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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仙 番外篇——by岁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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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绪脑中电光火石地闪过数种办法,最后果断地运转灵力,在周身的灵力威压中拼命往侧边重重摔去,脖颈间的痛感在倒地后才一股脑地袭来,他皱着眉,又往后暴退了好一段距离。
  “哦?”女人咯咯笑着,眼神像是在看慌乱逃窜的老鼠,“本来还以为这时候的你真是个废物呢,居然还有挣脱的力气,有意思。”
  她说着,脚下微微一动便重新出现在了江绪身后,沾染了鲜血的手掌朝着江绪的心口掏去,若没有那些滴答落下的血迹的话,倒也算是优美。
  江绪呼吸粗重,险而又险地在最后一刻拔出剑横亘在胸前,挡住了这一击,又往后跌了好几步,体内一阵血气翻涌。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狼狈地在接招间隙开口,“我与你明明只见过一面……若招摇山中的那人是你的话。”
  女人在听得这句话时眯了眯眼,攻势愈发迅疾狠辣:“自然是我,那时的我还真是蠢笨,居然没即刻杀了你,简直没有脑子!”
  她毫不留情地怒骂着自己,利爪贯穿了江绪的右肩,重重翻搅了圈,终于逼出了江绪的一声痛呼。
  “那我又有何能欠你的,”他手腕一转,剑刃朝着女人的手腕劈去,“若是与我师兄有恩怨,也该是找他去!”
  凭何严绥欠下的风流债要我来还!
  还有什么上辈子欠的债,哪有人能记得自己上辈子的事,她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
  女人发出声疑惑的鼻音,忽地莫名其妙道:“你居然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说着,手上招式微不可查地迟缓了些,虽然只是一刹那,但还是给了江绪喘息的机会,他手中飞快地捏了诀,身影转瞬消失在了山林中。
  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自然得找机会跑路。
  可还未来得及再次掐诀,女人的声音便再度于耳边响起:“不错,我倒是忘了你更擅灵术,只可惜……还是太慢了。”
  她的指甲在江绪颈间皮开肉绽的伤口处慢吞吞划过,在灵力压迫下动弹不得的江绪痛到浑身颤抖,死死咬着牙才勉强吞下了痛楚的哼声,却再也没力气说出哪怕一个字。
  不过女人也不甚在意他能不能说话,血腥味渐渐浓郁起来,她好似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中,眼中癫色渐渐浓郁,缓慢地将沾满鲜血的手指抵在朱红唇上,探舌细细地舔舐着。
  “我在自己的尸体中醒来时便在想,若能生吃你的肉,海饮你的血,定然是世间最痛快的事,”她咯咯笑着松开了江绪,醉酒似的摇摇晃晃绕着人转圈,“果然是极美味的,可你怎么能不记得?
  她的语气渐渐尖锐起来,灵力极不稳定地波动着,压得江绪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就要呕出血来:“凭什么你能不记得,跟没事人般过得逍遥自在!”
  我该记得什么?江绪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脏话,她这状态,该不会是发疯记错人了吧!
  什么上辈子的事——
  思绪在看见女人裙摆翩跹的背影时骤然卡壳,他极缓慢地眨了下眼,恍惚间竟觉得天上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竹青色的裙摆在山林间猎猎飞扬,像是振翅的蝶。
  那场梦,江绪近乎恍惚地想道,那场下着雪的梦,我躺在地上,看见的便是一模一样的背影。
  只是少了个严绥。
  可他还是开了口,哑声问道:“上辈子……是何意?”
  女人终于慢吞吞地停下了脚步,绝色面容在江绪眼中一点点放大。
  “想知道?”她的利爪慢慢刺入江绪的胸膛,笑意盈盈堪称温柔,“放心,等你快死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江绪的瞳孔在痛苦中骤然紧缩,可如今已经再无逃脱的可能,他大张着口,喉间不由自主地发出濒死般的嗬嗬声。
  就要这么死了么?
  他恍恍惚惚地想着,女人刻意将手上的动作拉得缓慢而冗长,似是想让他清晰地感知到每一寸的痛苦。
  若就这般死了……
  江绪在尖锐的痛苦中冷汗淋漓,失去焦距的视线中竟恍惚地出现了严绥的背影。
  是在无极宗山下,转身离开的那一刻。
  早知那是最后一面的话,江绪很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微弱的,苦涩的笑。
  我定然要与他好好道别。
  也不知是不是濒死时产生的错觉过于真实,恍惚间他竟好似真的闻见了很熟悉的冷香,夹杂在风中,微弱到几不可查。
  不,不是错觉。
  一时间也不知是哪来的精力骤然在体内爆发,江绪用力地摇了下头,缓慢地将视线往下挪去,最后落在了那枚悬挂在竹青裙摆间的香球上。
  妖修不爱人造之物,他迟缓地想道,而这种香只有严绥会调。
  他在无尽的痛苦中发出极轻的一声笑,胸膛中尽是彻骨的寒意。
  还有什么时候能从严绥手里拿到这种物什呢?
