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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每天都在求复合——by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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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本职业务,宫驰立刻恢复了自如:“早就准备好了,你确实也该在宗门多露露脸,你可听说那个虞玄清,三天两头在各门派前露脸,说你如何毁了天衍宗的百年基业,变着法子拉踩你给自己正名。”
  “乌合之众。” 苍楠面无表情说了一句,便兀自往里室去,熟练脱下外衣,捋起袖子,躺在重光仙尊卧榻旁边的一张竹躺椅上。
  宫驰叹了一口气 ,端起装着针头器具的托盘,跟在后面进去。
  在众多尚未完全消去印记的针眼中找了一个空档位置,将针头扎入,红色血液便沿着薄透的细管流入到另一头的重光仙尊臂上的针眼,进而流入过重光体内。
  这一套动作两人已经娴熟至极,苍楠平静地躺着,闭上了眼。
  尽管三千墨发已不复再有,但苍楠的容颜依旧是那样昳丽耀眼,原本小麦色的皮肤因为少见阳光和反复地失血补血,肤色淡了许多,由于有修为的支撑,没有显得虚弱,只是呈现出一种不太健康的白,在如雪的白发之下,反倒更衬托出漆黑眉眼的精致和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魅惑之美。
  宫驰不由想到了安樾,有只有安樾那样倾国倾城的容貌,才能与眼前这位绝色尊者相匹配。只是造化弄人,虽然宫驰并不相信安樾是什么奸险之徒,但的确也没有找到什么证据能证明他的清白,而且宗门之中,但凡有些资历的均心知肚明,安樾包括九嶷圣子这个名字,是万万不能在岚日仙尊面前提起的,以至于宫驰曾经向安樾提过的帮其求情的承诺,也一直不曾实现。
  其实再提又有何用,人已经没了。
  他倒是希望苍楠能够真正地解脱,他看得很明白,安樾便是苍楠心中的一道深入骨髓的疮疤,他甚至都没有走出来。
  “百里骞抓到了,我打算去仙都城一趟。”苍楠突然冒出一句。
  宫驰愣了一愣,这件事情,到底还是要有个收尾了。
  *
  东海渔村。
  云枝拜别将她送到村口的老婆婆,沿着弯曲沙滩海岸线行了约莫两里地,走出了那片海湾,一大片黑色的礁岩挡住了去路,她费力地爬上岩石,看向茫茫大海,迎着海风,手指并拢,在唇间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音。
  数日之前,她在海边意外地看到了雪浪飞过的身影,云枝激动地大喊大叫引起了雪浪的注意,大鸟飞近,绕着她盘旋了几圈,便振振翅膀飞走了。云枝十分失望,以为雪浪没有认出自己,但结果在第二天,她便收到了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纸鹤。
  她一眼认出那是安樾的纸鹤。
  她至今难以平复从纸鹤中听到安樾的声音时的惊喜,安樾告知她不要声张,两日后在海边,雪浪会过来接她,带她去见他。
  她把安樾的声音听了不下百遍,直到跪在地上又哭又笑。
  接下来的事情果绝干脆,她将一年多来收留了自己的老婆婆家里收拾得停停当当,将并不多的积蓄全数留给婆婆,而对于给了她帮助的宫驰道君,她将自己手中最后一张灵纸折叠成鹤,也与他做了一个告别。
  老婆婆尽管不舍,但看到云枝去意坚决,便也不再强留,只是希望云枝此去能够顺利平安,云枝眼中泛泪,告诉婆婆以后如果有机会会再回来看她的。
  ……
  站在礁石上的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她一直都没有想通,圣子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死去。天衍宗的人说圣子杀死了重光仙尊,就算是打死她她也不信。其实她心中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责,要是那天她看好了重光仙尊,没有让他乱跑出去,后面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
  但是她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岚日仙尊亲自将圣子关起来,甚至逼死了他!可岚日仙尊,他是那样地爱着圣子啊!她不理解。她想找岚日仙尊当面质问,想告诉他圣子发现重光仙尊不见了时是多么着急,但是直到离开了天衍宗,她也没有机会。
  海天之间出现了小黑点渐渐飞近,是雪浪!
