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到死对头家的鱼缸里——by光与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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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凌庭柯问。
时煊沉吟片刻后说道:“因为感觉,他的接近太刻意,无论是对姚沛舟,还是对你们,就像是急着把自己融入到你们之中的一样。”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凌庭柯剑眉微蹙,对于他的说法似乎有些怀疑:“我看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大动作,更何况这是在我们的地盘。”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是被什么人伤了腿,又为何会在那么破旧的地方隐居?”时煊反问他:“至少关于这一块,韩灵枢的说法一直都是模糊不清的,无从求证。”
凌庭柯定定地注视着他,仿佛在确定他一定没有开玩笑。他们之间的默契要远超过任何人,即使是如今身为凌庭柯副手的江珣。
“那怎么办呢?”凌庭柯问。
论打架斗殴的实力,这世间不会有人比凌庭柯更强了。但术业有专攻,在治疗这一块,他们特案处恐怕就没有什么能手。棠遇霜能治个小毛小病的,但现下姚沛舟的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
就在五分钟之前,棠遇霜刚丧着脸从这里出去了。
虽说暂时控制住了不停往下淌的黑血,但毕竟治标不治本,从手臂处蔓延至体内的毒素堆积得越来越多,姚沛舟的半边肩膀都成了乌黑色。
时煊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己能够求助于谁,也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为姚沛舟担惊受怕。从姚沛舟倒下到现在,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合眼了。
他双眼熬得通红,抬头看凌庭柯的时候表情有些凝重,他说:“我不知道,除了韩灵枢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几天以来,他们并不是没有想过别的办法,只是每一次都是徒劳无功。看着人陆陆续续进入了姚沛舟的房间,有一个接着一个出去,时煊的心情也随之沉了下去。
“我再试试。”凌庭柯说道:“万一不行,我们只能找韩灵枢了,毕竟女娲之力的治愈胜过其他任何治疗系神力。”
“你说的对,或许的确是我想多了。”时煊顿了顿,而后像是开玩笑一般说道:“或许我就是看不惯那个故作姿态的小白莲花也不一定呢。”
凌庭柯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玩笑话而放松,表情仿佛变得更加严肃了,他静静注视着时煊,片刻后问道:“你对姚沛舟,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时煊笑吟吟地看向他,一副受不了对方的表情,用异常嫌弃的口吻说道:“你好八卦啊,这一点儿都不像你,我要把凌处长是个八卦狂魔这件事情告诉所有人,颠覆他们对你的认知,然后……”
“够了,闭嘴。”凌庭柯忍无可忍打断了他,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喋喋不休,转身离开了卧室。
待到他离开之后,时煊的表情迅速垮了下来,他将自己沉入了一片阴影里,终于正视起凌庭柯的这个问题。
这问题难倒他了——
时煊自认不是一个回避问题、逃避现实的人,但是当“情感问题”和“姚沛舟”挂钩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他开始不愿意直视这个问题了。
可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呢,时煊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数千年前,姚沛舟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又惊又怕,将所有的情绪转化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如数呈现在姚沛舟的面前。
“姚沛舟,你都干了什么?”时煊站在距离姚沛舟很远的位置,表情淡漠,眉眼间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笑意。
姚沛舟楞楞地看着他,片刻后说道:“不,我没有。”
他认识姚泊舟的时候是他人生最低落、最无助的时候,那时他还只是那个初入人世、游戏人间的九尾狐,厌倦了在山林间归隐修炼的枯燥日子,到尘世间游历。
那时正值民间商纣年间,搅得商朝后宫不得安宁。商朝覆灭,他从姜子牙的剑下逃脱,一路往东钻入了林中修炼。
