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仙 番外篇——by岁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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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绪行于这厚重雨幕中,袍角不染分毫尘土冷雨,他循声往后看了眼,不由神色微微一松,弯着眼笑了声。
哪会有猫儿在这种雨里跑,他心道,只有我这般无名大侠,才会在这等天气里劳累奔波!
起先的那声呼喊早便消弭在风雨声中,几乎追溯不到源头,偏偏江绪精准地朝着某个方向疾行而去,一路上也不再遮拦——这街上也无其他人,他放开了步伐朝前奔去,不过片刻就停在了座青瓦小院前,微微喘着气,眼神却极亮。
“找到了,”他神色略显欣喜,轻声自语道,“我猜也是在这方向,亏得今日这雷声,让我省了不少的功夫。”
不然也不知还要在街上走上多久,江绪腹诽道,这永安镇看着虽小,里头却七扭八拐的,让人好一通找。
院子中隐约传来点动静,沉重的,似是什么东西被拖着挪动,江绪侧耳听了会,才往前一步,扣响了门上铁环。
叩,叩。
不过轻轻两声,院内动静倏然一停,仿若先前那些声响都是江绪的错觉,他又等了片刻,才扬声冲着门内喊道:“云姑娘,叨扰了,在下江绪,前不久才见过面的。”
雨声隔绝了大多的声响,隔了会,吱呀一声,门被拉开了条细缝,从里头露出一只深黑的眼来,直勾勾地盯着江绪。
“我记着你,”好一会后,那只眼的主人幽幽道,“上元的时候,你跟在我与高郎身后,鬼鬼祟祟,好不正经。”
江绪被他说得脸上一热,但还是磕绊着把话说了下去:“我知云姑娘当时便发现了,但,但,今日雨大,出门急了未带伞,可否借姑娘此处避一避。”
那只黑幽幽的眼睛缓慢往下移,落在江绪干燥洁白的靴子上。
“仙长修为深厚,”她的嗓音有些尖细,听着像是讽刺,“看上这破落院子,倒是妾身的荣幸。”
偏生江绪是个脸皮厚的,往后退了两步,站在雨里撤了灵气,顷刻间便被倾盆大雨浇了个湿透。
“云姑娘,”他诚恳一笑,一副腼腆纯良的模样,“您心善,不如便收留在下片刻,待这雨停了,在下自然也离开了。”
门后那人似是也被他震到了,好一会才吱呀声将门拉开一人宽的缝,细声道:“进来罢,但丑话说在前头,高郎指不准何时便回来了。”
江绪抹了把湿漉漉的脸,拱手对她一拜,轻快道:“那便叨扰了。”
至于高航?他弯着眼,心情颇好地想着,如今严绥跟师尊查得紧,他哪敢这时候下山?
这不是自己往严绥手里撞么!
他迎着那双眼堪称诡异的注视往门里走去,灵气重新附体,顷刻间便将周身衣物烘得干燥,只余发梢还微微湿润,踏入门的一瞬,断山河骤然发出声清亮嗡鸣。
轰隆——!
“啊!”
雷声毫无征兆地在头顶炸响,那双黑眼睛里骤然盈满了恐慌,女人尖尖的嗓长长喊了声,几乎是慌乱地从门后奔了出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屋内跑去,江绪飞快地撑住了门,险些当了核桃,他反手摸了摸冰凉的剑身,只见电光照亮了这一方天地,一道浑身都裹在白袍中的身影缩在屋门外瑟瑟发抖,用一双幽幽黑瞳死死盯着江绪。
“你,你……”她伸出根颤抖的手指,嗓音破碎,“把它丢出去!”
嗯?江绪眉尾一挑,铮然一声剑鸣响于雨中,清亮的,逼得女人又发出声惊叫。
“你同它一块出去!出去!”
江绪却轻轻笑了声,雪亮银光映着漫天雨水,他甩了甩剑身,又往前跨了两步。
“你怕它?”
女人拼命往后缩着,浑身都在抖,似是完全失了起身的力气,江绪便故作沉吟,慢悠悠道:“也难怪,无极宗一贯修的清正之道,你会怕我这剑,也正常。”
语罢便对着女人纯良一笑:“那我更不能丢了它,是吧?”
女人指着他的手指一僵,终于忍不住骂他:“无极宗怎么会有你这等不要脸的货!”
