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by颜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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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路暂时不通。
聂冰原叹口气,看向重新落回帝企鹅衣领外的灰蓝色小石子:“所以这玩意儿还真是个通讯器。”
一码归一码,在这件事上,佟小南必须承认:“老聂,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说埋尸鬼不来是因为天气太差,中了。
听见神秘脚步后拿吊坠当通讯器问“人呢”,教科书操作。
——北极熊,扯淡总能扯到正确答案上的神。
“别管时间了,”仅凭一个“2”,这个研究方向根本没戏,聂冰原果断跳转,“先想想为什么能通话。”
“石头肯定是第一条件,”佟小南指的是彼此手上都有摩努赫岛的石头,“不过听起来他拿的那块应该没被打磨过,就是正常石头。”
“也许是你们获得石头的渠道不同,他手上的还是原生态,而你的很可能经过多次转手与打磨。”聂冰原分析道,“但除了石头,肯定还有别的条件,不然那家伙不会说什么‘我们正巧满足了某个特殊条件’。”
佟小南:“我知道是什么。”
聂冰原讶异抬眼,却捕捉到帝企鹅耳后一直没有消失的黄橘色。
对视片刻,异口同声。
“野性之力。”
冰上跳绳闪光时,佟小南正以半兽化形态训练野性之力专注度。
昨夜第一次听见怪声时,两人在床上打闹,佟小南落了下风偷偷半兽化,其实聂冰原发现了,但被紧接着响起的诡异脚步声彻底转移注意力。
今天的通话,又是发生在佟小南完成半兽化,正释放野性之力。
“还有雪人里那次闪光,”佟小南补充道,“也是我刚刚完成半兽化,准备冲出去抓束放。”
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就等于把答案摆你面前了。
不抄不是侦查人。
凌晨一点。
聂冰原:“还没反应?”
凌晨两点。
聂冰原:“要不你先歇一会儿吧。”
凌晨三点。
聂冰原:“我能开窗户给这间宿舍降降温吗?”
凌晨四点。
佟小南精疲力竭,瘫倒在床,绝望看着天花板:“明天老师要是问我为什么没去上课,你就说练野性之力练到自闭了。”
“按理说不应该,”聂冰原趴到他身边,拿起吊坠端详,“有没有可能触发通话的条件不止野性之力一个,其实这是道多选题?”
“那至少得把选项给我吧。”
“难道是要你们双方同时释放野性之力,才能触发?”
艰苦奋斗一夜的帝企鹅:“……那家伙如果什么努力都没做,最好别让我知道。”
究竟是触发通话另有条件,还是石头那边真的对话一中断就去睡大觉了,一直到六月底,两人也没等来答案。
第四大同学们这一个多月过得可谓艰辛。
气温回升缓慢,停电停气常发生,食堂里的红薯窗口再没开过张,土豆的花式做法已经打破一百种。
佟小南跟聂冰原对这些感受倒不深,因为注意力都被石头占据,每天除了完成学习任务,就是搞摩努赫研究,周末再参加个勇敢者社团活动,片刻放松,劳逸结合。
其间佟小南甚至联系亲妈详细询问了当年买吊坠的情况,包括收藏家讲过什么,介绍收藏品时有没有说奇怪的话,弄得亲妈差点以为他又遇见需要护身符才躲得过的致命危险。
然而能做的都做的,石头就是不出声,摩努赫岛的资料调查一圈,没用的知识增加一堆,想找的线索一个没有。
两人心态从焦灼到佛系,最近已经恢复正常学习生活,除了佟小南依然坚持每晚释放一小时野性之力。
六月的最后一天,一直缓慢抬升的温度曲线陡然昂头,清早出来上课的第四大学子,久违地感受到晨曦暖意。
积雪显出融化迹象,学校组织校工检查校园各处还在使用中的建筑,以及人员流动密集的地方,提前敲掉尖锐冰凌,以免掉落伤人。
“我的气象群里说,从现在开始会持续回暖,”中午刚下课的教室,邱孟萌通报振奋人心的消息,“同学们,春天来了——”
一半同学欢呼。
一半同学求知:“胖胖蛇,你到底加了多少群组?”
佟小南从座位上起身,收拾好书包,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外面:“天气这么好,束放应该在吧?”
