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龙君后,他说我高攀了——by一只大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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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宣听后松了口气,总算没白费自己挨得这些鞭子。
第37章 真情
“对了小辞,距寒衣节过去几日了?”
“你已经躺了足足五日,阿宣可是有要紧事?”
五日,他总共才只有七日光景,居然在床上浪费了这么长的功夫。
“无事,你别紧张。那这些日子,崔郎有来瞧过我吗?”
“有的,府君这些天每过了戌时,便准时来碧霄宫陪着,夜里都是府君在照看阿宣。府君还当着众鬼役的面,亲手把那个犯事的鬼役给焚了。”
焚了?哼,他究竟是出于对自己的担心,还是在维护自己作为府君的威严。
入夜。男人按时来碧霄宫看他,而傅宣也忍住困意,穿着单衣在等崔琰。
“那些不入眼的东西便如此重要,犯得着你这么死守着?”崔琰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人真是个磕碰不得的瓷器,动不动就受一次伤。
傅宣本来是带着满腔恨意,可见到男人时那些恨全部化作了委屈与不甘。
喉咙依旧是哑的,但不影响他要说的话。
“崔郎不用勉强自己日日来碧霄宫,奴家自知还有几日可活,等时辰到了不用崔郎浪费什么心机冥力,我自己会走得干干净净,绝不污了你的眼。奴家一直知道你瞧不上我,可出身要我怎么改,我做人做鬼就只能这样废物下去。说到底都是奴家的不是,蠢笨地听信了那冒牌谪仙的谗言,以为将人睡了就能投胎转世,平白拉你下水。”
“你在胡说些什么。”崔琰不耐道,“谁要你走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是还想瞒着他么。傅宣吸了吸鼻子,苦笑着说:“崔郎不用诡辩,奴家心知肚明自己在你心中有几斤几两。也明白受人尊崇的神仙是得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室,更体谅你子嗣缘薄该赓续香火。若崔郎无话对奴家说,就请离开。”
崔琰没再吭声,只是从命傅辞将火盆和新衣裳拿过来。
他将衣服一件件折好丢进了火盆里焚烧,火光将崔琰的脸衬得有几分人气。
“这些衣服本是为你寒衣节准备的,虽然迟了些,但心意总是要到的。”
谁稀罕他这些衣服,真当打发乞丐吗,随便给自己做两身漂亮衣服,自己就可以不计前嫌,再舔着脸求他收留。
他深吸了口气,眼泪便滑进了嘴里,又冷又咸,难吃的很。
傅宣掀起被子起身,徒手就将火盆给打翻了,手指被火苗烫红了几根,他疼得攥着手心里,好强地说:“崔郎不必同奴家在这里假惺惺地演戏,奴家累了,想早些歇息了。”
崔琰看了眼他的手,欲要同他说烫伤药膏在第三节 柜子里,但看他像对待宿敌似的看着自己,也住嘴了,只好等他情绪稳定些再来跟他说清楚,“也好,那你便早点歇着。”
七日的期限转瞬将至,这两日男人果然没再来看他,大概是谎言被拆穿装不下去了吧。
其实他那日不该冲崔琰发那么大的火的,崔琰从没有说话爱他,喜欢他诸如此类的话,就像花妈妈说的,男人亲口说过的话尚不能听信,何况自己只是与他有过云雨之欢罢了。
究其根本还是自己不争气,若是自己恪守住身为一名小倌的本分,将情爱只放在床上,那他现在离开得也能坦荡一些。
傅宣虽不能出碧霄宫,但是宫外敲锣打鼓的声响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
“小辞,今天好热闹,就像当初我刚嫁到冥殿一样。”
傅辞和他依旧如往常,坐在台阶上吃着蜡烛。
但是这次,傅宣只从里面捡了一根,将剩余那箩筐的蜡烛全推到了傅辞身边。
“阿宣,你今日怎么这么大方?”傅辞手里的两支蜡烛还没折腾完,看到这么多蜡烛,不由地喜上眉梢。
“我只是觉得你最近照顾我都饿瘦了,该多吃些长长肉。”傅宣伸出两根手指,逗猫似的捏捏小辞的左脸,“确实瘦了。”
瘦了?不可能啊,阿宣最近胃口不好,余下的蜡烛都进到了他的肚子里,没理由越吃越瘦的。
“没有吧,我最近飘到都比先前低了不少。”傅辞搓揉了一番肚子上富裕的一小圈赘肉,笃定道:“我看是阿宣最近心情不好,才觉得我瘦了。”
前两日,他虽送完火盆、衣服就掩门回自己房间,但是就算隔了十数米,他们二人的吵架声还是能听见的。好像还有砸东西的声音,多半是他送进去的那个火盆。
按理说他作为鬼仆,没有资格去评判冥王和娘娘的感情,可阿宣是他在冥府最要好的朋友,而且阿宣为了给自己带吃的连命都能豁出去,有些话他就算是冒着大不韪也是要讲的。
“我虽来冥府的日子比阿宣长不了多久,但听旁的鬼役提过一些府君的事情。府君贵为冥界之首,身边却从未传出与哪个鬼神相好。他待我们都很凶,可小辞看得出,府君看阿宣很是不同,那眼神我原先是描述不出来的,恰好这次去凡间一趟,我大概能懂了。我心悦的那个林姑娘看向她情郎就是这样的。”
“你是说崔郎对我有真情?”傅宣歪过脑袋,不敢再去想这些镜花水月的好事,“小辞,如果我突然有一天不见了,你会想我吗?”