数百年后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遥远的东瀛,这一次他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东瀛的阴阳师将他打回了原形,他险些丧命于结界之中,吊着最后一口气逃出生天,而后昏倒在暴雨倾盆的路边。
青衫男子英俊挺拔,将奄奄一息的九尾狐捡回了自己隐居的地方。
待到时煊再次醒来时看见的就是正围着棋盘煮茶的姚泊舟与凌庭柯,二人手执棋子,一黑一白,对弈品茶,蒸腾出一片氤氲白雾。
“哟,醒了?”姚泊舟眼眸里噙着笑,说话间给自己添了一盏茶,而后眼疾手快地钳住了凌庭柯妄图把棋子挪个位置的手,半开玩笑道:“落子无悔,别想耍赖。”
凌庭柯不愧是凌庭柯,即使被人抓包耍赖,也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气定神闲地说道:“方才是他醒过来动静太大,影响了我的决断,没耍赖。”
“不听,你又输了,这次要输给我什么呢?”姚泊舟笑着落了最后一颗棋子,余光打量着站在门边一脸茫然的时煊,而后转头冲凌庭柯道:“不如就那缎云锦吧,刚好给他做身衣裳。”
凌庭柯脸色一变,明显肉痛般抽动了一下,而后说道:“成交。”
那是时煊第一次穿上人族纺织的布料,只觉得与他皮毛幻化出的衣裳是完全不同的触感,柔软舒适,系在头顶的发带随风而动,好一位英姿勃发的俊美青年。
在王朝更迭中见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九尾狐仙原以为姚泊舟不过是贪图他的美色,试图用自己来偿还这份救命之恩,不曾想这人却当真是个傻乎乎的好好先生。
“你救我,就不图些什么?”时煊问他。
姚泊舟摇了摇头,深邃眼眸中满是笑意:“图什么呢?不过是看你倒在路边奄奄一息,举手之劳罢了。”
姚泊舟就是这样一个人,柔软细腻,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很多年以后,时煊慢慢接受了姚泊舟已经不在的这个现实,也逐渐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样做。
寄生于他身体里的弟弟,满心存着想要看看这世间万物的渴望,他又怎么忍心让这一切破灭、让对方在失望与孤独中逐渐消亡。
想通了这一层后,时煊就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讨厌突然出现在生命里的姚沛舟,反而是讨厌对姚泊舟毫无帮助的自己。
讨厌在面对宿命时,既无能又软弱的自己。
在漫长黑夜里,时煊坐在卧室的床上,面对昏迷不醒的姚沛舟终于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他一只手握着姚沛舟没有受伤的手,另一只手轻抚上对方的眉眼,沉声道:
“我从来都没有真正讨厌过你,真的。”
远在城南的檀斯年家,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各自占据了沙发的一个角落,中间仿佛隔着一道鸿沟。檀斯年手里捧着一本书,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看上去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
韩灵枢刚洗完澡,发梢还湿漉漉的,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衣坐在沙发的另一角,小鹿似的眼眸时不时地看向檀斯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想说什么?”檀斯年翻了一页书,眼皮都没抬,直接问道。
“我......”韩灵枢吞了吞口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纤细白皙的脚踝,用极为轻细的声音说道:“我是不是麻烦你了?”
“没有的事。”檀斯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抽空扶了一把眼镜,而后说道:“我这个人就是挺无趣的,处里的人都知道,并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
韩灵枢双手扶着沙发,表情有些紧张,他生的过分秀气,这样的表情使得他看上去格外无辜纯良,惹人怜爱。他不动声色地往檀斯年那头挪了一步,小声道:“可我耽误了你的休假旅行,怎么补偿你呢?”
“还好的,本身去不去都行。”檀斯年仿佛完全没有发现他的靠近一般,一边给书翻页一边说道:“在家休息也是一样的,够我把这几本书看完。”
见他没反应,韩灵枢又继续往他身边挪了挪,迎面而来的风都带着他身上刚沐浴过后的淡淡香气。
“真的吗?你人真好。”韩灵枢终于凑到了他的跟前,仰起头用自己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檀斯年。
“没......”檀斯年一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这双眼睛里,原本要说的话全部被堵了回去。他停顿了一下,与韩灵枢目光对视,慢慢合上了自己手里的书,而后说道:“倒也不用给我发好人卡,公事公办而已,毕竟你救了我们非常重要的同事,而且......”
“没关系,举手之......”
