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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仙 番外篇——by岁迟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23

  高航面上终于显出丝慌乱,他不住往后退着,灵诀如流水般倾洒而来:“一派胡言,你哪里会懂这些!”
  却只听严绥和江绪同时叹了口气,一直站于正中的那道水青色身影抬起手,清亮剑光便以不容躲避的姿态破开了所有的攻击,直直穿透了高航的肩,将他钉在了树上。
  “你有些聒噪,”严绥说着,侧身望向身后长阶上疾驰而来的身影,“池栖幽,他便是你们要的人。”
  来者正是先他们一步踏入山门的无情宗几人,池渊急匆匆行至他们身前,抱拳一揖:“有劳子霁君出手,我已通知三清观的各位前辈,放心,影响不到此次的论道大会。”
  严绥却摆了摆手,温声道:“无碍,此人颇为疯癫狡诈,你们审讯时切莫被他迷惑了。”
  一句话便轻飘飘地给高航先前的话定了性,江绪轻轻舒了口气,眼神转向高航被断山河贯穿的肩头,散去了大半的担忧。
  既是疯话,自然都是当不得真的。
  “这个子霁君自然放心,”池渊心照不宣地顺着“m”“'f”“x”“y”%攉木各沃艹次往下说,“也正好能历练一番新入门的弟子。”
  他领着萧钧同陈川步履匆匆地行至高航身边,萧钧谨慎地下了无数禁咒后才轻巧拔下断山河,双手捧至严绥身前:“稍后会有我宗执法长老赶到,请子霁君放心,我等一定公正处理。”
  严绥一言不发地接了剑,剑身不知是用何种金属铸造,竟然没有挂上任何血渍,被严绥握住时发出了声轻快的嗡鸣,而江绪居然从那声嗡鸣中听出了丝类似欣喜的情绪。
  他莫名地想,其实只有严绥这般的剑客,才能配上这种好剑。
  “那便交给你们了,”严绥的声音自始至终便没甚变化,“我师弟说,他该死。”
  不需要再说别的,萧钧抱拳行礼,郑重道:“请子霁君一定放心,此等凶徒,魂飞魄散都是应该的。”
  头顶传来微不可查的破空声,紧接着,一名须发洁白,手执拂尘的道者翩然落至山门前,他着了身灰色道袍,领口用金线绣了三清观的阴阳纹样,笑容慈和地对着一众小辈颔首:“三清观许久未曾如此热闹过了,既然此间事了,诸位不如随我进去一叙。”
  严绥执剑抱拳,深深一揖:“清虚道人,师尊托我问您好。”
  原来这便是三清观这一代的清虚道人,江绪乖巧地收好自己的好奇,也躬身一揖:“在下江绪,见过清虚道人。”
  清虚道人挥了挥拂尘,和蔼地笑道:“先前收到你们师父的消息,说是此次无极宗会少个人参与论道,还在苦恼着呢,可现下一看,你这小师弟周身灵气充盈,天赋异禀,不正好能补上这一个空缺么。”
  江绪明显呆了呆,有些难以置信地侧头看向严绥。
  我哪里可以?我上去,一定会给极宗丢人。
  可严绥同样在含蓄地笑着道:“前辈说得是,晚辈正有此打算。”
  “师兄,”他在焦急中以气音唤道,“我不行的。”
  “你有何不行的?”
  程阎大大咧咧地抬手搭住了他的肩,似是浑不在意这件事:“我看你的道心可比那高航修得好多了。”
  “可如此盛事……”江绪仍然犹豫着,讷讷嗫嚅道,“我实力不够,自然是不行的。”
  却听得清虚道人呵呵笑道:“不试试,又怎知自己不行,论道大会论的并非输赢。”
  不论输赢?
  江绪缓慢地眨了下眼,看向严绥,以眼神问道:不论输赢,那是论什么?
  只见青衣剑者温缓笑着,眉眼舒展,对自己伸出手:“输赢不过片刻之事,论道大会,自然论的是道,是心。”
  他在江绪若有所悟的神情中顿了顿,才继续以和缓到了极点的语气告诉江绪:“修道,修的是心。”
  原来是这样。
  江绪怔然伸手,在明亮天光中看见严绥背手执剑,断山河在他手中显出锐利冷光,亮得他心中隐隐浮出点羞愧。
  若我一直站在他人身后,这辈子都会配不上断山河,配不上师兄所说的那句“名满五海十二州”。
  他深吸口气,重新抬起的眼神坚定清明。
  “我愿意代表无极宗,站上论道大会的台子。”
  我要去寻找,属于我的道和心。
  岁迟
  是谁在2022年第一天重感冒,是我……


第25章 偷食
  山经之首名为鹊山,而这鹊山之首名曰招摇,山中多桂,多金石,有草木名祝余,食之不饥。
  “食之不饥,故而不再杀生,唉——”
  江绪听着一旁程阎的长吁短叹,同样索然无味地拿筷子戳了戳盘中形似韭菜的物什,也跟着叹了口气。
  这哪是来论道的?他想着,悄悄瞄了眼坐姿端正面不改色的严绥,内心闪过数句无理腹诽。
  明明就是来当和尚的!
