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仙尊被当众退婚后 番外篇——by南亓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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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宿问清一眼辨不明白的,只有苏和仙尊。
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撞上了,钱子有身后的靠山原来是苏和,而且看来二者关系匪浅,牵扯颇多,否则苏和一个合道不至于插手两个孩子打架。
“钱叔。”白衣少年一脸古怪,“怎么了?”哪怕一句简单的询问,他也下意识蹙着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寻仇的,那叫个苦大仇深。
“昭秦哥,我被人打了!”小胖子率先哭诉,“呜呜呜,你看给我脸上打的……”说着还把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凑上去给对方看。
昭秦微微后撤,有点儿嫌弃,又很生气,厉声呵斥:“动手的人呢?!”
小胖子抬手一指:“他!就那个穿天青色衣服的!”
昭秦目光凛冽,眼刀刚射到半路,就被宿问清轻轻挡住了。
昭秦目光上移,原是杀气腾腾,却不知为何愣住了。
他的面部表情转变得十分生动,有一个足够让人肉眼看清的动态过程,先是怔住,然后神情一片空白,像是触及到了什么很难懂,又很有意思的东西,眼神紧跟着活络起来,如春风拂水岸,他自己倒是因为春心萌动而舒畅自得,这边忘渊帝的拳头都硬了。
“本尊要弄死他!”“顾潭”嗓音压低,怒气腾腾。
宿问清:“……”
仙君浅浅叹了口气,转过身说话,还下了消音结界,“一个孩子,可能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你也计较?”
“顾潭”抬起头,神色难以置信而哀伤,不仅跟帝尊像,跟第三世历劫那个黑衣少年更像,拖着语调:“师父……”
宿问清:“……我不理他。”
“师父……”
宿问清:“……你说如何,我们便如何。”
仙君头都大了。
这边苏和也注意到了昭秦的反常,他眼神落在自己徒弟脸上,再看看宿问清,了然地笑了笑,苏和身形未动,他已是合道,被人供奉惯了,自然也不用向宿问清行礼,“在下苏和,请问阁下是……”
“岐麓山,宿问清。”
几抹流光跟着赶到,是史千秋一行人,白燕山也在,正好听到这句话,顿时一个晃神,只觉得心脏剧痛。从前这孩子的介绍,都是“天岚派,问清仙君。”
是啊,他们之间的情分,早已断得干干净净。
他后面跟着白冷砚跟段子阳,不仅如此,传闻中陷入沉睡的妖族左丘夜也在,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醒的,也没跟忘渊帝说一声,总之这个阵仗,似乎满场的热闹,宿问清本就隐隐作痛的脑袋更疼了。
苏和神色微有惊讶,他记白燕山的名字都是记了三次才记住,毕竟贫瘠之地,所谓大能不过如此,倒是对唯一的合道忘渊帝跟他的道侣宿问清记忆深刻。
“帝尊那道侣,吊打六界美人啊!”苏和脑海中忽然闪现出这么一句话,从前觉得夸大其谈,现在看来倒是所言不虚。
宿问清礼数周全,朝着苏和作揖,“拜见苏和仙尊。”
“请起。”苏和对宿问清第一印象不错,还有他身后那位少年,长眉星眸,十分俊俏。
“到底什么事?”苏和看向钱子有。
钱子有倒吸一口冷气,气势没那么强势了,怎、怎么是那位问清仙君啊?
“这……”钱子有十分尴尬,“原来是仙君,我当是谁呢?如此看来,不过是两个孩子打闹,打闹罢了……”
苏和微微蹙眉,史千秋则非常看不上地冷哼一声。
在昭秦还不是苏和仙尊的徒弟前,曾经被钱家所救,而根据占卜所说,昭秦跟苏和仙尊使徒缘分极深,仙尊应道,顾念钱家出手,跟昭秦有了一段因果,又担心徒弟太小承受不住,就过渡到自己身上,是以钱家自此得道升天,一旦有任何不顺的事情,第一个念头就是找苏和仙尊撑腰,像是要告诉六界,他们钱家不好惹,全然不顾屁大的事丢不丢人!
这边气氛稍有缓和,那边段子阳忽然一眼看来,他的目光平顺地从顾潭脸上掠过,在接触到宿问清时又微微闪动,然后继续低垂着头,如同经历了什么摧毁信念的变故。
宿问清敏锐地看到段子阳脸上有一道疤,从右眼角往下,延伸到颧骨位置,已经结痂,但粉嫩的新肉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怎么弄的?宿问清心头闪现不祥的预感,跟帝尊待得久了,某种感觉总是格外准确,这口锅没准得扣在他们身上。
果不其然,注意到宿问清的眼神,妖尊左丘夜忍不住了,“仙君,子阳纵有万般不是,帝尊他何苦……”
宿问清冷声:“何苦什么?”
