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之王不想被召唤!——by鹿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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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寒星抓着礼品盒的手指紧紧捏着,抿着唇,好久才反应过来。
原来,宴苏已经把自己用过的东西全部都丢掉了,这代表着,他其实没有一丁点再邀请自己去他家的想法,别说吃饭、留宿,甚至进门坐坐应该都没想过。
因为许寒星看见自己穿过的拖鞋也在那垃圾袋里,和其他垃圾摆在一起。
他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吹了会儿秋夜的冷风,直到感觉自己因为被送了漂亮星星碎片而起的那一点点妄念,彻底冷却下来,才重新回到车上。
在停车位里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宴苏家客厅的窗,许寒星坐在车里看了一会儿,又发了一会儿呆。
不想回家,不能找他,但在楼下一直看着也非常不合适,许寒星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就好像在盯着等,等那个现在待在他家里的什么人,再晚一些会不会离开一样。
许寒星觉得自己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很想见他,见一面,说一句话,就很好,可惜不可以,他想不出任何像样的借口。
最后,他默默地开车回家,到家时已经11点多了。他把下午宴苏送他的陨石碎块摆在床头,关灯后,这块漂亮石头便悬浮在台面上低低打转,发出幽沉的光,像漫漫长夜里一盏最温柔的灯。
许寒星洗漱完钻进被子,还是觉得很冷,只好蜷起身体,把被裹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浑浑噩噩做了一夜混乱的梦,梦里他好像被宴苏变成的怪物按在地上,撬开了脑袋,撕开了胸腔,却死不掉,只能流着泪被一口口舔食吃掉,梦里的他满心恐惧,却又情难自抑,甚至在被虐杀的过程中产生了奇异的欢愉与满足……挣扎着醒来之前,怪物还在用触手搅拌他的脑子,他身体本能地打了个激灵,清醒后发现自己心跳的厉害,呼吸紧促,出了不少冷汗。
许寒星觉得可能是昨天在车上的解咒治疗太恐怖了,才会直到现在还觉得头晕,胃痛,有些想要干呕。
他懵了好久才撑着起了床,什么也不想吃,便洗漱完直接上了班。
没想到刚到单位,宋远来找他汇报工作,才说一句话,许寒星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宴苏是在隔天后收到宋远的消息,才知道许寒星生病了。
那时他正在家里写写画画,对照着地图,一一标记出莲花花瓣的位置,准备休息几天就开始逐个追查。正画着,手环便滴滴滴提示通讯,宋远在电话对面吞吞吐吐地说,许寒星在医院打针。
但他只有一天假,昨天已经陪了许寒星一天,今天必须回去上班,问宴苏可不可以过来看看。
宴苏略感意外地挑了下眉,倒不是觉得许寒星不会生病,而是他第一时间觉察到,宋远说的这话,明明就是十分蹩脚的借口。
首先,宴苏知道,像调查局这种性质的单位,一般在没有外出任务的时候,并不会限制员工请假,不会发生请不了假必须回去上班这种情况。其次,宋远跟许寒星的关系显然特别好,怎么会陪了一天后就借口说上班,扔下许寒星一个人,甚至还来问宴苏这个并没多熟悉的「朋友」能不能去看?
何况在宋远的眼里,宴苏的形象貌似一直是个有点可怕的怪物,还是会偷偷欺负许寒星的那种,前两天给许寒星解咒让宋远下车时,宋远就差把「求你放过我可怜的小星哥」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所以为什么这次竟会主动打电话来,喊他探望?