傅辞扯着眉毛细究道:“为什么会突然不见,阿宣是娘娘,当然是要和府君永远住在冥殿的。”
“哎你先问那么多为什么嘛,我不像崔郎能够长生,也比不上雪南栀有很久很久的寿时。做鬼都是有阴寿耗尽的一日,早走晚走都是要投胎的。我是说万一,我突然‘咻’的一下不见了,你会不会想起我?”
“当然啦。阿宣你对我比林姑娘还要好,只要我没喝孟婆汤,没过奈何桥,我肯定会最想阿宣!”
小辞想问题就是这样纯粹,谁给他点好吃的,天塌下来都不怕,就像条可爱的小狗狗温顺的冲那人摇尾巴,别无旁骛地对人忠诚。
算上榕九,傅宣只有两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可是他马上连这两个朋友都要失去了。
再有不到一个时辰,他就会变成一道不可辨识的光,可以轻易躲过鬼役,逃出冥府。然后他将会在琢光山附近重新开始鬼生,不过他还会遇到新的朋友吗?
吃完蜡烛,傅宣为了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早早就将傅辞打发回房间。
他一只鬼孤零零地静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最后的一点时间。
冥府很可怕,踏出碧霄宫到处都是恶鬼,没有馥郁的花香,没有悦耳的鸟鸣,也没有好吃好玩的,他应该对自己马上要脱离囚笼感到痛快才是,怎地会生出些许不舍呢?
书桌上铺着厚厚的一沓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男人的名字。
傅宣沉沉地舒了口气,心烦意乱地又提起笔来,他学字的时间尚短,认得字也很有限,只能涂涂改改地瞎写。尽管知道男人可能会绝情到看都不会看一眼,说不定转头就把这些没用的‘废纸’丢进火盆,放一把火给烧了,可他还是厚着脸皮想与崔琰道个别。
他想写个‘崔郎’可‘郎’不会写,只好将就着写‘崔琰’作为书信抬头。
笔墨蘸了一回又一回,却不知到该怎么落笔了。
匮乏的文字库里只能再硬生生挤出一个‘安’字,傅宣觉得这是天意,那就祝崔琰‘安’好了,虽然男人不要自己了,他想写一堆骂人的话去鞭挞讨伐的,可谁叫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安就安吧。
哦对了,最重要的忘记写了!
傅宣的‘傅’他还是会写的,写的应该比另外几个字工整些,毕竟是他自己的姓嘛,总归平日里会多留心的。
写完‘傅’字后,他画了一个不是很圆润的圆圈将‘傅’字圈了起来,然后在上面添上一对小翅膀,这样男人就该明白他已经悄然离开了吧。
他看着自己的大作,很是满意,将黢黑的毛笔放进笔洗清洗完后,倒放着插进了笔筒,总算大功告成了。
傅宣抬头望了眼窗外,是到该分别的时候了。
先前冥府的路是漆黑一片,道路如同幕布似的拼缀在一块,很难看清,而且稍不注意就会从墙角地缝里钻出几只调皮鬼,可今天这路亮堂得不成样子,红色灯笼长长地铺展开去,照亮了目光所及的远方。
只要再飘一里地,他就能成功离开这里了。
托通草花的福,他现在即便遇到鬼役也不用再害怕,因为他们都瞧不到他,故而傅宣可以旁若无人的飘在他们的头上作威作福,譬如将两只鬼役的头发绑在一起,害得他们磕碰在一块;拽着一个鬼役的手去摸另一个鬼役的屁股这类的恶作剧。其实也还好吧,比起他们那天字扶桑树洞里的见死不救,傅宣觉得自己做得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前头又迎面走来两个鬼役,其中一个还穿了件红色的官府,胸前映着个刺目的‘囍’字。
难得作恶,傅宣见他们俩眉开眼笑,正想上前再捉弄他们一番。
第38章 夫君
“今日雪姑娘大婚,大司命说我是什么‘旺旺’体质,竟选我替去压轿门,完事后我得了好多冥钱,完事后我请你去喝酒,如何?”
