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偶都市——by衣带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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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马兆军突然来到二楼的门口, 将双手放在二楼的门上, 低吼道:“宝物修复!”
一瞬间, 四周墙壁上的水泥面、混凝土纷纷脱落,但并没有就此散开, 而是像有生命似的急速生长起来, 不到十秒的功夫,那扇门直接消失, 被修整成了一面全然看不出来破绽的墙壁。
“你这是要把他们堵在那边?!!”萧怡怒道。
“那是他们的选择。”马兆军冷哼了一声, 精神辐射压下去, 让萧怡直接闭嘴,转而对蓝开宇道,“他们应该还能拖一会儿,去,把所有的画毁掉。”
他们惊慌失措地怒吼着, 已经没人再听萧怡的声音。
“不行,他们不会停手的……”戴承泽刚刚受过一次红蚀的尖啸冲击,从地上爬起来,用卫生纸擦掉了耳朵里流出来的血丢得远远的,脸色惨淡, “不知道颜格他们还能撑多久。”
“先做我们能做的事,颜格他也叫我们先对付画, 打掉一个算一个吧。”
萧怡扶在墙壁上,稍微缓过来一会儿后,忍着残余打掉耳鸣声靠近第二层附近的一张“花童”油画。
就在她靠近的时候,身后的戴承泽忽然叫了一声“小心”,紧接着那头便有一个象谷的队员泼了一瓶汽油过来。
“艹……”萧怡堪堪闪过,袖口还是沾上一点,怒视他们,“你们干什么?!”
“烧啊。”说话的是蓝开宇,他同样面色不善,“你们经验浅,一边去别碍事。”
萧怡见他们点燃了打火机,一股奇怪的意念促使她本能地开口道:“不是只摧毁‘花童’吗?可这里还有别的画!”
“哈?”蓝开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重新打量了一下萧怡,道,“你在开玩笑吗?这些画可都是要杀我们啊,难道我还得挑出来说声‘对不起我能杀你们’吗?”
萧怡哑口无言,被戴承泽拉到了一边。
“可惜是很可惜,但是,活命重要,对吧?”戴承泽无奈道。
……不对。
萧怡看着他们把火机扔过去,火焰瞬间沿着那面墙蹿烧上去,挂在那面墙上的,上百幅画作一张张燃烧,焦黑、灰化……
有问题,一定是哪里的解题思路错了。
古怪的感觉持续到火焰烧上那副萧怡本来看中的“花童”,那幅油画上是一个慈祥的中年妇女,正坐在电视机前打着毛衣,膝边有个戴着花环的小孩正在和家里的宠物狗玩耍。
下面的画作名称用手写标注着——《妈妈还在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萧怡的错觉,在她看过去的时候,画里戴着花环的孩子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流泪。
“走吧,那边好像还有一幅。”
“等一下。”萧怡抓着头发,皱眉道,“有一个问题——这个美术馆,迄今为止杀人都是《红蚀》在干,被它附身的那幅画到底发挥了什么作用?它的机制难道就只是把这个美术馆翻个身吗?”
现在可以确定的情报是,《红蚀》非常强大,它的存在感压过了这座美术馆里的一切,而这里原本的活偶——那幅三个小女孩的画作,就像没什么作用一样。
“也许是红蚀吃掉了它的能力。”
蓝开宇见这面墙上的画作都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从身上掏出几个装着液体的针管,递给左右的队员。
“这是‘兴奋剂’,每个人打一针,全程保持警醒,烧到最后说不定会出现什么。”
就在此时,隔壁的墙震了一下。
人们纷纷抬起头,一边后退一边凝视着那边的墙壁。
猎场的墙壁通常不会损毁,整个城市的原则就是——一样物品要有一样物品与生俱来的责任,墙就是要有墙的责任,它就是负责阻隔空间的存在。
除非破坏它的那样东西太过强大,对猎场的反噬无所畏惧。
比如……孤品级的存在。
“咚、咚、咚……”
一声声沉闷的敲打声从墙那头传了过来,与其说是墙,不如说那原本是二楼的地板,此时此刻出现了一条条细微的裂痕,红色的血丝从裂痕里渗透了过来。
渐渐地,那些裂痕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红唇图案。
《红蚀》要从墙那边钻过来了。
“不好!”