  定然是在春日的那夜以前吧。
  自招摇山之事后再见严绥,江绪从未问过关于那狐妖之事,像是遗忘又像是某种笨拙的逃避,似乎这样便能当做春夜灵泉中的事未曾发生过 便能……
  不去想严绥是否曾爱过别的人。
  “好看么?”女人咯咯笑着问他,“昔日我与郎君相识于北海之上,他赠我此物,说盼我闻香如见君,朝朝暮暮常相伴,难道他没送过你此物吗?”
  自然是送过的,江绪眼神空洞地想道,那香球如今仍挂在无极宗的屋子里,前不久的某个夜里严绥折腾得太过,还被自己不小心扯了下来,又让严绥用出了点羞于回想的事来。
  还真是讽刺至极。
  生机一点点地自体内流失,女人在他耳边咯咯笑着,欢快道:“想看看那日是怎样的么?”
  她虽是疑问的语句,可根本就没想让江绪选择,眼底渐渐浮出星星点点的光芒,视线直勾勾地跟江绪对视着。
  “看着我,”她的语气中带着蛊惑,“好好瞧一瞧,子霁爱的是谁?”
  无数的画面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江绪痛苦地大睁着眼,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
  ——北海朔风凛冽,远处的清隽身影熟悉到一眼便能认出来,严绥手持栖梧,一点剑芒迅速袭来,又在眉心前几寸停滞。
  “怎么不杀我?”他听见女人的笑声清亮如檐角挂的风铃,“不过杀了我我便再瞧不见你了,真可惜。”
  惊梧被收回鞘中,严绥的眼中浮出点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轻松笑意。
  “你来此不为作恶,我不会杀你。”
  女人却笑着道:“你不杀我,那我便跟着你了。”
  严绥只含着笑回身,踏着海往远处的虚幻宫阙行去。
  女人也跟了上去,同他并肩而行。
  “你不拒绝,我便当你同意了。”
  ——山间流水淙淙,严绥与她双手紧握,那枚香球被他亲手悬在了女人腰间。
  “此番回宗恐要耗些时日,此物赠与你,盼闻香如见我,朝朝暮暮常相伴。”
  “我才不要这死物,”女人娇嗔道,“不若你带着我一同回去,以我的修为,除了你师父外无人能发现我。”
  “门规森严,”严绥拒绝了她,“不可以身犯险。”
  他转身离去,女人却悄悄地绕了路跟到无极宗 ,她从外门弟子身上偷了通行令牌,在险些触碰到琼霄峰禁制时被严绥拦下,带到了后山灵泉中。
  唇上似有温热触感。
  江绪恍恍惚惚地盯着眼前熟悉深情的脸。
  他们在接吻。
  ——最后是一场大雪,女人和严绥依偎着逃出重重山林,身后的一切喧嚣尽数被落下的雪淹没,严绥握着她冰凉的手指,温声道:“此番离去,你我恐要面对不少的危险。”
  女人只是眷恋地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只要与郎君一块,如何都值得的。”
  她忧虑地回头望了眼:“只是你师弟他——恐怕要被责罚了。”
  “无碍,”严绥替她拂去发梢的一片雪花,“有师尊在,师弟不会出什么事,絮絮,我们走罢。”
  ……
  画面渐渐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消散而去,江绪仍旧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瞳孔中一丝光亮都无。
  “……绪绪?”
