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每天都在求复合——by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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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楠心一下子缩紧,让他几乎难以自持,他觉得自己无法再在此地停留,转身准备离去。
总之,没有什么留下的东西,也没有什么证据能推翻他的认定。
这时,院子地上一小块与其他地方颜色不同的泥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慢慢走过去蹲下,手上灵力灌注推开表面的土,便看到了那个坑里埋着的用一个油纸包包着的银质盒子,里边放着三块用金箔包裹的熏香。
*
苍楠坐在练丹房的外间,手指在座椅的扶手上不停地轻叩,仿佛这样就能压制住他内心越来越大的不安。
那盒熏香,连同先前那本天书,他一同交给了宫驰,让他辨析里边的成分,后者已经在丹房里待了三个多时辰,等得时间越久,苍楠深藏内心的隐隐的恐惧就越来越明显。
如果安樾真的是冤枉的,冒出这个想法时,他的内心忽然有一阵莫名的喜悦,但紧接着就被巨大的窒息一样的感觉扼住了咽喉,如果安樾是冤枉的,他该如何自处?
丹房的门开了,苍楠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宫驰看了看他,将天书和剩下的两块熏香连同银盒一起交还,叹了一口气说:“小美人,他应当不曾想要害你。”
苍楠脸色“刷” 得苍白,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他不想害我,他没有……没有骗我?可……”
宫驰:“之前小美人在我这里养伤时,因为担心他吃的药不够,所以我留了一颗准备依样配制,现在想来,那应当就是天书上所说的‘原药’,而这熏香,确实是由两种极为罕见的药引制成,配以原药使用,当可达到天书所说的功效……所以,小美人这引药,是何时得到的?”
“何时?……” 苍楠喃喃道,他想起百礼骞所说的一开始,安樾就将此药带在身上,而他大乘境的突破,也的的确确发生在与安樾有了实质关系之后,那么此后无论在天麓峰,还是问机海,抑或是在九嶷城,安樾都有大把的机会使用此药,但是他却将药埋在了天麓峰。
他猛然又想起在去往九嶷城的前一晚,他与安樾情浓交欢之时,不顾自己的要求,安樾也要将那枚海葵子摘下拿开,他当时虽有些奇怪,但烈火浇身就没有太注意,现在想来,安樾应该是担心那海葵子对他不利,才执意取下的。
苍楠的脑中仿佛雷电劈开,一道光拉开阴暗,刹那间一片雪亮。
安樾,他的安樾,一直都对他用情至深,忠贞不渝。
苍楠眼前一黑,胸口一阵翻涌,甜腥粘稠的血气直冲上来,“扑” 地一声喷在胸前,宫驰赶紧抢一步扶住:“苍楠!”
苍楠抬头,眼中充血猩红,他颤抖着问:“樾儿,是我错怪了樾儿?那么师尊……”
宫驰虽不忍,但还是不想哄他,况且也是他好久以来就想说的话:“老宗主遇刺一事,我相信也当不是安樾所为……其实,我一早就想跟你说……”
“那你为什么不说!” 苍楠喊道,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宫驰叹了一口气扶住他:“你听得进去吗?过去两年,小美人的名字,有哪个敢在你面前提起?苍楠,你太自负了啊。”
苍楠只觉得心如同被一只大手紧紧揪住,揪得他难以喘过气来,然后剧烈的痛楚自心头穿过,仿佛将它碾碎了一般,这痛是如此地强烈,让他不由得蜷缩下去,直到站立不稳,膝盖触到地上。
宫驰吓着了,赶紧拉着他:“苍楠,苍楠……”
呼唤声时近时远,苍楠似乎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嗡嗡一片。
良久,他缓缓自地上起身,轻轻推开宫驰的手,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
“不要跟着我,谁都不要。 ” 他说。
*
问机海两年来,再一次门庭若市。
以简竹为首的几位长老连同四个司部的主管们,围着宫驰。
宫驰:“各位长老,你们找我也没有用啊,宗主的秉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自己没有想通的事情,谁去说都不顶用啊。”
简竹道:“道君,宗主已经三日都没有下无名峰了,这宗门的事务压了一堆等着他决定啊,如今宗门内也只有你能劝得动宗主,你再去试试?”
