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每天都在求复合——by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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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这样的凡人,没别的本事就只能投机钻营……方才还见他往宗主的瑞阳宫去了,他要是把宗主哄得好好的,那岚日仙君不得听宗主的话吗……”
瑞阳宫……虞子佩眯缝起双眼,鼻子里轻哼一声,手中的杯子在发狠的大力下顿成齑粉。
……
紫云殿一侧山岩,飞檐角亭里,苍楠给宫驰斟了一杯酒,道:“既然都来了,何不去殿中与大家同饮,非要拉我到这冷飕飕的地方来吹风?”
“我只说来给你道贺,又没说要见其他人。”宫驰道:“你不知道我已经欠了几个峰长老的多少丹药,我可不想自己送上门被追着要债。”
苍楠淡淡一笑,自斟饮了一口。
“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没有赶上你的婚典。”宫驰道,忽然坏笑道:“怎么样?听说有人生怕不能与小道侣合籍,公然违抗宗主之命。我可是清楚记得白日里你完全是另一个态度,这小道侣究竟有何惊人之处,令你短短几个时辰就改了秉性?”
说完,面带揶揄地望着苍楠。
“好你个家伙,人没来,道听途说得却快。”苍楠嗤笑道,“别人如此看,你也如此?”
“不然呢?”
“师尊的命令是要看顾好他,我何时违抗了?”
“仅仅是师命?” 宫驰露出狐疑之色。
苍楠不语,望着面前的酒杯,忽然轻笑一下:“你可记得少时我在你屋后山崖间抓过的一只灵狐?”
宫驰不明所以,还是说道:“那只胆小如鼠的灵狐?”他扬眉:“那灵狐太过胆怯,连逃都不会,可惜气运不济,叫大妖吃了,你当时还拔剑要去万妖谷报仇……不是,你的小道侣跟灵狐有什么关系?”
“胆小、无用,就当养个宠物,也算有趣。”
宫驰:“……”宠物?
无语了一会儿,宫驰正色道:“你一魄有缺之事,如今天下皆知了?”
“是啊。”苍楠眉头一扬:“知道又怎样,谁还能奈我何?”冷笑着又饮了一口。
宫驰叹了一口气:“你是不带怕的。”没有多说,拿出一只精巧瓷瓶:“这是这个月份的,但此药也只能帮你凝住心神,无法治本。还只能依靠你自己尽快提升突破,收了乾元珠,取回失魄。”
“谢了!”苍楠伸手接过瓷瓶,就要取药吞服。
“等下!”宫驰拦住他,脸上又露出促狭之色:“还有一药。”说着又掏出了一个瓷瓶。
“这又是什么?”苍楠皱眉道,伸手要接,宫驰又缩回手。
“这便是我送你的贺礼。”宫驰道:“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纯药。”
“春。药?你个不正经的……”苍楠作生气状,伸手要打。
宫驰抬起胳膊挡住,嘴里连声道:“冤枉冤枉,我宫驰堂堂药医道三修,怎会研制那种末流丹药,这可是我采集了百种灵草精心炮制,绝对是助力修为的,虽然有那么一点点……额外功效。”
苍楠冷眼盯着他。
宫驰笑道:“这凝神丹呢,吃了嗜睡,良辰美景,不太适合,你可以晚几天吃……”
苍楠看着他,一言不发,当他面单指拔开手中瓷瓶瓶塞,抬腕将里边的药丸尽数倒入口中,然后将空瓶塞回宫驰手中:“我回了,你也早点回去,省的真被长老们绑了去,我可不救。”
说罢起身拍拍衣服,就往回走。
“哎,这纯药……”
“自己留着吧。”苍楠头也不回。
“到时候把你的小道侣带来让我看……”早已经没影了。
……
瑞阳宫内,安樾静静立在殿内一隅,面前黄柏木长案后和一侧,分别坐着重光仙尊和百礼骞。
重光仙尊对百礼骞说:“接下来的一些话,我想单独说与圣子,亲使不若先行往客殿休息,圣子我自会派人送他去他们二人共同的居所。”
百礼骞起身行礼辞别,临出殿时,看了一下安樾,后者眼神以示放心无事,他这才安心随侍从离去。
重光仙尊屏退随侍,又在殿内四周布下结界,这才和颜悦色地对安樾说:“孩子,坐吧。”
安樾回答是,坐到刚刚百礼骞的位子,侧身朝向重光仙尊,静默等候。
“真是安静的性子,很好。” 重光仙尊道:“苍楠就是太过随性张扬,你们二人倒是可以互补长短。”