“是他叫你联系我的?”宴苏并没立即答应去不去,而是反问。
“啊,不是,小星哥不知道我偷偷问你……”宋远支吾,显然还有什么没说。
宴苏想了想,没再在电话里多问,只表示知道了,就挂断了,继续做起自己的事,等地图全部画完,又简略计划了一下搜查路线,把未来的任务全部定好,才停下手头工作。
这时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宴苏考虑了一下,才边换衣服,边打开聊天框查看了一下宋远发来的医院地址,出了门。
宴苏觉得,在他心里,许寒星的地位和其他的追随者相比,似乎还是有一些细微差别。曾经大番茄被困,找他救援,他觉得很烦,后来宋远变异,需要他修复身体,他也觉得麻烦,前天晚上萧宇和带着三个部下四个怪物不请自来上门投奔,他看着那乌泱泱一群人不人怪不怪的东西,更是十足不耐烦。
他活的时间很久,居住过的各式星球也很多,在漫长的生命中,曾有各种各样的神秘生物自愿追随他,做他的信徒。但是,它们信仰宴苏,都只是为了索取力量、财宝、或者寻求庇护。
许寒星和它们不一样,无论是在任务里,还是在日常中,他都从没主动向宴苏要求过什么,也不会主动来打扰他、纠缠他。没有索取,只有乖顺的配合,甚至有时还会提前为他考虑好一切,默默为他做很多事。所以每当小信徒遇到危险与困难,宴苏也愿意在自己有空的时候,分出一点耐心,给他一些照拂,就像这一次一样。
在去医院的路上,经过餐饮街,宴苏顺手打包了两份午餐,其中给许寒星的那份特地挑选了很好消化的养胃粥,配了一点小菜。
不久后,到达医院,宋远留的地址并不是住院部,而是输液大厅,这也说明许寒星应该不是什么大病。
宴苏跟着指示牌找到位置,一进门就看见许寒星窝在沙发里,双颊泛着不健康的潮红,头微微垂着,在睡觉,身上盖着一张小熊的毯子,大概是宋远给他拿的,一根输液管从毯子下面绕出来,延伸到沙发旁边正不断滴着药水的输液瓶中。
而宋远果然没有如他所说,被单位硬拉回去上班,而是还守在旁边另一面沙发上捧着游戏玩。
宴苏一进来,宋远立刻就看见了,瞬间放下游戏,跑到门前,要拉宴苏去门外说话。
“蛤?”宴苏看到厅内除了他们俩还有零星几个病患,都在睡觉,明白了他大概是怕吵到别人。
“他哪里不舒服?”宴苏在宋远开口前问。
“应该是感冒,好像还有低血糖,昨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小星哥忽然晕倒,然后发高烧,后来打针退了烧,结果到晚上又烧起来,医生说可能有点病毒感染什么的,我也没太听懂,但还要再打几天针。”宋远低声说。
“好,我知道了,”宴苏点点头,明知故问道,“你不是说没有假么,怎么还在?”
“呃,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宋远好像还想扯点什么理由解释那个借口,但临时编了半天也没编出来,只好承认道,“好吧,对不起,我其实没有请不了假。”
“那为什么?”宴苏问,“你不是不喜欢我跟他走得近?”
“没有没有,”宋远连忙摆手,斟酌了片刻,才含糊道,“小星哥除了我之外,在B城也没有其他的朋友,只有最近和你比较……就是,我感觉,如果你能来见见他的话,小星哥可能会稍微,安心一些?”
宴苏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蹙着眉看了他几眼,又看看大厅里面睡着的许寒星,问,“是他跟你说什么了?还是又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说什么,也没出事,”宋远说,“昨天一天小星哥都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都没清醒多久,做噩梦好像还叫了你的名字,”说到这儿好像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连忙咳嗽一声,加快语速继续道,“我当时问他要不要联系你来着,他拒绝了,说不要打扰你,后来就又昏睡过去,今天精神也一直不好,我才背着他给你打了电话。”
宋远一脸忧虑,看来真是权衡取舍了好久,才决定跟宴苏说这件事。
“好,那我进去了,你走吧。”宴苏听完,从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想法,只是点点头,就转身进门。
“那个、别告诉小星哥是我喊你来的行吗,我怕他怪我……”宋远在身后低低喊了一句。
“嗯。”宴苏头也没回,径直朝睡得毫不安稳的许寒星走去。
作者有话说:
宴苏:我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噩梦」里……
第47章 “人鱼”
许寒星的意识依旧纠缠在连绵不断的噩梦中, 但此刻似乎又与之前有些不同。
他感觉很冷,头晕目眩,浑身酸痛, 半睡半醒间,好像有人贴在耳边说了些什么话。
听不清, 但是那声音一来,就仿佛吹开了梦中所有浓浓翻滚的可怖黑影, 他连续多日没有休息好的脑子, 终于沉入勉强可算平静的睡眠。
又过了很久, 许寒星稀里糊涂地感觉到,有医护人员来为他拔针,测体温,他挣扎了一会儿,却没能醒过来, 然后他感觉自己被人温柔的抱在了怀里,用被子包住, 带出医院, 上了车。
真正醒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许寒星睁开眼,发现正睡在自己公寓的床上, 屋里没开灯,只有床头的恒星碎块发着光。而他盖着厚厚的被子,额头凉凉的,贴着降温贴, 非常舒服。
「啪」的一声轻响, 厨房方向响起轻微的推拉门撞击声。许寒星虚弱地偏偏头, 然后眼睛便微微睁大,他看见宴苏正披着背后厨房门内传出的朦胧暖光,走进卧室来。
“听到你醒了,饿吗?”宴苏笑着问,然后微微抬了抬手,这时许寒星才发现,他正单手端着一只瓷碗,碗上还飘着氤氲的热气。
“是银耳粥,里面还放了些莲子、红枣、和冰糖,比较清淡,很适合发烧的时候吃,”宴苏摸到开关,把卧室的灯调到亮度较低那一档,确保不会让他觉得刺眼,才打开,“中午给你打包了餐厅的养胃粥,但你一直睡着,睡过了午餐时间。所以现在只能直接吃晚餐了,这个是刚煮好的,要不要吃?”
