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到死对头家的鱼缸里——by光与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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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长琴的素白色衣袍被冰水浸透,风一吹,冷得刺骨。他抬头看向祝融,眼底里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既冷漠又带着深深的埋怨。
“是,您是尊贵的祝融大神。”太子长琴冷笑了一声,手轻轻一挥,被打湿的衣袍迅速凝结成冰,而后在他恰到好处的力道之下化作冰渣消散在空中。
他停顿了片刻,望向祝融,表情相当漠然,如同在看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他说:“是为了地位,不惜用妻子献祭的上古真神,区区一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混账——!!”祝融暴怒之下发出一声低吼,大地也随之震颤,太子长琴面色一凝,随后催动自身神力将自己面前定在原地,裂痕自他脚底延伸开,一直蔓延到了山巅。
他勉强抬起头,脸色苍白地望向自己的父亲,扯了扯嘴角,道:“我是不会这么做的,我绝不会再骗他了。”
“你说什么!”祝融咬牙切齿道,天神震怒,霎那间天地为之色变,黑云压境,萦绕在整个不周山上空,一时间寂静无声,方圆百里,所有生灵都感应到了这股强势的力量,大气都不敢出。
太子长琴在这强劲的力量下硬生生吐出了一口血,他以琴幻化成武器,支撑着自己站稳,在疾风之中抬头看向祝融,声音异常虚弱:“我说,我要告诉他真相,带他远走高飞,逃离这里。”
“你敢———!”
火光化作凌厉的刃,朝着太子长琴席卷而来,火光漫天,利刃纷纷而下,朝着他袭来。
砰——
一声巨响,将檀斯年拉回现实,他反应过来时,姚沛舟已经冲上去和毕方开战了。后者历经数千年苦苦修行,虽说威力不及当年,但毕竟也是上古叫得出名号的神鸟。
化作原型的姚沛舟身姿矫健,冲向云霄时带着不容小觑的威严与强势,和毕方扭打成一团。
“发生什么了?”檀斯年问道。
“这鸟人不安好心,试图把这些傀儡人全部唤醒,到那时候恐怕这地方就跟丧尸入侵没什么两样了,可能还会波及外界。”时煊指了指盘旋在上空的毕方,解释道。
檀斯年应了一声,此时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回忆里的片段不断涌现,此时此刻,有一个身影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出现,挥之不去。
“都想起来了?”时煊突然问道。
“什么?”檀斯年说。
“关于你和凤凰,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时煊回头看向他,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与平时截然不同:“这件事情一定不是区区一个毕方可以左右的,我想他也不敢妄自对凤凰下手,即使妒忌使他面目全非。”
“是我父亲,不,是祝融。”檀斯年提到这个人时,表情变得异常复杂,他说:“当年,凤凰降世,众神对他既崇敬又觊觎,于众人而言,他无疑是天道的宠儿,天生就拥有别人修行千年也拿不到的东西。”
彼时,这凌驾于众神之上的神鸟圣洁不容侵犯,却又带着不应该属于他的天真无邪。
《山海经·大荒西经》云:“祝融生太子长琴,是处榣山,始作乐风。有五彩鸟三名,一曰皇鸟,一曰鸾鸟,一曰凤鸟。”
实则不然,从始到终都只有这只天真烂漫的小凤凰,守着太子长琴,听他在梧桐树下弹奏,乐风阵阵,清音入耳,小凤凰在这琴音中慢慢长大。
而他的神力也在不知不觉中抵达了巅峰,为众神所觊觎——其中便包括了太子长琴的父亲,位列天神之位的火神祝融。
“所以,当年的祝融让你去接近凤凰,试图汲取他的神力为祝融所用,但没想到你反水了,不愿意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因此祝融把你强行关押,且洗掉了你关于凤凰的记忆?”听到这里,盛尧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做出总结。
半空中,姚沛舟和毕方打得正凶,而他们似乎没有一个人关心过战况,对于此时焦灼的局势置若罔闻,更关心檀斯年与风盈缺这段过往。
当然,论打架,姚沛舟就从来没让人失望过了。毕方在他的强势攻击里败下阵来,晃晃悠悠地从半空中坠落,重重摔在了地上,激起满地尘土,最后化作了他那个丑陋的、实在不堪入目的人形。
“咳咳咳......!”毕方剧烈的咳嗽着,吐出一口血来,抬起头用浑浊的双眼紧盯着檀斯年,片刻后扬起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像祝融的儿子,比起他的不择手段,简直像个优柔寡断的废物。”