“怎么能这么说呢,”江绪提着剑,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倒是觉着,高航比我不要脸多了。”
他不欲再跟眼前人纠缠,径自跨过她推开门,只见空落落的正厅内供了个无字灵牌,阵阵沉香萦绕在屋内,江绪讶异地叹了声,也不知是说给谁听:“无极殿内供奉祖师爷的香都敢偷,还真是不怕被严绥在身上捅两个洞。”
结果还没走两步,袍角便被拽住了,他转身恰好看见张苍白清丽的脸,下巴尖尖十分消瘦,唇上染了鲜红颜色,衬得那双黑幽幽的眼愈发诡异。
“避雨便避雨,”女人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断山河,颤声道,“擅闯我闺房,你还算不算君子?”
江绪在她悲愤的神情里唔了声,正经解释道:“我还未行冠礼,照你们凡间的说法,的确——还称不上君子。”
女人被他哽得好一会说不出话,只能拽着他,不肯让江绪往侧面那扇门行去,神情悲愤:“你胡言乱语!这“m”“'f”“x”“y”%攉木各沃艹次不是在毁我清誉,若是被高郎知晓了,定要将你一剑穿心!”
江绪却明显一怔,几息后才不以为意地笑了声,道:“他才不敢。”
他现在可没机会不声不响杀了我。
虽是这么想着,江绪却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场噩梦,即便此剑非彼箭,但他还是察觉到了错觉般的锐痛自心口散漫开来。
连原本极好的心情都低落了许多。
“怕什么,”他压着嘴角平声道,“我对你的房间又不感兴趣,高航睡哪?”
女人却抓得他更紧,嗓音尖到令人耳膜刺痛:“休想对高郎下手,我云袅今日便是死在这,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害高郎!”
究竟是谁害谁啊,江绪一时无语,眼神在堂内一转,又一亮。
“说什么不准我去,”他哼了声,剑尖往云袅身前抬了点,“这只有一扇门,他住你闺房里吧。”
还坏了她的清誉,江绪撇撇嘴,眼神在无字牌位上一掠而过,停在紧闭门扉上。
这云袅哪来的这种东西,这话换我来说还可信些!
云袅苍白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她颤抖着手,羞愤道:“……你怎可如此说!”
看来是被我猜对了,江绪垂眼看着云袅扯着自己的消瘦手指,脚下一动便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她。
“哎呀!”云袅重重摔在地上,她蹙眉痛呼,眼神却还是幽幽的,“你这人好生粗鲁。”
江绪只是提着剑推了推门——被人紧紧锁着,他再次转身,对着云袅纯良一笑:“我觉着你说得对,若是真的破门而入,被我师兄知晓了,定要说我一番。”
云袅略显迷茫地望着他,一时也搞不懂江绪这是搞的哪出,只见江绪手腕微抬,雪亮剑尖往她这指来。
“我要一件东西,”他在云袅短促的尖叫中笑了笑,颇为诚恳,“你给我,我便不进去了。”
“什,什么东西?”云袅跪着往后退去,睁着眼木木看他,“我,我不会给你的,你休想。”
只是语气软了许多,脸色惨白地盯着断山河,似是怕极了,江绪轻巧地挽了个剑花,一点银光将将点在云袅眉心,语气轻巧:“你觉着,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
结果云袅却细细笑了起来,抬袖掩唇姿容昳丽,笑得眉眼弯弯:“仙长还是第一次下山吧?中州今年这雨来得蹊跷,你说,这方圆几百里,除了你无极宗,可否还会有人行至此地?”
江绪心头一凛,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听得庭院外传来咚咚叩门声:
“可有人在?”声音模糊在雨幕里,“我等行至此地,忽遇此等怪异天气,实在无法前行,还望主人心善,收留则个半日。”
这措辞倒是一致得很,江绪手腕微动,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却见云袅诡异勾唇一笑,用尖细的嗓音哭喊起来:“快走罢!莫要进来,莫要进来!”
江绪愣了愣,还未明白她这闹的是哪出,眼前便倏然一花,白影伴着剑光翩然而至,江绪本能抬剑格挡,眼中映出张冷若冰霜,丰神俊朗的脸。
当——!
他被这一剑震得虎口发麻,余光瞥见云袅悄然后撤的翩然身影,手中长剑一挑,便接着巧劲挪了个地方,重新朝云袅那靠去。
“休得作恶!”那冷面男子高喝一声,重新提了剑杀来,“同为修者,怎能对着一届凡人拔剑!”
死板得很,一看便知是哪来的人,江绪撇了撇嘴,脚下一错腰身一弯,便躲开了朝自己面门削来的那剑,刚欲出招,便听得对方轻咦一声,剑光骤然停下。
江绪不明所以抬头,却见那冷面男子提着剑,眼中明显有着惊疑之色,同样茫然地眨了眨眼。
那人似是在分辨什么,片刻后才舒眉问道:“你这身法,是无极宗的人?”