“过去看看?”聂冰原也挺好奇试验田的进展。
这段时间,他俩虽忙于研究石头,但也见过束放几次。
基本都是周末参加社团活动,这周跑这栋废楼,下周逛那片废墟,围着第四大校园里最人烟荒凉的地界转,一不留神就能路过医学楼。
每次都看见束放在试验田里忙活。
最初是把雪铲开,刨松两块地的土层。
接着是在原始土里混入有机土,然后重新铺平厚雪。
后来是记录土壤变化数据,长时间蹲在看起来跟周围雪地没什么不同的试验田里,摆弄检测土壤的仪器。
佟小南跟聂冰原没有特别关注,却看到了每一步流程,只能说明束放来得够频繁,待在那里的时间够长。
无论寒风凛冽,无论阴天暴雪。
许焰拎着包,从教室最后一排过来,招呼他俩:“走,觅食去。”
上节课是地理,陈比德最爱点名TOP3,南北极排前俩,火烈鸟占第三。
倒不是陈比德知道他们仨关系好,而是每回针对完南北极,想着也该换个同学回答问题了,往下面一望,一群黑脑袋里总是最先扫到另类的那个。
搞得许焰烦不胜烦,现在只要地理课,就往教室最后躲。
“我俩去医学楼。”佟小南说。
医学楼三个字一出,许焰眉头就皱了起来:“去那里干吗?”
“天气挺好,”聂冰原说,“去看看你的天敌在不在,在就打个招呼。”
许焰斜眼打量二人,眼神跟看叛徒似的:“你们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别装,每周末社团活动都能碰见,说得好像你不在场。”聂冰原无情戳破。
这就是重点。
每周末不想看见也能看见,火烈鸟已经够闹心了,现在还要主动去找晦气?
“一起?”帝企鹅盛情邀请。
“没兴趣。”许焰单手拎包,往肩后一甩,头也不回转身,“饿得要死,去食堂了。”
天气转暖,再也不怕冻手的火烈鸟,各种pose明显变拽,可惜对颜色的钟爱一如既往。顶着粉毛,搭着粉包,再拽也是小公主。
目送火烈鸟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外,佟小南摇摇头:“破冰没戏了。”
还以为随着碰面次数增加,许焰态度能缓和。
聂冰原一脸“你就多余想”的表情:“第一面干架,第二面扎心,能和解才怪。”
佟小南纠正:“是许焰单方面被扎心,人家猛禽天天种地可快乐了。”
“总而言之,不是谁都跟咱俩一样,能不打不相识,”聂冰原揽住帝企鹅肩膀,“我和你当年是命里有缘,惺惺相惜,干架只是修成正果前的小插曲,他俩那是真的天敌见面,分外眼红。”
佟小南把肩膀上的熊爪扒拉下去:“除了‘不打不相识’,剩下所有华丽辞藻都不在我当年的记忆里。”
“不是命里有缘?”
“孽缘。”
“不是惺惺相惜?”
“说没两句就开怼,怼没两句就干架那种?”
鉴于帝企鹅说的也符合部分事实,聂冰原决定跳过开头,直奔结局:“反正修成正果。”
佟小南:“……”
医学楼前,果然见到熟悉身影。
束放穿的还是那一套工装,天气温度的变化似乎无法感知到这个专注的人身上,尽管他对土壤最细微的温度变化都关切无比。
“束放。”佟小南跟聂冰原走近,很清楚如果不出声,等半小时都不一定能被这位同学发现。
试验田里弯着腰的人,抬起头,看见他俩有些意外:“今天也有社团活动?”
“没,”聂冰原说,“过来看看你有什么进展。”
束放将刚测出的数据记录完,才直起身体:“雪已经融得差不多,下一步要开始对土壤进行深耕处理,施基肥,如果没问题,就可以播种了。”
试验田的雪明显比周围融得快,不知是不是前期土壤混合的效果。
每次听猛禽认真讲这些,都会让佟小南和聂冰原产生出,自己也是农业小能手的错觉。
“反正就是顺利呗。”佟小南大白话总结。
束放却摇头:“这只是前期准备工作,播种之后才是真正开始。”
聂冰原:“播种之后会什么样?”
束放:“不知道。”
佟小南:“你预期的实验结果是?”