檀斯年冷冷地看着他,片刻后说道:“我只是不愿意做一个冷血无情的机器,利用他人感情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那又如何,在凤凰的眼里,你和我们是一伙的,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毕方冷笑了几声,表情怪异的盯着他:“在他被封印的记忆里,是你和我们一起袭击了他,逼迫他不得不以涅槃之火筑起高墙,真身焚烧殆尽,化作一枚凤凰之眸。你和我们一样,都是觊觎他力量的恶人。”
说到这里,毕方突然开始放声大笑,他的笑声从人声逐渐变成了刺耳的鸟叫,一声声冲击着众人的耳膜,让人忍不住皱紧眉头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霎那间,天地色变,原本平静美好的凤阳村开始发生剧烈的颤动,漫山遍野的梧桐树都在这震颤之中栽倒在地,被卷进了裂缝里。
原本趴在原地奄奄一息的风少英突然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哀嚎,双眼通红,挣扎着有了发狂的迹象。
“不好!他还有别的启动方法!”宣霆发出一声惊呼,眼疾手快地拽着盛尧躲避了风少英的攻击。
众人一同回身看向被黑影笼罩着的、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风少英,表情变得无比凝重。
“毕方!”姚沛舟回身一枪刺穿了毕方的胸口,将他整个身体都挑了起来。血水顺着长枪滴落,哗啦啦的流了一地,毕方的身体如同一具被掏空的躯壳随风而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毕方发出了诡异的笑声,一边笑着一边看向了姚沛舟,他已经无力动弹了,血也快要流干了,但还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姚沛舟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里渗着血,格外诡异:“谁都别想出去,我的傀儡大军,会把你们撕成碎片!”
言罢,他终于流干了血,迅速化作枯瘦苍白的尸体,挂在了姚沛舟的枪头。姚沛舟长枪一挥,迅速将他甩出去,只见他刚落地就被突然闯进院子里的傀儡人卷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吞噬干净。
“生...生化危机???”盛尧没忍住,面对着这诡异的一幕,发出了一句吐槽。
“别那么多废话,赶紧走,先找到那只倒霉催的小凤凰!”时煊拽了他一把,随后冲姚沛舟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
他们迅速撤离出院子,姚沛舟长枪一挥,在院子里设下一道结界。金光笼罩着整个院子,而后有一束束箭光从天而降,迅速刺穿了院子里的几只傀儡人。
惨叫声不绝于耳,盘旋在头顶上空,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啊啊啊啊啊啊啊———!”
风盈缺的声音划破天际,他坐倒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突然发生异变的老妇人,手里的糖撒了一地。
“霞阿婆,霞阿婆......”风盈缺叫了好几声,却发现后者根本没有反应。昔日温和可亲的婆婆仿佛被人抽空了灵魂,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正用她那双空洞的眼紧盯着风盈缺,如同盯着食物。
霞阿婆的身形被笼罩在黑影之中,慢慢朝着风盈缺靠近,这场景让他觉得似曾相识,就好像不久之前他曾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
可到底是什么,又到底是谁,凤阳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风盈缺内心充满了恐惧,而他又不知道自己此时还能做些什么,只能强压下内心深处的恐惧,慢慢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往院子的出口挪动。
霞阿婆虽说眼神空洞,但是仍旧可以凭借气味判断出风盈缺的方位,紧跟其后完全不给他逃离的机会。
风盈缺到底是年轻些,趁着霞阿婆转身的瞬间迅速推开房门逃离了这座院子。他沿着悠长的小路一路往前跑,越往前越发现凤阳村空旷得与以往截然不同。
在沿路的农田里干活的人、路边凉亭里纳凉的老头、池塘边玩耍嬉戏的孩子,原本应该存在于此处的人此时竟然全都不见了,四周弥漫着一股诡异清冷的气息,万物生灵,仿佛陷入了死寂。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风盈缺不停念叨着,他一边跑一边四处回望,目光看向了广场那头的大院,原本慌乱的表情突然镇定了些许,他说:“对,大祭司,去找大祭司,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那些外乡人干的!大祭司会有办法的。”
随后,他奋力朝着广场中心奔跑,全然没有察觉到广场中心暗潮汹涌,那间他以为是避风港的大院里正有更加危险的东西伺机而动,在等待着他落入网中。
第90章
砰——
碰撞出的剧烈声响将风盈缺撞飞了出去,他抬头看着眼前被黑雾笼罩着的院子,眼底深处的疑惑逐渐变成了绝望。