嘁,江绪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可算是认出来了。
这无情宗,怎的总出这种老古板。
岁迟
江绪:我清清白白,绝对能用清誉这词
完全忘记一些喝醉的人做了什么.jpg
第15章 无情宗
两人正互相用眼神试探着,一旁云袅不着痕迹地往门边退去,只觉得这事不太妙——本来想着玩一手黑白颠倒,谁知这来者跟那不要脸的好似是旧相识,如此情况,她还是……
铮——
清亮剑鸣于身后响起,云袅被惊得发出声短促尖叫,还未做出反应细白脖颈上便架上柄软剑,登时只能惨用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盯着江绪,细细哭道:“救、救救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闭嘴。”
江绪才懒得理他,故作凶狠瞪了眼云袅,便微微侧头对上新来那人的视线——同样是个面容俊朗的男子,神情算得上和善,对着他微微颔首,语气客套:“不知是无极宗哪一峰下弟子,在下萧钧,无情宗长阳子门下。”
长阳子?江绪在脑中寻了圈跟无情宗有关的消息,寥寥无几的记忆中倒是没有听过这个人名,他收了剑,对着来人纯良一笑,道:“我名江绪,第一次下山游历,这是我的名牌。”
说着便从袖中掏出块灵玉制的牌子递到萧钧眼前晃了晃,又接着诚恳道:“我知你们有疑虑,这事说来有些长,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着,好好聊?”
萧钧的眼神在那玉牌上停了片刻,又顺着那只伶仃手腕往上攀,跟江绪对视了会,才微微颔首。
“我晓得你,”他出乎意料道,“子霁君的师弟,那个江绪。”
除了我这个江绪,无极宗还有哪个江绪,江绪腹诽了句,主动往侧边让了点,示意萧钧往里头看:“萧兄既然认识我师兄,那便好办多了,你看,我们这该去哪谈谈?”
“萧师兄,”最开始那人始终冷着张脸,跟死了人似的,“此地阴气极盛,许是跟今年中州不寻常的天象有关联。”
萧钧低头看了眼瘫软在自己剑下的云袅,微微一颔首,道:“若没猜错的话,跟她有关。”
江绪连连点头,在云袅愈发惨白的脸色中弯着眼叹了口气:“哎呀,我还当你们是看出来了才来的这,都这么明显了。”
两人闻声齐齐朝他看来,只听得云袅发出声怨恨的尖叫,厉声打断了他:“你我无冤无仇,何苦如此纠缠不放!”
“我纠缠不放?”江绪重复了遍她的话,继而轻轻笑了声,“现下可不是我愿不愿意放过你的问题。”
轰隆——
话音未落,天边就再次响起道惊雷,云袅倏地闭眼尖叫,听见江绪轻快的嗓音夹在嘈杂声中叹了口气:“你看,说谎是要被雷劈的。”
紧接着她喉间一紧,便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云袅恨恨睁眼,只见江绪无辜一笑,道:“现在可不能让你被劈了,还是先安静着吧,万一真把天雷引过来,劈歪了就不好办了。”
“此乃天道预警,”那冷面男子打断了他,正经解释道,“有违背轮回天意的邪物徘徊于中州。”
嘁,整得谁不知道似的。
江绪撇了撇嘴,行“m”“'f”“x”“y”%攉木各沃艹次至云袅面前薅了把对方的发,示意两人看过来:“她身上的死气隔着十几步就能闻到,你们从进来到现在竟一直都没有发现。”
也不知这无情宗怎么教的弟子。
萧钧脸上闪过丝尴尬之色,低声道:“我等眼力浅薄,的确未能发觉,不如这样,待我们大师兄来了,再好好商讨一番。”
江绪故作沉吟了会,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也行……想来你们无情宗也挺注重这事的。”
“实不相瞒,此地乃是我们宗门的属地,”那冷面男子用平平淡淡的嗓陈述道,“跟无极宗没甚大关系。”
“大家的地界离得又不远,”江绪在云袅黑幽幽的视线中松开她的发,又在身上随意蹭了两下,才接着道,“平日也不是没有交流,分这么清做什么。”
却听得萧钧尴尬咳了声,放低语调同他解释道:“这是我刚入门不久的师弟,名唤陈川,十年前上无极峰同你们切磋的时候,被子霁君摁在地上揍了顿。”
江绪恍然大悟地噢了声,怜悯地看了眼陈川,口中安慰道:“这也并非什么丢脸的事,我师兄同谁切磋都是这般,放心,没人记着的。”
“我自己记得,”陈川冷声道,“既然你是子霁君的师弟,想来也差不到哪去,不若论道大会时,你我好好切磋一番。”
“不行不行,”江绪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我才不去参加那劳什子的论道大会,你要打,到时候再找我师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