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仙 番外篇——by岁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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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绪看见他用力地甩开了常福的手掌,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凡是抄家,男子流放女子为妓,阿姐必须先走!”
已经有军士将门口的沈太傅等人按在了地上,正在越过门槛朝这边过来,沈烟蹙着眉,冷冷呵斥道:“去把门锁上,常福叔,还不快些?”
她视线一转,精确地落“m”“'f”“x”“y”%攉木各沃艹次在江绪身上:“还有这个小家伙,也一并带了走,直接往叶家去!”
江绪愣了愣,有些意外她会特地说要带着自己一块离开,可如今情况,多带一个人定然是不好逃脱的。
于是他摇了摇头,道:“大姑娘,我不过是个随从,若带上我,定然是个累赘。”
反正就算被一块抓了去,严绥定然也有法子将自己捞出来的。
沈烟明显地讶然了瞬。
“倒是个诚挚的孩子,”她叹息道,“本想着你来府上不过几月,如今还不到十岁,何必搭在这里……罢了,留着便留着吧。”
这话不对,江绪敏锐地想道,正如她前面说的,不希望我同沈府一块入狱,那为何后面那句话……如此随意?
好像笃定了我,不,应当说是沈府,即便入了狱也不会有事。
她究竟还筹谋了何事?
沈长风仍然在倔强挣扎:“我不走!出了事便大家一块扛,阿姐你为什么非要我走!”
门外已经传来咚咚的,兵刃砸在木材上的声音,沈烟的神色愈发沉重,终于忍无可忍,喊道:“够了!”
她的手掌重重扬起又落下,沈长风被她打懵了,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阿姐……?”
为何要打我?
后半句话来不及出口,他便被常福一个手刀重重打晕,一把子扛到了肩上。
“江绪,”沈烟明显松了口气,“你领着他们从小道出去,若得了机会,也离开吧。”
她觉得自己的猜测并非全然靠谱,江绪想着,点了点头,跟着常福飞快地转进了屏风后。
砰!
门扉在下一刻便轰然破碎,那道尖锐阴沉的声隐隐约约传来:“传闻沈大姑娘才貌双绝,如今一看,的确名不虚传啊。”
江绪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檀木屏风将一切场景都挡得严严实实,也隔开了外面的喧嚣和混乱。
只能依稀听见沈烟平静的声音:“高司空言重了,今日本该是小女的大喜之日,您这……”
“走快些,”常福低声道,“大姑娘挡不了太久。”
江绪应了声,加快脚步将他们送至了后门,同样压低了声音:“后门定然也有人把守着,常福叔打算如何离开?”
常福微微一颔首,道:“放心,我有些轻身功夫在身,只带少爷一人的话,他们追不上我。”
他最后看了眼江绪,低低叹了口气:“放心,待安置好了少爷,我会再回来寻你的。”
江绪心里一暖,点点头:“嗯,常福叔保重。”
他目送着常福越身翻上墙头,终于能得会空思考今日的突变,先前他总在想,沈长风身为太傅长子,为何未来会易名闯荡江湖,照如今情况看来,应是沈家难逃此劫,或许只有沈长风一人活了下来?
不,不对,沈烟明显是有过打算的,不然也不会立即让常福送了沈长风去叶家。
真是太奇怪了……
江绪正一筹莫展时,忽地感觉到手腕上覆了层暖意,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此地不宜久留,趁着情况混乱,我先带你离开。”
是严绥过来了。
……
江绪也不知严绥要带自己去何处,只是拽着他在沈府门口驻足了会,目送着身披甲胄的队伍押送着沈府的人离开后才跟严绥说要离开此地。
沈烟就站在最前头,一头长发披散,但下巴仍是微微抬着的,看起来“m”“'f”“x”“y”%攉木各沃艹次十分冷静,全然没有沦为阶下囚的狼狈感。
严绥抱着他离开,半晌后,他温声道:“坊间有传闻,天子最宠信的力士成了司空,最近正在同天子求旨,想娶亲。”
江绪霎时便想起几个月前沈长风被罚,说自己同旁人打架是因为那人说沈烟要嫁太监。
他一下便茅塞顿开:“所以,这高司空来抄沈府,其实是为了坏沈家同叶家的亲事?”
可这番行事未免……太过狠辣了些。
严绥也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他这几月在上京城各处游走,听了不少的东西,自然要比江绪更明白城中的情况些。
“沈太傅有从龙之功,”严绥语气温缓地同他解释道,“在天子之前,坐明堂上的是位外姓女皇,女皇年长后,三王逼宫,女皇禅位,沈太傅当时站对了队,才步步高升。”
他说完顿了顿,江绪却又想起来些什么:“所以,那位天子是怕沈大姑娘成为下一个女皇?”
