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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仙 番外篇——by岁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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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心情愉悦地补上未说完的赌约:“若是我赢了,绪绪要回答我的一个问题。”
  江绪压根就不需要再权衡利弊,弯着眼轻快道:“一言为定。”
  ……
  这事也就勉强告一段落,只等晚上再一探究竟了,江绪这么想着,心中充斥着难得的畅快与欢欣。
  祠堂的门吱呀一声敞开,门口站着的人群瞬间便围了过来。
  “仙长,可有线索了?”
  “仙长,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恶?”
  “仙长,我会不会被盯上啊?”
  七嘴八舌的嗡嗡不绝,江绪被迫听了一耳朵,脑袋都开始晕了,可一旁的严绥仍旧是温和平静的,甚至还能找到开口的机会:
  “此事有些棘手,不过诸位放心,我等一定会尽全力的。”
  棘手吗?
  江绪垂下眼遮掩住自己的眼神,或许对自己来说,这种事情的确难办,可严绥定然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就是非要他自己学着处理!
  明明我还有旁的事要干呢,江绪腹诽了句,后知后觉地想起些什么,顿时感觉到些不妙。
  他怎么把沈长风那个不省心的给忘了!
  可这些百姓依然围在这,江绪为难地环顾了圈,有些焦躁,照着沈长风的性子,得到这种好机会还不知道要晃悠到哪去。
  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处境有多危险!
  所幸严绥的声音适时响起:“怎么了?”
  江绪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便瞧见了严绥了然的神情。
  “想起来还有些事,”他心中一暖,略微提高了嗓音,“再不回去恐怕就晚了。”
  严绥赞同地颔首:“师弟说得是,我们还是抓紧赶回去罢。”
  他说着,歉然看向前方拦路的拥挤人群:“抱歉,可否借过一下?”
  “客气客气!”迅速有人往两边让开,“仙长慢走啊!”
  简直好使得不得了,江绪只来得及对严绥笑了笑,便大步往回赶去。
  “不必着急,”严绥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侧,还有余力说话,“我留了道符箓在医馆中,那边出不了大事。”
  里面是出不了大事,江绪还是愁,可要是沈长风又趁着顾沉不注意溜出来,绝对要出事。
  他如此想着,紧赶慢赶回了医馆,刚进门就瞧见了坐在桌旁饮茶的顾沉。
  “你们回来了?”对方似乎有些意外,“可探查到什么?”
  江绪点点头,没打算细说,问他:“沈公子呢?”
  顾沉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为何回得那么快,一时觉得歉然极了。
  “长风他在后院坐着,”他放下茶盏起身,“给你添麻烦了。”
  江绪摆摆手,这本就是他答应下来的事,不能说是麻烦。
  “是我一时疏忽,”他对顾沉说完,看向严绥,“师兄,你要修行了吗?”
  严绥便明白他是不愿自己跟着,于是从善如流道:“嗯,我先上去了。”
  江绪这才三步并两步往后院去了,生怕晚一点就瞧不见沈长风的人,但出乎预料的,院中支着的木桌旁就坐着个熟悉的人影,穿了身牙白直裾,束了冠,难得少了点吊儿郎当的气质。
  居然没有乱跑。
  江绪反倒有点不习惯,他在檐下站住,正疑惑着,沈长风便头也不回地同他说:“江少侠忙去吧,放心,我定然不让你牵肠挂肚。”
  说了话反倒让江绪找回点正常的感觉,他默不作声地在桌子另一边坐下,没信沈长风的话。
  谁信谁是傻子!
  他腹诽了句,瞧见沈长风的目光悠长地落在层叠青瓦之上,今日又是个颇好的天气,墙外鸟雀啾啾,风声轻柔,比起前头的喧闹,简直幽静得令人心旷神怡。
  “今日天气不错,”沈长风忽然笑了声,欢畅的,“赶路的人不会脏了鞋。”
  江绪却心头一凛,又是这句话。
  他忍不住问道:“你在等谁?”
  沈长风支着桌子,朝他挑了挑眉:“你知道的。”
  除了沈长风和顾沉,我还能认识谁?
  江绪不免有些莫名其妙,他知道的,跟沈长风有交集的人,也只剩那个写悬赏令的叶屿了。
  等等。
  脑中迅速闪过这两日的经历,昨日那范二闹出那么大动静,沈长风就算是睡得跟猪一样也该醒了……
  “你在等叶屿?”
