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仙尊被当众退婚后 番外篇——by南亓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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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问清被四条大锁链锁住手脚,满身是伤,素来干净整洁的白袍上全是血色,其中两条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脖颈上也有一道刀痕,像是血都被放干净了,就那么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这是平天借助柳妄渊最害怕的事情,在他心底种下的心魔。
猩红的空气中顿时浮现出平天的一张老脸,他从后偷袭,狠狠一刀砍在了柳妄渊肩上,顿时鲜血喷溅,而柳妄渊只是轻轻踉跄了一下,并未反抗,仍盯着心魔幻境中早已气绝身亡的宿问清。
万物凋零,山河同悲,这似乎宿问清最后的结局。
不!柳妄渊倏然攥紧焚骸,他还要怨灵无数,众生陪葬!
平天以为能用心魔幻境困住柳妄渊,哪怕杀不死他,也能将其重创,但幻境内忽然天地崩裂,从缝隙中伸出数不尽的苍白枯骨,将再度显形的平天一把抓住!
心魔反噬?!
平天有一瞬间停止了思考,怎么可能……
这边柳妄渊悠然转身,对上他的视线,笑了笑:“本尊要这成为你的心魔,施魔者反被魔反噬,自己又是个魔修,甚是有趣。”
柳妄渊神色一凛,他手执焚骸一路平推,在平天逐渐绝望的目光中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魔没有心脏还能活,只是少活一些,但这些时间对平天老祖来说跟如丧考妣差不多。
“帝尊!”宿问清没想到只是眨眼的功夫,柳妄渊肩上就多了一道刀伤,鲜血汩汩而流。
他一步上前,将心脏碎开的平天踹出去老远,跟前面的鬼佬躺在一起,平平展展。
化神对上合道,尤其还是垂暮老者对上巅峰时期的忘渊帝,胜负似乎不用多说。
宿问清一把按住柳妄渊的伤口,从纳戒中掏出药粉就往他肩上倒,指尖有些发颤。
“无妨。”柳妄渊在青年的手背上轻拍两下,以示安抚。
紧跟着柳妄渊视线一转,又紧盯着平天老祖,他说要这人死,就绝不是说着玩玩那么简单。
平天为柳妄渊的杀意所骇,捂着胸口吐着血,往后猛蹭的同时大声怒吼:“白燕山!你还在等什么?!”
宿问清心神一震,整个世界安静得连风声都不剩,他心口某处像是被硬生生掏空,看不到血也感觉不到疼,但就是莫名的悲怆跟苍凉。
宿问清僵硬扭头,看见白燕山手里握着一物,他本能地用神魂去感知,竟然感知到了帝尊的气息。
似是想到了什么,宿问清屏住呼吸:“师父?”
他嗓音极轻极淡,像是冷峻险峰上的最后一抹白雾,承载着同天岚派近千年的命脉相连,只要白燕山做点儿什么,这些羁绊就能轻而易举的烟消云散。
幼时抚育,言传身教,宿问清觉得自己的血脉早已与这里的山川河流融为一体,却从未想过也有剔骨削肉的一日。
“哈哈哈哈!”平添老祖笑意猖狂,“忘渊帝,你不妨看看,白燕山手中的是什么?!”
是什么?自然是柳妄渊的一滴心头血,连接他的本源之力,是拿来震慑邪魔,稳固结界用的,他没记错的话这滴心头血应该在灭灵君的封印上,而此刻出现在这里,外围被施加了压制阵法,是要通过压制心头血来压制他的本源之力,好盘算。
“白燕山。”柳妄渊的嗓音听不出喜怒:“本尊还很好奇,为何灭灵君仅仅三十年就有冲破结界的趋势,原来是你们拿走了封印最关键的东西。”
场上一片死寂,执法已经露不出任何震惊神色了,他苍老无比,一直坚持的道心像是在此刻轰然碎裂。
“本尊因封印灭灵君陷入沉睡,你们偷偷拿走本尊的心头血加以压制,后结界不稳,问清仙君以一己之力完成二度封印,还六界安宁和平,如今你们正邪两道一个阵营,要封印本尊再夺问清仙君的天灵体。”柳妄渊慢悠悠说着,见不少人羞愧得低下头,嗤笑一声:“猪狗不如的东西。”
这样的六界,这样的苍生,护来何用?难不成就是守护者的无尽牺牲,去顺应所谓的天命吗?忘渊帝很是个不服气。
剑鸣刺破云霄,却不是焚骸,而是朗樾。
“问清……”白燕山喃喃。
宿问清低垂着头,黑发跟些许阴影挡住了他的眉眼,但青年的脚步却格外坚毅,他站定后终于缓缓抬头,脸上无悲无喜,无嗔无欲。
“师父。”宿问清伸出一只手:“把帝尊的心头血给我,你们不能这么做。”
柳妄渊再如何乖张叛道,从来没亏欠过六界一分,千年前人妖大战他身先士卒,千年后封印灭灵君他义不容辞,不能这么对他。
白燕山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像是僵住了似的,只是眼睛瞪得滚圆。
“白燕山!”鬼佬喊道:“若没有宿问清的神魂,擎天结界如何修复?!一旦杀了宿问清,柳妄渊会放过你我二人,放过这芸芸众生吗?!今日一战必须分出胜负,三十年前你拿走那滴心头血的时候就该料到今日了!”
