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仙尊被当众退婚后 番外篇——by南亓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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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临风派设宴,还是在一个老地方——曾经的天岚派,如今该叫天岚山。
从鸾车上下来,看到壮阔宏伟的大殿外坐满了人,忘渊帝在心里“呦!”了一声,心道好多老熟人啊。
魔尊瞭望首,虚空界陆星河,瀛洲岛周再生父子,还有零零散散一堆,至于白燕山跟白冷砚,忘渊帝都懒得给他们一个眼神。
宿问清心绪平和,姿态从容。
经年再入故梦地,方知故地已殊途。
第六十九章 把他也难住了
史千秋对忘渊帝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合道大能不说,还平易近人!
他但凡将这四个字的总结说出来,恐怕连极少主动惹事的陆星河都要摇摇头,瞭望首估计要直接跳起来反驳。
话说回来……宿问清的目光轻轻落在瞭望首脸上,那些黑纹算怎么回事?
瞭望首端坐在左侧第三位,在场众人虽没有明说什么,但比起之前一次天岚派大会,这次明显旧人减少,周再生父子直接在末端,越靠近主位越能说明地位非凡,看得出瞭望首用实力给魔族打出了一片天,上次忘渊帝给的鬼兽他应该是没浪费,但不知是如何驱使的,导致反噬如此猛烈,黑纹几乎爬上瞭望首的半边脸,纹路邪性诡异,衬得他原本英俊的五官多了几分狰狞,但是更贴合“魔”这个身份了。
一旁魔族女修眼睛不眨地盯着瞭望首,为其深深着迷。
“帝尊!”史千秋行了礼,然后朝宿问清点头示意:“仙君。”
宿问清如今不再是天岚派的仙君,但他到底是曾经的大能,加上又是忘渊帝的道侣,所以当得起一句“仙君”美赞。
史千秋想把主位让出来,但是忘渊帝没接,就拉着宿问清坐在了右手边的空位上,好巧不巧,跟白燕山父子隔得挺近。
白冷砚神色略显凄凉,喃喃道:“师兄……”
宿问清没理会,而忘渊帝不给他这个脸:“白少主这话本尊就听不懂了,问清早已不再是你们天岚山的人,何来师兄一说?不是你们名门正道围追堵截,设计猎杀我们道侣二人的时候了?”
场上风声骤停,史千秋拿杯子的手一顿,又缓缓收了回去。
两界连通,一些大事自然会知晓,例如擎天结界断裂前,这里的人用忘渊帝的心头血为要挟,妄图封印合道,再用问清仙君的神魂去修补结界。
这段听起来委实糟糕,史千秋虽有关键时刻破釜沉舟背负罪孽的觉悟,但也不会打着正义的旗号,去祸害两位对六界有恩的人,而且帝尊之前的提议没错,若是这些人不那么自私,人人都贡献出一些神魂,以少积多,加上心诚后的红尘气息,擎天结界还是能坚持的,但他们一个个贪生怕死,才加速了两界合并。
说到底,祖上就是蛮荒流民血统,登不上台面,不知如何占据天机,滋生出忘渊帝跟问清仙君这样的人物来。
不仅史千秋知道,包括在场很多人都知道,宿问清是先天灵根,这事瞒不住。
白燕山自觉老脸无光,无法面对宿问清,他苍老了很多,只是低头饮酒。
宿问清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紧,见白燕山这样,他也很不是滋味,辜负跟利用是真,但在天岚派的千年间,倾力提供最好的资源、亲自教育指点也是真,宿问清不是圣人,但他实实在在曾将白燕山当父亲一般看待,有些责任可以卸下,恩情却不能。
忘渊帝尽收眼底,淡淡瞥了下白燕山,明显的郁结于心,加上体内伤势未愈,硬生生将自己逼成个病人。
做给谁看呢?