“没什么。”回答的却是段子阳,他仍捂着脸低着头,匆匆来了一句,像是害怕被谁记恨,着急跳开话题。
“段仙师怎么不继续说了?”这次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顾潭”。
知道帝尊一旦开口就是再也忍不住了,宿问清索性将场地让开。
双手轻叠垂在身前的少年眉目温顺,说话也是不急不徐,带着让人认真聆听的魔力,“段仙师以求药为名上岐麓山,我竟是不知偌大的碧蒙阁,青瑶长老那点儿伤,连半点医治的药材都没有,您挑衅我师父,说他害怕您与帝尊见面,心思昭然若揭,非要我当众点明吗?”
段子阳一愣,没想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刚好张口辩驳,就被顾潭抢先,“段仙师出自名门正统,我虽知道修真界三妻四妾也属寻常,但那也是基于你情我愿的基础上,仙师明知帝尊无意偏要强求,引得我师父不快,我师父不快自然就是帝尊不快,因此帝尊将你逐出岐麓山,却从未动你那张脸,仙师是如何伤到的,您心里清楚,在这里弄虚作假栽赃陷害,若是帝尊出关与您对质,您敢吗?”
顾潭说着说着语气激烈起来,像是真的为师父打抱不平,怀揣着坦荡赤城的少年气,对于段子阳这种行为不齿也不理解,最后几个字更是铿锵有力,再看看神色闪躲的段子阳,史千秋也在一瞬间悟了。
“顾潭出生寒微,尝尽人间疾苦,一路磕磕绊绊,得师父眷顾才得以迈入金丹,师友之恩,自当死生不负。”少年说着对众人拱手作揖,“钱少爷当众辱我师父,说他跟段仙师二人争一夫,我气不过才动了手,若有错,顾潭受罚便是。”
宿问清:“……”原来钱多是这样说的?那他还能活着简直是奇迹啊!但凡帝尊用的不是分身……
宿问清甚至都来不及为钱多的所言生气,第二个想法,帝尊这张嘴真的能说,嘲讽起来给人气得半死,这阵子看似温温和和,却把段子阳跟钱家一起装进去了。
果然,史千秋一挥袖,沉声道:“你没错,你有什么错?!若知晓廉耻维护师恩也算错,那我真不知道什么是对的!”
宿问清:“……”帝尊还拉了个盟友!
第七十七章 炼器大会
史千秋很向着柳妄渊,他堂堂临风派的掌门,不觉得苏和仙尊会为了区区一个钱家而驳他面子,原本就看顾潭是个好苗子,如今更是要高看一两分,言辞开始不客气。
“钱掌门是吧?”史千秋称呼“掌门”,实则语气中无丝毫敬重,他素来以“严谨刻板”著称,甭管年龄多大的修士,在史千秋面前总有种孩童时代被教先生点名起身的头皮发麻感,钱子有也不例外,他顿时面色讪讪,不等史千秋细说什么,就连连告罪,“我的错,我的错,是我教子无方。”
钱子有猖狂惯了,今日得罪的是谁都好,却偏偏是问清仙君,后面站着的那个合道大能足以让他低头,更别说是自己儿子先嘴欠,什么“二人争一夫”,若是帝尊也在,如何解释?现在还拖累苏和仙尊下水,如果仙尊觉得他们钱家琐碎事多,不堪重用……钱子有忽然天灵盖一冷,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像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转身就给了还在哽咽的钱多一耳光。
小胖子被打蒙了,捂着已经惨不忍睹的脸蛋:“爹……”
“混帐!”钱子有骂得像模像样,“是你说有人平白无故欺辱你,我这才气不过,却原来是你辱人在先!丢人!”言罢转身对着宿问清深深一鞠躬,“钱某惭愧,还请仙君念在犬子年幼,宽恕一二。”
宿问清平静地看着他演,对这种插科打诨的小事着实不怎么在意,“无妨。”
钱子有沉沉松了口气,这事问清仙君点头说没事,才能没事。
钱多刚满十七岁,耳根子软又被溺爱,极容易随波逐流,但钱家跟岐麓山竿子打不着,钱多是从哪里听来这些的?