白燕山瞳孔骤缩,眼底浮现出一抹狠意。
平天老祖见白燕山还不作为,下了最后的猛药:“你当时接宿问清入天岚派,不就是因为他身上的天灵体吗?!”
宿问清手腕一动,生生咽下了喉头的腥甜。
事已至此都不重要了,他要拿回帝尊的心头血。
朗樾剑光悠然荡开,如同雪后放晴,天光一色,可期间杀意几许,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能知道。
白燕山下意识就要反击,谁知执法忽然从一侧冲出,他五指呈爪,速度极快,距离那滴心头血只差一指!
“白燕山!!!”有冲入云霄的厉喊,像是恶鬼催命,令人头皮一麻,白燕山被喊得心神震颤,一时间脑海中杂乱无章,纷繁地闪过很多画面,最后只剩下天岚派的千年基业,还有关系着六界苍生的擎天结界,好像他这样麻痹得久了,自己也就信了。
在宿问清惊慌的目光中,白燕山捏碎了屏障,顿时,那滴心头血被禁制吞噬得不剩痕迹。
“咳!”柳妄渊按住胸口,猛地一口血。
平天一声爆喝,手拍地面凌空而立,大喝道:“就是现在!”
他一掌袭向被本源之力死死压制住的柳妄渊,宿问清急忙回身,但一直观战的青瑶却倏然挡在面前,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对不起了仙君。”
“滚开!”宿问清双目赤红,几欲疯狂!
那边,平天汇聚灵气的一掌已经逼近柳妄渊的胸口!
“砰!”两掌相对,强大的灵力波动吹得人睁不开眼。
平天后撤三步,瞭望首强撑着后撤了两步半,他一脸邪气,抬起手狠狠擦掉了嘴角的血迹。
平天大怒:“你这是要做什么?!”
“老子真的看不下去了。”瞭望首一字一句:“我今天就要日你妈!”
跟随瞭望首而来的魔修不少,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实在不想承认平天老祖是他们魔族中人,此刻瞭望首动手正中他们下怀,于是大家振臂一呼:“日!日!日!”
不得不说,魔修这个语言教化的确有待提升。
“算我一个!”金远则一声爆喝,随之祭出一柄通体泛金的狂刀,身上的外袍倏然碎裂,露出结实强悍的肉体来,众人这才想起来,金剑派掌门金远则,虽然修为不及化神,却是唯一一个金身大圆满!他不仅修道,还炼体,那一身外门功夫刀枪不入,可抵元婴期一切法器攻击!
金远则帮宿问清一剑挥开了青瑶,金刀庞大沉重,挥舞的剑气锋利无比,青瑶哪怕撤退及时,腰间也见了血。
宿问清心神俱颤,朝金远则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飞身到了柳妄渊身边,一把扶住他,“帝尊!”
“来了?”柳妄渊轻声,他声音有些虚浮,但是往媳妇儿身上靠的动作却一点儿不含糊。
“今日有我金远则在,谁敢再伤帝尊跟仙君分毫,休怪我刀下无眼!”金远则说完沉默片刻,忽然看向人群中一脸惊惶的金城跟门内弟子,他闭了闭眼,等再睁开已是毫无眷恋,“我金远则自愿脱离金剑派,掌门由金城继承,自此所作所为,跟金剑派再无瓜葛!”
“扯淡呢你?”一道略显阴柔的声音响起,手拿折扇的修士从金剑派内走出来,他是金远则十三年前就救下的一名散修,名曰鹤权霁,醒来后就一直待在金剑派,偶尔金远则顾虑不到的,他能一语中的,点名其中要害,算是半个谋士。
鹤权霁折扇轻摇,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金远则跟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连救命恩人都能追杀,更遑论咱们金剑派,一起喽。”
金剑派弟子齐齐愣了愣,然后不再是愁云惨淡,而是一窝蜂冲到了金远则跟前。
“掌门,咱们生死同在!”
“护送帝尊跟仙君,杀出去!”
“杀出去!!!这鸟蛋子正派,不做也罢!”
柳妄渊脸色惨白,嘴角一抹血痕,他抬起头扫过这些人,乐了:“你们过年呢?”