束放:“没有预期,我只是想尝试自己的想法,如果这条路走不通,就再换别的。”
佟小南很想说些鼓励的话,可对上那双坚定的眼睛,又觉得什么话在这个人面前都很多余。
下午,野性之力课。
最近侦查班同学们的这一课程进入第二阶段,从野性之力定向释放,变成野性之力对抗应用,所以教室也从训练室变成对抗室。
说是野性之力对抗,却是从最基础的格斗、擒拿等身体对抗开始,一到上课,对抗室里就嘿哈声不止,弥漫浓浓的武学氛围。侦查班同学们现在已经给野性之力课改名了,叫武术课,管高岩叫武术指导。
今天武指又有新指示。
“这节课我们分组对抗,两人一组,随机抽签……”
一直练集体武术的同学们,毫无心理准备,顿时哗然。
“一对一?”
“是一对一的意思吧?”
“打伤了怎么办?我的方向可是‘风刃’,刀刀见血。”
“角雕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什么误解?”
“我作证,昨天他对着餐盘里的炖土豆释放半天,连土豆皮都削不下来。”
“等一下,炖土豆为什么会有皮?”
“食堂的炖土豆。”
“懂了。”
高岩快让这帮熊孩子气冒烟:“你们是饿了还是怎么的?没有土豆,也没有风刃,听好了,对抗中可以半兽化,可以释放野性之力,但禁止兽化,更禁止使用定向释放能力,明白了吗?”
胖胖蛇:“明白,就是对抗切磋,点到为止,不要真伤了同学。”
爱有回应,高岩一脸欣慰:“你们都像邱孟萌这样,老师得省多少心。”
第23章
对抗室是训练室的三倍大,地面却只划分出四块区域。
侦查班同学集体坐在4号区域,面向1、2、3三组对抗区,轮到自己就上场,轮到别组就观摩。
高岩准备的抽签箱复古又朴素,就一个带盖的纸箱子,上面掏个洞,里面放着四十张写名字的折叠纸条。
每一轮可同时进行三组对抗。
“让我看看第一组第一位同学是……”高岩强壮有力的手臂在盒子里兴奋搅和。
聂冰原偏过头跟佟小南咬耳朵:“我怀疑老高就是为了体验抽签快乐,才突然搞这么一场对抗训练。”
佟小南被吹得耳朵痒,不太明显地往旁边躲了躲:“你觉得第一个会抽中谁?”
聂冰原:“张少宣。”
佟小南:“我也觉得。”
聂冰原:“他有‘百分百入老师法眼’的天赋技能。”
佟小南:“以及反向预言家。”
紧邻他俩坐着的阔耳狐:“……咱就说,聊这种话题能不能避着点儿当事人?”
前面高岩终于抽出第一张姓名条:“聂冰原!”
北极熊:“……”
张少宣乐得直接半兽化,两只大大狐耳随着脑袋嘚瑟地摇:“第一个倒霉蛋不是我,好遗憾。”
“跟聂冰原一组的是,”第二张姓名条出炉,“张少宣。”
阔耳狐:“……”
佟小南忍着笑,拍他肩膀,送他上路:“你现在不用遗憾了。”
虽然不太想第一个上场,但抽中了,聂冰原也就干脆利落起身,闲庭信步走向1号对抗区,放松的姿态不像马上就要跟人对抗,倒像要跟谁去谈谈心,春风化雨那种。
张少宣跟在他后面,眼里也没神了,耳朵也耷拉了,如果“生无可恋”有肖像,就是现在的阔耳狐。
作为侦查班里男生女生都算上的最小科属,张少宣的体测成绩本来就在车尾附近晃悠,现在要跟断层第一打,人世间还有比这更恶意的安排吗!
另外两组的四位同学,也相继被抽出。
原本第一轮上场的三组,都可以算是倒霉。因为这种一对一格斗擒拿,之前谁也没练过,先上来的肯定就是“无差别干架”,至少得要围观过几轮,才可能摸到门路,让战局略微体面。
但现在,跟在后面去到2、3对抗区的四位同学,各个步伐矫健,精神抖擞——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只要避开北极熊,第一轮也是艳阳天。
结果毫不意外,对抗才开始三分钟,张少宣就被一个过肩摔,撂倒在1号对抗区边线之外。
“出界”即分胜负,是这场一对一的规则。
北极熊跟阔耳狐归队,一个怎么出去的怎么回来,仿佛只是绕着训练场走一圈,一个扶着后背,龇牙咧嘴,并认清了未来的狐生方向:“文职才是我的归宿,以后进了兽控局,我就搞内勤。”
一个区域空出,便立刻换新一组上去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