  “啊呀,”沈长风笑嘻嘻地拍了拍掌,“你猜对了。”
  他在江绪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不紧不慢地打开折扇,慢悠悠一摇。
  “不过,远远不止。”
  岁迟
  第二更!


第22章 死志
  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江绪思忖道,或许我该同顾沉商议一下提前启程离开黄粱城的事。
  不过之前也跟顾沉提起过此事,当时对方说的是已有打算……就是不知,这打算究竟是什么。
  若真的等十天期满再走恐怕得棘手上许多。
  “江少侠这是在想什么呢,”沈长风撑着桌面朝他面“m”“'f”“x”“y”%攉木各沃艹次前凑过来,“啊,让我猜猜……你在想怎么提前把我跟顾沉送走。”
  江绪不置可否,有些不适应地往后仰了点,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一只冰凉的手搁在了他的手背上,沈长风深深地跟他对视着,玩味道:“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就想待在黄粱城里。”
  “你不想走?”江绪不解地抽回手,又往后挪了点,“但你若一直待在黄粱城中——”
  “会死。”
  沈长风自然而然地截了他的话,一副浑不在意的神情:“我当然知道,可黄粱城风水好,难得寻了个如此好的地处,我死也要死在这。”
  江绪一言难尽地收回视线:“你开心便好。”
  “我自然开心,不过我有个能让你也高兴的法子,”沈长风往他这边又压了点,“想知道么?”
  “不想。”
  江绪想也不想地回绝了他,腹诽道:只要你不乱来,我便高兴得很。
  心中隐隐有些奇怪,沈长风今天的话尤其多,让人觉得他情绪有些不对。
  正想着,沈长风已经接着说了下去,颇有种循循善诱的感觉:“你看,我的人头值两万两黄金呢,虽说道士不在意钱财,但黄金嘛,硬通货!肯定用得着!”
  两万两?
  江绪奇怪地截住他的话头:“你的赏金只有一万两。”
  话音刚落,他又飞快补充道:“我不缺这一万两黄金。”
  无极宗作为中州大派,他身为宗主弟子,那么多年攒下来的钱财肯定不止这些,毕竟他又不会去铸剑阁那种烧钱地方买法器。
  这下沈长风总该没话说了吧。
  江绪满意地想着,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见沈长风笑了声,轻描淡写道:“可我有两张一万两的悬赏令啊。”
  江绪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黄粱城中统共也就两张悬赏令,各一万两,一张是沈长风的,另一张……
  沈长风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施施然承认道:“对,我就是青鹤。”
  “啊,对了,”他翘着嘴角,朝旁边的树根虚虚一点,“顾沉是知道的,我的那张面具,就是被他埋在了这棵树下。”
  江绪对后面这句话倒也不太例外,若只是一个不在此处的武林盟,根本用不着顾沉特地找上一个修道者保护沈长风,如今听到沈长风承认,反倒松了口气。
  “你为何要告诉我?”
  沈长风便假惺惺叹了口气:“方才不是说了么,这样我跟你都开心,噢,叶屿也会很高兴的。”
  江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又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之感。
  哪有人会乐意去死的?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出了口,只见沈长风坐回椅子上,抱着手臂慢悠悠道:“江少侠肯定没听过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江绪的确没听过,但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道:“你不是喜欢姑娘么?”
  “谁说我只喜欢姑娘的,”沈长风呵了声,“叶盟主可是云州绝色,虽然比不得你师兄,不过也差不多了。”
  “没人能跟我师兄相提并论,”江绪反驳他,“我师兄举世无双。”
  “是是是,”沈长风应付着点点头,“那你愿意为你师兄去死吗?”
  江绪愣了愣,还未来得及思索他的意思,便听见他接着道:“我乐意。”
  这话被沈长风轻飘飘的,自然至极地说了出口,他侧头对江绪挑衅一笑:“你知道叶屿为何找我吗?因为他也知道我是青鹤,只要比任何人都早一步杀了我,他就是众望所归,武林盟也能再上一层楼。”
  江绪不明白他的想法,但总觉得他说的话有些不对,又被沈长风不停歇的话语弄得没法好好思考。
  “江少侠啊,你只需要将我绑了带给叶屿,再将青鹤落到武林盟手里的消息卖给暗日殿,两万两黄金就到手了,看,是不是既轻松,又划算的很?”