其他的长老和司部主管都纷纷应和。
“宗主这到底是怎么了啊,虽说有大乘境修为,这样不眠不休地就是神仙也扛不住啊。”
“是啊,无名峰自乾元之战后宗主就从未踏足,如今一上去就不下来,这可怎么才好,那无名峰乃是昔日九嶷圣子身亡之处,难道……”
宫驰阻住众人:“各位,各位,你们就不要胡乱猜疑了,宗主一惯操劳,你们就当给他放个假,让他休息休息两日不成?至于宗门事务,简副宗主,你可以酌情看着办理嘛,不着急的,等着宗主缓过这一阵再处理嘛,好了好了,都散了,都散了啊。”
“道君,你一定要去劝劝宗主啊。”“ 是啊,长此以往令人担忧啊” 众人脚步虽然离去,口中仍是一叠连声地嘟囔着。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望着散去的长老们,宫驰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苍楠仍是这样,自己认定的东西,八匹马也拉不回来,这边重光仙尊还要照看着,先让他自己疏通疏通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
默默地望着天边那轮西沉的红日,倚靠在无名峰石头殿那根残柱旁的苍楠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看到日头落下了。
两天?还是三天?他不记得 ,也不在乎,那天的残阳,也是如此的泣血吧。
好像要折磨自己一般,安樾坠崖那日说的每句话,每一步行动,每一个动作,都像一张一张流动的画卷一样在苍楠心中循环往复,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在一次次回忆中被一一放大,变得无比清晰和鲜活。
苍楠每想一次,心就如刀割一般痛一次,他对安樾的忽略,他固执于自己的一己之见,他眼睁睁地看着安樾落下悬崖……
这几日,他在崖边徘徊良久,无数次地想要跳下去寻找安樾哪怕一丝的印记。自乾元珠崩裂,怨灵渊冲入无名峰下后,为了镇压渊中怨灵,苍楠借由护山大阵连下十道阵法压制怨灵,将其圈在环无名峰一周的范围内,法阵外得以清朗,但阵内怨毒冲天,成千上万的怨灵汇集成渊 ,整日与法阵搏击抗衡,变得更加激烈翻涌,如灼烧的岩浆一般,较之两年前,更加炽烈可怖,落入其中,瞬间便化为乌有。
苍楠注视着滚滚烈浆,心中道:“樾儿,若是我负了你,自当跳入这怨灵渊与你抵命,只是师尊那边尚需一段时日,樾儿,你等着我。”
乌金已坠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目良久,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已经变得坚定。
正好看到宫驰走了上来,看到他,宫驰说:“老宗主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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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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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三叹
“公子,我真的能凝聚灵力了!”石亭前的空地上,云枝兴奋不已,她刚刚使了一套功法,手指游走之处,灵力如水中扰动的轻波,微微漾动。
她已在小岛数月,最初见安樾每日习练心法,十分好奇,在一旁照应的时候,也模仿着比划,安樾见她有兴趣,便略加指点,没成想云枝竟然一点就通。见她颇具天赋,安樾便开始认认真真地教她,将自己的心得经验倾囊相授,两个月下来,云枝竟然已能凝气聚灵,修为见长。
安樾坐在亭中,耳中听音辨位,指出云枝几处气息运用的需改进之处,道:“不错,很有进步。”
云枝扬了扬头,晨曦中,细密的汗珠在额头泛着光,她严肃认真地收势后立刻换上了开心的笑容:“公子,今天想吃什么?我们去抓几只海蟹烤来吃如何?”
一直蹲在旁边乖乖等着的向生一下子窜到云枝的脚下绕着转圈圈,兴奋地毛发都飞扬起来。自从云枝带他出海玩过一次冲浪后,他就成了云枝的跟屁虫,每天巴巴地盼望云枝带他出海玩,再加上云枝会做好吃的,俨然已经成了他心中最喜欢的姐姐,连安樾面前都敢打马虎眼的反倒让云枝驯得服服帖帖。
“好啊。” 安樾温和道,对站在他肩头亦蠢蠢欲动的上柏说:“你想去也去吧。”
“公子,我这样每天练要多久才能达到你的水平?” 云枝一边捋起袖子一边没心没肺地问。
安樾笑笑道:“天道酬勤,只要你坚持不懈,有一天会超越我的。”
“真的?” 云枝大受鼓舞,“公子,等我练到了大乘境界,不但可以保护你,也可以保护族人,让跟我一样的琉月族人不再东躲西藏,被别人欺负!”