  “三清观同样禁沾荤腥,”严绥轻轻放下筷子,终于开口解释道,“况且我们隔壁院中住的便是浮屠寺的佛修,若不介意被佛子拉去讲三天经,请自便。”
  他说这话时不假辞色,眼神清凌凌落在程阎压根没动几口的菜碟上,颇有对方再不吃他便要强行动手的架势,程阎讪讪笑了声,默默举起了筷子,只是那脸色看起来竟比盘里的菜还要绿。
  江绪缩了缩脖子,也犹犹豫豫地伸手将盘子往自己面前挪了点。
  没有人能在佛子的经书中坚持三日的。
  可还没来得及动筷,便听见严绥温声道:“师弟,同我出去一趟。”
  “啊?”江绪略显迷茫地抬眼,“是要去何处?”
  他说着,眼神为难地看了眼自己的桌案,这祝余刚端上来时便如此……口味独特,等凉了后岂不是更难下口?
  但严绥只是平静重复了遍:“还有些事需要同无情宗的池栖幽商议,午后论道大会便要开始,不太合适。”
  江绪这才站起身,乖顺应道:“噢,好。”
  “可是跟那高航有关?”雅终于不再沉默,开口问道,“我依稀记着,江师弟有段时日经常同他一块。”
  她当时还隐晦跟江绪提过,说此人并非善类。
  江绪闻言只能尴尬局促地对着雅笑了笑:“那只是之前……我并不知他是心术不正之人,辜负了彼时雅师姐的一番好心。”
  “唔,”雅不置可否地摆摆手,“没甚大事,只是江师弟往后还是得擦亮眼睛,省得再被人给骗了。”
  话虽说得不客气,但在场几人都明白她的性子本就如此,让她说弯弯绕绕的话才是真的奇怪,江绪热着脸认真应了,终于跟严绥出了门。
  吱呀关门声后,他听见严绥温和笑了声:“绪绪自小便不爱素菜,辟谷时也总想着偷吃,如今也没怎么变。”
  江绪含糊应了他,随后解释道:“但我也并非不能吃。”
  他不喜欢并不代表一口都不能动,会因为一点不如意而置气的只有娇惯大的孩子,至于江绪,他只要有一口吃的就能活。
  喜不喜欢和能不能向来是两回事。
  结果严绥却笑了声,似是无奈般望着他道:“但总归还是不高兴的,你觉着我带你出来要做什么?”
  江绪明显地愣了下。
  “不是师兄你说,要去找栖幽君……?”
  话才说到一半他便回过味来,身后的屋内传来程阎好大一声叹息,江绪没忍住弯了弯眼角,浅色瞳孔里倏然溢满了明光,他回头看了眼,才轻声揶揄道:“师兄其实也不喜欢吃。”
  “嗯,这的确难吃。”
  严绥倒是坦然承认了,抬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浅红唇角轻轻一翘,便让江绪呆了好一会,他在江绪微怔神色中自若地转身,仿若什么都未曾发觉:“走罢,莫要让程渐羽发觉了。”
  江绪这才回过神,咽了咽干涩的嗓低低嗳了声,屁颠地跟在严绥身后朝外走去,连日来的低落情绪全都扫了个一干二净;
  管他呢,他盯着严绥的挺拔背影发出微不可查的喟叹。
  今朝有酒今朝醉呗。
  ……
  但江绪还是想不到严绥会大胆到领着他直接钻进了招摇山中,明州第一山中自然有着数量众多,可以饱腹的物什,譬如遍地生长的菌子跟一些颇为奇异的灵草。
  但——
  哗啦!
  江绪麻木地观察着自己向来光风霁月的师兄撸起袖子用惊梧叉起一条鲤鱼,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师兄,这是三清观的地界。”
  “嗯?我自然知道,”严绥不以为意地将惊梧往岸上一掷,清朗眉目镀上了层皓皓明光,对他弯了弯眼,“绪绪是想同我说什么?”
  江绪只觉得脸上一热,后面的话支支吾吾好一会才说完:“三、三清观不杀生,师兄,我们会不会被……赶出去?”
  严绥却低低笑了声,轻巧跃至他身侧,下颌上落了几滴晶莹的水,颤悠悠往下落,坠得江绪心头不住乱跳:“此处只有你我,又有谁会知道?”