“嘘,听我说。”檀斯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也不管对方表情如何,继续说道:“但我这个人不吃美人计,也不好纯良无害这一口,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房睡吧,右手边第二间,晚安。”
言罢,他站起来。臂弯里夹着刚看了一半的书,直接绕过韩灵枢朝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
独留韩灵枢一个人坐在原位,维持着那个仰头看人的姿势,表情甚为尴尬。
第79章
临近初冬,岚城终于降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大雪淹没了整座城,给此处添上了银装素裹的白。行人脚步匆匆,只想尽快逃离这冰冷空旷的街道,趁着夜色尚未降临,迅速回到家中。
无论是一碗热汤面,还是一杯温牛奶,都能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他们的需求,慰藉自己这一整日的辛苦劳作。
凡事都有例外,而例外就会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就像是此时此刻穿着单薄,迎着风雪奋力将自己融入黑夜之中的韩灵枢。他像是完全不知道冷一般,奋力在雪中奔跑着,赤裸着双脚,连脚踝都冻得通红。
最终,他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建筑面前停下来,仰头看向漆黑夜空,喘息着呼喊道:“你在哪里?在哪里!”
回应他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雪花落在树梢上时发出的轻细声响。他冻得脸色发白,在惨白的脸色衬托下显得双唇格外鲜红,如同被血浸染过一般。
他像是被人抛弃的洋娃娃,慢慢跌坐在雪地里,整个小腿都被白雪淹没,然而他却丝毫不觉得这寒意有多刺骨,迎着风雪被掀起的裤腿使得他小腿处的伤痕若隐若现,印出了一个完整的漆黑的镣铐形状。
他就这样待在雪地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身影慢慢走近了,带着一身模糊不清的缭绕黑雾,所及之处白雪迅速融化都没来得及成水,就已经蒸发。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冻得通红的双眸仿佛饱含着盈盈水光,冲着男人开口说道:“我...我不想这样了,我真的......”
“你已经快成功了,为什么要放弃。”男人的声音低沉而缓慢,眼眸中带着几分轻蔑。
“我...我不行,我真的不行。”韩灵枢摇了摇头,枯瘦苍白的手捉住了男人的衣角,看着对方时表情格外可怜无辜:“玉京,别让我做这种事,我真的......”
而他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捏住了下巴,那力道疼得他根本无法说话,感觉到自己的下颌快被捏断了一般。眼泪迅速顺着眼眶淌下来,滴落在雪地里消失不见。
男人慢慢蹲了下来,目光逼视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不行呢?我看你勾搭姚沛舟的时候,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啊,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我没有......”韩灵枢的嘴一张一合,声音苍白无力,他的眼眸里泪水抑制不住地往下流,在下颌角汇集,没入了衣领之中。
男人冷哼了一声,分明是格外冰冷的表情,眼神里却仿佛藏着一团火,直勾勾地盯着韩灵枢红润的唇以及那顺着流畅的颈部线条淌进去的泪水,喉结微不可查地蹿动了一下,而后道:“这是你的本能,天生的,你天生就知道怎么勾引男人。”
“我真的不行,不行的。”韩灵枢拼了命地想要摇头,可他却被人钳制住无法动弹,身体不停颤抖着,如同筛糠一般。
“不行?”男人冷笑了一声,用打量猎物一般的目光将他审视了一遍,随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在床上的时候,可从来都不是这样的,用对付我的那一套对付一个檀斯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可我不喜欢他,怎么能和他......”
“喜欢?”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笑得浑身发颤,连手里的力道都松了不少,笑够了以后他才静静注视着韩灵枢,表情里满是嘲讽:“怎么,难道你喜欢我吗?”
韩灵枢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可他的表情却足以说明一切。他看向男人,眼神既痛苦又悲哀,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情愫,而他却仿佛被这刺骨的寒风伤透了,冻得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别再因为这么无聊的事情来找我了,否则的话——”男人站起来,以居高立下地姿态俯瞰着他,慢慢说道:“否则的话我将无法保证,那只开明兽还能不能活着来见你。”
“不,你不能......”韩灵枢的表情瞬间变了,他强撑着从雪地里站起来,说道:“阿沅什么都没做错,他是无辜的。我会做的,我都听你的,但你......唔!”
还没说完,他就被人一口咬住了嘴唇。锋利犬齿迅速咬破了他的下唇,唇齿之间充斥着血腥味道,韩灵枢支撑不住要往后倒,被一把拦住了腰肢,这才勉强站稳。
这个吻霸道又强势,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对方冰冷的气息里。直到他彻底喘不上气,只能软绵绵地倒在对方怀里,才被人渐渐松开。
恍惚间,他听见男人恶狠狠道:“果然,在你心里,他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