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影帝长了一对兔子耳朵——by东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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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经紧绷着,站在玄关,连呼吸都止住,等待祁九说出第一句话——
“所以萧穆这件事情,是在高三那年发生的对吗?”
咔哒一声,门被合拢。
电视放着媒体按快门的咔嚓咔嚓声,好像晏时清在某个下雨天产生的幻听。
蛛网状的玻璃碎片,又一次逐渐侵占他的视野。
放肆地、剧烈地。
太阳穴处传来尖锐的疼痛,晏时清血液仿佛停止流动,整个人宛如静止。
他的时间流速骤地变慢,看见电视里的自己嘴唇一张一合,祁九的睫毛徐徐闪动,秒针运动无限拉缓,很久才挪动到下一格——
咔哒。
“我去小厂房和你一起睡觉的那个晚上,你却在想该怎么瞒住我吗?”
咔哒咔哒,是树叶砸上窗户在响。
“你为什么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呢?”
咔——哒——
“保护受害人不受伤害,比惩罚罪犯更重要,你是一直都不知道吗?”
咔哒、咔哒、咔哒。
“那你知道这是一件彻头彻尾的错事吗?”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是是怎么定位恋人的?”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五年前晏时清离开家里时祁九憋住没有问出的问题,终于在今天得以爆发。
他声调平平,却透着十足的困惑: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晏时清?”
直到最后一句唤,晏时清才骤地清醒。
他的世界猛地恢复流动,祁九咬着唇,电视还在放着提问环节,树枝在摇曳,指针还是不徐不缓地走着。
在诸多问题里,晏时清能明确知道答案,且能在短时间内解释清楚的只有一个:
“知道。”
他蹲下来,俯在祁九身前,伸手抓乱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又一次回答:“我知道的。”
“这是一件错事,”他说,“我知道得太迟了。”
“我可以救她,但是我放弃了。”
他反省过无数次,痛苦过无数次,在无尽梦魇中受尽折磨,在朗朗白日中心有余悸。
拖得时间越长,无休止的苦楚越是浓烈。
晏时清明白得实在是太迟,在人格培养的十余年里,没有人告诉他这个道理。
他在外界受到的只有冷漠、阴暗、与恶意,就连曾经两次被不同的人侵犯未遂,都是靠自己流着鲜血挣扎着跑掉的。
他在之前根本无法理解,他甚至没办法在萧穆身上得到共鸣。
在正常人类的情绪出现时,晏时清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含着怅然的疑惑:
原来这些事情,是可以向别人求救的。
像是用针筒强硬地朝晏时清注入思想,他薄弱的道德观念终于得以补齐,让他明白自己的错误与自私。
至此,他不得不接受另一种层面上的酷刑。
他的皮肤滚烫,灵魂颤抖,被钝斧硬劈开,再凹成普世模样。
他大喘着气,眼底充血,在缺氧的压抑中咽下所有剧痛,将舌尖咬出血也不愿发出任何声音。
他处于患得患失的沉痛中,对祁九缄口不言,以自欺欺人的方式延长死期。
晏时清的手指停在发旋,视线停在虚空,看着自己的汗水把地板砸出圆圆的痕迹,很久才敢转向祁九。
omega是柔软的,黑发垂落脸颊,双臂抱住膝盖,显得娇娇小小,猝不及防地撞进晏时清眼里。
他的眼里湿润,没有惯常的笑意,整个人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已经麻木。
他没有表态,盯着晏时清的眉心一动不动,嘴唇微张,却什么话都不说。
他不该是这样的,祁九不应该这样。
祁九乐观、爱笑、温柔,生气到极致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哭,但眼泪一擦干又能立即没心没肺地笑。
他无论什么情绪都要比现在好得多,就算是嘶吼、哭喊、甚至是辱骂晏时清都可以,他不该是现在这样了无生机的样子。
可祁九就像放弃了一样,像了个空有躯壳的玩偶,无论晏时清怎么说话都没有回应。
晏时清骤地紧张:“我......”