安樾没有言语,这只是开场白,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重光仙尊看了看他,慢慢将一只手臂搁到桌案上,翻卷起衣袖,露出整个小臂。
自肘部以下,手臂上布满了一道道凸起的红筋,长短不一,纵横交错,好像经年的老树虬枝自手臂内爆出攀附在表皮上一样,而虬枝内隐隐似有气流动,又似蛆虫蠕行,看上去惊悚可怖,触目惊心。
就算安樾十分镇定,也不禁被眼前所见惊吓,瞳孔微张:“仙尊,您这是……”
重光仙尊缓缓拉起衣袖,盖住小臂:“这是乾元珠的反噬,怪我从前求道心切,以至于走火入魔,几十年不但再无突破,还要日日与这噬心之魔抗争……我的时日不多了。”说着他闭眼微微叹了口气。
安樾大为震动,面色凝重:“仙尊,此事……”
“此事无第二人知晓,你也不得与任何人提及。之所以坦诚告知,就是因为接下来的请求十分无理,但也极其重要,望你务必答应。”
堂堂第一仙门的宗主,分神大能,对他一个凡人小辈说出“请求” 二字,已远超出了安樾的预期,他站起身,躬身一礼道:“仙尊请讲,但凡安樾力所能及,定不会推辞。”
“安樾,你的至阴炉鼎之体,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苍楠。”
“你要助苍楠尽快突破至大乘境界,但绝不能让他察觉是你之功。”
“之后,你恐缠绵病榻,靠灵药续命,这些我都会准备,亦会安排你与苍楠解契去籍,并送你回九嶷国,同时天衍宗也会履行之前的承诺,以苍楠的大乘修为,助九嶷国重建洗灵阵。”
安樾默默听着,垂眸掩饰眼中震惊,待仙尊说完,他慢慢抬眸看向对方,睫羽微微瞬动:“仙尊所说的尽快,是多久?”
“一年,最多两年。”
“可如若岚日仙君不知这其中关键,恐难以配合,要在短时间内提升境界……”安樾迟疑。
重光仙尊抬起手腕打断他的话:“我这个徒弟我比谁都清楚,换作其他人,自然求之不得,独独苍楠,从小天赋异禀又自负高傲,若要他以此种方式进阶,他定然是坚决不受,如此你九嶷国所求也会尽数落空。”
“好在当今之世,你们琉月一族早就不复存世,更无人相信这世上还有炉鼎之体存在,因而你只需藏好这个秘密,苍楠自然也不会怀疑。”
“我知道这与早先约定的十年之期相比仓促了一些,但我想你应早知这便是九嶷国圣子的天命,修仙之人寿元绵长,即便如前所约,你与苍楠也只是短暂的交集,十年还是一年,都不过一瞬,并无本质的区别。”
“这对你是有不公,但正如你方才所见,我时日无多,天衍宗如今表面光耀,实际内存奸滑,外有群狼环伺,苍楠需要尽快挑起担子。”
“以苍楠的天资,加上连洗灵阵都无法洗去的极品炉鼎,只要你勉力辅助,突破大乘当非难事……此举,亦可令你九嶷危机早日解决。”
“安樾,本尊的请求,你可答应?”重光仙尊说完这些,凝视安樾,目光中威压渐盛。
安樾低下头,掩去沉冷的眸色和生硬的面部线条。半晌,他平静地抬头,面色复归柔和平顺:“我答应。”
第8章 夜归
“好!”威压骤消,重光仙尊目光再次变得慈祥:“我知道你定是个明理的孩子。”
“可惜与修仙无缘,否则可以同其他弟子一起修行。”他顿了顿,又说:“ 苍楠虽然与你合籍,但他之后恐宗务事多修行无暇,也不太能够兼顾你,若觉得闲,我这里倒有一事可以交付与你,当然看你愿不愿意。”
“仙尊请讲。” 安樾道。
“我天衍宗数百年来积累了不少书册典籍,平时也都有弟子去归置,但尚有许多涉及宗门心法和掌故的秘籍一直堆在藏书阁禁区,没有合适的人去整理,你如今是我宗内之人,又不修功法,正适合此事。”说着,手中多出一把镂空饰纹,形状繁复的铜色钥匙:“这是禁区钥匙,上面附有我的法咒无法仿制,如今交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安樾上前一步,双手接过钥匙道:“谢仙尊信任,这是我喜欢的事情,先前在九嶷,日常大多也都是读书习字。此事想来可以胜任。 ”
重光仙尊看着他,面露欣慰抚须道:“好了,今日——”
突然他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凌厉,扬手撤去殿内结界,变掌为钩,殿门被强大灵力向内拉开,从打开的空隙之间骨碌碌滚进一个人来。
重光仙尊扬手就欲拍向来人,见到那人面目后掌风又硬生生地收回,讶异之后冷声问:“怎么是你。”
安樾也看清了,正是婚典上对他出言不逊的虞子佩!