并非人人无心,在忘渊帝跟问清仙君接连庇佑的这些年,也有心存感激者,于无人知晓的角落,仰慕而虔诚,可肝胆相照,死生无惧。
宿问清托住柳妄渊的身体,将源源不断的灵力透过掌心渡给他,让他的本源之力尽快脱离白燕山等人设下的束缚。
“自今日起,世上再无问清仙君。”清冷的嗓音响彻天岚派。
有的只是他宿问清。
第五十五章 离开
柳妄渊不想让宿问清留在天岚派,打从看清白燕山这个人的尿性时他就计划着有朝一日带着人彻底离开,谁知白燕山还挺“知趣”,竟然将他拿来封印灭灵君的那滴心头血取了,虽然禁锢本源之力让他有些痛苦,但白燕山送上门的机会,不用简直浪费。
谁知啊……他嘴仗都没开打,宿问清就大彻大悟。
这算心疼我吧?是吧是吧?柳妄渊面上苍白虚弱,心里何等得意常人难以想象。
其实不全是为了他。
宿问清只是在极度心痛跟失望的那一刻灵台通透,他这近千年的守护跟庇佑,表面的和平之下滋生了太多的阴谋诡谲,有些东西是他看不清,是他以为六界安定便能万事万物心存感激,这样哪怕修为尽毁也算不枉,直到此刻,他也不后悔追随天岚派千年,不后悔以一己之力封印灭灵君,只是怅然,怅然天道常在,但人心不古。
宿问清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他行至今日,问心无愧。
天灵体他不会交出去,不管鬼佬跟平天老祖如何诡辩,他是个人,不是所谓的以人载器!
朗樾曾经是一柄守护之剑,如今却染上了几分杀伐气息,它立于宿问清面前,不多时焚骸轻轻靠过来,剑身稍前,像是将它护着一般。
“魔尊,你背叛魔界,可知后果?”平天老祖脸色极度阴沉,眼瞅着那张人皮就要因为这夸张的表情跌落下来。
“本座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可以代表魔界了?”瞭望首轻哼一声,眼角眉梢都是轻蔑,修真界以强者为尊,魔界更是,他虽然不是忘渊帝的对手,但是剩余几个魔尊要么平手要么被他按在地上,哪里轮得到一个马上就要入土的老东西来对他加以指责?
“瞭望首!”
“闭嘴吧。”瞭望首挠了挠耳朵,眼神冰冷下来,“本座虽不知天灵体到底是何用处,但你千年前就让你的徒子徒孙说着你已于魔界的枯蔼山羽化,结果假死,如今出来,为的就是仙君身上的这副天灵体吧?老家伙,魔界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够了!!!”鬼佬猛地一声怒吼,指向宿问清等人:“擎天结界即将大开,在座诸位若不想死于异界生灵之手,今日就抓住宿问清!只要祭出他,大家便不必日日受神魂撕裂之苦!”
话音刚落,第一个上前的是百刀门主。
汉子咽了咽口水,神色透着几分心虚,却在看到宿问清时眼底闪现过奇异的色彩,他真的不能再祭出神魂了,否则这辈子都要停止于这个境界再无突破,问清仙君是护佑了众生,可是……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百刀门主被死期催促着,他还没有成为名声响彻六界的大能,还没有将百刀门发扬光大,怎么能死在这里?!
“宿问清!”既然此人已经自称不再是仙君,那么百刀门主觉得也不必客气,“只要你一人便可拯救六界苍生,你何苦……”
话没说完,焚骸就猛地扬起一道剑光,不夸张地说,差点儿将百刀门主的脸皮削下来。
忘渊帝装虚弱装得很像,他比宿问清高着半个头,这么挂在青年身上时格外的舒服,像是没骨头似的,他看向百刀门主,凉凉开口:“我家道侣拯救六界拯救得少了?如今也该六界还他一些恩情了。”
说完,焚骸剑光大盛。
“不好!他们要走!”平天老祖爆喝一声。
如同某种信号,鬼界跟妖界同时出手,紧随其后的是些人修,无一例外,都是用神魂修补结界快要修补疯了的人,他们爱惜自己超过所谓的天地正道,既然宿问清一人便可解燃眉之急,何必拉着大家共沉沦?
一时间各种攻击法阵朝宿问清等人涌去,柳妄渊一边跟着后撤一边晃动本源之力上的禁制,力求汇聚灵力撕裂开一个时空,方便自己人逃走。
啧……忘渊帝看向奋力回击的瞭望首跟金远则等人,心里骂了句麻烦,但神色却温和了一些。
这世间污秽,但总有一些人跳出来,告诉你所作所为绝非白费,让人想要心肝变黑都黑不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