“无不可能,”严绥赞同了他的猜测,“更何况,沈太傅年纪大了,看不清形势站在了太子那边,可天子如今最宠爱的是自己的幺子。”
江绪一下便明白了他想说的话:“所以三者相加,才有了今日抄家之事?”
“嗯,”严绥面上浮出点忧虑,“这应是梦主最难以忘却的事,就是不知魇鬼会不会在这里边做什么手脚。”
此事对沈长风来说无疑是痛苦的,若发生了什么转变,恐怕就再难唤醒他的意志脱离梦境了。
“我之前看沈大姑娘的神情,像是早有打算,”江绪沉吟道,“师兄,你说有没有可能,她便是魇鬼选定的变数?”
“或许更糟糕些,”严绥带着他停在一户院门前,轻叩三下,“她便是魇鬼。”
门吱呀呀地朝内打开,后头空无一人,只有院中的树下坐了个红衣美人,手里拿着青瓷小杯,醉眼朦胧地朝这边望过来。
“哟,”渺音挑了挑眉,掩嘴打了个颇为美丽的嗝,“几天不见,你搞了个儿子出来?”
他也不等严绥说什么,自顾自地咯咯笑起来:“无极宗的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江绪一言难尽地收回视线,同严绥对视着:“渺音前辈为何还保持了自己的本貌?”
而且看样子,只有他一个人是灵力全失的。
“他本就在云州留下过自己的踪迹,”严绥简略地解释道,“因而入梦便直接顶替了“m”“'f”“x”“y”%攉木各沃艹次梦中的自己,这院子也是他本来就有的产业。”
江绪点点头,瞧见他抱着自己转身:“他喝醉了,我们改日再过来。”
这话说得江绪深以为然,他回头看了眼醉醺醺的渺音,莫名的熟悉感再度涌上心头。
嗯,应当是有些像程阎耍酒疯的样子。
岁迟
力士是唐朝时对太监的称呼,以及“未经中书门下,何名为诏”一句出自唐朝宰相刘炜之的“不经凤阁鸾台,何名为敕?”(这位因为这句话被武则天砍了)
第37章 哄骗
太傅府被抄,整个上京城哗然,甚至有传闻,叶家在此事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毕竟抄家那日,身为准亲家的叶府自始至终都大门紧闭,据说是叶家大爷病了,不方便迎客。
渺音嗤了声,问江绪:“你觉着呢?”
江绪坐在严绥旁边,盯着杯中酒不免眼馋,闻言只是肯定道:“叶家同沈家定然是站在一边的。”
他偷偷瞄了眼严绥,瞧见对方正在闭目养神,不由偷偷伸手往桌上摸去,渺音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的举动,道:“叶家的事我也听过一些,他们在云州,可是朝堂武林通吃啊。”
啪!
“小孩子不能饮酒,”严绥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显然是将江绪的一举一动都收进了眼底,“前辈的酒更不能乱喝。”
江绪撇了撇嘴,收回被轻轻拍了下的手,轻声嘟囔了句:“喝了还能被他卖掉不成。”
“哈,”渺音冲他抛了个媚眼,“我哪儿舍得,定然是得将你带回洞府,好生供养着呢。”
江绪被他这眼吓得往严绥那边又缩了点,飞快扯开了话头:“说起叶府,我或许还得过去一趟。”
先前常福说会回来寻他,而后面沈府被抄后他也不在队伍里,想来还是得跟这位心善之人报个平安的。
“是该去探探情况,”严绥终于开口,“若我猜得不错,先前沈家要与叶家结亲,为的就是躲开高司空求亲这事。”
自他从江绪处得知沈长风便是沈太傅的儿子后,他便会在得空时掩盖身形进沈府观察情况,对这位沈大姑娘也有了几分了解。
的确是个极聪颖的女子,严绥想,他也无意间听到过她与沈太傅议论的事情,不难看出她对如今的情况定是早有预料,只可惜,还是棋差一招。
不是所有人都奉礼仪,行君子之道的,她想通过定亲来断高司空念头的想法终究是天真了些。
他止住思绪,站起身对江绪道:“走吧,师兄带你过去。”
……
而今日的叶府中则是好一阵鸡飞狗跳,沈长风被关在屋内,将常福轰出了门,不吃不喝,谁也不肯见。
最后常福迫不得已,将叶屿请了过来,可沈长风依然死死抵着门,不肯让人进去。
江绪被严绥抱着坐在树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其实是个挺好心的人,”他低声同严绥说道,“虽然隔三差五就要闯祸,可遇上路边的阿猫阿狗都要蹲下喂点吃的,别人的香囊里装的是香,他的香囊里是风干的牛肉,府里的那些个小厮丫鬟的,有大半是他同大姑娘捡回来的。”
“嗯,”严绥温声应和着他,“沈家是难得的正直良善之辈,有福泽庇佑。”
“所以我很好奇,为何后来的沈长风身上全是血腥气,”江绪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我见着他的第一眼时,就知道他手上的人命起码有百余条。”
严绥轻笑了声:“绪绪放心,再往后看看,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话音刚落,底下便响起叶屿关切的声音:“阿言,你开开门,如今连我都不想见了?”
