身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的疗伤方式?”
韩灵枢明显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神道:“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