他们疯狂后退着,但是此时此刻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大量的红色血液争先恐后地从裂缝里涌了过来,只听一声震动的碎响,墙壁破开了一个大口。
血红的液体顿时如决堤一般冲出,附近两个刚刚还在泼汽油的象谷队员没能逃脱,当场被喷了半身血液。
“许德拉在黑夜里凝望!”他们其中的一人绝望地大喊,将队友石化。
但队友石化后,被溅到的那部分血液还是如同腐蚀一样,夺去了他半边身体,几秒内,他身体里的红色血肉就都被掏空了。
血潮涌入了第二层空间,迅速侵蚀了最下面一层,吃掉了两个人之后,它的颜色似乎从黯淡中恢复了一点鲜艳的色彩,蠕动着重新组成了一个穿着宫廷长裙、头部只有一个巨大嘴唇的血之巨人。
它转过身,虽然没有眼睛,但每个人都能感到它怨毒的目标就在身后。
裂开的洞口附近,血液已经全部溜走,连一丝红色都没有留下,颜格攀住边缘出现在了洞口。
“……我没想到新歌的效果好过头了。”跟在颜格身后的黎鸦解释道,“深更半夜,两成年男子欺负一妇人致其撞墙逃脱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颜格:“你的歌词我已经记住了,要不然,我唱,你去打?”
黎鸦:“……还是我唱吧。”
“颜格!”萧怡看到他们之后惊喜地挥挥手,指着站在最后面安全的地方的马兆军,“这糟老头子坏得很,他想把你们都堵在那边!”
“嗯?”
直接破墙过来的颜格还没来得及感受到马兆军的恶意,就已经破了局。
“过河拆桥应该是我这时候的人设,他不能比我还坏。”颜格一脸认真地上了膛,“我得弄他。”
颜格说完,便是一个距离拉到极限的闪现,掠过血色巨人,他的动作极为灵巧且落地的时候几乎反重力,总是可以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站稳。
红蚀被激怒了,似乎是因为刚刚从黎鸦那里得到过什么可怕的体验,将目标转向了颜格。
它再次变幻了形态,像是融化一样急速落回到了地面,朝着颜格的方向游动过去。
“你别过来!!”马兆军察觉到颜格是冲他来的时候,脸色一沉,“蓝开宇!红蚀追的是他,动手!”
此时“药剂师”蓝开宇动了,他张开双手,徐徐一挥,一股说不出来的药味顿时弥漫了开去。
“大象都能药得倒!你还不死?!”蓝开宇专门挑准了颜格飞身跳跃的时间节点出手,等的那就是他空中被迷晕掉进血池里。
颜格早有防备,在蓝开宇动作的一瞬间,双手一抖,丢出一只纸飞机。
那纸飞机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并没有掉下去,而是来到颜格脚下给了他一个借力点。
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下,颜格非但没有掉下去,还借着踩了一下纸飞机,一个二段跳进入了马兆军的射程内。
一秒开枪,砰。
料所未料间,马兆军的膝盖骨直接中枪,直接摔进了下面。
《红蚀》的血池迅速弥漫过来,就在此时,马兆军掏出一针兴奋剂扎在自己手臂上,随后脸上青筋暴起,狰狞道:“小看任意一个二阶,你们都中计了!”
蓝开宇和其他象谷众人直接跟着马兆军跳了下去,而脚下同时也传来一阵失重感。
“修复!恢复原状!”马兆军一声大喝,四周那些被摧毁掉的画、破碎的墙壁正在急速复原,他们的脚下出现一堵安全平台。
最意料之外的,是整个空间颠倒了回去。
血潮回流,颜格一抬头,身后原本在下面的血池随着重力倒卷了过来,朝着他头顶泼了下来。
“跟老子斗你们还嫩点!给我死!”
血潮铺天盖地地压下来,马兆军面露狰狞的神色,就在他笃定这些人死定了的时候,忽然,眼前出现了怪异的画面。
就在那么短短的两秒钟里,《红蚀》释放出的血潮变淡了。
它原本是最纯正的血红色,之后陡然像是被搅入了大量的白,调成了胭脂红,然后渐次减淡成粉红。
最后那些“血液”的确是泼到他们所有人身上了,但颜色已经变成了牛奶一样的白。
在“血潮”中央的颜格从一滩仍旧散发着鲜血腥味的液体里站起来,略有些茫然地看着身上沾染的东西。
他扭头看向刚才那股不稳定的精神辐射的源头。
萧怡半张着口,精神层面上似乎在承接着什么巨大的质变。
“她修改了颜色!”