宴苏坐到了床边,许寒星感觉到身侧的床垫微微塌陷,这才忽然产生一些真实感。
听话里的意思,宴苏竟是从中午陪他到现在,不但扶他配合护士抽血测温,还一直等到针打完,把他抱上车,一路用被子裹好,悉心呵护着送回家。
“你怎么来了?”许寒星心中胀满软绵绵的欣喜,像投入空旷山谷的石头忽然得到了渺小的回音,忍不住问。然后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前几天刚被治好的喉咙这会儿又哑了,只能发出虚弱的气音。
宴苏用一种柔和的目光在淡淡的灯光中垂眸俯视他,片刻后才说,“宋远联系我,说你病了,在梦里叫我的名字,是真的吗?”
“呃……”许寒星呼吸一滞,因发烧而无力的身体不由得微微僵住,刚刚还充盈在心里的满足情绪受惊一般退去了。
宴苏坐得离他很近,显然发现了他的紧张,于是暂时转开略带探究的目光,动手舀了一勺碗中的粥,温和道,“他还说,你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连吃药都是空腹吃,胃不疼么?现在烧退了,感觉怎么样,胃口有没有恢复一些?”
宴苏低低举起碗,看姿势是要喂他喝,于是许寒星连忙撑着身体,坐起一些,下意识想把碗接过来。
但宴苏的手已经举到嘴边了,他便乖乖就着手上的勺子喝了一口。
“前天看起来还好好的,怎么忽然病这么重,是什么时候着凉了,吹了冷风?”宴苏喂着粥,神情和语气都像往常一般温柔,听起来依旧是正常的关切问话——许寒星心头却忽然涌起一股不安,他不知道宴苏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自己心中有鬼,就会止不住发慌,他总觉得今天的宴苏,从一出现就带着审视的态度,好像句句都在追问他的心。
宴苏的喂粥的手就贴在他脸侧,自然又感受到这次忐忑的紧绷,于是双眼再一次直直看过来。
“我……”许寒星不知所措,每次被这样凝视,他都觉得自己的所有隐秘心思正在被层层剥光。
“你什么?”宴苏平静地问,放下了勺子,目不转睛看着他。
不知怎么的,许寒星有点害怕,喉结动了动。
而眼前的非人怪物并没有如以前那样放过他,像是耐心终于用尽,眸光沉沉,收起了习惯性伪装出来的温柔笑容。
许寒星在突如其来的逼视下忍不住想移开目光,却又不敢像之前那样躲避。然后,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一些之前没有细想的事。
其实许寒星早就发觉,宴苏在大多数时候,虽然都面带笑意,却和真正温柔内敛类型的人类完全不同。他会将夸赞、喜爱、怀疑、不悦、惊讶等等情绪,都表现得十分坦然,同时,也能敏锐捕捉他人的情绪,有时他面带怀疑望着自己,却没有追问,当时以为是成功瞒了过去,现在想来,其实很可能只是在照顾自己慌乱的心情。
许寒星几乎算不清自己被照顾了多少次,此时骤然清醒,就发现,他好像总是在宴苏面前拐弯抹角、含糊其辞。而没有任何一位神明,会容许信徒用这样敷衍的态度赖过祂的问题。
许寒星心中一阵冰凉,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一个好像完全和自己不相配,却很适合在此刻被用来形容自己的词:恃宠而骄。他想起自己甚至因为害怕,在隐藏自己的信徒身份,但宴苏其实应该早就发现了。
他抓着被罩的指尖不自觉有些微颤,然后听见宴苏最后问了一遍。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许寒星抿起唇,被子下的身体不由得微微蜷起了一点,刚刚因吞下温热银耳粥而感觉到难得有点舒适的胃部,现在则又开始止不住地轻微痉挛。
“我,”许寒星想,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坦白一切,虔诚的恳求和认错,并确保以后绝不再犯,这样或许还有一点点可能得到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