  他沙哑地,微不可查地重复着这个称呼,唇边渐渐渗出暗红的血迹。
  “对啊,絮絮。”
  女人咯咯笑着,大半手掌已经没入他的胸膛,眼中尽是江绪已经无法再注意到的深重恨意。
  “我名絮絮,柳絮的絮。”
  岁迟
  写到构思时觉得最爽的地方了!!!但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嘿嘿嘿,有个埋了整整一卷的伏笔还没扯出来,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宝子记得(顶锅跑)


第15章 真的
  她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喋喋不休,江绪其实已经听不太清了,唯独鼻尖的血腥与冷香混合在一块,浓烈到令他想呕,张口却只能吐出不断涌出的鲜血。
  好痛……
  上辈子万箭穿心,这辈子死“m”“'f”“x”“y”%攉木各沃艹次于开膛破肚,也不知相比起来,哪种更折磨些。
  手中长剑再也无法拿住,当啷一声跌落于地上,意识模糊间听见女人道:“可惜呀可惜,为了这劳什子的结盟不能在见到你的第一日就杀了你,忍得我爪子都痒了,可算是等到了这一刻。”
  她的语气疯疯癫癫,可话语间的思维却是缜密而冷静的,甚至还能控制自己不立刻让江绪从痛苦中解脱。
  就好似神魂割裂成了截然不同的两部分,将她的神智不断往两个极端拉扯。
  可江绪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过多的失血令他浑身发冷,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无,只能任由女人摆布。
  “你说,”她亲昵地贴着江绪的脸,呵气如兰,“他在叫你时,想的到底是谁?”
  江绪只是微弱地翕动了下唇,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
  没有看见那些画面前,他曾想过这一切是否都是狐妖在胡诌一通,毕竟比起素未谋面却心怀杀意的女人,定然是该相信严绥的。
  可我并非没有眼睛,他在恍惚游离的状态中迟钝地想,严绥是真的爱过她。
  他怎么会不了解严绥呢?他们曾朝夕相处百余年,也曾在幻梦中形影不离十几载,他怎么会看不懂严绥真心爱一个人时的眼神?
  更不用说,一切都是真的。
  北海之行是真的,那年江绪孤零零坐在剑堂中,听见程阎说着严绥的消息,说他一剑破开老旧的上古禁制,巍峨宫阙自蜃影中升起;说惊梧在北海上出鞘,斩杀了十数位企图趁乱行恶的魔修,最后翩然而去。
  狐妖闯入无极宗也是真的,那日他自梦中惊醒,后山灵泉中的身影在月下暧昧依偎,亲昵得根本不用去想两人的关系。
  而最后那一幕——
  江绪眼前好一阵发黑,胸膛中翻搅的疼痛都无法盖过心口的尖锐刺痛,好似那根令他丧命的铁箭仍深深扎在体内,连重来一遍都无法摆脱。
  是真的啊。
  他绝望地想道,怎么不是真的,这明明……
  是天道给我的警告。
  女人看着他愈发惨白的脸色,惋惜地啧了声。
  “你太弱了,”她柔声在江绪耳边吐气,“平庸、无能、懒惰,你说,我的郎君凭什么会喜欢上你?”
  江绪回光返照般地发出很轻一声笑,眼中瞳色涣散。
  “那他……为何要在招摇山中杀了你?”
  女人的笑容微不可查地一僵,终于无法控制自己手上的力道,恶狠狠地在血肉中翻搅了圈,江绪痛苦地长大了嘴,神色狰狞可怖到了极点。
  “你觉得,若他真想杀我的话,我还能站在这么?”
  他听见女人如此反问自己,昏昏沉沉中景还能鼻腔一酸。
  是啊,若严绥真的要杀谁,怎么可能会让对方活下来?
  模糊的视线中隐约能分辨出那张清丽的脸上尽是笑意,嗓音也是温柔的;“已经拖得有些久了,可不能让滕姬发现了。”
  她说着 ,素手一点,令那张犹带着墨香的合约从江绪袖中飞了出来,极轻快地弹了弹纸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放心,我会帮你把这东西妥善送回无极宗的,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已经死了。”
  她说罢,手中迅速酝酿起灵力,江绪近乎惊恐地睁大了眼,试图找回点力气从她手上逃脱。
  她这是要让我形神俱灭!
  女人嫌恶地蹙着眉,柔声道;“你这副模样,真是又丑又让我作呕,还是早些超脱罢。”
  下一瞬,灵力骤然在江绪体内爆开!
  江绪本能地闭眼咬牙,绝望地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极致痛苦到来,可奇怪的是,他却听见了女人的一声惨叫。
  “乾坤颠倒术!”
  他在这声难以置信的咆哮中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所有伤势都在飞快愈合着,灵力凭空重现在已经干涸的经脉内,而跌在脚边的断山河也发出了极明显的嗡鸣,剑穗上泛起浅青色的光。
  “怎么会,怎么会——!”
  女人漂亮的脸此刻神色狰狞,江绪终于能睁开眼,看见她那只剖开自己胸膛的手被不知何处而来的灵力燎烧得焦黑,周身的灵力波动肉眼可见地萎靡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可如今情况显然不允许他在此过多纠结,他一把抓起地上的断山河,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捏了诀往远方逃窜而去。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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