  “我还能给你指路呢,嘶,不对,用不着如此麻烦,他们肯定快到黄粱城了,你只要跟顾沉那根木头说多在此地待几日就好,这么想想,难道不心动?”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忽地被风一呛,止不住地咳起来,江绪终于找到机会打断了他:“你其实一直都想着去送死。”
  沈长风的身影微微一滞,江绪知道自己说对了,他其实一直都有这种想法,毕竟沈长风与他并无什么仇怨,根本用不着在他答应顾沉的生意后如此恶劣做派,好似就是要他忍无可忍直接离开。
  江绪想了想,道:“那日去秦楼,是因为你将自己的消息递给了暗日殿吧,又或者,武林盟和暗日殿知道你在黄粱城的消息其实都是你放出去的。”
  这才会在暗日殿闯进来时故意叫住他们,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又放弃了自我暴露。
  沈长风按着自己的胸口,咳道面色苍白,听见他这么说,反倒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其实挺聪明的。”
  “你若死了,顾先生会难过。”
  江绪只能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话,他向来不会安慰人,几乎有些不知所措。
  沈长风却好似早便想过这个问题,不假思索答道:“伤心难过也只是一时的,我当然知道他当我是挚友,可他还年轻,总不可能半辈子都养着我这个废人。”
  他说着,嫌弃地哼了声:“他乐意我还不乐意,比我爹管得还紧,死古板一个。”
  江绪却愈加迷茫,难道沈长风当初根本不乐意顾沉救自己么?
  可活着不好吗?他想,旁人都讲在鬼门关踏过一圈的人会更惜命,但沈长风却好像巴不得赶紧扑进鬼门关再把门死死锁上。
  也不知他在想这么,江绪腹诽道,不过也都是瞎折腾,他反正是绝对死不掉的。
  对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其实可以问问严绥是否有带着能治伤的灵药。
  而沈长风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一句话便是:“嗳,你们既然是真道士,那会算命吗?可否帮我算算什么时候死?”
  “我不会,”江绪想也不想地答道,“我不修此道,况且并非人人都能窥探天机的。”
  算得比较准的几乎都是受天道眷顾,而即便如此,每次掐算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更不用说……
  他不自觉地恍惚了瞬,只听得沈长风惋惜地叹道:“看来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厉害的道士,不过我看你那个师兄挺不错,我待会去问问他。”
  “不行。”
  江绪飞快地驳斥了他的话,语气略显急切,倒是把自己给吓了跳。
  沈长风眉尾一挑,发出声长长的疑惑鼻音,戏谑得很:“你不会,我自然可以去找会的人,有何不行的。”
  “你不懂,”江绪想了个妥帖的说法,同他解释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没人敢说自己算得绝对准。”
  他说完,又在沈长风明显不太相信的神情中补充道:“保证自己一定准的都是骗子,况且正因为那一线生机所致,天机往往转瞬则变,此刻瞧见的东西,下一刻未必还是如此。”
  沈长风夸张地噢了声:“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他刻意顿了顿,才以扇掩面,轻佻笑道:“你是怕我把人勾跑了呢。”
  这话说得好生不客气,江绪虽没有如此想过,但还是觉到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又有了种阴暗心事被强行拖到阳光下暴晒的羞耻感。
  沈长风怎么会如此确定自己对严绥的心思!
  “胡、胡说,”江绪色厉内荏地反驳,“我与师兄清清白白,你不要,嗯,秦楼逛多了,就看谁都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有何不好的,”沈长风反倒颇为自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扶老爱幼还文采斐然,要是人人都像我,早便天下大同了。”
  好生不要脸的话,江绪一言难尽地拧着眉,犹豫了会,还是同他解释道:“一百多年前,有个修者推算出自己道侣的死期,他付诸了许多努力,终于让道侣活过了那一日。”
  他顿了顿,看见沈长风合扇点了点自己额角,笑嘻嘻道:“让我猜猜,他们都死了?”
  江绪摇了摇头。
  “他的道侣本该死于魔修之手,那次他们没有领着宗门弟子参与围剿,这才活了下来,可魔修却大肆进犯了明州,生灵涂炭,死者千千万。”
  沈长风慢慢收敛了笑容。
  “后来他的道侣还是死了,”江绪垂着眼,讲得自己都有些低落,“被发现时衣不蔽体,浑身都是……污垢,被藤蔓绑缚在山野间,死得……比原先还要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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