“大祭司...”风盈缺抬头看向朝他逐渐靠近的那一抹黑影,感应到了一股强烈而炽热的力量,将他紧紧束缚,根本无力动弹。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使不上劲,只是虚弱无力地挣扎了两下。
越走越近的大祭司自带威严,宽厚结实的后背处突然动了动,随后生出一对漆黑的长满了羽毛的翅膀,上面还挂着铁链,随着他走路的姿势晃晃悠悠。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风盈缺,眼神空洞,走近对方时高高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剑,冲着风盈缺迎头劈下。
哐——
金属对抗发出了冰冷而尖锐的声响,震得风盈缺脑瓜子嗡嗡作响,他抬头看去,挡在自己身前与大祭司对抗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檀斯年。
檀斯年面前横着一把琴,修长指尖不停拨弄琴弦,发出阵阵琴声,不似往常悠扬婉转,像极了古战场里才会出现的战歌,令人肃然生畏。
“你......”风盈缺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后退。”檀斯年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随后加快了节奏,琴声泠泠,声声入耳,与大祭司胡乱挥舞着地剑光两两相撞,碰撞出刺耳的声响。
电光火石,卷起漫天风沙,风盈缺被檀斯年护在他腾出空布下的结界里,完全受不到外界的干扰与影响,毫发无伤又慌乱失措。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周围变了样,为什么他生活了足足千年的家突然变成了一副完全陌生的模样。
可偏偏这样的陌生与混乱中又夹杂着一些难以言喻的熟悉,可他偏偏连一个完整的画面都回忆不起来,哪怕只是一张人脸。
或者是空气中的味道似曾相识、又或者仅仅是因为忽然拂过的风中夹杂着和过往一样的温度。
他抬头看着正和大祭司形成对抗的檀斯年,眼眸里的情绪变得非常复杂。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涩,引得他突然间红了眼眶,整个人都忍不住开始颤抖。
“檀斯年...檀斯年......”风盈缺不停地念着这个名字,努力想要回忆起,有关于他的过去以及他和这个人的过去。
他望着眼前男人的背影,后者的身影被莹润的光笼罩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以及檀斯年不停念动咒语的唇形。
突然,一个画面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一次异常清晰,一阵明显的刺痛朝他袭过来,逼得他不得不捂住头发出阵阵低吟。他的眼瞳呈现出不同寻常的赤红色,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滴进了身前的地下。
原本被侵袭、早就化作焦土的土地突然生出了一簇嫩绿的新芽,迅速生长。
“月有盈缺,潮有涨落,浮浮沉沉方为太平。”记忆中,有个人摸着他的头这样说道,表情温柔,声音轻轻:“不如,就叫你盈缺吧,好不好?”
“我的小凤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
“待你能飞得更远了,恐怕也就不爱来我这儿了吧。”
“盈缺,盈缺,你放手,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将你带走的,即便是我死。”
原本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了起来,和身前的檀斯年重叠在一起,风盈缺反应过来时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他呆呆望着檀斯年,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被眼泪滋润过的嫩芽逐渐长大,滋生出更加茂密健壮的树枝,冲破了檀斯年的结界,形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它区别于凤阳村其他梧桐树,红得亮眼,熠熠生辉。
自身附带的光芒映出大祭司毫无血色的脸,后者无从遁形,只得节节败退。
檀斯年一回头,被身后的万丈光芒刺得睁不开眼,他微眯起眼眸看向光芒里逐渐升上半空的风盈缺,一股熟悉感突然涌上心头。
“这就是凤凰真正的模样?”原本和一群傀儡人打得正凶的盛尧闻讯回头,看向了半空中的风盈缺。
后者一身赤红色衣袍分外惹眼,头发随着光芒的延伸慢慢长了出来,几乎吹到了他的脚踝,他紧闭着眼,上挑的眼尾处蔓延出一抹朱砂颜色,形成了一条相当漂亮的凤尾模样。
紧闭着的双眸中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使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在霎那间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像是坠落在玉盘里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