他骤地哽住,不知道该怎么接。
晏时清伸出手,想去牵他,去笨拙地哄他。
祁九没有挣扎,也没有用力,只要晏时清那边一放开,他的手便无情地垂下。
心脏处应该是被人捂住掐了一把,酸胀发闷,让四肢都骤地没了力气。
......别这样。
晏时清想这么说,上前去抱住祁九,下巴放在他的肩膀,死死地抱住他。
不要这样。
他的体温比祁九高太多,透着薄薄的布料,想把自己的热度传递到祁九那里。
不想要这样。
“祁九......”他唤着omega的名字,大脑却出现一瞬间的茫然,迟钝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都告诉你。”
“以前的,你不知道的,所有的,我都告诉你。”
于是晏时清从头开始讲起。
连同以前在祁燕车上没有讲到的内容,从自己记忆清晰开始,将这些从未宣之于口的内容,包含着耻辱肮脏的部分,一点一点地讲给祁九听。
他讲了很久,讲到口干舌燥,逼迫自己把痛恨厌恶的内容都吐出来。
长时间的头脑负荷已经让他耳鸣,眼睛干涩疼痛,但是他不敢停。
祁九的手就在旁边,但他不敢牵。
害怕祁九躲掉,害怕祁九没有回应,害怕祁九听完就想离开。
他的故事实在是过于漫长,一直到天际出现黯淡紫色才算是草草收场。
电视节目暂停,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腊梅已经完全开败,早春的玉兰落在草坪,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这是另一种煎熬,晏时清觉得每一下心脏都带着火,催促着他行动,但又困于任何举动都会打破现状。
这样不知道多久后,还是晏时清先有动作。
他和祁九的距离已经不能再近,但仍然弓着身体去又凑近了一些。
“祁九。”他唤,“你抱我一下。”
祁九没有反应,于是晏时清上前去,勾着祁九的手绕到自己肩上,假装他在抱着自己。
“你那天抱我了。”他说着,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你不知道这些时,会抱我。”
“你什么都知道,就不会了。”
晏时清的睫毛细长,半阖上时在眼睑上拉出精致的阴影。
他的眉眼异乎平常的温顺,舌尖顶住上颚,在惶惶中等待祁九的回应。
这么冷静的人,这么无情的人,在无论什么长枪短炮下都能从容应付的人,在此刻竟是意外生出一点委屈来。
祁九五味杂陈,既心疼他,又觉得不可理喻。
“我在想......”在漫长的沉默后,祁九哑着声音开口。
“嗯?”
“我在想,要是我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祁九说。
被酝酿太久的委屈终于冲上鼻尖,祁九总算找回了正常的反应,生气、愤怒、心酸、难受、疼惜。
这些情绪混杂着,钻进混沌大脑,让祁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他在迷茫无助中,本能地产生第一个念头:
——要是我早点遇到他就好了。
要是我早点遇到他,一定不会让他吃这么多苦。
不会让他承担太多,让他还在是孩子时可以只负责快乐,让他不需要背负着仇恨向前。
要是我再早一点,我能和他一起长大,能看着他好好的。
我会爱他,会保护他,会看好他,会不让任何人欺负他,会不让他受这么多磨难。
不至于让他产生完全一致的价值观,也不至于和自己背道相驰。
或者不用那么早,只要让他远离那位自私自利的舅舅,远离失职的协会长,远离恶心的哥哥。
让我拥抱他脆弱的童年,亲吻他隐晦的往事。
要是我能早一点,能赶上他最敏感无助的时期,能在黑暗中握住他的手,能在虚无中赠与一个拥抱。
那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悲剧发生了,那是不是我们都不会这么残酷又痛苦。
祁九还是哭了,他的情绪找不到宣泄口,最终不得已通过眼泪发泄。
他心如刀绞,热泪盈眶。
祁九指尖缓缓收紧,终于如晏时清所愿,给了一个生硬地回抱。
随即他徐徐张口:“我觉得,我们不能再继续了。”
祁九以前很爱哭,喜欢用眼泪冲掉负面情绪,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撕心裂肺的时刻。