屋内沉默良久,终于有了回应:“我谁都不想见。叶哥哥,你回去吧。”
沈长风的嗓音听起来很虚弱,干哑的,带着极明显的悲怒,叶屿却像是毫未发觉般,继续真切地对里头道:“你本就身子骨弱,前两日病才好了点,怎么经得起如此折腾。”
“我阿爷和阿姐都在狱中!”沈长风听起来有些哽咽,“秋后问斩,女子充妓,我怎么能苟活着!”
叶屿为难地摸了摸头顶,道:“阿言真不愿开门?”
沈长风终于忍不住吼他:“你快滚啊!”
恶劣得很,惹得站在院中的常福长长叹了口气,低声对叶屿道:“我家少爷蛮横,辛苦叶少爷过来跑一趟了。”
叶屿的确被这声吼得手足无措了瞬,但听得此言反而对常福道:“阿言并非蛮横,若换做我遭受此事,也会如此悲伤难遏的。”
他在廊下转了大半圈,终于找到扇没关严实的窗。
“阿言,”他轻叩两下,朗声道,“你不愿开门,我便爬窗进来了。”
屋内这回倒是没了动静,叶屿不由失笑,熟练地开了窗翻墙进去,只听得窗内隐隐飘出句怒意已消但鼻音浓重的呵斥:“都说了不要你进来,烦不烦!”
树上的严绥微微一挑眉,赞道:“好手段。”
那话虽是对常福说的,实际还是在说给屋里的沈长风听,只一下便安抚住了闹脾气的小孩,实在是厉害。
安分缩在他怀里的江绪闻言发出声疑惑的鼻音:“师兄在说什么?”
他低下头轻笑着捏了捏江绪的手指,道:“无事,绪绪想听听他们在里头说什么吗?”
江绪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严绥自然是知道他不会拒绝的,他对着大敞的窗虚虚一点,里头的场景便浮现在了江绪手中的水镜上:
沈长风的确是一副饿了好几天的模样,嘴唇干裂惨白,全然没了平日里矜傲小郎君的模样,此时倒也不算恼怒,只是仍然刻意与叶屿保持了距离。
叶屿坦诚地注视着他:“我知阿言在想什么,你想说你阿姐是个女子,本应是你保护她,对么?”
沈长风摇了摇头,但在那毫不掺杂任何情绪的坦荡目光下,他还是仓皇地点了下头,眼泪瞬间砸到了地“m”“'f”“x”“y”%攉木各沃艹次上。
叶屿抬起手,有些笨拙地替他擦去脸上的泪:“阿言,即便你如今在我家中,但依然有保护你阿姐,还有沈太傅的法子。”
沈长风将信将疑地看向他,嘴唇蠕动了下,没说话。
“同生共死固然是成全了亲情大意,”叶屿再接再厉,“沈太傅的确是想举家慷慨赴死以证自己的清白,可阿言,我知道你不想,你阿姐也不想,所以,如今能就他们的,就剩被送出来的你了。”
低低的抽气声从沈长风口中溢出,他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哭泣,断断续续道:“我、我该……如何做?”
“不吃不喝定然是不行的,”叶屿暗暗松了口气,“阿言先养好身子,我同你保证,你阿姐同阿爷不会有事的。”
“呵,”严绥轻笑了声,“绪绪你瞧,这人满嘴谎话,却长了张正派的脸。”
江绪颇为赞同他这话,附和道:“沈长风其实什么都做不了,沈大姑娘将他送了出来,一是为防事情超出自己的预料,此举起码能为沈家保留最后一丝血脉,二则是此事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沈长风成功离开还得亏高司空睁只眼闭只眼,她要确认高司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