  云枝立刻大力挥手,在礁岩上蹦跳,雪浪慢慢靠过来,落在礁岩之上,张开翅膀,“咕咕”叫了两声。
  耳边风声呼呼,海水的甜腥味扑面而来,云枝在雪浪柔软的背上看着下面波涛翻滚的大海,雪浪没有带着她飞向陆地,反而是往大海深处飞去。


第67章 一叹
  百礼骞没有想到,再见苍楠是在那样的一个情形。
  自九嶷城破,国主殉国后,他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天衍宗追拿他,手下人出卖他,九嶷国人唾弃他,百礼骞东躲西藏,最后听说仙都城收留九嶷人并提供保护,他穿上粗布衣裳,胡子拉渣混在一群逃往仙都城的九嶷人中,一路顺利入了城,却不成想在临时的安置所,被一个他曾经打压并惩治的小吏认了出来并当即告发,城督正在现场,哪里容他分辨否认,立刻将他抓了起来,关进了仙都城的大牢。
  所以,当深夜苍楠出现在牢狱的门外时,看到的便是一个样貌苍老憔悴、半张着嘴靠在墙角流着口水打着呼噜,一身邋遢污垢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如乞丐一样的百礼骞。
  直到苍楠命人打开牢门,让周围的人都退下,立在他身前半晌都不见他醒来,最后弹起地上的一颗石头到他脑门上,百礼骞才吓得一下乍起,惊魂甫定,看清楚了来人。
  “王叔,别来无恙?” 苍楠与他相距两尺,语气冰凉。
  面前一头银发的年轻人周身气质冷寒入骨,百礼骞人尚在半醒之中,恍惚觉得十分眼熟,听到了声音后,他才彻底醒了,来人竟然就是天衍宗的宗主岚日仙尊苍楠!
  他先是一阵慌乱,但毕竟多年浸淫权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很快就镇定下来,这让他的气势陡然转变,似乎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身褴褛的衣服都没有掩盖住这位曾经的枭雄的神采。
  苍楠感觉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心中略微吃惊。
  百礼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后,反倒不慌不忙,冷笑数声道:“想不到天衍宗的苍楠宗主,还会亲自来看我这个落败之人。敝人已是你阶下囚,当不得你一声王叔,所谓成王败寇,我百礼骞既然输了,自然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苍楠:“天衍宗待九嶷不薄,你却处心积虑对付天衍宗,不惜以你琉月族本族人做赌注,设下联姻之局,所有的人不过是你局中的棋子。” 他微微闭了一下眼,说出那个能轻易在他心上划出一道口子的名字:“九嶷圣子尊你为师为父,到头来却被你用作对付我的工具,当阴谋败露时又弃之如敝屐,只可惜他愚蠢至极,甘愿受你驱策摆布,到死都没能认清你的真面目。”
  百礼骞原本已经闭上眼不欲说话,听闻此言突然笑起来,笑声森然:“不薄?哈哈哈……无知小儿,你天衍宗是个什么德行,你们派到九嶷的督使又是个什么货色,百十年来,九嶷就是天衍宗的仓库,你们从九嶷搜刮的财物还少吗?我琉月族人,被你们盘剥的还少吗!” 他越说声音越高,到后面几成控诉。
  “只可惜我精心培养出的圣子,原本应该是一把锋利的杀人于无形的刀,我百里骞算无遗策,却没有算到这把刀,竟然跟我说他爱上了要杀之人,明明大好机会放在眼前他却拒绝动手,以致功亏一篑满盘皆输。你说得不错,他确实愚蠢,我真后悔只教了他如何去惑人却没有教他如何不被人惑……”
  说到最后,百里骞猛锤胸口,痛心疾首,涕泪四流。
  苍楠一阵冷笑:“爱上要杀之人……笑话,你如今为求自保信口胡诌,他……但凡有一点真心,如何会心怀不轨,害我师尊?又如何会勾结妖族,毁我天衍宗?”
  百礼骞收住手,撩起眼皮扫了苍楠一眼,声音里透着无尽不甘和苍凉:“我给他的指令中,并无与妖族有关的任何安排,我费尽千辛万苦,举国之财力耗费数十年做出的药,他从第一天进入天衍宗时就带在身上,却死活不用……”
  “什么药?海葵子?” 苍楠问,目光骤缩。
  “你知道什么,” 百礼骞嗤笑:“海葵子需与西域雪山上的冰莲芯一起研磨,数十道工序细细炮制方可成药,那傻小子原本在你突破大乘之际便可使用此药一举成功,谁知竟陷入对你的情爱中难以自拔……天要亡我琉月一族,天意,都是天意啊。”
  苍楠问:“你说的药,现在何处?” 他心头微微有点慌,想起在冰牢之中,安樾对他过说不想伤害他甚至为此与王叔反目,他当时以为只是他的狡辩之词。
  百礼骞露出嘲讽的神色:“难道不是被你发现将药收去?此刻倒来问我,安樾二十岁生日那天,我亦给了他另外两副引药,那时你已经大乘了吧,他原本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下手……”
  “你说的……可是真的?” 苍楠声音发抖,安樾生辰那日确实离开良久。之后追查,那家他们去过的制衣铺子的确是九嶷设在仙都城的据点,他原以为这更加证实了安樾与九嶷的图谋。
  百礼骞又闭上了眼:“真的假的如今再说有何意义,那个傻小子,为何就是看不清你们这帮天衍宗所谓君子们的道貌岸然和冷血无情。沉陷于虚情假爱之中,让一切筹谋付之东流不说,还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苍楠身形一晃,安樾沉陷于爱情之中,这怎么可能,他可是亲眼见到他将匕首从师尊胸口拔出,那藏书阁密室,除了他和师尊,又有何人能够打开进去?