他抱着晏时清,抓着他的衣缝,凑近鬓角,哑着嗓子告诉他:
“我觉得我们好像就只能到这儿了。”
祁九视野氤氲,在苦涩的清茶味中哽咽。
“晏时清。”他说,“我们——”
他的话没能说完,晏时清拂过身去吻住了他。
这并不是接吻的最好时机,这个吻滚烫而急切,慌乱地想要堵住后半句内容。
晏时清别无选择,他不想听祁九说完。
他强硬地、扣紧在祁九的手里,指节与指节磨得发红,连一点空隙都不留。
他含着祁九唇心,在换气的间隙吻上祁九浸润的眼尾,将咸腥的泪水咽下。
“......别说。”他含糊地说,“不要听你说完。”
祁九想挣脱,但是没有成功。
晏时清压着他,不让他跑,像一条疯狗,夺取祁九全部的氧气。
等到祁九已经没力气说更多话,晏时清在缓缓撑起身。
大家都明白后面的内容,这样的行为无事于补,但晏时清还在做着无用的抵抗。
他在破了大洞的墙上贴了一张纸,掩耳盗铃般蒙蔽现实。
祁九张大口呼吸,看晏时清被夜色朦胧的轮廓,喃喃问:“......那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不知道。”晏时清又弯下腰去亲他的眉心。
“不能这样。”他回答得莫名其妙,停顿片刻又补充,“也不能那样。”
分手二字对他来说像是什么禁锢,晏时清想方设法要摆脱。
祁九看他,看他含着月色的眉间,看他荡漾情绪的眼角。
他还是心软,还是没办法对晏时清放任不管。
祁九伸出手,将晏时清拉进自己怀里。
第51章 我就要
祁九没能和晏时清分手。
即使两人都感觉到这段感情的岌岌可危,但又默契地闭口不提。
祁九以前多残酷,在面对杨光时一点情面都不留,拒绝和背离自己价值观的人多做接触,看上去温柔无比,在原则问题上意外地强硬。
但他却突然有了软肋。
晏时清的名字在网络上写作罪恶、残忍、无情,在祁九这里却变成袒护、偏爱、特例。
他不该是个温柔的刽子手,不该用生锈的钝刀去砍一团乱麻。
但他又一筹莫展,和晏时清维持着脆弱的关系,艰难地找着共生点,像一对卡死的废弃齿轮。
晏时清出国那天,祁九送他一直到机场。
祁九不主动聊天时,两人间的气氛凝滞到一定程度,一路上相顾无言。
祁九很难说自己想得到什么,晏时清纠结于自己该不该许诺什么。
关于到底是永远得不到承诺,还是承诺却无法应期兑现,二者之间到底哪方更痛苦的答案,晏时清早已试过一次。
于是这次他和祁九一起,共同选择了前者。
最终他们什么约定都没有做下,只是吻别。
晏时清走得洒脱,机场早有媒体蹲着,他若是表现得太犹豫,很容易被揪出点猫腻出来顺藤摸瓜。
祁九一直看他的背影消失在登机口,顺着座椅缓缓瘫下去,把整个脑袋藏进帽子里。
他其实对现在发生的一切产生了一些虚无感,对现实感到无可适从,在心烦意乱中焦虑着,像是活在梦里。
他索性停止了思考,麻痹所有感官,执着于做没太大意义的事,找到一些最短浅的快乐。
祁九是自由的,也是寂寞的。
在晏时清出国的这段时间,他多接了几分驻唱的工作,混进嘈杂人群,试图以这种方式消化自己的孤独。
祁九生得讨喜,脾性好,唱歌很有自己特色,又超爱笑,在这一段很快有了点名气。
随即陆陆续续地有娱乐公司的人来找他,问他愿不愿意进圈子里来。
祁九面上笑着,和和气气,却都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两个月过去,最后还坚持三番五次来问的,就只有很小的一家娱乐公司。
这家公司小到员工屈指可数,捧了几年的台柱子也就几十万粉丝,经纪人来过几趟没说服祁九,又带了老板一起来找他。
彼时祁九摩挲着酒杯刻意做旧的粗糙外壁,正对着光怪陆离的灯光出神。
老板和经纪人面面相觑,觉得这一趟可能有戏,东一口西一嘴地阿谀:
“九啊,你看你驻唱能挣几个钱,来哥公司里一个月包你能唱仨月了。”
“你来,我们肯定大力捧你,好的资源都给你,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
“多少人盼望着有这么个机会呢,你是天赋型选手,别人嫉妒都嫉妒不来的。”
“而且你看看你名字多好,出道都不用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