“好志气。” 安樾赞许。
云枝领着向生和上柏往海边去了,石亭里便恢复了清晨的宁静,海风湿湿地吹着,空气中泛着咸咸的味道,令人感到惬意放松。
平日这个时候,安樾会取出玉笛吹奏数曲,引来百鸟环绕合鸣如朝礼一般,但今天他却有些静默,云枝方才的话令他沉思。
远离世人的日子让时间的流逝也变得难以察觉,原本他以为这便是他以后的时光,跟师父墨离一样,听潮起潮落,闻鸟语花香,远离尘嚣和争斗。这样的日子宁静,安详,并没有什么不好。
有两年了吧,他甚至很久都没有想起自己曾经九嶷圣子的身份,忘记自己是琉月族人。
云枝不过炼气,便有保护族人的担当,他曾是琉月族人的精神支柱,在族人遭逢巨变,流离失所四处寻求庇护的时候,他却在这无人的岛上独享安宁自在 ,这样的对比令他心生惭愧不安。
更重要的是,从他自身,如今又从云枝身上可以看到,琉月族人并非只能依靠修真门派,抑或是妖族的保护才能生存发展,也不该只是抹杀自身的特点,隐匿自己的行踪才能偷安一隅。
没有了洗灵阵又如何,族人只是没有发现自身蕴藏的能量,一旦这个能量被激发,就像云枝一样,琉月一族将不再是修真界被蹂。躏摧残,仰人鼻息的族群,他们完全可以靠自己强大起来,比肩任何一个宗族门派,屹立于修真界的巅峰。
一股豪迈之气在胸中激荡,安樾站起来面朝大海,山崖下涛声拍岸,如同安樾的心潮澎湃,他安樾不是亡国之子,而将要开启琉月一族的新的篇章。
*
苍楠在重光仙尊的屋外已经跪了一夜一天。
宫驰在一边看着气得发抖的重光仙尊,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过重光这一次醒来,除了全身修为全部丧失,其他的已恢复了正常,到底是仙门宗师,并未对自己失去心智那一段经历感到尴尬,反倒是一醒来就询问安樾和云枝在何处,要当面感谢二人在那段时间对他的照顾。
当得知后来发生的事情和苍楠的应对之举,以及天衍宗所遭受的前所未有的惨重巨变,过重光一时间气血上涌,差一点再次晕过去。
宫驰赶紧帮他理顺气息,告诉他苍楠这两年如何以身血挽救师尊,又如何兢兢业业重振宗门,虽然遭受重创,但现在天衍宗已捱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宗门亦再次焕发出新的生机。
过重光听毕,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我本就是行将就木之人,又何必耗费心力来救……哎,我这徒儿一贯骄纵,这一次也算是给他一个沉重的教训,此刻他又在何处,唤他来见我吧。”
话没有说完,那些闻讯赶来的天衍宗长老们就已经围在问机海的外面涕泪俱下。简竹作为代表进来见重光仙尊,人尚未跨入屋子,就哭嚎着扑到过重光脚下:“老宗主,你可醒了,你可知道,我们一帮老家伙们日夜为你担忧啊……感谢老天眷顾,岚日仙尊孝心感动天地,才能将您老人家带回来啊……”
被他这么一哭,过重光也不免唏嘘,看了看他身后,疑问道:“苍楠呢,为何不见他?”
简竹见重光仙尊这么一问,立刻又哭诉道:“老宗主啊,岚日仙尊已经在无名峰上整整三日了,他在原九嶷圣子殒身处徘徊迟迟不肯离开,恐是要做傻事,我等无用,劝不了仙尊,老宗主你一定要管管啊,天衍宗差点失去了您,如今再也不能失去了岚日仙尊啊。”
过重光听了事情的始末,才刚刚对苍楠生出的怜惜原谅的心情瞬时又被苍楠的糊涂激得急火攻心,他推开再次替他顺气的宫驰说:“快去,把那个孽徒给我叫回来,就说他的师尊要死了!”
……
苍楠从无名峰上下来,当晚师徒二人本该是拳拳之心和殷殷之情间的喜悦重逢,却不料见面不久,苍楠就被重光仙尊赶了出来,并扬言“若执迷不悟,就不要认他这个师父。” 苍楠在屋外跪了一夜,不顶撞但也不松口。于是就继续跪到第二天。
眼看又是天色将晚,宫驰见过重光还没有让苍楠起身的意思,心中着实为这一对倔强的师徒着急。他先去说苍楠:“苍楠,老宗主才刚醒来身体虚弱,再受不得一点点刺激,你就顺着他,什么辞去宗主之位的事情以后再说行不行?”
接着又进去劝说过重光:“老宗主,岚日仙尊年轻气盛,他与九嶷圣子情深义重,如今痛失所爱,一时转不过弯来,你便容他缓一缓,他在无名峰上不眠不休地待了三天,把自己折磨的不像样,你就让他先起来。明日再说如何?”
良久,过重光摇摇头,叹了一口长气,让宫驰扶着他走出门。
苍楠见到师尊,本来垂下的双眸立刻抬起,腰背也更加挺直,可还没等他开口再提出自己的诉求,过重光便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