  可如果百礼骞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苍楠心突然收紧,他难道会错怪了安樾?这个念头一出,他狠狠对自己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离开牢狱时,他脚步有些虚浮,百礼骞关于安樾本来有很多机会的的话反复在他脑中回响,压也压不下去。他无法想象在安樾的事情上,他做错了,更无法想象安樾的死,是他一手造成。
  只是念头一旦出现,就在心中疯长,让他两年来渐成死水的心抑制不住地翻起波浪。对,百礼骞既然说安樾带来了药没有使用,那药就应该还在天麓峰。
  他头也不回地往天衍宗而去。
  *
  在海上不知飞了多久,就在云枝趴在雪浪背上柔软的羽毛间,几乎要睡着时,雪浪大声的“咕咕” 叫声令她一下子又精神起来,抬眼望去,雪浪已在一个小岛的海滩上落地,它振动翅膀,又“咕咕” 叫了两声。
  “雪浪,是这里吗?” 云枝自雪浪背上滑下,稳稳落在沙地上,大鸟见已将她送到,扑棱着翅膀往海面上飞去了。
  云枝站在空旷的沙滩上环视四周,这是一个海中的小岛,岛上绿树成荫,成熟的椰子滚落在沙滩上,看上去静谧安详。
  是这里吗?云枝心里暗忖,这时她听到了一阵悠扬飘杳的笛声传来,她心中一阵猛跳,这是安樾的笛声,在天衍宗的时候她听过!
  抑制着激动的心情,她循着笛声走去,直到穿过一道密林,眼前才敞亮起来,脚下石径蜿蜒向前,前方一个小院,小院外一圈竹篱笆围着,院中石屋外亦是竹枝掩映,显得朴素而雅致。而石径的尽头,是一个立在崖边,面朝大海的石亭,笛声就是从亭中传来的。
  云枝一边往石亭走,一边就更加确定吹笛之人定是安樾,因为越靠近石亭,被笛声吸引来的鸟儿就越多,它们羽毛争奇斗艳,落在道旁、树上、亭间,随着笛声婉转鸣叫的有之,伴着乐音跳舞者有之。
  当那个一袭雪青长衫的年轻人的背影落入眼中时,云枝的眼湿润了。她尚未走进亭子,笛声停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云枝,你来了。”
  云枝一个跨步奔进了亭子,来到年轻人的面前,年轻人依旧眉眼如画,如她过去见到的一样,只是更加清瘦了些。他的眼神还是那样柔和。唯一不同的是,额头眉间多了一个深红的枣核形印子,仿佛点了朱砂一般,在细瓷一样的肌肤上微微凸起,这让他看起来更加柔美昳丽。
  云枝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她一下子跪在他的身前,哽咽着喊:“圣子,太好了……你,你没有死。”
  安樾笑了笑,探出手去摸,视线却没有跟着转向跪在脚边的云枝。
  发现了异样,云枝抬头疑惑地问:“圣子,你的眼睛……”
  “他看不见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安樾的肩头响起,云枝一看,是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鸟,再一看,竟然是一只木头雕的小鸟,混迹于周围一群形态各异的鸟中,她一下子竟没有看出来。
  “圣子……”
  “这个世上再无九嶷圣子,唤我公子即可。” 安樾的手摸到了云枝的头顶,他看着前方,脸上露出笑容:“云枝,你长高了。起来吧。”
  因为规律的饮食和劳动,再加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云枝两年间已从当初的一个瘦瘦小小的假小子长成了一个婷婷少女,她的头发留长了,挽着一个简单干练的发髻在头顶,皮肤褪去了以前的黄,显出健康的红润,整个人看上去生机勃勃,英姿飒爽。
  云枝站起来,眼中噙着泪,看着安樾的眼睛,如果不是视线没有聚焦,光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她突然为安樾感到十分委屈,这么好看的眼睛,这么温柔善良的人,怎么会遭遇到这样悲惨的命运。
  她抹了抹眼泪,大声说:“公子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的丫环,你的婢女,我来照顾你,我当你的眼睛。”
  那只木鸟又说话了:“你会照顾人,那太好了,还有一只小豹子,你也一起照顾了吧,我真是烦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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