“你当自己是狗吗?那是‘旺丁’体质吧。”
“喔!被你一说,好像确实是旺丁来着。”
“说起来,咱们府君待雪姑娘真是好到没话说,给她办了这么一个盛大的婚礼,同当日迎娶新娘娘过门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虽是无心之言,可在傅宣听来却是颇为难堪,他失笑地抿了抿嘴,收回手中的小石头,随意投掷在一旁,转头便打算飘走。
“府君向来看重雪姑娘,何况这次是奉天帝旨,命巴蛇族嫡女与不周山雪神朝言缔结连理,大大办也是理所当然。”
“哎说来这雪姑娘属意之人大家心知肚明,不明不白地待在冥府千年,到头来却换得一个干妹妹的名分。”
“谁说不是呢。诶诶诶上头的是还是少说为妙,不是说有酒喝么,去屋里走一个?”
“走啊,不醉不休”
雪南栀和不周山的雪神朝言?
所以不是崔琰要娶亲么!
傅宣转悲为喜,这是不是说明男人没有不要他,那自己是不是还可以接着爱慕男人?
是他冤枉错怪崔琰了么,疑窦丛生,他想找崔琰当面问个明白。
不知道男人现在在哪里,会不会已经看到自己留的那封诀别信,不行,他得先回一趟碧霄宫瞧瞧,若是男人没来,自己先把那信给毁了,然后去琢光山寻红玉景天恢复真身,届时再想办法回冥府找男人解释清楚。
奇怪,自己出来的时候碧霄宫门分明是紧闭的,可为什么现在却敞得如此开,傅宣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崔琰很可能在屋子里。
可他既然都已经折回来了,临别前再看一看男人的模样也是好的,他忐忑地飘到了屋子里。
屋内只点了一盏烛灯,烛光明灭,傅宣逡巡了一圈,适才看见男人穿着外袍侧躺在榻上,周身满是浓郁呛鼻的酒气,合着眼眸酣睡。
崔琰的手中正揣着那张被捏扯得皱巴巴的信纸,傅宣想着他这副昏头昏脑的醉样,就算是明早醒来定然也不记得看过什么。
他猫着腰,想趁机抽出信纸,令他无奈的是男人为什么在沉睡时,手劲儿还是这么大,傅宣急得身上汗淋淋的,又不得不压着脾性慢慢往外拉扯。
眼见着信纸好不容易往外了两寸,傅宣刚想喘口气歇会,怎料崔琰一个无意收拢双臂的动作,将信纸搂抱地更紧实了些。
这严丝合缝的还让他怎么销毁证据啊,气得傅宣攥起拳头,若是趁男人睡着了,踹他一脚抢夺过来,他应该也记不得吧?!
傅宣被自己大胆的想法给惊呆了,还未等付诸实践,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正当他无计可施之时,眼神不禁瞟到了夹在书心间的纯白羽毛,遂即又想到个好主意。
他捏着羽毛杆,蹑手蹑脚地凑近崔琰的鼻尖,心里想着寻常人若是觉得痒了定是要挠挠的,那手不就腾开了嘛。
羽毛头部是最柔软顺滑的,傅宣像是拿笔蘸墨似的,来回在崔琰的鼻子上撩拨着。
他心焦极了,男人怎么还没反应,难道男人把五感给封住了?
应该不至于吧傅宣屏气凝神,再接再厉地将羽毛尖辗搅着。
“唔——”崔琰轻哼了一个鼻音,剑眉微蹙,虽然确实给了一点反应,但他要的不是这个反应呀。
再磨蹭下去,天都快亮了,傅宣咬了咬牙,还是决定简单粗暴些。
他深吸了口气,费劲地将男人的抱在一起的双臂给撑开,飞速把信纸从男人身前扯出来,一气呵成地将整张纸揉作一团,丢进了盛满黑水的笔洗里,总算是‘沉尸’完毕。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他抬起冰冷的手背轻轻把鬓角旁的汗水拂拭干净,这才真正地放松了下来。
“一定要等奴家回来。”傅宣难过地附在崔琰耳根旁轻语,他知道男人这会睡得死,根本无法听见自己说的这些话,可也正是如此,他才有勇气接着往下继续说出蛰伏在心底的那个忌讳的称谓。傅宣更轻地唤了一声:“夫君。”
从前在凡间,他渴望的是一碗热汤,一件华丽的衣裳,一套金贵的首饰,一群为他倾倒迷醉的男人,可傅宣现在所求的是这个叫‘崔琰’的人的欢心。
但心,往往是最难求得的。
纵使心中再割舍不下,可他也得走了,他失落地转身,不知道再与男人见面是什么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