忘渊帝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擎天结界破裂时这些人非要生祭问清神魂,将先天灵根视为“人器”,忘渊帝为护道侣当场翻脸没错,但更深层的,他也对这片大陆失望了,一个千年后又一个千年,那股子自私自利似乎也随着血脉传承下来,既如此何以修道飞升?不如破而后立。
“这葡萄酒不错,你尝尝。”忘渊帝推给宿问清一杯,小声开口。
被拉回神智,宿问清接过:“嗯。”
场面逐渐热络起来。
宿问清喝酒上脸,却上得十分好看,他白衣黑发,配饰简单,却是最具“仙人之姿”,许是之前修为散尽伤了元气,人总是在某个动作时显得格外清瘦,隔壁大陆的诸位有些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是怎样挑起六界重担的。
“想不想吃点儿别的?”忘渊帝又问。
“不要了。”宿问清在桌下捏了捏帝尊的手,他修为恢复,自然也不会觉得饿,平时吃东西只是被帝尊养出的小毛病罢了。
满座的焦点几乎都在他们身上,见帝尊跟仙君耳鬓厮磨,关系甚好,一时间空气中接连响起芳心碎裂的声音,不管是心仪谁的。
合道跟先天灵根的结合,简直无可匹敌。
来前还有些人不服气,觉得一个“废人”如何得到帝尊的偏爱?但见了真人才明白为何之前拜访岐麓山的耀灵仙子回来后总是郁郁寡欢,她的小姐妹猜出她喜欢帝尊,便让她大胆去追求,毕竟修真界也有些人三妻四妾,甚至于关系不睦,解除合籍另寻所爱,且不说这种想法是否合理,反正此刻见到宿问清本人,都消停了。
有几位还临时爬墙头,为仙君的身姿所倾倒,但这个难度可比追求帝尊高多了。
毕竟追求帝尊能活,追求仙君就不一定了,焚骸素来不挑食。
场中央有仙子献舞,一时间钟乐声不绝,祥气四散。
隔壁的人,会玩。
“好看吗?”宿问清忽然凑到柳妄渊耳畔。
柳妄渊顺势咂口茶,流畅接道:“跳得是个什么鬼东西。”
一旁的史千秋:“……”
场中跳“鬼东西”中的一位还是他的小女儿。
忘渊帝没乱说,他真就随便一眼,都忘记啥样了,若论风姿无双,谁能比得上问清仙君?
酒过三巡,众人话匣子就聊开了。
柳妄渊都注意周可为好久了,这小兔崽子跟屁股下面长了钉子一样,来回挪动差不多一炷香,终于,在白冷砚起身后,周可为跟着起身,同时脸色难看的还有一人,忘渊帝通过五官判断,这位一副被“戴绿帽”的应该是碧蒙阁掌门的儿子,不得不说白冷砚在哄男人这方面有一手。
他什么时候勾搭上了碧蒙阁的人?隔着三五日的路程呢,就算是私会恐怕也不尽兴吧?
“周可为太惨了。”忘渊帝啧啧。
宿问清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咱们去瞧个热闹。”忘渊帝牵着宿问清起来,示意欲要陪同的史千秋随意,史千秋是个颇有眼色的,点了点头。
忘渊帝用了个障眼法,白冷砚他们根本无法察觉,刚绕过后殿行至一片假山区,就听到周可为悲痛欲绝的声音:“冷砚,为何……”
帝尊的步子倏然着急起来。
宿问清:“……”他噙着笑,还能如何?惯着呗。
“为何?”白冷砚嗓音冰冷,“我天岚派蒙难的时候你在哪里?周可为,答应我的事情你一件都没做到,事已至此,我与你无话可说,好在咱们从未开始,如今把话说清,我现在心仪碧蒙阁少主章尉,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你心仪章尉?”周可为像是怒到极致,一下子口无遮拦起来:“你喜欢的是他吗?你喜欢的是他的地位跟权势!白冷砚,你就是个看人下菜的货色!若无瀛洲仙岛如今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你会舍得跟我划清界限吗?!”
恼成这样了?忘渊帝看得津津有味。
宿问清微微摇头,有些难看。
但很明显白冷砚不觉得,他被周可为如此羞辱脸色都不变,反而冷笑着嘲讽了一句:“但你瀛洲仙岛是吗?”
忘渊帝感叹:“我一直觉得白冷砚没脑子,如今看来这心性从某种程度来说挺沉稳的。”
宿问清无言以对,他对白冷砚早就失望透顶。
“还有你周可为。”白冷砚忽然上前一步,反正已经撕破脸了,索性敞开了说,“你又能干净到哪里去?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的是我吗?你不过是一个窝囊废!喜欢宿问清却不敢明说,退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吧?之前邀我饮酒,醉了以后念叨的都是宿问清的名字,今日他来了,你看都不敢看一眼,是害怕抑制不住本心呢?还是害怕忘渊帝!”
柳妄渊:“……”我就吃个瓜,还能吃到自己头上的?
宿问清:“……”嗯……
随着白冷砚话音一落,焚骸出鞘。
“帝尊!”宿问清一把给人薅住,“不必跟他们计较。”
“我就奇了个怪了。”忘渊帝是真的很困惑:“怎么你镇守六界的时候一个个视你为眼中钉,你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又一个个对你情根深种?”