宿问清扫过段子阳跟白冷砚,视线最后落在左丘夜身上。
左丘夜心头一凉,很是个心虚。
“妖尊算起来年长我百岁。”宿问清淡淡:“不知是不是妖界风水不养人,修为提升挺快,但看人待物实在不入流。”
问清仙君有用“不入流”形容过什么人吗?没有,他素来恪守规矩,措辞严谨,第一个“不入流”就送给了左丘夜。
左丘夜自称帝尊“好友”,之前宿问清真以为他们交情多深,却不想区区一个段子阳描黑两句,就能让他说出“子阳纵有万般不是,帝尊何苦”这样的话来,千年修道,像是全部修进了狗肚子里。
宿问清烦他烦得厉害。
左丘夜:“……”
段子阳眼眶通红,像是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但宿问清对这一套已经免疫了,全败白冷砚所赐,这兄弟二人一模一样的腔调,互相借鉴影响,越来越烂。
“昭秦哥……”钱多心里委屈,爹明明知道他先挑衅的,为什么现在要他背锅?换做平时昭秦多少会帮他说话,但此刻白衣少年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宿问清身上,一个字都听不见去,满脑子都是“他有道侣,是忘渊帝……”
昭秦早些年不顺,骨子里又宁折不弯,很是个有气性,原本能让事俗冷暖气死,却不想被钱家顺手捞了一把,不等回过味来,刚迈入道途后不久又摇身一变,成了苏和仙尊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昭秦瞬间顺畅了,产生了一种煌煌六界尽在足下的错觉,好像这天下间没什么是他得不到的,苏和对他又实在纵容,昭秦看到宿问清的第一眼就占有欲爆炸,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有道侣。
忘渊帝……能有师父厉害吗?昭秦又不服气地想。
“修为在我之下。”等这场闹剧散开,“顾潭”才来了这么一句:“他的神魂从我身上一闪而过,根本没发觉这具是分身。”
若修为比他高,应当一眼就能看出,绝不会如此淡定。
懒洋洋的语气,少年不复刚才的愤怒端正,而是靠在旁边的树干上,说着还摇了摇头。
问清仙君看他这般模样,难得来了兴致,轻轻拍了拍“顾潭”的脑袋:“嗯,你最厉害,知道了。”
某人:“……”
宿问清只是在想,刚入道时的帝尊是否也如现在这般,目中无人,年少轻狂。
炼器大会召开这日,天空放晴,万里无云。
宿问清在门内弟子的指引下坐在上位,也就比苏和的位置低那么一点点,从这个角度看去远处的雾霭青山连绵一片,衬得大殿外的广场越发宽阔宏伟。
各类参赛弟子根据所抽顺序依次站好,满满当当一个方阵,看得史千秋满意浅笑。
帝尊所言不错,破而后立,紫气东引,从前炼器大会根本没有这么多人,老的一派消亡,新芽从土里抽出。
史千秋简单致辞两句,炼器大会就此开启。
顾潭在第二排最左端,好巧不巧,他的右侧就是昭秦。
苏和炼器算一把好手,昭秦平时除了修道,就是跟苏和炼器,他不太能沉得下来,但架不住师父好,哪怕学点儿苏和的皮毛,也能唬住一群人了。
“不愧是苏和仙尊唯一的徒弟,这炼器手法果然非同一般!”
拍马屁的这位声音没压制,别说高台之上,就是参赛修士前两排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苏和虽位临合道,但难得有个徒弟,自然希望别人能高看两眼,此时听到夸赞,虽谦逊地摇了摇头,但眼底全是笑意。
苏和比较在意顾潭的表现,却看那少年盯着桌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似乎学艺不精?
昭秦也看到了,轻哼一声,想着问清仙君带他出来真是丢脸,这人一会儿怕是得急哭。
其实不然,某帝尊已经在心里骂出一个江河湖海了。
“有病吗?炼器需要这么多东西?这个银器是做什么的?这个木柄又是做什么的?”
“还手法非同一般,不就抬手凝气融入鼎炉吗?要什么手法?”
“早知道点儿基础籍了,新人起手什么来着?”
“好烦啊……”
宿问清一直盯着顾潭,心里也在喊糟,担心帝尊起手开大,直接惊得史千秋把第一的名头强行扣在他脑袋上,届时比都不用比了,年纪轻轻结丹已经很引人注目了,悠着点儿。
问清仙君如此在意徒弟,造成的结果就是一堆人跟着盯着顾潭。
他怎么不动?
娘哎!一炷香时间要到了,他怎么还不动?
这边昭秦已经炼完了,一个化形法器,通体晶莹麋鹿模样,落地可变幻成一头成年麋鹿,挡住筑基期修士的一击。
昭秦扫了眼仍旧毫无作为的顾潭,忍不住轻声开口:“既然不会就早点儿认输,省的一会儿诸位前辈赏鉴,丢自家山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