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 番外篇——by阙未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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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片刻之后,又恢复了沉寂。
四周很暗,很黑,花团嗓子干得发疼,想喝水。他想动,想发出声音,却感觉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他的灵魂飘荡在上方,身体却在下,沉重不堪,花团自己无论怎样也唤不醒。
不知道又过去多久,花团实在是太渴了,他想喝水,于是挣扎着,拼命想发出一点声音,唇缝微张,这时候他无依无靠,想到的唯一能喂给他水喝的人,是妈妈,可是他不知道,空荡荡的病房里,他一声一声沙哑唤着的,却是,“阿顾……”
没有人应,也没有人给他水喝。
他于是努力地睁开眼,终于看见了一丝光亮,起先还有些不适应,但由于他的房间是黑的,只有走廊里照进来一扇光,所以他很快就都睁开了眼睛。
他的身体还很沉重,他只能转动眼珠子,很慢很慢地,把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扫视一遍。
结果是,没有人在。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他才刚刚从长久的昏迷中醒过来,可是,他们依然……又把他一个孕夫孤零零地留在房间里了。
花团只觉得心里发涩,嗓子变得更干,连哽咽都更难受。
他盯着洁白的天花板,一个人安静地看了好久好久,终于忍不住,嘟囔伴随着哽咽,小声委屈着说,“妈妈,我想喝水……”
就在这时,在他被泪水朦胧的视野内,他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动,有什么东西在烧,滚烫冒着咕噜咕噜声,然后,是水流倒出来的声音。
突然他听见有人说话,离他很近,是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那人戏谑叹道,“既然你那么可怜地请求,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当我的儿子吧~”
“来,乖儿张嘴~”
一只手绕到花团肩膀后将他的身体微微扶起,然后杯子递到了他唇边。
是水,而且是温度刚好的热水,花团再也顾不了那么多,贪婪的抵着杯口吞咽,吨吨吨,急切到有不少水顺着嘴角流到了外面。
很快一杯见底,那人问,“还要么?”
花团连忙用力点头,然后,他抬头对上了一张银色面具,还有一双赤色红瞳……竟然和那天掐着他脖子邪笑着说要帮他把肚里的孩子挖出来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再次见面,那个月族反而正常淡定,他又倒了一杯水,怼到花团嘴边,勾唇道,“快点喝,否则我可不保证,你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喝到这么甜的水了~”
花团现在经不起吓,沉默颤抖着把那一杯水又喝完了。
那个月族勾起嘴角,露出森白的牙,他将纸杯一把捏皱,幽幽的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来做什么?事实上我来,是真的想杀了你,但是却莫名其妙的让你活到了现在……不过还挺有意思的不是吗?你居然比我还惨,活得还不如死了,你也很绝望,对不对?”
那人自言自语,越说越兴奋,红瞳闪着诡异的光,“…我已经决定好了,我不杀你,我要看着你,继续痛苦不堪,一点一点丧失活下去的欲望,多有趣啊!哈哈哈…”
顾辰州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花团坐在床上,神情恹恹的,盯着一个地方看,一动不动。
第82章
顾辰州把灯打开,房间顿时一片明亮。
“醒了?”
花团的眼睛刺痛,微微眯了眯,然后身子滑下去,钻进被子里,一副很不情愿见到他的样子。
顾辰州蹙起眉,原本见到这人醒了的喜悦顿时被冲散不少。
他守在床边大半个月,日夜不离,没曾想他刚醒来就给自己脸色,他忍不住恼火,阴阳怪气道,“睡了这么久,连话都不会说了?嗯?”
花团挣扎着从顾辰州手里抢回被子遮住脸,不安道,“关、关灯…”
对峙间,顾辰州看见了花团惨白虚弱的脸色,手上一顿,便让花团把被子全部抢过去,蒙头盖住。
顾辰州抿唇去把房间灯关掉,然后回床边坐下,“关了,把脸露出来。”
花团闻言从被子里探出头,但也只是露出一双眼睛在外,他声音闷闷地问,“…我的宝宝呢?”
顾辰州道,“他没事,现在在婴儿室,已经睡着了。”
顿了顿,顾辰州又道,“是个男孩。”
“…嗯。”花团对于他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甚在意,只要是他的孩子,他都心疼,听到宝宝没事,他便放心了。
顾辰州看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认知,忍不住来气,阴沉道,“你是疯子吗?”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多久了?足有半个月!半个月前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恐怕早就把自己害死,也害了自己肚里的孩子!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不知道自己马上要生了吗?为什么擅自从医院跑出去?我在问你话!”