宿问清:“……”问得好,把他也难住了。
不等柳妄渊发作,章尉从一旁铁青着脸冲出来,一个术法就招呼在周可为脸上。
章尉五官尚可,身形也高大,但面带煞气,长眉紧拧,生气的时候喘息很重,一看就毫无容人肚量,甚至于恼火发脾气都是常事,周可为猝不及防,被他击退数尺,这个功夫章尉已经逼身上前,他没说乘胜追击,而是反手给了白冷砚一耳光,“贱人!你不是说跟他没关系的吗?!”
“哎呦!”忘渊帝抱臂瞪大眼睛,焚骸从他怀里探出一个剑柄,也像在认真观看,“直接给白冷砚打懵了,不行,我得记录下来,没乐子了就拿出来爽爽。”
宿问清:“……”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跟帝尊在一起是真的很开心,这人会记着他的委屈,一旦遇到仇家倒霉,一蹦三尺高。
第七十章 我瞧你身上法袍不错
回到正殿,歌舞结束,宿问清抬头就看到史千秋站在中央,身边围着几个人。
其中一位刚转身,宿问清便神色一冷,竟然是青瑶。
且不说这人对危笙做过什么,修复擎天结界时是他直接点破了宿问清先天灵根的事实,才酿成之后祸端,听说瑶云派归属于碧蒙阁,甚至打都没打就直接投降,他们倒是干脆。
段子阳也在,他如今成了青瑶的左膀右臂,二人站在一起清一色的碍眼。
“帝尊,仙君。”青瑶微微颔首,神色仍旧温暖和煦,好像那些事情他从来没做过。
隔壁大陆百年一度的炼器大会即将开启,因为炼丹师跟炼器师稀少,所以要通过这种方式进行选拔,出挑的自然被大门派收走,好的待遇一般小宗门也提供不起。
其中以临风派跟碧蒙阁为首,他们一般情况下相处平和,但在这件事情上,总要生出一些摩擦来。
青瑶得碧蒙阁掌门章鹭云另眼相看,不仅因为这人修为高深,更是因为他心性沉稳计谋多端,章鹭云为人瞻前顾后,缺乏准确的判断,正好用青瑶去弥补他的软肋。
这个功夫章尉也拉着白冷砚回来了。
章尉原本脸色铁青,一看到这个阵仗也不由得消停下来,他松开白冷砚,见对方脸上红了一片,忍不住抬手蹭了蹭,用灵力将淤血化开。
“无妨。”白冷砚微微偏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看上去乖顺又脆弱,章尉的脸色果然好看许多。
“你不生气了吧?”白冷砚轻声。
章尉勉强应了一声,口吻僵硬:“你别跟旁人走得太近,我是真心喜欢你。”
白冷砚眼神明澈,很是个勾魂夺魄:“我也是,我跟周可为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
“嗯。”
章尉这口气彻底顺畅,他从小就是个众星捧月的人,看上白冷砚,不仅因为对方的长相容貌,还因为对方的脾气秉性,能顺着他来。
忘渊帝轻哼一声,心想这就是传闻中的猪脑子吧。
史千秋对帝尊十分敬重,将前因后果一说,又邀请他在炼器大会那日前来参观,忘渊帝只是点点头,不置一词。
他来做什么?看一群连入门都费劲儿的糟蹋灵物?有这个功夫还不如跟问清多烤两只兔子吃吃。
“帝尊,许久未见了。”青瑶神色含笑,眼眸却极深,“看来束缚您的血契已解,实在可喜可贺。”
不得不说此人变脸的本事温和又快速,似乎只要能站稳脚跟,让他做什么都行。
“一如既往的混帐。”脑海里响起危笙没什么情绪的嗓音。
宿问清立刻在神魂中跟他交流:“我一直没问过你,青瑶对你……到底做过什么?”
“他原本跟我同出一门,我曾以为他是个好人,他也的确表现得像个好人,事事周全舍己为人,骗得我的信任。但当时泽喻去修补擎天结界,我的先天灵根暴露,府邸门口的禁制是他帮那些人打开的,不然我不至于……”被人剥皮抽筋,剩下的危笙没说下去,而是回忆起了什么,后怕地“嘶”了一声,“反正此人从心到肝全部乌黑,你跟帝尊小心点儿。”
“他身上那件青色法袍,背部绣纹山峦,一直延伸到腰腹,是你的吗?”宿问清又问。
危笙这次沉默良久,就在宿问清以为他陷入沉睡的时候,听危笙冷冷地来了句:“他恶不恶心?”
危笙不管说什么,永远带着股俏皮乐观,包括提及那段惨烈的往事,多也是戏谑平淡的口吻,他经历过人世间极致的痛苦,却没打算报复给任何一个人,他心胸开阔到宿问清有时候怀疑这人修的是佛道,可提及这件法袍,危笙难掩厌恶。
宿问清知道,危笙草草一笔带过,还有很多事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