虞子佩趴在殿门外全神贯注捕捉里边的声音时,冷不防门突然开了,他一个躲避不及就滚了到了宗主的脚下,抬头一看宗主愠怒的面色,七魂去了三魂 。
他翻身跪下,连连伏拜:“宗主息怒,弟子刚刚到来,未见侍从,以为里边也无人,正要推门看看,门……门就开了。弟子实不是有意冒犯!”
“你来此何事?” 重光仙尊面色黑沉。
“弟子……弟子……” 虞子佩抬头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安樾,立刻又磕了一个头:“弟子是来找圣子赔罪的,先前在婚典上,弟子不知深浅,对圣子语言冒犯,深感歉意,听人说他在仙尊宗主这里,故而来寻,希望当面跟他说声抱歉。” 一口气叭叭完,又马上转向安樾道:“圣子贵人雅量,子佩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圣子海涵。”
安樾后退一步,心想此人反应倒是快,随手就拉了他做挡箭牌。但不知他在外多久,是不是听到了他和仙尊的谈话。
重光仙尊眯起眼:“你听到了多少?”
虞子佩脸色一变,急切道:“宗主明鉴,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就是刚刚才到,也才注意到门上布下的结界,漫说弟子没有窃听的胆子,就算有,有宗主结界的屏蔽,弟子也是根本听不到什么。”
似乎觉得他说的这话不假,重光仙尊冷寒的面色稍缓,但还是伸出手,手掌隔空停在虞子佩天灵上方。
安樾看不出什么,只是从仙尊手掌和虞子佩头顶之间的虚空望过去,东西好像变形了一样,立刻虞子佩就浑身颤抖如筛糠,神情木然,目光也呆滞起来。
安樾心中惊骇,他记得曾经看过,修真界有一种摄魂秘术,被施加之人轻则头疼失忆,重则痴傻变呆,难道这便是?重光仙尊此举虽然是以防万一,但对本宗弟子,并且还是天门峰长老的亲生儿子二话不说施加此术,可见其慈祥外表下的狠绝杀伐。他毫不怀疑一旦自己有所疏漏被发现,宗主定不会手下留情。
宗主施术的时间很短,安樾还在思索间,就看到他倏地收掌。而虞子佩也仿佛如梦初醒,茫然地看了看重光仙尊和安樾,半天眼睛里的光才恢复正常,他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跪在宗主面前,想了想磕头道:“宗主恕罪,弟子不知犯了什么错,还有弟子……为何会在这里?”
重光仙尊的神色已经完全恢复至平常的自然状态,说:“无事,只因你之前婚典上对圣子多有妄言,刚刚已经向圣子赔礼道歉,既然你主动认错,本尊就不再追究,起来吧。”
“是。”虞子佩起身后,狐疑地看了看安樾,咬牙不语,脸上却对道歉之说明显不信。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回去吧。”重光仙尊又道。
虞子佩只好再拜一下,郁闷地离开了。
安樾也随之告辞离去。
一路走一路思索:重光仙尊的要求,与他的使命并不冲突,所提及的一年抑或十年,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答应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只是他竟然已经穷弩之末,莫非这真是天助九嶷?
倒是这里边的关系错综复杂,如今他只身深入,更加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出了瑞阳宫,却见执礼司副执事陈有正候在宫外,一见安樾,立刻笑脸迎上来:“圣子终于出来了?我奉宗主之命等在这里,圣子是要去紫云殿继续参加宴饮还是回与岚日仙君的天麓峰居所?不过宴饮好像已近尾声,客人们大多散了。”
“岚日仙君现在何处?”
“好像……还在紫云殿?圣子要去找仙君吗?”
“没有。那就直接去居所吧,一天下来我也乏了,毕竟不能与你们修行之人相比。”
摆渡通行舟将安樾送到天麓峰后便自行离去,一名年轻的侍从在飞舟着陆的石坪处等候,见安樾落地,就赶紧过来,满面欢喜。
侍从自我介绍说叫司吉,隶属天衍宗常务司,分派在天麓峰,负责日常的洒扫后勤杂役事务。
“好多天前就盼着圣子来了,您和仙君的居所也一早就布置好了。”司吉一边引路,一边热情地说。
安樾看了看这位侍从,娃娃脸厚嘴唇,感觉像是不太会撒谎的人,只是这天衍宗,似乎并没有谁盼着他来。
似乎看出了安樾的疑虑,司吉解释说,他母亲来自九嶷国,他算是半个九嶷人,所以听说与岚日仙君联姻的是九嶷国圣子,就一直十分高兴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