花团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到,慌张往被子里钻,身子忍不住蜷缩起来,发着颤,却被顾辰州一把拎出来,按住肩膀,“躲什么?我有那么可怕?”
“没、没有…”花团摇头,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从医院跑出去,你到底想干什么?”顾辰州捏住花团的下巴,皱眉逼问。
“没有,没有……”花团十分抗拒,眼里逐渐凝聚起雾气,他看向顾辰州,声音弱弱地说,“我的肚子…有点疼,你能不能、能不能先松开我?”
顾辰州低头一看,花团左腹的衣服已经被染了点点鲜红。
是伤口裂开了,剖腹产留下来的刀口,到现在还没有痊愈。
顾辰州突然有些无措,他慌张地把花团轻轻放下让他躺好,然后立马叫来了医生。
一条长长的,长得像蜈蚣的狰狞伤口就这样静静躺在花团的肚子上,因为花团瘦弱且腰身纤细,那道创伤显得无比巨大,几乎霸占了他肚子上整块完好的皮肉。
医生清理好伤口,有点不高兴道,“请尽量不要剧烈动作,好好休养,病人身体本来就虚弱,伤口要再这样反复撕裂发炎,难保不会出什么事,还是多注意一点吧……”
医生走后,顾辰州才坐回到床边,有些歉意地看着隐忍的花团,“疼就哭出来吧……抱歉。”
花团摇摇头,颤着嗓音道,“我想…抱抱我的宝宝。”
顾辰州,“好,一会我让人把孩子抱过来。”
花团还道,“我想带宝宝回家……”
顾辰州这次犹豫了片刻,道,“正好军部出了点事,我必须得回去一趟,明天你和孩子就出院吧,我会派人去家里照顾…”
一听见‘照顾’,花团瞪大眼睛,连忙摇头,“不用!我不用别人照顾!我自己可以的……”
顾辰州却不依他,这次他没有存别的什么心思,章楠玉也已经被他赶回老宅,他只想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有人照顾他们母子俩,便皱眉道,“可以什么?你身上还没好,不能总是下床或者久坐,孩子也需要人带,逞强的结果就是孩子照顾不好,自己更惹一身病重。”
“就这样,你没有拒绝的余地。”顾辰州道。
“……”
夜深,花团醒来又睡着,身体暂时也没有大碍,顾辰州看着他睡下,又去婴儿室看了眼自己白白胖胖的小崽子,便立刻动身赶回了军机总部。
天将明,敌人退却。
祁沐满身疲惫地从总指挥室里出来,看见诺兔窝在他办公室的椅子上,已经呼呼地睡熟了。
他想把人抱到他办公室内的隔间休息室里去睡,却一不小心惊醒了怀里敏感的小兔子。
诺兔揉着眼睛,有点委屈地嘟囔,“肚子饿,回家……”
祁沐柔声哄,“抱歉啊宝贝,肚子饿了吗?我让人去弄些食物过来好不好?”
“不要…”诺兔揪着祁沐的衣领,不满道,“要回家!”
他已经不想在这个无聊的地方继续待下去了,这下连鸭鸭也哄不好他。
祁沐被他揪住领口,无奈坐回座位上,“外面危险,我还没办法离开,兔兔乖,留下来再陪陪我,可好?”
祁沐这样一说,诺兔反倒乖了下来,只不过他的小嘴巴依旧撅的老高,看起来傲娇极了。
祁沐低头对着他的嘴巴就是一吻,然后咬住小家伙的下巴,嘴唇辗转到他纤嫩的脖子上,嗓音微哑道,“不是说肚子饿了吗?想不想吃我的…”
诺兔立马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贪婪地舔了舔唇角。
祁沐拍了拍他肉乎乎的小屁股,诺兔便立马明白过来,起身,正对着叉开腿坐在祁沐身上,腰肢下陷,臀部微微翘起。
如此乖巧主动,让祁沐的眼神又暗了几分。
仅仅只是触摸,就激得敏感的小兔子一声酥媚的喘叫,然后一屁股坐在祁沐的小腹上,扭着腰蹭他的 。
祁沐闷哼一声,呼吸变得急促,他失笑道,“着急了,嗯?宝贝…”
祁沐捏住诺兔的下巴让他和自己接吻,手上也不耽误,正要挺腰进去,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啧。”
好事被打扰,饶是祁沐脾气再好,也不由得脸色阴沉了下来。
“是谁?”