以萧怡为圆心,四周的环境变得十分诡异——应该说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它们本该有的颜色。
紫色的墙壁,绿色的灯管,灰色的画框里蓝皮肤的人物。
光污染一样的色彩不断散开来,但都被萧怡本能地规避了“红色”这个致命的色彩。
在场的人里面最清楚不过这种情况。
是二阶进阶!
不行!
马兆军迅速想到了什么,掏出枪瞄向萧怡。
“红蚀认颜色杀人!这娘们不能留!”
蓝开宇失声道:“副会长,你的皮肤——”
什么?
马兆军一低头,发现自己拿着枪的手背上的皮肤,逐渐从黄过渡到红,再逐渐变深……
他成为了一个“血人”。
在周围不断后退的象谷队员们惊惧的眼神里,他绝望地大吼出声——
“不!!!!”
第七十章 恐怖美术馆(六)
萧怡混混沌沌间看到了很多熟悉的画面。
一桶一桶的4B铅笔木屑、用秃了的毛刷、灰扑扑的石膏像, 看上去就很干燥的假水果,看不出原貌的颜料盒,还有那被碳墨染得几乎洗不掉的手掌边缘……
她还看到很多, 坐在马扎上,一画就是一下午的人影。
可是那些人影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留下来,他们陆陆续续地放下笔, 奔赴了考场, 或者穿上了西装、工作服, 走向了其他的地方。
美术是一条孤独的路,连萧怡自己都一度想要放弃。
“你一个女孩子, 画画可以当兴趣, 不能当你吃饭的家伙。”“妈妈已经打通关系了,填专业的时候你就去学个会计, 好找工作。”“你犟什么?隔壁那姐姐就是学了经济才找到的好婆家, 你去学画画?你叫我们将来给你找相亲的时候怎么说得出口?”
这么多年这些言论充斥在耳边, 好在她坚持下来了,也成为了圈子里著名的漫画家、插画师,但她也知道,这条路有多难。
“你们恨我们吗?”萧怡看着这些画,她知道这些画, 它们的创作者再也没有回来,“我们背叛了梦想。”
——不要难过,请帮我们传递出去。
——我们只是……有话要和他们说,不管等多久都想说。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再画一画我们, 好吗?
……
“状况不太好啊。”
远处传来马兆军的惨叫声,黎鸦打了个响指屏蔽了那边的骚-动, 见颜格把呆滞的萧怡拽上干净地方,顺手捞了一把后,看着手上的液体。
它仍然具备着血液的血腥味,但呈现的却是牛奶一样的颜色和质地。
“30%。”黎鸦说道。
颜格擦了一把脸,也同样担心起了萧怡眼下的状态:“你是说她现在的危险性吗?”
黎鸦:“我说的是存活率。”
见颜格瞪他,黎鸦解释道:“二阶自有技能选择的范围越大,能力越强,但与此同时迷失的危险性就越高,你的‘役者’是个多义词,而且精神力基础很强,就算是这样也消化得十分艰难……”
言下之意,就是萧怡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妙。
颜格也不废话,道:“那怎么规避迷失的风险?”
“范围缩小一点,离这个环境远一些,生存率就高一些,从画家降级到画师、画手这个更具体一些的词语上,就稳得多。”
“那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不一样,就好比都是演戏的,你希望我叫你役者还是戏精?”
颜格:“……”
颜格:“我去追那张画尽快结束这个猎场,回来之前,希望她没事。”
黎鸦:“我呢?”
颜格:“好吧,希望你出事。”
看着颜格离开的身影,黎鸦转头问戴承泽:“我又惹到他了吗?”
戴承泽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刚要说点什么,便看到萧怡双眼发直地走到一张画面前,手上的“血液”变幻着色彩,在那些被烧得炭黑的墙壁上涂抹着。
她并不是在修复,而是通过对于原画的理解,开始了涂鸦。
在这个过程中,她涂抹的线条逐渐流畅,色彩搭配大胆而和谐,短短两三幅画的功夫,她就连基本的草稿都不需要,上手就能画。
虽然他们是行外人,但也看得出来,萧怡的绘画技法在不断提升。
“她这是?”
“嘘。”
黎鸦在一个平台上坐下来,做了个下压的手势,顿时周围的血池流淌声、远处马兆军等人的惨叫声逐渐安静了下来。
他从衣兜里取出一只口琴,试了试音,自言自语道:
“共情是可以,但可别跟它们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