  江绪仅剩的理智只够支支吾吾地应了,正待往旁边离一点,便感觉到几根微凉手指捧住自己下颌,严绥轻飘飘的话语伴着骤然贴近的面容一起到来:“绪绪总不可能是那食完便弃的人吧?”
  “我自然不是!”
  已经顾不得会不会被看出什么了,江绪猛地往后一仰,只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被晒得发烫,他径自弯下身,提着鲤鱼的尾从惊梧上拔了下来,嗓音要比平时大上一些:“可这鱼味腥刺多,怕是也不太好吃。”
  还不如回去吃祝余呢!
  欲盖弥彰的,严绥心情颇好地勾了勾嘴角,他没再逗江绪,燃火诀精妙地点燃了某片枯草堆,又轻而易举地从江绪手中取过那条鱼,熟练地架好树杆剖鳞去脏,最后穿在惊梧上炙烤,口中温声解释道:“招摇山灵气充裕,这鱼自然与外界的不同,许多灵气充盈的秘境中都有此般现象。”
  可说完好一会都没听得江绪的回应,他这才侧头望去,只见江绪蹲在一旁,眼神呆呆地望着眼前彤彤篝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严绥等了等,才唤道:“绪绪?”
  江绪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从鼻腔里发出了声疑问:“何事?”
  他将语调放得极和缓,几乎听不出任何的侵略和冒犯之意:“绪绪在想什么?”
  “在想,”江绪缓慢地眨了下眼,轻声道,“我似乎也不怎么了解现在的师兄。”
  记忆里全是那些光风霁月的身影,以及那些严绥曾获得的赞誉——他去了北州,杀了好几个魔修;他同别宗弟子切磋,惊梧无需出鞘便完胜;他与各派天才一同游历,是千百年来第一个有望飞升的修道者……
  是,惊才绝艳,举世无双的严子霁。
  是这辈子穷尽所有努力都无法并肩而立的师兄。
  可就是那双能斩尽一切的手此时正握着那把举世无双的剑在给自己烤鱼,那鱼皮被烤得微焦发皱,鲜香与肥油一同冒出,滋滋作响的,强行把江绪的神思拉回现下。
  “尝尝,”严绥神色自然地将鱼同惊梧一块递给他,“应该正正好。”
  好似根本没听见他先前说了什么。
  江绪讷讷应了,顺着他的话低头去咬,入口的鱼肉完全没有腥气,鲜软白肉配上酥脆鱼皮简直令人欲罢不能,他满足地弯了弯眼,这才听见严绥和煦地笑了声,道:“我同绪绪究竟有多少年没有这般好好坐着谈天了,连我自己都记不太清。”
  “一百四十六年,”江绪清晰地告诉他,微微垂着眼,“弹指百年过,可我觉得今年过得尤其快。”
  快到严绥居然会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一看跑得气喘吁吁的自己。
  “是师兄的不是,”严绥手指微动,最后还是克制地收回了袖里,“绪绪会原谅师兄么?”
  谈什么原不原谅的,江绪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是犯了什么错。
  可还来不及再说点什么,不远处便传来些草木被踩踏拨动的声音,江绪还未从纷乱心绪中回过神,便听见一声呵斥:“是哪个天杀的偷偷在招摇山中杀生,也不怕被天雷劈了!”
  江绪唰地一下跳起身,慌乱无措地举着惊梧不知该往哪处藏,只得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严绥,只见对方神色自若地拍了拍下摆沾上的草屑站起身,对着那处遥遥一抱拳:“许久不见佛子了。”
  只见那处草木葱郁中渐渐显现出个锃亮的脑门,烫了六个戒疤,面容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算得上清秀和蔼,若没有先前那声呵斥,倒也勉强是有个得道高僧的样。
  而他此时跟严绥对上了眼神,表情倏然一收,竟还腼腆地笑了笑:“原是子霁君,打扰了,打扰了。”
  江绪愣了愣,一时竟不知是该放手还是继续吃自己的最后一点烤鱼,反观严绥则是表情平和地对着佛子和缓一笑,问道:“佛子也是来此处寻吃食的?”
  “倒也不是,”佛子在江绪古怪的注视中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门,呵呵一笑,“只是先来看看情况,毕竟论道大会也快开始了。”
  话音未落,远处山林中便有钟声悠悠荡开,隐隐还有道灵力冲天而起,炸开成阴阳太极的图样。
  糟糕。
  手中的惊梧上还挂着半条鱼,江绪用勉强算是干净的两根手指拽了拽严绥的衣袖,语句低到听不清:
  “师兄,我们迟到了。”
  严绥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声,替他将半条鱼扯了下来,温声道:“你慢慢吃,这只是第一声钟,待你吃完了,我们再过去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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