祁沐掐着诺兔的腰不让他动,朝门口冷声问道。
隔着消音极好的门传来一阵听得不真不切的声音,“…大人,您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好。”
祁沐神色微变。
他把身上的人儿抱起,往隔间内走去,把人放在床上,蹲下身哄道,“乖,我有点事…”
诺兔不听,小脸红红的,噘嘴缠着他的腰不让他走。
祁沐笑着捏捏他的脸,“是不想吃好吃的了,嗯?”
片刻后,祁沐关好门出来,坐在主座上整理了一下衣服,脸色恢复正常后,便道,“请进。”
第83章
外面祁沐在和手下聊些什么,里面诺兔便一个人无聊又急躁地在床上打滚滚,小狗一样咬枕头撕扯被子,再然后,他又故技重施,哼哧哼哧地跑到门边,接着很小心地,悄悄打开一条门缝。
殊不知,这样的动静在两个强大的alpha面前,根本如同虚设。
几乎是他黑黝黝的大眼睛才眨巴了两下,祁沐对面站着的那个陌生男子就看了过来,然后,居然对他微微弯腰行礼。
“你先出去吧,”祁沐对那人道,随后背对着诺兔唤道,“兔儿,过来。”
诺兔乖乖走出来,手指着离开的那个手下的背影,问,“…谁呀?”
“是我的亲信,”祁沐笑道,“他叫祁原,以后如果兔兔过来暂时找不到我的话,随时可以叫他,他会听你吩咐的。”
诺兔点头,然后,他被桌上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小木盒子吸引了视线。
那个只有巴掌大的盒子看上去普普通通,但诺兔盯着,眼睛骤然变成赤红……盒子里有血腥味!
诺兔伸手想去拿,却被祁沐握住手抓了回来,他道,“里面的东西不干净,宝贝乖,不碰。”
说完,祁沐心情很好地把他的小兔子抱起来,往内室走去,边道,“我帮兔兔出气了,以后,看还有谁敢欺负我的小兔子…”
顾辰州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暂时恢复平静。
他一路听人汇报情况,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走到高层会议室,突然看见一个人颓败地坐在门外。
顾辰州都已经走到了身边,他却依然没有发现,顾辰州不禁皱眉踢了踢他的腿,问,“怎么回事?”
邱子晁身体一抖,眼神怆然地看向顾辰州,“…大哥,对不起。”
顾辰州在他旁边坐下,拍拍他的肩膀,“说什么话,战况得以控制,你功劳最大,怎么还这幅样子”
邱子晁握住拳头,痛惜道,“我去得不及时,损失了好几个人,还有……我手底下有两个小辈,本来想引荐给你,可是你近期都不在,他们虽然年纪小经验也不足,但都是很好的苗子,本来我都打算好好培养他们,可是…在这一次战斗中,他们俩有一个,意外负伤,也许会终身落下残疾……”
“都怪我!!”邱子晁重拳砸在自己身上,咬牙痛心道,“我明明知道他们俩没有实战经验,却还是让他们上了!结果他们遇到了伏击,而我!没有及时赶到救援!如果是…我该怎么对他们交代啊……”
顾辰州在一旁沉默没有发言,他拍拍邱子晁的肩膀,起身道,“与其躲在这里自责,倒不如跟我去探望,走吧,去看看他们。”
天空翻着鱼肚白,许野出了一身冷汗,猛然惊醒。
他重重呼吸,整个人仿佛梦魇住,直到他醒来,直到他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他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梦!
“…啊啊啊啊!!!!”
一阵绝望的歇斯底里的吼叫把一旁守候的段尘吓醒,他眼里充斥着疲惫的血丝,但他却顾不得那么多,立马一把按住发疯拔掉针管的许野,“…冷静!你先冷静!小野!小野你先听我说……”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声无助而诡异的叫喊,像是野兽,又像是嗓子嘶哑破碎的人发出的恐慌。
许野怎么可能听他的,他双目猩红,手臂青筋暴起,死死抓着段尘的肩膀,把他的衣服都扯烂,在皮肉上抓出一道道血痕,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没办法说话了啊!!!
“…他的舌头被人割了,人救了回来,但那截断舌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就算找到,过去那么久,现在也已经……无法再恢复了。”军医站在门外,对旁边的两位将帅如实汇报道。